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紫霄呓语了一整夜,嗓子都⼲哑掉了,苏醒时,她觉得喉咙像有火在烧似的灼痛,缓缓睁开眼,便闻到一股野兽的⽑皮味,她虚弱地转动着头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小的山洞里,而她⾝上裹着暖和的野兽⽑皮。
她怔怔地坐起⾝,觉得头有点昏眩,怎么努力想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唉,她太容易忘事了。
喉咙⼲得好疼,她掀开兽皮站起来,可是虚软颤抖的双膝无力支撑她的重量,她往前一倾,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啊…”她痛得叫出声,猜想自己是饿过头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紫霄,你饿了,要吃东西了,可是要到哪里找东西呢?”她嘴里一边咕噜着,一边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劲使朝洞口爬去。
一抬头,看见洞口站着一个俊伟英挺的男人,她傻傻地注视着那个⾼大的人影,努力把那张脸左思右想了几遍,恍然大悟,霎时开心地笑起来。
“我认识你,你是那个会变成龙的人,对不对?白痴。”在这种地方遇见认识的人,紫霄真是喜出望外,开心极了。
“你才是白痴。”武星一听见她开口说话,就忍不住想发火,他该让她被狼群给吃掉才对。
“我的名字叫紫霄,你这么快就忘了,你的记性比我还差呢!”她饿得浑⾝无力,连说话都在发抖。
“你来这里做什么?来找死的吗?”他犀利地冷眼瞪视。
“我是来找师父的,师父是不是被你带走了?带我去见他好不好?”她多说了几句话,喉咙就又烧灼似的痛起来。
这小女娃所说的话简直痴愚得可以,武星缓缓调息怒火,想来根本就是自己太⾼估她的本领了,她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不太有,更遑论降伏他的可能性。
他原以为她是冲着他来的,或许想找他为师父报仇,也或许是想降伏他以除害,之所以从狼群口中救下她,纯粹是视她为唯一能威胁自己的敌手,想弄清楚一个平凡的人类女娃儿,究竟拥有什么力量和足以抵御他的能耐,结果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彻底⾼估她的本事了,他若不出手救她,她根本无法多活个一时三刻。
多少遮须国的人死在他手里,这个小女娃当然也不能例外,就把她丢在这里好了,饿死以后自然就有狼群会来清理她的尸骸。
他转⾝想走,却看见紫霄气喘吁吁地站起来。
“你等等我,我好渴,也好饿,帮帮我…”她稳不住自己抖软的腿双,虚软地往前一倒,扑在他的⾝上。
“⼲什么!”他嫌恶地推开她,她却死命抱住他的右手不放。
“帮帮我,给我喝水,给我东西吃,给我师父…”她全⾝发颤得很厉害,像头摇尾乞怜的小动物。
武星可没有半点怜悯的心肠,他用力一甩却挣不脫她的手,她本能的求生意志让她下意识地死拽着他不放。
“滚开!”他怒喝,狠狠甩开她。
紫霄仰跌在地上,见他要走,情急地抱住他的腿。
“帮我,我真的好饿…”
武星不理她,拖着她走了几步,见她仍顽固地不肯松手,他怒烦得五爪倏张,低头瞠目怒视着,想⼲脆一爪结果她的性命算了!
见她⾝上尘泥加上血水,狼狈肮脏到了极点,他蹙紧的眉峰略松了松,视线落进她眼底,刹那间,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澄净眼眸令他愣怔住,他错愕地在她眼中看见自己那张冷寒无情的面孔。
他的面容一紧,心中竟不由得泛起一股莫名的感受,霎时,他陷入某种无法理解的迷障中,思索着为何对于“杀她”激不起一点执行的感快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仅止于“想”杀她,却迟迟动不了手。
抱住他小腿的瘦小⾝躯蠕动着,看样子似乎是想爬起⾝却无能为力,他不能自主地揪住她颈背上的衣领,轻轻一提,拖着她走向洛浦江。
“好痛…膝盖好痛…手好痛…”紫霄的⾝子在尖硬的石子地上拖着磨着,疼得她只差没有昏厥过去。
武星把她在江边丢下,看她昏昏昧昧的躺在地上,根本虚弱得连汲水喝的力气都没有。
难不成要他喂?别说笑了,她没死在他的爪下已经是她的福气,别指望他会喂她喝水吃东西。
这时草丛里跳出一只壮胖的灰兔子来,跳呀跳,跳到到了他们⾝旁。
“见过龙神。”灰兔变成了矮矮胖胖的老妇人,恭敬地叩头。
来得正好,替他解决了当前的⿇烦。
“喂饱她。”趁他还没反悔之前,他转⾝疾步离去。
“是。”变成老妇人的灰兔不敢违命,立即唤来兔子兔孙帮忙救活紫霄,有的喂她喝水,有的喂她吃果子,有的找来葯草替她疗伤。
传言都说龙神对人类的憎恨到了“是人必拭”的地步,而这个会让龙神下令救下的“人”必然⾝份特殊,众兔群们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紫霄,丝毫不敢懈怠,没有“兔”希望变成龙神爪下的一滩血水。
“你必须马上收手,否则大难就要来了。”
武星冷笑,视线扫向说话的白眉白须老头儿。“你去告了我的状,现在又来警告我,是何居心?”
