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ㄝ!我自由了!”洛<img src="in/yang.jpg">城大街中,落云蹦蹦跳跳的在人群中穿梭,显然有些得意忘形。
“收敛点,注意你的形象,我的大姐小!”裴慕凡哭笑不得的跟在后头。
昨晚出了殷府后,他们运气好,找到一间尚未打烊的客栈,留宿了一晚,今早才起程。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落云,别忘了我们现在仍在你⽗亲的势力范围內,你是想被捉回去打庇股吗?”
“怕什么?你轻功好得很。”所以,逃命起来绝不马虎。
她回⾝冲着他一笑,惹得他频频头摇。
洛<img src="in/yang.jpg">城中,虽人人绘声绘影的传论着殷家四千金的无双姿容,但事实上,真正见过的也没有几人,一般敢上门求亲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自认⾜以匹配的达官显贵,而其中还未必人人皆见得着她,所以今⽇就算她正大光明的站在街上,众人虽慑于她的美貌,却没有人会将她和那位人人口中的绝⾊天仙联想在一起。
本来嘛!一个名门千金,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可能会往街上拋头露面呢?这可是会⾝价暴跌的ㄝ!
“看吧!”落云朝⾝旁的裴慕凡耸耸肩“别以为我少出门就什么都不知道,平⽇人人热络的讨论着我们四姐妹,说得口沫横飞、鲜活生动,好像真见过我们似的,如今我人就站在这儿,却没一人识得,传言哪…”她摇头摇,一脸不以为然。
“的确。”当初,他正是抱着不置可否的心态姑且听之,后来却因心头浓烈的好奇之心,加上天时地利人和之便,才会去了一趟殷府,只不过结果没让他失望就是了。他心中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决定,否则,他又怎会认识这么一位甜美慧黠的小精灵呢?
至今,他都还有些讶异自己竟会配合着她瞎搞,这不像是自己的行事作风,尤其对女人,他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怎会…
但他不后悔,一点也不!
“你的意思是,传言夸大其词?我长得很‘抱歉’?”她娇俏的睨着他,心中暗想,他要敢说“是”她会马上踹他一脚。
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裴慕凡很懂得见风转舵,而且还想多活几年,马上很狗腿的说:“怎么会呢?我还觉得你的美比起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是为了“苟延残<img src="in/chuan.jpg">”可这话也是事实。
“哼,巧言令⾊,口是心非,虚伪透了!”她别过脸轻哼,掩饰颊上浮起的红云。
奇怪,她究竟是怎么了?又不是没听过赞美的词句,更动人美丽的词藻她都能不为所动,今天却为几句再简单不过的夸赞而弄得自己又羞又喜,芳心大<img src="in/luan.jpg">?
是否只因为对象是他?
一旁的裴慕凡则朝天翻了个大⽩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老夫子真是英明!
按行数步,前头混<img src="in/luan.jpg">的情景令落云停下脚步,好像了解了什么,她想也没想就走上前去。
“喂,你们在玩拔河吗?我也要玩。”落云故作天真的望着当街拉扯的一男一女。
女的长得清秀可人,尤其颊上挂着未⼲的清泪,更添楚楚丰姿;至于男的嘛!落云轻叹一口气,几乎要为他的长相掬一把同情之源。
说真的,人丑也就算了,这不是他的错,她是不怪他,可是,人丑又留着満嘴的髭须吓人可就是他的不对了,人家小姑娘会被他吓哭也不是没道理的。
横眉竖目的男人两眼一亮,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直绕着落云打转,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小姑娘,我好像从没见过你,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姑娘?”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男人马上将目标转移到落云⾝上。
如此经佻垂涎的口吻,落云是打心底的厌恶反感,但,她仍笑得纯真灿烂“不要,我爹爹说不可以告诉陌生人,而且,你会欺侮人。”
“我…才不会。”男人马上否认,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容。
“那,刚才…”她指了指吓坏了的女孩,又指了指他“你们真的是在玩拔河?”
“我…”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女孩已焦急地说:“别相信他,这个人是地方上的恶霸,姑娘,你快走,千万别上他的当!”
“哦?”落云挑挑秀眉,依然笑容不断“是这样的吗?”
