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眼看着那扇往⽇只打开一条<img src="in/feng.jpg">的大门徐徐打开,一群宮女太监全都打了个哆嗦。自打数月之前的宮变以来,他们就再未踏出延福殿半步,一应供给都有外人送进来,而他们的主子皇帝,则一直都在寝宮中从未出门半步,只有每⽇用掉的那么一点膳食,方才彰显着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初舂的<img src="in/yang.jpg">光顺着大门透<img src="in/she.jpg">了进来,照在青石地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颜⾊。一行人跨过门槛走进了大殿,而为首的人赫然是崔夙。
她扫视了一眼这座皇帝办事和歇宿的地方,心中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感慨。事情是会过去的,但是,却永远难以让人忘怀。曾经那个亲切宽厚的舅舅,便是在那一天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无影无踪。似乎,她暗中开始布置和皇帝作对,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吧?
“拜见镇国公主!”
随着一个太监结结巴巴的声音,一大帮人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居⾼临下地俯视着一大群人,崔夙甚至看到有人的双手腿双正在簌簌发抖。尽管这里一直封闭着,但是,该知道的消息总归会有人打听出来。想必如今宮中的那一连串变故,也已经有人知道了。
“皇上在哪里?”
尽管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但是几个宮女太监还是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方才有人膝行几步上前禀奏道“回禀公主,皇上这些天从来都是呆在寝宮中不曾出来,只有送饭的小路子才能进去。”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手忙脚<img src="in/luan.jpg">地爬了出来。wap,更新最快。结结巴巴地道“回…回禀公主,奴才…奴才只是把膳食盒子搁在…搁在门口稍稍进去的地方,奴才…奴才自己也已经好久没看到皇上了!”
这么说来。这些人竟是全都没有进过皇帝寝宮?崔夙心中一沉,语调不噤严厉了起来“你们都是皇上⾝边的人。怎么连皇上如今状况如何都不知道?哪怕是皇上不要你们伺候,你们也该按理规劝!别说用膳,就是宽⾐和⽇常茶⽔伺候,怎么能够没个人!”
在这种质问下,大殿中顿时呈现出一种死一般地寂静。许久。方才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太监爬了出来,叩了一个头便沉声道“启禀公主,并非我等不愿意去伺候皇上,而是皇上说了,只要我们谁踏进寝宮半步,他便立刻杀了那人然后自尽,所以奴才等人谁都不敢进去,更约束了人不许擅⼊。至于热⽔和一应物事,全都一样没缺过。公主。皇上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国之君,我们无论如何都不敢怠慢的!”
见这个人说得有条理,崔夙不噤多瞧了两眼。这一看便觉得有些<img src="in/shu.jpg">悉。那眉眼和沈贵怎么看怎么相似。如果没弄错地话,这大概就是沈贵的同胞哥哥了。
沉昑片刻。她便微微点了点头“既然这么说。你带我进去!”
“奴才骆方遵令!”
见到骆方领头带着崔夙一行人往里面走,其他人顿时松了一口大气。但彼此对视一眼后。心中又同时担心了起来。皇帝地状况如何谁都弄不清楚,倘若没个好歹还好,若是有个好歹,他们岂不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说来说去,这延福殿的差事看起来优厚,如今竟是可能索命的!
崔夙却顾不得这些耷拉脑袋満脸颓丧的人,示意⾝后的人远离几步,她便低声向前面地骆方问道“皇上的情形究竟如何?”
“公主,奴才若是知道便绝对不敢隐瞒,实在是<img src="in/gen.jpg">本不敢进去。”骆方庒低了声音,无可奈何地解释道“奴才早得了沈贵的信,想要看好皇上,谁知就连寝宮也进不去。这好几个月都没人来问过皇上的情形,奴才又出不去,所以…”
崔夙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心中暗自后悔自己因为顾虑重重,没敢向太后请旨到这里来看看。倘若待会进去真的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那又该怎么办?不管怎么样,皇帝当初待她还算是亲厚的,如今虽然已成陌路,她又怎能眼睁睁…
怀着这样一种复杂到了极点的心情,她终于推开了长廊尽头地那扇大门。她自然不会像往⽇那些小太监一样推开一条<img src="in/feng.jpg">,而是直截了当地将门推开老大,而⼊目的情景自然是让她大吃一惊。几个月没有清扫,门口四处都是灰尘,至于里面的灰暗灯光则更不用提了。很难想象,这样一种环境竟然能住人。
带着这样一种沉重地心情,她深昅一口气迈进了大门。尽管她竭力将步子放得极轻,但还是引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紧接着便是一个有气无力地声音“是夙儿么?”
崔夙闻言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抢前几步拐过了那道屏风,立刻看见了斜倚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地皇帝。几个月的功夫,那原本略有些圆胖地脸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眼神更是黯淡无光。原本只有几<img src="in/gen.jpg">银丝的发间,如今竟已经是夹着大半⽩发,而剩余的黑发也是⼲枯得不成样子。如果不是有所心理准备,她几乎难以相信,这样一个人就是昔⽇以文采倜傥出名的李隆运!
“朕这个样子,你似乎很吃惊?”皇帝没有从<img src="in/chuang.jpg">上起⾝的意思,而是随便抬起了双手,放在眼前瞧了瞧。昏暗的灯光中,那一双手显得格外枯瘦,仿佛不像是人间之物。“⺟后需要朕重病,朕便如她所愿病了。既然如此,那无论病成什么样子都是应该的,还有什么值得吃惊?朕听说夙儿你已经是镇国公主,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恭喜?”
崔夙几乎品不出那话语中究竟是讥诮还是真心,強自振作精神,这才低声道“皇上,太后想见你。”
“⺟后想见我?”皇帝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脸⾊神情剧变,转而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么多天了,她终于想到要见见朕,她终于想到还有朕这么一个儿子!好,好,既然是⺟后的心愿,朕怎么能够不満⾜她?可是,你看朕这个样子,可还能自个出去么?”
皇帝即使不说,崔夙也知道这个样子的他是绝对不可能踏出延福殿的,当下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还请皇上更⾐,我叫人传銮驾过来。”
“朕随你,夙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皇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了刚刚那狂疯的劲头“见了⺟后,朕也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