“洛浦江就在巩额山中,而你霸占了洛浦龙君的水府,⾝为巩额山的山神,我有职责必须向上界禀明此事。”
看见巩额山神忧心忡忡的神情,武星放浪地哈哈大笑着。
“后悔多事救了我吧,臭老头儿。”
“我不后悔救你。”山神深沉地看着他,慨然长叹。“只后悔没有发现在炼丹炉中才八个月的你居然就已经懂得憎恨了,睡上两百年对你来说不是够的,你应该继续深眠下去,唯有凝神归于寂灭的境地,方能超脫一切,憎恨也自然会无形散去,可惜,你还未达到那一层境界就醒了,唉…”
“到那一层境界?哼,真要到那一层境界,我的仇人都不知轮回几十回了,到那里找人怈恨。”他的性子生来偏激刚烈,两百年的深眠也无法将他冷酷和固执的个性修练于无形。
“为何要怈恨?”山神摇了头摇。“恨意若充斥在你心中,你是永远无法登上天界的。”
“我为何要登上天界?”他嗤之以鼻。“当一个群妖之王更自在快活,我可不服人管。”
“你不该杀人,更不该杀了那么多人…”
“难道人就该杀我,就该杀我娘!”他嚣张地怒吼。“天命不可违,有前因必有后果,你的命不也是由我救下的吗?武星,看待事物要顺其自然,你的元神是上界的神龙,真正该做的事是斩妖伏魔,而不该是⾝在下界为妖,更不该胡乱杀人…”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臭老头,我可不是找你来教训我的。”武星瞪眼扫向他,山神老头儿的话令他烦躁起来。
山神不理会他肃杀的眼神,继续说道:“因爱才恨,因恨才有心魔,魔随人自心所生,当心空无一物时,它就无边无涯,你要试着摒除七情,静定思维,才能去除心魔。”
“闭嘴!”什么心魔心魔,他听了就烦。“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什么废话都别再说了。”
“武星,我所说的都不是废话…”
“我说废话就是废话。”他截断他。“回答我,我究竟是谁的私生子?”
“不知道。”山神缓缓转过⾝。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眯起冷峻的双眸。
“我只是小小的山神,没有那么大的法力和⾝分去探知,不知是四海龙王、诸天龙王或是五方龙王中的哪位龙王犯戒生下了你,这种事…不是我一个小小山神能⼲涉的。”
武星冷笑。“世上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
山神侧头想了想。“包得大约三百年前也曾经发现宛水龙王在凡间私生一女,宛水龙王因而被送上了‘刮龙台’受死。”
“宛水龙王的私生女呢?”
“由天帝指配给泾河龙王的第七子了。”
武星微讶,神情陷入了沉思。
“那样的际遇算好的了,武星,我仍是那句老话,试着摒除七情,静定思维,才能去除心魔,除了登上天界,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武星岑寂半晌,冷眸一闪,勾了勾唇角,说道:“谁说我没有更好的选择,等我杀光遮须国皇宮里的人以后,领巩额山里的群妖进驻遮须国,让那些成曰口口声声捉妖替天行道的人,个个俯首称我为王。”
山神大惊,吓得向后踉呛了几步。
“武星,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在凡间、妖界,你的力量确实足以称王,但是在天界,天帝驾前随便一个小小的神将就能收降你,你若是一意孤行,被天帝抓上斩妖台以后就是想活也活不成了。”
“斩妖台?”他既不是妖,何惧之有?
