抛石机塌倒的同时,一团乌金⾊的甲虫之云重重地撞在了觋子羽的⾝上。虽然吴刀毫无阻碍地将这片“云”剖成两片,但那群比金铁还要硬坚的甲虫依然如呼啸的箭镞般击打在他的⾝上,将他全⾝切割得鲜⾎淋漓,⾐衫尽裂。觋子羽的⾝躯裹着无数的甲虫,宛如被蚁群包裹的猎豹般远远飞了出去,半空中,他的精神力“看见”⽩袍少女<img src="in/ying.jpg">风而立,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是何人?”疾飞之中,觋子羽嘶声大吼。
“圣女姮沙,送别圣觋。”
觋子羽心头剧震,不甘地怒吼一声,没⼊了远处的江⽔中。
炎⻩联军的第一次渡江战役以失败告终。
虽然凭借吴刀摧毁了三苗人的抛石机,但最先杀上江岸的两千人尽数战死,仍旧被三苗人扼守住了江岸。帝尧在江岸上建立滩头阵地的愿望落空。这一场大战从早晨杀到⻩昏,双方战死者三千余人,尸体与鲜⾎铺満了长江。
落⽇西沉,照得満江鲜⾎淋漓,宛如化不开的⾎泊。
夜幕将至,炎⻩联军黯然收兵,撤回了江北。而三苗人则肆意狂<img src="in/huan.jpg">,大肆庆贺,酒香⾁香飘出去十余里。相对于炎⻩联军,三苗人更是不折不扣的联军,这三万人的军团,几乎是三苗——准确地说是西苗的倾国之力。
几个月前,鬼夜氏的军团被东苗扣押,直到今天也没有放回,鬼夜氏神通強大,却不愿抛弃战士逃走,只有金破天和景嚣带了几千人逃了出来。如今的西苗却实力大损,布摆在长江防线的三万人竟是集合了三十多个部落的战士。彼此风俗各异,服饰不一,除了来自苗都的五千精锐服⾊统一,其他人都是<img src="in/luan.jpg">七八糟。
姮沙、大彭氏、景烈等⾼层心中一片冰凉。
可普通的战士却仍旧热⾎沸腾,看着姒文命被魔蛟<img src="in/gun.jpg">捆得结结实实送⼊主帐,三苗人无不<img src="in/huan.jpg">呼,这么多年来,这个机灵古怪的少年杀了多少三苗同胞啊!长江以北的部落,几乎没有一个不受到他的荼毒,没有一个不是提到这个名字就心惊胆战。
可如今,这个生平大敌居然成了自己的俘虏。
擒拿姒文命的景嚣更是一⽇间成了英雄,走到哪里都是敬仰的目光,走到哪里都是美酒与美女相伴,众人仿佛望着一座伟大的山岳。来自各部落的少女更是莺声燕语,腻在他⾝边赶也赶不走。金破天气得鼻子都歪了,暗地里把景嚣骂了一百遍,虽然也有人不咸不淡地提几句他牵制觋子羽的功劳,但完全被景嚣的锋芒遮盖了过去。
只怕再过一会儿,金之守护者第一的名号就要被这家伙抢去了。
金破天在营地里喝了顿闷酒,看着景嚣満面红光豪言壮语,⼲脆拎着酒坛走了。一边走一边想:“传说这夏部族少君元素力低微,景嚣这厮拾掇他居然还在那么多人的帮助下大战了许久。嗯,看来是碰上软柿子了。若是老子一招之间拿下姒文命,岂非羞也羞死景嚣么?”
这样一想,眼中渐渐放出光芒,当即扔下酒坛,朝主营飞奔而去。
主营相对而言要肃穆得多,毕竟是苗都的常备军团,再大的胜利也不会冲昏头脑,一队队的巡逻战士⾼擎着火把往来逡巡。看见金破天走过来,巡逻战士都认得这位三苗国第一勇士,一起施礼,多少让他收拾回来一点尊严。
三苗联军的主营就在圣女的帐內。
金破天对圣女充満敬仰,走近大帐,连脚步也放缓了许多。
帐外肃立着三百名全副武装的甲士,大帐內灯火通明,但走近了却是一片沉默,声息不闻。金破天讶然,在帐外低声道:“金破天求见圣女。”
帐內沉默片刻,姮沙的声音淡淡道:“进来吧!”
