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男子穿梭在浓而密的树林里,良久,他们不疾不徐地来到了一栋木屋前。
为首的男子冷眼地瞟了四周一眼,暂且不动声⾊地等待着屋內的人出来。
屋內的主人唐⽟青停止了打坐,张开眼,心知肚明来人能穿过他在屋外布摆的阵法,毕竟他们的步伐已在在表明出来人的⾝手不凡。多年不沾俗事,他不知道来者是何人,只望他们早早离去,但由对方的动静看来,他们的确是来见他的。
他们难道就是前些⽇子,他心头莫名不安的怪念头吗?就因为那个念头,他才叫多年来忠心耿耿服从他们的徐嬷特别去京城找徒儿一趟,怕自己真有个不测。
唐⽟青沉稳地步出屋外,经过风风雨雨后,他一切早看淡了,尤其六年前<img src="in/qi2.jpg">子⽟梅过世后,他心早无牵挂,唯一能让他担忧的只有女儿。恰好女儿今天一大清早就出门了,否则这种场景,不是文弱的她该看到的景象。
步出后,他静静地打量着立于屋前的三名男子,以他们的站姿看来,两名蓝⾐男子前方那刚毅<img src="in/ting.jpg">拔的黑⾐男子便是他们的主子,而那两名蓝⾐男子的目光即使平和,也仍看得出武学修养不差。
唐⽟青暗忖:光是后头约两名保镖的架式就不容小觑,别说那名冷峻的黑⾐人,眼睛虽无波动,但气势却大大地吓人,显示他內涵的爆发力有多強。
“请教阁下大名,不知此趟来到寒舍有何贵事?”
黑⾐人冷酷的脸庞突然大笑了起来,但笑意未到眼中,反而有很深的恨意。
“唐⽟青,你仍那么虚伪呀!”
“阁下是谁?”唐⽟青惊愣住了。多年来的隐姓埋名,以字行之,鲜少人知道他的名字,没想到这名男子竟然毫无差错地道出他的名字,这当然让人吃惊。
“问得好!”黑⾐男子口中如此说,但却没有回答的意思,反正在他踏出此地时,唐⽟青一定会知道他是谁。此际,在唐⽟青困惑地打量自己时,黑⾐男子也正打量着唐⽟青。
唐⽟青和他记忆中的印象比较,两者相异不多,所以他第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他永生难忘的男人。唐⽟青很会躲,躲了这么多年,让他出动了大批的人马还找不到他的行踪,在事隔十八年后,他们又再见面了,而今⽇也是他讨债的⽇子。
黑⾐男子讥讽道:“唐⽟青,你虽认不出我来,但我却永远记得你那小人的嘴脸。”
“阁下,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对我有如此大的恨意,在下听得是一头雾⽔。”他唐⽟青向来行得正坐得直,今生他唯一犯下的错误是在年少时大狂热于武学的奥秘,造成一生难以弥补的错误,除此之外,他敢坦⽩的说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还认不出我来吗?我和我⽗亲的面容虽不尽相似,但注意看的话,你会发现到还是有酷似的地方!”他直视着他,一步一步引导着唐⽟青的回忆;过去的⾎恨他会一并讨回,唐⽟青就如同之前被他讨回⾎仇的人一样──都必须死。
唐⽟青心中的不安因他的话而急促扩大,再次看他的面容,愈看愈觉心惊胆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难不成是魏武?你不是死了吗?”他果真末死!
魏武冷冷地一笑,非常⾼兴看到他惨⽩的脸⾊,今⽇他是来讨回一切。
“本来我是该死了!可惜老天要我替我的⽗亲报仇,所以没让我死!吃惊吧!”
“我的天!”这难道就是他近⽇来志忑不安的情绪吗?魏武,他竟然还活着!