“上了斩妖台,火部众神放火煨烧,雷部众神击雷劈打,任金刚之躯亦成灰烬,你要听我的劝,不可再作孽,也不可与上界为敌。”
“废话说了这么多,你的口也⼲了吧。”武星无意再谈,转眼对躲在角落窥视的猗泥说道:“猗泥,替我送客。”不理会山神气急败坏的神⾊,迳自走进內殿。
“请吧。”猗泥索然一笑,将山神推往大门。“山神老爷,您和咱们这些修练的妖怪们相处也有几百年,见我们翻⾝之曰就要到来了,怎么不替我们开心呢?别老是这么顽固嘛。”
遮须国即将群妖乱舞的消息,辗转从巩额山神口中传给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再由四大天王传进天帝耳里。
天帝召来御驾前的金龙神、银龙神、赤龙神,命他们下界探察一番,若真有黑翼龙作孽危害人间,马上擒拿送上天界。
“一条小孽龙罢了,何必劳师动众。”刚走出南天门,模样阴柔琊美释穹就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修冥微露俊魅醉人的笑容。“听说小孽龙的来历有点问题,不知道是何方何部龙王在凡间落的种。”
“天帝差你降那条小孽龙,该不是顺便要警告你的吧。”英姿飒慡的朔曰指着修冥的仍朗声大笑。
“我猜也是八九不离十,修冥,你那风流轻薄的性子再不改改,当心在人间生条小孽龙出来。”释穹悠哉地取笑。
修冥眯起双眸,无聊地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我是那么淫乱的人吗?再怎么样也不会在凡间落下把柄。”
“跟释穹那种洁癖的性子比起来,你根本就是淫乱过了头。”朔曰笑说。
修冥懒得回应朋友的责难。
“女人本来就⿇烦得很,真不知道你怎么老是爱沾惹。”释穹倨傲地轻笑。
“除了言语眩的调笑,我可从来没⼲过什么坏事,别把我说得像个大淫魔似的。”修冥双手环胸,悠哉挑衅着释穹。“你自己讨厌女人,总不能要全天下的男人都跟着你一起讨厌吧,偏偏你还长了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多奇怪。”
“我们跋难达多龙王一族都是这种长相,这有什么奇怪。”释穹轻嗤。
朔曰灵光一闪。“说到长相,等看到黑翼龙的庐山真面目以后,说不定就能看出他是哪一个龙王的后裔了。”
“这小孽龙,枉费生为龙族后裔,却和妖怪琊魔鬼混在一起,净⼲些杀人屠城的坏事。”修冥说。
释穹笑了笑。“看来他极需要我们的开悟了。”
三人到了遮须国,修冥聚雾收云,赫然惊见遮须国都玄英城上方妖气冲天。
“这小孽龙当真行动了。”修冥震愕不已,旋即说道:“我们必须先到皇宮保住遮须国王再说。”
“妖气重得真令人受不了。”释穹蹙眉屏息,惊诧整座玄英城全部笼罩在瘴雾之中。
朔曰凝神望去,看见从皇宮內射出一道黑气,漫天卷起黑风滚滚,便急嚷:“快走,晚一步只怕保不了遮须国王的命了。”
三人须臾移⾝到了皇城內,化成一道光直冲皇宮。
“救命…”
凄厉的惊叫声未完,便让利爪划断了喉头,鲜血溅満一地。
武星鲜血淋漓的右爪垂在⾝侧,狰狞诡异的嘴角勾笑着,像幽冥府的阎王,一步一步追着遮须国王索命。
血从他尖锐的指爪滴下,一滴一滴,滴在厚厚的红绒地毯上。
遮须国王受了极大的惊吓,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哭嚎着。
“将被一个⾝上流着相似血脉的人杀死,这种感觉很恐怖吧?”武星绽开既俊美又魔性的笑容。“我⺟亲被烈焰活生生烧死时都比你勇敢,你哭什么!”他踩住遮须国王的肚腹,冷煞的眼神盯着他,缓缓扬起血淋淋的右爪…
一道灿金⾊的光影疾窜过来,将武星弹开了数丈。
武星瞠目瞪视来人,愕然看见三个男人傲然伫立在他面前,挡下了遮须国王的死劫。
“你们是谁?”武星有种直觉,这三个男人似乎和他是同一类人。
“来收降你的人。”修冥沉声道。
武星冷然傲视。“就凭你们?”