有甲士掀开厚厚的帘子,金破天大步走了进去,一进去却是愕然。只见圣女姮沙坐在主位,大彭氏和景烈却和那个俘虏姒文命对坐,除此以外更无一人。姒文命悠悠然跪坐在虎⽪垫子上,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陶罐美酒,一鼎<img src="in/shu.jpg">⾁。这厮正悠然自得地撕着美味的鹿蜀⾁,时而呷一口樽中之酒。
“呃…”金破天有些发呆。
“破天,你有何事?”大彭氏道。
金破天挠挠头,苦笑道:“圣女,长老,老金我不明⽩,这厮…”他朝姒文命指了指“为何如此善待他?”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头摇无语。
“嘿嘿,金兄好。”姒文命朝他一举樽,笑道“三年前,小弟曾在神⽔之⾕见识过金兄的风采,和我三叔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如今光<img src="in/yin.jpg">倏忽,金兄风采依旧,真是不胜感慨。”
金破天顿时老脸大红,当年他在神⽔之⾕救铁刃军团时遇上夏蠓,被杀得丢盔弃甲,惨不忍睹,若非天劫突然爆发,险些就要死在那里。原来当年在山⾕对面指挥的少年便是这个家伙?
金破天闷哼一声:“你这厮,手上沾了我三苗人多少鲜⾎!没宰了你你就偷着乐吧,还他娘的嬉⽪笑脸。”
“破天,不得对贵客无礼!”景烈喝道。
“贵客?”金破天顿时愕然。
姒文命悠然喝酒,并不回答。
“金兄,”姮沙忽然道“既然你来了,小妹就将事情原委讲述一番,你与陛下私<img src="in/jiao.jpg">甚笃,也恰好听听你的意见。”
“哦?”金破天満头雾⽔,怎么又涉及到少丘了?
姮沙犹豫一番,目光望向姒文命:“少君,还是你来讲吧!”
“好嘞。”姒文命拿袖子擦了擦嘴角,朝着姮沙笑道“圣女,当真没想到你我能在一起喝酒吃⾁,真是如在梦中啊!”
姮沙漠然不答,姒文命讨了个没趣,只好朝金破天笑道:“金兄,小弟这次来,是特意来替少丘陛下传讯的。”
“満嘴胡言。”金破天冷笑道“陛下明明去了戎…呸呸!”少丘的去向乃是大机密,他<img src="in/ji.jpg">动之下险些说漏嘴,急忙改口道“你乃是炎⻩少君,陛下怎么会让你来传讯?明明被擒怕死,知道陛下不在…”
娘的,金破天心中暗恼,怎么一说都漏嘴,于是他⼲脆不说了,哼道:“假托陛下的旨意而已。”
“此言差了,”姒文命也不笑话他,只是头摇“你曾经接过我一招滴⽔成山,以你所见,难道小弟的实力,当真连景君的一<img src="in/gun.jpg">也接不住么?”
“呃…”金破天顿时无语。难道要承认自己被他滴⽔成山险些轰飞,而景嚣一<img src="in/gun.jpg">便拿下他么?这显然是不行的,况且…金破天估摸着景嚣的实力,魔蛟<img src="in/gun.jpg">虽強,也的确到不了能拿下姒文命的地步。
这厮真是走了屎狗运。金破天喃喃地想。
“只因小弟有要事来见圣女,以挽救三苗国之危亡,这才以少君之⾝,轻⼊两军阵前。否则我夏部族战士尽皆回了禹都,小弟何必孤⾝犯险来厮杀呢?”姒文命口才极好,把金破天说得哑口无言。
“事情是这样的,小弟受少丘帝之托,来给圣女送一句口信,却遭到觋子羽千里追杀,迫不得已,才在两军阵前避难,本想找个机会来见圣女,不过当时觋子羽追得紧,帝尧又在后面观战,只好忍痛挨了景君一<img src="in/gun.jpg">,做了俘虏。”姒文命哈哈大笑,斜睨着姮沙,道“想来对我这个俘虏,圣女还是有一点趣兴的,不至于连面也不见就千刀万剐。”
姮沙的仍旧面无表情,不过双颊却似乎涌出一丝晕红,目光悠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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