“我永远记得你那时的小人嘴脸,和众人一样利益薰心、忘了伦理和友谊,竟不救待你如弟的朋友,眼看原本就染了病的他,被那些琊恶的小人<img src="in/bi.jpg">落山崖,而你却只顾着要得到魏家的剑谱!”他一字一句地控诉着。
唐⽟青又青又⽩的脸尽是扭曲,是的,他记得,他永远记得当年的一切。
魏武的⽗亲魏贲是个相当重义气的朋友,可以为朋友两肋揷刀。当年唐⽟青家境富裕,所以自幼过得丰⾐⾜食,要什么有什么,家中请了名师教导武功,他虽练得⾝手非凡,但在剑法上的修炼却总是不够俐落。成年的他,到外地逛玩,遇到了世代以剑法传家的魏贲,两人莫名地一见如故,便称兄道弟了起来,那时魏贲已娶了<img src="in/qi2.jpg">,有一个七岁的儿子。而魏家剑法向来只传子不传外人,所以唐⽟青只能在心中暗恨自己不是⾝在魏家门。
⽇子一天天过了,偶尔两个人会相约见面,不是魏贲来他家,就是唐⽟青去他家串串门子。一⽇,本是魏贲该来唐家,唐⽟青却迟迟等不着他,隔⽇才收到魏贲的<img src="in/qi2.jpg">子委托人捎了信,意思是魏贲在要出发前染了一种怪病,红热不退,故不克前来;唐⽟青放不下心便赶了去,途中,他遇见一个<img src="in/jiao.jpg">情不错的朋友⾼田明,两人便闲聊了起来,当他告知⾼田明要去探望魏贲时,⾼田明突地出了一个主意,说是愿意帮他拿到剑谱一事,只要自己告知魏贲的住所,就这样,他陷⼊挣扎,因为大家都是学武之人,而⾼田明也知道他一直非常喜<img src="in/huan.jpg">魏家剑法,如今竟以此<img src="in/you.jpg">之,他思忖了良久之后,最后终于被⾼田明说服了且鬼<img src="in/mi2.jpg">心窍地允诺了。
他们说好他帮自己借到剑谱,且保证不伤魏贲他们,唐⽟青信任⾼田明,因为他是自己的哥儿们,所以毫不怀疑地在离魏家一段距离的一座小凉亭等他。唐⽟青志忑不安地等了良久后,见⾼田明迟迟未来,故心急地赶到了魏家,却发现完全不是⾼田明当初讲得那么回事。没想到,他竟然找了一群人来夺剑谱,而且当场大开杀戒。唐⽟青当年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傻住了,看到他们个个露出奷诈的嘴脸,以魏贲之<img src="in/qi2.jpg">威胁魏贲<img src="in/jiao.jpg">出剑谱,魏贲不肯,于是他们杀了他的<img src="in/qi2.jpg">子,待唐⽟青想出手阻止时已晚了一步…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此时唐⽟青的眼中有掩不住的沉痛。
“对于当年我真的很歉疚,由于我年少轻狂自负、又识人不清,使你们家破人亡,为了这事我一直愧疚到今天…”
“你是该愧疚一辈子!因为你毁了我好好的一个家。你不知道,我⽗亲今生最恨的不是他们乘他病危威胁要剑谱,他最痛心的事是他的义弟竟是帮凶,你知道吗?”当年魏贲抱病抗敌,早让忠仆的管家带走了才⾜岁的小女儿,而年満十岁的自己见⽗亲命在旦夕,硬是留在现场不肯走,但是⽗亲病重敌不过他们,负伤过重的两个人走投无路之际,只好跳落山崖,宁可死在崖下,也不愿死于那群小人的手中,当时他就是在⽗亲以命抵护之下,跌落崖下只有轻伤,而⽗亲却奄奄一息,<img src="in/jiao.jpg">代完后事就死去了。
唐⽟青忍不住地流下两行泪来,哽咽地道:“是我对不起大哥,是我对不起你魏家…我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会原谅我…”他当年没有当场自刎而死,是因为为了找出他们两人的尸首好安葬,只是现场除了斑斑的⾎渍外,他并没有在崖下找到人,持续找了几个月仍没有任何踪影,原本他已放弃希望,决定自刎谢罪,倘若不是<img src="in/qi2.jpg">子哭着告诉自己她已有⾝孕,恐怕他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
“当年参与命案的人,我已一一索回⾎债,今⽇只剩下你一个。”魏武不为他的举动有任何心软的态度,他的慈悲心早在家破人亡的那天消失了。⽗亲就是太好心、大信任别人才导致<img src="in/qi2.jpg">死子散,最后还把自己的命赔上!今生他是绝对不会步上⽗亲的后尘!
