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所谓的两三张空桌子就是这样来的!
等到在临窗的桌子前坐下,崔夙方才露出了一丝苦笑。刚才那些人畏之如虎的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如此看来,只怕刘成的全城戒严在起到了一定效用同时,也让不少人为之惊惧。而仿佛是为了给她消解疑惑,坐定之后的刘宇轩便对那掌柜问道“外头都戒严了,你这里生意天天都这么好?”
“咳,这卖酒的地方也都关的差不多了,自然是没几家铺子敢开门。”掌柜一面记着左重报的菜单,一面应付着刘宇轩的问题,脸上的肥⾁几乎都堆了起来“自从有人抢了米铺,这酒楼饭庄也就一起倒了霉,毕竟,我们谁家不蔵个成百数千斤的大米或是⾁食?要不是我认识侍卫亲军司的那几位,只怕这小店也难以保全…咳,不就是戒严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该过⽇子还照过,我就不信,京城如此便利的漕运,粮食还会运不进来!”
如果不是事先兜了老大的圈子,崔夙几乎要认为这老板是左重特意找来,想说这些好话给她听的。饶是如此,她却仍忍不住庒低声音问道“可若是漕运一时半会仍然跟不上呢?”
“这位大人,您是考较我呢!朝廷那么多大人,要是连个京城都保不住,那就别混了!”掌柜信心満満地拍了拍<img src="in/xiong.jpg">脯,眼睛都笑得眯<img src="in/feng.jpg">了起来“我就是个开馆子的,只知道做生意,反正要倒霉不是我一个倒霉。如果没事,我正好还趁着这劲头好好卖我的酒⾁!”
此话一出——,电脑站更新最快。其他竖起耳朵的酒客顿时也笑了起来,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勉強的成分——毕竟。坐在那里地显然是三个宮中侍卫,要是真的说什么不中听的。指不定就进了京兆府地大狱。而崔夙亦很快醒悟到,自己穿着这一⾝异常碍眼,当下便不再多问。
酒菜上来,她便自己在面前的酒杯中斟満,旋即举杯一饮而尽。反倒是职责在⾝地刘宇轩和左重不曾多饮。由于事先做了不少遮掩,因此她的肤⾊略显黝黑,和俊朗的刘宇轩左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是没有多少人朝她看。但是,她不紧张,刘宇轩却早就提起了浑⾝警惕,生怕遇到什么变故。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左重尽量揷科打诨,而崔夙则一个劲地喝着闷酒。至于刘宇轩则是只动筷子,却几乎什么都没有真正下肚。而在旁人看来,这三个⾝为同僚的侍卫无疑是自得其乐。渐渐地也就放开了。
会账出了酒楼,崔夙便准备找个地方先脫去这⾝虎⽪。而左重地一句话却让她想到了另一件事——鲁王李隆昌的丧事。虽说京兆府正在全力追查。但是,李隆昌的死因倒现在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定论。仵作报上来的死因都几乎是猜测。而由于诸多变故,如今在鲁王府料理丧事的,竟是只有京兆府的一个推官。毕竟,就连何雄也同样是⽇理万机没空时时盯着的。
“那就去鲁王府看看吧。”
虽说打心眼里不希望崔夙去那种地方,但想到她这些⽇子始终提不起精神,今⽇的精神头反而更⾜,刘宇轩便把到了嘴边地劝阻呑了下去。横竖就是他眼下劝了,崔夙也未必会听,还不如省省力气的好。
他们前脚刚走,二楼的屏风便被人撤开了去。一个人影面带异⾊地站在窗口凝望了片刻,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带着两个随从飘然下了楼。
鲁王府位于五大人巷地中间,左右全都是豪门宅邸。以往最最繁华的时候,整条巷子中间都是穿梭来往地马车,甚至曾经发生过几次拥堵。然而,这几⽇地连番变化却让昔⽇车⽔马龙的巷子变得人迹罕至,甚至连寥寥几个行人也加快了脚步。
凭着侍卫地<img src="in/yao.jpg">牌,三人顺利进⼊了王府。只见往⽇富丽堂皇的大宅中已经糊満了⽩纸,四处可以听见隐隐约约的哭泣声,至于无头苍蝇一般四处<img src="in/luan.jpg">跑的仆人则更多了。见到这幅光景,不但崔夙心中不快,就连刘宇轩和左重也大摇其头。
“还愣在这里,这么多天了,门口的⽩灯笼都没有挂齐,你们这些人在王府都是吃⼲饭的么!”
听到这样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崔夙不噤眉头一挑,眼睛立刻看见了一个从內院出来的员官。只见那人⾝穿绯⾊官袍,人长得又⾼又瘦,乍一看去就如同竹竿似的。他骂骂咧咧地走出门来,四下一瞧便注意到这边的三人,登时愣住了。
“那就是京兆府推官武维。”
左重低声提醒了一句,刘宇轩便跨上一步挡在了崔夙跟前,微微点了点头“武大人这几天辛苦了。”
武维劲使呑了一口唾沫,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当下立马三两步冲了上来“刘大人,怎么是你来了?这王府治丧何等大事,以往都是命三品以上⾼官为之,我这官卑职小的,⼲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不管怎么说,鲁王毕竟是亲王,就算如今再菗不出人手,总不能就这么搁着吧?”
不用回头,刘宇轩也知道⾝后的崔夙脸⾊决不会好看,只得淡淡地笑了笑“武大人着实偏劳了,并非太皇太后和长公主不愿意搭理鲁王的丧事,实在是一时实在调拨不开人手。你又不是不知道,陈相忽然失声,朝堂上的事情可谓是一下子都庒在了鲁相⾝上。”
“唉,多事之秋啊!”武维没奈何地嘟囔了一声,瞅见四下婢仆全都躲得远远的,不由更加来气。“平常鲁王在世的时候,这些人全都是什么样子,如今个个就像蔫了菜似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这堂堂王府,能做事的居然没几个,还不包括一出事情就溜了的几个清客。这年头,真是人往⾼处走⽔往低处流,我在这里这么两天,竟是只有三个吊唁的!”
他一边骂着,一边悄悄上前了一步,用最低的声音问出了一句话“刘大人,你能不能给露个准信,太皇太后究竟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