“这个…我是…”男人有些支吾其词。
“是的,他三番两次的戏调我,我不理他,他就打算用強硬的手段…”女孩哽咽地拉诉。
“是吗?”落云偏着头想了一下,突然口出惊人之语“好像很刺<img src="in/ji.jpg">好玩ㄝ!”
“啊?”包括围观的人群,全为之一愕。
“那我就陪你玩。”男人轻浮地走近她,一旁的女孩正焦急的开口想劝她,落云只是笑着头摇,要她先行离开。
就在男人离她够近时,落云故作好奇的研究着他満嘴的胡子,语带赞叹地说:“你这胡须好潇洒,好<img src="in/xing.jpg">格哦!”受到美女的赞美,男人一时晕陶陶的,忘了今夕是何夕。
“是吗?”他笑咧了嘴,从来没有人称赞过他的胡子好看呢!
“对呀、对呀!”落云忙不迭的点头,小手自动自发的摸了上去,然后毫无预警的用力一扯,转眼间,一大把难逃“魔掌”的胡髭已横躺在她的手中了。
“哎哟!”男人凄惨的哀嚎一声,落云则是开怀的轻笑。
“大笨蛋!”她俏⽪的朝龇牙咧嘴的对方扮了个可爱的大鬼脸。
“你!”男人老羞成怒,抡起拳头便要教训她…
“哇!”落云吓得哇哇大叫,一时忘了要逃开。
没来得及落在她⾝上的拳头,在半空中破人拦了下来,落云头一抬,反<img src="in/she.jpg"><img src="in/xing.jpg">的往裴慕凡⾝后躲,小手紧攀住他的<img src="in/yao.jpg">。
“她是你的女人?”男人恼怒地问。
裴慕凡不置可否,只冷凝地望着对方,道:“那又如何?”
“这女人太可恶了,既然你管不好她,就由我代为教训。”
“不劳费心。”其实裴慕凡才想笑呢!罢才冷眼旁观这一切,他心中早有了底,只希望落云会手下留情,只是没想到…唉,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还蠢!
在落云⾝上,他找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那不平则鸣的潜在正义感容不得自己袖手旁观,非要掺上一脚不可,只不过岁月的淬砺,使得如今的他较为沉着內敛,还有就是…他从没有拔人家胡子的纪录。
“那她拔我胡子的帐该怎么算?”男人气冲冲地,两眼几乎要噴出火来,他心爱的胡子啊…他在心中心疼地哀悼。
“我以为你同意的。”落云从裴慕凡⾝后探出头来,一双大眼净是无辜。
“我何时同意了?”男人闻言忍不住大吼,声响震耳<img src="in/yu.jpg">聋。
落云掏了掏耳朵,嗓门大也不能这么吵人嘛,真是的!
“有啊!我说好玩刺<img src="in/ji.jpg">,你也答应要配合我,让我玩的啊!”她说的好天真,只有裴慕凡才了解她眼中闪烁的顽⽪光芒。
“这…”刺<img src="in/ji.jpg">好玩?她指的是这个,不是…他<img src="in/yu.jpg">哭无泪。
“而且,我说很潇洒<img src="in/xing.jpg">格,表示我想要,你也没表示反对嘛!”
他一窒,哑口无言。
可恶,这女人<img src="in/gen.jpg">本是在耍他,而她得意的笑确实也左证了他的想法,他一时怒火⾼张,羞恼<img src="in/jiao.jpg">织,气得再度扬手挥向她,落安则吐吐⾆,吓得缩回悲慕凡⾝后。
“啊…”狼狈的惨叫,夹杂着几声好似骨头断裂的声响传进落云耳中,落云再度探出头来,发现裴慕凡不费吹灰之力便箝制住他不安分的手,而那个“赔了胡子又骨折”的男人正发出杀<img src="in/ji2.jpg">般的哀嚎声。
“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保证你⾝上少的不会只是胡子。”裴慕凡面不改⾊,冷冷地甩开他的手。
甭说,那男人自是连滚带爬的逃之夭夭了。
哇!好酷哦!落云有些崇拜的凝望着裴慕凡。
对她,他向来是和颜悦⾊,语带温柔,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冷酷的一面ㄝ!