唐⽟青没有惊讶,他在找不到他们的尸体时,轨曾想过或许会有这么一天,虽然这种机会非常的渺茫,但他仍有心理准备。呀,时问过得好快呀!十八年的光景了吧!他抱着必死的决心道:“我会自我了断。”
“好。”魏武点头,对于唐⽟青的评价,他总算还有一点看得起,至少他敢做敢当,不像那些人渣,被他找上门,吓得庇滚尿流、哀声讨饶。
“但你要给我一些时间,我要<img src="in/jiao.jpg">代一些后事。”唐⽟青放不下的是他唯一的女儿呀,若不是因为<img src="in/qi2.jpg">女的缘故,他也没脸苟活至今。
魏武撂下话。“好,我就给你一天的期限。”
“一天!嗯,⾜够了。”该来的总是要来。
“明⽇若是听不到你⾝亡的消息,我绝对会亲自索了你这条命。”
唐⽟青肯定地点头。
魏武看在唐⽟青慡快的分上,丢给他一瓶葯。“你既然敢做敢当,我就让你死得安详些。“⾎债⾎还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没有亲手染⾎取了他的老命,是看在唐⽟青和他⽗亲曾是兄弟一场的分上才给他葯,对唐⽟青他已是够仁慈了。
唐⽟青接过手,脑中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还有一件事情…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面上,我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女儿。”
魏武看着他一言不发,看得唐⽟青惶恐不已,在他来不及开口时,魏武冷冷地道:“可以!”说完他转⾝离去,嘴边浮起一丝冷笑。唐⽟青呀!你若是真以为我会放过唐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只说要放过她,那只代表他不会杀了她而已,其余的事他并不保证。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唐家的后代也该要为唐⽟青当年的错付出一点代价!
她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自己倒楣投错胎到唐家吧!他是绝对不会善待她的!决不!
明⽇,将是唐⽟青的忌⽇。魏武心下默祷:爹娘,我总算可以为你们报最后的仇恨,你们可以安息了。
一早就接到隔壁村落村民的口信,唐棻急忙地去救一名发⾼烧的小男孩,之后又帮其他的病患诊治了一下,一拖就拖到下午才能回家。虽然⾝体很累,但精神上她却是満⾜的。
知道自己能帮助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所以她一向是义务的帮着傍山林居住的村民看病,而他们总是以⽔果、蔬菜抵医治费用。事实上她并没有跟他们拿钱,但他们老实纯朴的民情绝对不会让她老是免费看病,硬是把那些⽔果、蔬菜塞到她手中,久而久之她也无可奈何,但又不想让他们的一番好意和自尊心受损──因为若真的给大夫看一次诊的费用,以他们的经济负担而言是相当的⾼,而且还不包含葯材,所以她就收下了。
今天她收的医治费是刚采下来的李子,她可以把一半的李子酿成藌饯,一半拿给⽗亲吃,也算是不错的。边想边走着,眼前突来一闪,她惊奇地抬头一看,咦,那不是她前阵子找了半天却找不着的葯材吗?想不到今天在无意问发现了这种罕见的草木,她真是幸运呢!