“不必凭我们,凭我们其中一个就足够收降你了。”朔曰哼笑。
释穹则闲散地四下张望,见到一地尸骸,忍不住又皱起眉头。“看你⼲了什么好事,把玄英城弄得像人间炼狱。”
“别像山神老儿那么爱说教,要杀要剐只管动手,我等着看你们有多少收降我的能耐。”武星悍然叱喝。
“好嘴硬的孽龙。”修冥头摇淡笑。
朔曰交抱双臂审视着武星,笑着对修冥和释穹说:“我看他根本还不懂得如何运用使唤法力。”
“我也看出来了。”释穹耸耸肩,露出遗憾的笑容说:“好,我今天懒得动手,修冥一个人就能搞走他。”
“不懂得使用法力更可怕,一旦他控制不住就不是闹着玩的了。”朔曰转头对释穹说。
“先把他逼出玄英城再说,免得生灵涂炭。”修冥淡淡笑着。
武星不噤勃然大怒,他们居然在他面前赤裸裸地谈论他,根本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难堪和怒焰猛然爆发开来,怒发欲狂。
当胸中的怒气狂冲之际,突然间,他全⾝骨骼中隐隐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他大惊,好不容易才收束凝聚的力量此刻正烈猛地冲射开来,炙热灼烫的气流在他体內狂乱逆窜、鼓荡疾走,周⾝有如火焚。
“有好戏瞧了。”修冥抱臂笑道。
朔曰哈哈大笑。这家伙空有摧捣群山的力量,却一点也不会用。
武星驾驭不了体內烈猛无比的热气,牙根咬得嘎吱响,胸腔痛不可抑,只觉得肌肤缓缓寸裂。
他暴喝一声,陡地乍现原形,黑翼倏然大张,冲天一飞,把美丽精致的皇宮屋顶冲破一个大洞,震得皇宮砖崩石裂,昂然飞上苍穹。
“噫,他的模样跟那伽陀罗龙王一族很像。”释穹惊异地叫声。
“别看好戏了,快追!”朔曰大喊。
三人化作急烟乘风追去。
武星意绪纷乱,热血逆涌,瞬息间已被追上,团团围住。
“你想从我们手中逃脫是不可能的事,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也能免去一场无谓的厮杀。”修冥控监着武星痛苦迷乱的神⾊。
“听说你叫武星?”释穹说。“我看你对自己所拥有的法力认知还不到十分之一,武星,你还是别逞強了。”
“以你目前的情况千万不能再动怒,否则用不着我们动手,你就会被自己体內的炙气焚成焦灰。”朔曰好意提醒。
“用不着你们猫哭耗子。”武星漠视他们的警告,虽然事实确如他们所言,担这三个宛如水晶雕成的美男子让他看了就讨厌,相形之下,他们华美尊贵无比,而他自己却只是龙王和人类的私生子,⾝分上狠狠差了一大截。
释穹重叹口气,对武星说:“你只是误入岐途,若我们在天帝面前替你说说好话,你还可能有一线生机,别不识抬举。”
“听说那伽陀罗龙王族都特别狂傲霸道,现在看来一点也没错。”修冥蹙眉轻笑道。
“什么那伽陀罗龙王!”武星愤然怒吼。“有什么收降我的本领只管使出来,何必废话连篇。”
“啧啧啧,这家伙是真的想死啊。”朔曰一脸敬佩。
“武星,执迷不悟的人是会倒大楣的。”释穹头摇皱眉。
看见武星那双怒火沸腾的眼眸,修冥懒懒地笑着。“别再激怒他了,当心他发狂就不好收拾。”
三个人其实都看得出武星迷惘混沌的心境,并无意伤害他,只想规劝他到天帝驾前认错,也许有机会保住一命。
正当他们还想劝说时,没料到武星突然发难,朝他们疾攻而来!
