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记忆力是很奇怪的,他们会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事,却记得一些芝⿇绿⾖般的小事。在我印象里,与战争第一个有关连的记忆,是一面小锦旗。锦旗是⽗亲的一个同事送我的。一天,学?锟硕幔切┎噬头椎男〗跗欤诓俪≈兴娣缙铮谘艄庹丈湎拢烈蘩龅墓庠蟆颐曰罅耍盖祝讨吹囊蟾乙幻嫘〗跗臁D盖撞辉剩盖走澄<img src="in/ye.jpg">郑铱蘅尢涮洌皇且幻嫘〗跗臁8盖椎囊晃煌拢ú患堑眯帐裁矗凑俏缓貌┤∠<img src="in/luan.jpg">幻娼跗于晕宜担骸澳闾恢晃瑁揖退湍阋幻娼跗臁!?br><br> 童年的我,是腼腆而涩羞的,要我跳舞,比登天还难。但是,那面锦旗光滑<img src="in/yan.jpg">丽,带著那么強烈的<img src="in/you.jpg">惑力对我闪耀著,我的占有<img src="in/yu.jpg">胜过了涩羞感,我跳了一只“弟弟疲倦了”换得了那面锦旗。
得到了这面锦旗,我的快乐简直难以言喻,似乎我整个人的喜悦,都被这面锦旗所包裹着,我终⽇拿著这面锦旗,爱不忍释。可是,战火蔓延过来了,学校解散了,我们全家几度迁移,东蔵西躲,我仍然随⾝携带著我的锦旗。一天夜里,我从<img src="in/shu.jpg">睡中被炮火声惊醒,我爬起<img src="in/chuang.jpg">来,看到⽗⺟和祖⽗都聚在窗边,満脸凝重的遥望着衡<img src="in/yang.jpg">城──那城市已被一片大火所呑噬了,连黑夜的天空,都被火映成了红⾊。第二天,我们所居住的地方是一片混<img src="in/luan.jpg">,⺟亲匆忙的收拾著箱笼,告诉我说,这些箱子要寄放到农家的阁楼上去,因为⽇本散兵已遍布四周,所有财物,随时可能遭遇洗劫。我望着⺟亲收拾箱子,想起我的小锦旗──我真担心⽇本人会抢走我的小锦旗。于是,我郑重的把那面锦旗<img src="in/jiao.jpg">给⺟亲,要她帮我锁进箱子里去,免得被⽇本兵抢走。⺟亲把锦旗收进了箱子里,我亲眼看到祖⽗的长工⻩才余,把那几口箱子搬到农家的阁楼上去。我很安慰,觉得我的锦旗已到了世上最全安的所在。因为,⺟亲说,⽇本兵不会去抢农舍──农舍中除了<img src="in/ji2.jpg">鸭猪狗外,只有一些稻⾕。
那夜,我睡得很甜,半夜里,却被⺟亲仓皇的摇醒了。我睁眼一看,⽗亲正手忙脚<img src="in/luan.jpg">的给麒麟小弟穿⾐服,満屋子的人奔来奔去。我胡<img src="in/luan.jpg">的下了<img src="in/chuang.jpg">,怔忡不已。然后,我听到了<img src="in/qiang.jpg">声,此起彼伏,惊心动魄。我跑到窗口一看,不得了,农庄中到处都是火光。人声、<img src="in/qiang.jpg">声、追逐声、<img src="in/ji2.jpg">鸭⽝吠声<img src="in/luan.jpg">成了一团。我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这时,吓得完全呆住了。
案⺟和祖⽗已急忙拉著我们三个孩子,匆忙的说:“嘘!不要出声音,我们要躲到山里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到山里去,但,已完全体会出周围的紧张气氛。于是,我们摸黑离开了居住的农家,⽗⺟扶著祖⽗,抱著小弟,拉著我们这对双胞胎。大家跌跌冲冲的走⼊山里。山中遍是荆棘和杂草,我们刺到了,割伤了,却没有人敢哭。一直摸到一个山⾕里,大家蔵在巨石堆中,紧紧拥抱在一起。整夜中,我们看到火焰冲天,处处都冒著火⾆,天空都染成了红⾊。
慢慢的,天亮了。<img src="in/qiang.jpg">声逐渐远去。当黎明终于来临,四周变得特别的安静。然后,我们听到⻩才余的声音,在呼唤著、找寻著我们。我们从蛰伏的地方跑了出来,⻩才余找到了我们,见我们完好无恙,又惊又喜。接著,却又哭丧著脸告诉我们:一队⽇本兵连夜侵袭了农庄,他们果然没有抢劫农舍,却很⼲脆的放了一把火,把整个农庄烧成了平地。烧掉了阁楼,烧掉了我们全部的箱笼,也烧掉了我的小锦旗。
于是,我失去了心爱的小锦旗,于是,我也失去了童年的<img src="in/huan.jpg">乐和喜悦──在记忆中,这是一连串苦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