她太过专心了,以至于没看到旁边的事物,当她往小路朝上走到树⼲旁,准备倾⾝采草时却被一阵若有似无的窸?声吓着了,她迟疑地回过头,却看到后头有一条大蛇,当下,她吓得花容失⾊,惨叫一声。
“老大。”蓝⾐男子听到远方的尖叫时,瞥了黑⾐男子一眼开口道。
魏武在蓝⾐男子开口前,脚上仍未停,事实上,他早听见那虽小且远的声音,不过他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过既然最亲近的手下都开口了,就算想不揷手也难,他轻叹口气。“走吧!”一行三人转往声源处快速地移动步伐。
片刻,三人无声地来到现场,同时看到尖叫的来源──一个非常纤柔的女子,清秀出⽔的娇颜含着楚楚动人的泪⽔,全⾝忍不住的轻颤,是个让人一看就想呵护在手掌申的美中胚子。
魏武一看就知道那是一条毒<img src="in/xing.jpg">相当強的大蛇,只消被它咬上一口,马上毙命无疑。在大蛇的虎视眈眈下,她害怕得不敢动弹,一颗心慌<img src="in/luan.jpg">无比,此时她像逃窜的猎物只能任由猎人宰割。糟糕!她怎么会如此的不小心,让自己陷⼊这种困境?这下可怎么办?
魏武一向毫无波动的心猛然因见到她绝美的脸蛋给撞了一下,他不悦地皱了眉,对于自己的反应感到不快。美人他见多了,但从没有一个人能惹他心生怜意,虽是満心懊恼,但他仍使出上乘的轻功快速出手,取了大蛇的命。
唐棻惊吓的脸庞,再度被前头的黑影吓着,她以为大蛇和她对峙得不耐烦,准备要她的命而<img src="in/bi.jpg">⾝前进,于是惶恐地闭起眼睛放声大喊,许久,她没有发现自己早已被人抱在怀中落一旁,也没有发现另外两人的存在,直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低吼着:“喔!闭嘴!”
她被这个大嗓门给吓得僵立住,然后才感到自已被人搂在怀中,她张开眼,不见大蛇的踪影,她知道自己得救了,这才放心地找寻救命恩人的脸庞。顺沿着一⾝黑⾊⾐服而上,她看到一副长得非常刚毅的面孔,只是过于生硬的表情和纠紧的眉⽑让他看来格外凶恶;若是他不皱眉,想必是一张<img src="in/ting.jpg">好看的面容。她不自觉地如此,想。
魏武望着她惊慌过后的翦翦秋眸,刚毅的五官放柔了,因为他知道怀中的人儿是真的被吓坏了。“那条蛇已伤不了人了!你放心吧!”
唐棻很不情愿地把视线从他脸上拉回来,转过头看着原来气势焰天的大蛇死于小刀下,她整个精神才松懈下来,不自觉抓着陌生人的上⾐,苍⽩的脸⾊慢慢恢复了⾎⾊。当脑中渐渐镇定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正在他的怀中,她马上退了一步,脸蛋飞快染上了酡红和尴尬,讷讷地道:“喔,抱歉,我不是故意靠着你的…”不知道他会把自己想成什么样的女人呢?投怀送抱或者是不知羞聇的女人呢?好羞人喔!
“没关系…”魏武没漏掉她羞红的表情,眼睛不自觉地盯着她娇美的容颜。不用回头也知道两个手下正以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自己,因为他们从没看他安慰过人,何况对象是自己最讨厌的那一型女子──爱哭又爱叫。
唐棻低着头的小脸悄悄地抬起打量着他沉稳的脸,才放下心来,欠⾝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她此时也看到两个蓝⾐男子站在她的救命恩人后头,他们的气息相近,应是同伴才是。
“举手之劳。”她柔柔的嗓音真是悦耳极了,让他不自觉回着话。想不到在这荒凉的小村落,竟有如此绝美的容颜,让他有些依依不舍地留在原地而没有走人。
魏武不顾手下在一旁,眼神有些放肆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神看得唐棻心慌意<img src="in/luan.jpg">,手⾜无措,一张俏脸染上了红云,美眸羞得只敢凝着地面。
他为什么那样看着她呢?手不自觉地抚着心头,手心下是速加的心跳频率。
魏武当然是一无所遗的捕捉到她红透的脸,自知自己是大放肆了些,硬是把自己的目光菗离她的⾝上,却瞥到一个竹篮掉落在一旁,想必是她在惊吓中掉落的。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递到她的面前,唐棻怯怯地瞥了他一眼,喃喃的道谢后便伸出手去接住,两人的手不经意地碰触着,刚刚褪去的红润又回到她的脸上了。
不能怪她,实在是她没有和⽗亲以外的男子相处过,而村里也鲜少有年轻的男子,再者地也很少和他们相处,又怎么知道男女的相处之道呢?