修冥和释穹气定神闲地闪开,交由首当其冲的朔曰去应付,朔曰念动咒语,顿时现出九条火龙,口內噴烟吐焰,刹那间烈焰飞腾,将武星团团困住。
火龙噴出的三昧火烧得武星灼热不堪,痛苦得发出嘶啸声,他半狂疯地从烈焰中冲出,怒从心上起,张牙舞爪疾扑向朔曰,做出垂死前的一搏。
蓦然间一阵红光灿烂,朔曰凌空现出原形,火红晶亮的鳞甲将九霄照耀得血红一片。
“给你个教训!”朔曰暴喝,脊上的焰电齐放,击向武星的双眼,趁他不备时,前爪猛力在他背脊上狠狠一抓,硬抓下武星两片鳞甲来,伤口登时鲜血淋漓,武星痛得嚎叫出声。
龙的鳞甲若是硬生生被剜起,那种剧痛比千刀万剐还要可怕。
武星只觉得四肢百骸剧痛难当,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突然间,体內原本急速乱窜的气息倏地消失了,一双精光万丈的瞳眸渐渐地失去了光彩,终于再也支付不住,他厉声长啸,硕长的⾝躯穿破浓密云雾,笔直地冲坠而下,坠入巩额山崖旁的万丈深谷中。
释穹大吃一惊。“糟了,莫非朔曰下手太重。”
“被抓下两片鳞,就是你我也会痛昏过去。”修冥叹口气说。
朔曰收回法相,忐忑不安地说:“快跟去看看好了,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可不想把他弄死。”
“鳞被硬生生剜下来的痛简直生不如死,朔曰,你也太狠了一点。”释穹讶异地挑着眉。
“谁叫那家伙桀鹜难驯,让他尝尝什么叫‘痛’的滋味也好。”朔曰不觉得自己过分,可是⼲么他们都说得好像自己多么辣手似的。“你们觉得我狠,那刚刚就应该由你们来表现,为什么就光站在旁边看好戏。”
“我懒得动耝。”释穹耸耸肩。
“难道我就爱降龙伏虎吗?”朔曰没好气地揪起他一绺银雪⾊的头发。
“别抬杠了,失去看看朔曰‘发狠’的结果,我们还得向天帝交差。”修冥无奈地扯住他们两个人,纵⾝跃下深谷。
他们在激流溪谷的上游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武星,头靠在激流畔的一块大石上,黝黑硕长的龙尾有一半掉进溪水里,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清溪。
“怎么处置他?扛回天界受审吗?”朔曰问。
修冥沉昑着,一时做不了决定。“若是现在将他扛回天界,他必死无疑。”
“可是不把他带回去,如何向天帝覆命?”朔曰说。
“有人来了,先等等再说。”释穹微眯双眸,注视着竹林深处。
他们都隐约听见了从碧绿的竹林间传来的哼唱声,缥缈细致的歌声断断续续、颠颠倒倒地唱着不成曲调的歌。
三个人隐了⾝形,见一名衣衫肮脏的小姑娘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嘻嘻地笑!一手拿着绿竹子转着玩,漫步朝溪畔走来。
小姑娘不经意地看见了躺在溪畔的武星,朗若流星的双眸惊闪出异样的光彩,她兴吩篇心地朝武星奔过去,银铃般的笑声格格地响不停。
“是你呀!你怎么会睡在这里?不冷吗?…”小姑娘在武星背上轻拍着,小手贴着他的黑鳞柔柔地滑过去。
“这小姑娘不怕武星!”修冥大吃了一惊。
“我以为她会被武星的原形吓得仓皇奔逃。”朔曰也觉惊讶。
“是啊,真奇怪,她居然不怕他,对普通的凡人来说,武星的原形足以吓坏人的。”释穹不可思议地说。
“难不成…她是武星的朋友!”修冥、朔曰和释穹彼此对望一眼,得出一个结论。
小姑娘摸到了他的伤口,讶然地瞪着手上的鲜血。“你流血了,原来你受伤了…”她小心翼翼地检视差点足足有她十倍大的大巨⾝躯。
“这小姑娘⾝上有股超凡的气味,你们有没有发现她看武星的眼神很单纯,不但不觉得他可怕,甚至还十分崇敬他。”修冥说。
“你的意思是…”朔曰怀疑地看着他。
“我们先解决掉玄英城里的妖魔鬼怪,至于要不要抓武星嘛,就静观其变。”修冥淡然说道。
“也好,我早就这么想了。”释穹迷人地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