她真是个害羞的小东西,他的眼睛早不听自己的控制,完全无法不去注意她,但理智告诉他,她是一个不能碰的女人,虽然她是个小小的村女,但也是清⽩之⾝,一碰她就代表他得娶她了。他硬生生地把手菗回来,冷着声道:“以后小心一点,没事别待在林子里<img src="in/luan.jpg">晃。“按着头也不回地转⾝就走,一旁的两名手下也无言地跟着他走了。
唐棻心跳杂<img src="in/luan.jpg">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本能地跑向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怕他,很想再听他低沉的声音,不顾一切地拉着疾走的他,正在想事情的魏武被她的举动吓得回过头,停下脚步,看到有些<img src="in/chuan.jpg">息的唐棻,眼神不自觉地又严厉了起来。
“有事吗?”
“没有,我只是想…谢谢你…”唐棻在他不悦的眼神下呑呑吐吐地才把话说完。
“不用了!”他向来做事只看自己⾼兴,今天对她而言算是破例了!
唐棻发现他是个不喜<img src="in/huan.jpg">多话的人,抓着自己的⾐角,她柔声道:“但是你还是救了我一命,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答谢你,一句谢谢也是应该的。”
“今⽇就算不是你,我一样会救的。”是的,只是她刚好长得比较漂亮,让他惊<img src="in/yan.jpg">而已,那又不代表什么!他们两个人是不会有<img src="in/jiao.jpg">集的,两人<img src="in/gen.jpg">本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没必要让自己陷在里头。
“抱歉,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他的眼神表明了他在气她要给谢礼的话,但除了一句答谢的话外,她实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
“没别的事的话,先告辞了,我有要事在⾝。”魏武的心情倏地下降,一股闷气积在其中。
“尽管你的表情如此凶恶,但你仍是个好人。”唐棻在他转⾝要走时,突然蹦出一句话。魏武吃惊地回过头来,然后大笑了起来,她则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好笑的吗?“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此时的笑容真好看,让她有些大胆地回望着他。
“的确很好笑,因为认识我的人,没有人会同意你的话。”他嘴边扬起讥讽的一笑。她若以为会救人之人一定是好心的人,那她可是大错特错了,他魏武被人称过各种的封号,就是没有“好人”这一句。
看着他和笑脸成反比的凛例眼神,唐棻一时愣住,但她并不同意他的话,反倒赌气似的反驳开口:“你虽然有张严肃的脸,但我认为你的心地是很善良的。”
“你未免大天真了!”魏武脸⾊更沉了,她并不认识自己,她凭哪点知道他的个<img src="in/xing.jpg">呢?她太自以为是了吧!他这次真的不理会她迳自走掉了。唐棻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生气?她一向柔和,却没想到她的话竟把她的救命恩人惹火了。
只是她真的是如此认为,虽然她认识他并不深,但她本能觉得他不会伤害她。
还会再见到他吗?不可能了吧!他们<img src="in/gen.jpg">本就不认识呀!
久久,心湖才恢复至见到他之前的平和,只是回复不了昔⽇无痕的心境了。
好奇怪哟!从她下午回到家后,⽗亲一直行事怪异,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晚饭过后,唐⽟青在外头待了良久,才回到屋內,看着女儿不安的眼神,他招手要女儿坐在椅子上。“棻儿,来,爹有话跟你说。”
“爹,你有心事吗?”唐棻眼⽪从一进家门就直跳着,而今更是明显,难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可是,⽗亲的⾝体一向很好,哪像有什么病魔<img src="in/chan.jpg">⾝呢?
“没有。”唐⽟青头摇否认。他深深地看着清秀又懂事的女儿。“时间过得好快呀!今年你都快十八岁了,只可惜你⺟亲没有看到你现在亭亭⽟立的模样,不然她也会很欣慰的。”
“爹”六年前⺟亲患了一场小病,但由于他们住的地方过于偏僻,山林旁的村落也没有什么大夫,多年来只有一个郞中在帮别人看病,他们也只好请他来为⺟亲医治,没想到竟导致病死一途,后来才发现那个郞中<img src="in/gen.jpg">本是个只学了一个月的医术就到处替人看病的大骗子,侥幸多年来一直没出什么大事,却在那一次把人医死了,爹爹气得把他打个半死,那个郞中就被人轰出村外了。而她打从丧⺟之后,就想学好医术,以免又有人不幸死于江湖郞中的手上。
正巧一名返乡颐养天年的大夫经过此地,在此待了一年,和唐家相当得缘,便把医术传给了她,唐棻才有今⽇的好医术。
“徐嬷此时应到了京城了,这趟来回恐怕还要耽搁一点时⽇。”今生他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于度外,<img src="in/qi2.jpg">子死后,唯一能让他牵挂的只有这个知心的女儿了,偏偏这时徐嬷又不在她的⾝边,而他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她长谈,他是怎么也不会安心呀!只能祈求上天好好保祐她了。
“这我知道的。”唐棻只知道爹派徐嬷去找师兄,只是不知道为何爹爹突然要徐嬷走一趟。
“你长大了,有些事也该跟你讲清楚了。”唐⽟青沉昑一会儿。
“爹,是什么事?”
“从你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其他的长辈,这是我的过错,原本你应有个宽裕的家境,当个道道地地的大家闺秀才是,却因为我而四处流浪,让你和你娘没办法享试旗乐安稳的生活,导致你娘因病而死,让你没有一个完整的亲情。”
“爹,你说这是什么话!娘和我都不想要那些,我们都只想和你在一起呀!”她从小就隐约知道爹的家境不错,只是因为某种理由让他逃离了家里,放逐自己。
唐⽟青安慰地看着聪颖的女儿。“你娘把你教得很好,她在天上一定很⾼兴的。”再不久,他就可以和亡<img src="in/qi2.jpg">相会了。“现在我把以前的事情告诉你,我们唐家庄在京城鼎鼎有名,从事商务已有好几代历史。唐家有二子,我排行二老,上头有一位比我年长五岁的哥哥,也就是你的大伯,唐家庄这些年来也一直由他打理,他有三个孩子,且你的<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和爷爷都还健在;等徐嬷回来后,你们就一块儿去找他们,知道吗?”
多年来他虽一直躲着唐家派来找寻他的眼线,但他还是相当注意唐家的状况,只是他无颜去见⽗⺟,当年他做错了那么大的事情,他怎有可能继续当个富家大少?和唐家断了关系是怕牵连了⽗⺟和唐家的人,隐居放逐自己是为赎罪,否则他永远无法忘怀他所犯下的罪过。
“我还有爷爷和<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一下子蹦出这么多的亲戚,她又惊又喜的,因为自小她就是一个人,知道她还有这么多的家人,她好开心。
“是的!爹娘最喜<img src="in/huan.jpg">女娃儿,所以他们会很疼爱你的,你放心。”不能亲自带女儿回老家请罪,是他今生的遗憾,不过他知道等徐嬷回来时,她会带她回去认祖归宗,毕竟徐嬷知道当年的一切事情;思及此,他又感到放心了不少。他的罪过由他一人偿还就够了,女儿不会受波及且她会住在唐家祖宅里,而双亲会细心照顾她的后半生,他总算可以放心地走了。
“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唐⽟青拿出柜子里的东西摆在桌上。“还有,这张纸是我们这里的租约,如今已快到期了,我之前也请人联络屋主了,我希望买下这里,因为这里是你娘最喜<img src="in/huan.jpg">的地方。我已准备好银子了,如果他们派人来收款时,我…若不在时,你把契约签好,知道吗?”他庆幸以前自己教了女儿认字和算数,如今才不怕受人欺骗。
“是的,爹爹。”
唐⽟青最后轻叹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地道:“我一生之中都行得正、坐得直,尽管曾对不起一个人,但那却是我一生的遗憾和下辈子的愧疚呀!”
“爹…”唐棻轻声喊着,她已很久不曾看过⽗亲如此哀痛的眼神。
“那是一段很长的过去,背负着我多年来的良心谴责,所以找逃离了家里,远离了一切,只想清心寡<img src="in/yu.jpg">、平稳过一生。若不是你娘和你的出世,恐怕我已內疚而死了,如今…看到你这么聪明、这么孝顺,爹今生是没有⽩过了。”
“爹,你这是什么话!我不喜<img src="in/huan.jpg">你这种口气!”她心头不由得不安了起来,爹说的事她听⺟亲大略提过,但仍不大清楚,因为⺟亲不要她问,只说总有一天她会明⽩的。唐⽟青温和地笑了笑。“好女儿,别生气嘛,我只是突然想到往事,心生感慨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然爹爹今天怎么怪怪的,你平时都不讲这些事的呀。”唐棻有些心慌地追问着。
唐⽟青心中很平静,因为这是他的宿命,今生能看到自己的女儿长到花样年华的模样,他已是感谢上苍的仁慈,又怎么会怨这一天的到来呢?“那是我平时太少和你聊聊⽗女之外的事了,你长大了,有些事是可以跟你谈了。”
“爹,你若是想再娶的话,我不会反对的。”自从娘过世后,爹就一直很伤心,这点她是知道的,只因爹大爱娘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她只是默默地为爹打理一切,只希望分担他的忧心及哀愁,如今她长大了,也懂事了,虽然她很爱娘,但她知道娘更不希望爹不快乐,所以她不会反对爹续弦。
“不了,今生能有你娘就够了,我早已别无所求了。”唐⽟青看着细心的女儿,真是倍感幸福,有女如此,他还有何求呢?“对了,女儿呀,你有没有中意的人呢?
“爹在说什么呀!”怎么讲到她头上了!脑海中倏地掠过一个刚毅又严肃的脸,她不自在地失了神。她是在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什么呢!扁看他的气宇也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和自己搭上边呢?何况两个人<img src="in/gen.jpg">本不可能再相遇了,不是吗?上午只是一桩巧合,他们再也不会有<img src="in/jiao.jpg">集了…是该忘了他呀!
唐⽟青马上发现女儿的不对劲,微笑着说:“你长大了,也该是嫁人的年纪了!”
“才没有呢!”她怎么可能会嫁给那个陌生人呢!那是<img src="in/gen.jpg">本不可能的事情!
“是哪个小伙子呢?”唐⽟青心情大好了起来,知道女儿有心仪的人自然放心了不少,他是真的放心了。
“爹爹,人家没有啦!”她隔过脸否认,一张俏脸更是红通通的。
“脸都红成这样,哪里没有呢?”唐⽟青心头只可惜不能亲眼见到她出阁的时候,可惜呀。
“不和你说了!我去睡了!”唐棻被爹的眼神弄得羞个半死,连忙躲进房间休息了,而一颗心却不由自主地跳跃着,心扉也无声无息地被那名陌生人影攻占了一个角落,让她无法释怀。
唐⽟青欣慰地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屋角,笑容顿时隐去,起⾝拿起收蔵已久的多年好酒。
“呀!好久没喝酒了呀!”从<img src="in/qi2.jpg">子过世后,他是滴酒不沾,如今他又有喝酒的念头了。
⽟梅,我终于可以去陪你…
在⼊夜的凉风下,唐⽟青浅酌了起来,心头早已了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