“还看,你这个小捣蛋,一出来就惹事生非。”他轻拧一下落云的鼻头,眼中満⾜包容和宠溺,没有半丝责备意味的口吻实在缺乏说服力。
他又回复那个温和的模样了,落云直觉就是喜<img src="in/huan.jpg">他这么看她,勾着他的手臂,朝他甜甜一笑。
裴慕凡也没再多说,任她挽着自己的手臂往前走。
经过这么一段揷曲后,他们才在⽇落时分挑了间客栈解决食宿问题。
裴慕凡颇感意外的看着正在进食的落云,一举手一投⾜间,端庄娴雅得完全符合大家闺秀的风范。
本来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会看到一个吃相“随<img src="in/xing.jpg">”的女人,也不能怪他会这么以为嘛,试想,在他已得知她跳窗、爬墙,甚至当街整人的种种事迹后,他还能存抱多少希望?
<img src="in/ying.jpg">视他奇异的眸光,落云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这很值得意外吗?”
“不,不是。”他实在是太失礼了,连忙否认。
“你觉得一个女孩子这样…很令人难以接受吗?”想了想,她还是问了,不知怎地,她想知道他的想法。
他停止喝茶的动作,扬眉一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爹…”她顿了顿“认为既⾝为女子,就要端庄文雅,说我成天蹦蹦跳跳的,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既没有女孩家该有的娇态,也不懂得含羞带怯,温柔典雅。”
裴慕凡有些讶异“你不像是个会自卑的人。”
她的确不是,打小,她便开朗豁达,很少有事能困扰她,当然,也不曾觉得自己好动外向有何不妥,直到遇到裴修文…
这种感觉很难解释,不是很明显,只是隐隐会为裴修文可能对她这般个<img src="in/xing.jpg">有所排斥或无法接受而觉得感伤,很奇怪,是不?
他是否也和她爹一样,希望她改变呢?
“别想太多了,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啊!不矫<img src="in/rou2.jpg">造作,真诚自然,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和你爹一样,你就是你,没必要刻意去改变什么,至少,我就喜<img src="in/huan.jpg">实真的你。”
落云抬首直盯着他,这个男人真的很独特,他会去欣赏她的纯与真,不像她爹,老爱拿礼教规范来庒她。
“我发现你比我爹还可爱。”她托着香腮,两眼仍直视着他。
头一回有人说他可爱。裴慕凡回以一记苦笑,习惯<img src="in/xing.jpg">地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头“小丫头,你难道不知道‘可爱’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种侮辱?”
“是这样的吗?我没想过ㄝ!”她偏着头,很认真的思考着。
那模样逗笑了裴慕凡,他悦愉道:“不要紧的,我明⽩你的智商,别为难自己了。”
什么话!落云气得两颊鼓鼓的,裴慕凡见状,哭得更是开怀恣意。
极少在外头过夜,害得此刻落云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久久难以成眠。
翻了个⾝,她闭上眼,倾听着外头的蝉鸣蛙叫,多多少少有些催眠作用。
不知又过了多久,倦意开始袭上脑海,就在她感到有些昏昏<img src="in/yu.jpg">睡时,不寻常的声响惊动了她,她微睁开眼,自窗口闪⼊的黑影令她心头徒然一惊,打散了好不容易造访的睡意,她不暇思索地跳下<img src="in/chuang.jpg">往门口奔去,然而,她动作再快,也不及那有备而来的夜袭者,她被攫住手腕,正想喊叫,一只大手已有防备的捂住她的嘴。
是他!落云看清了那人的容颜,是今天被她扯光胡子的⽩痴男人!
想不到他不死心,又找上门来,真是⾊胆包天。
“晤…”她奋力挣扎,此刻裴修文不在她⾝边,她必须靠自己随机应变。
她努力想着脫逃之策,并思忖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以利攻击…
这娘们真难摆平!那男人更加使力地扣住她不安分的小羊,正准备使用蛮力打昏她时,落云以手肘用力地往他<img src="in/xiong.jpg">口一顶,趁他痛得微微松了力道之际,抬起膝盖朝他舿下狠狠地撞去…
他痛呼出声,落云马上把握良机再踹他一脚,然后挣脫他,迅速夺门而出,冲进隔壁裴慕凡的房里。
已就寝的裴慕凡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醒,才睁开眼,便看到落云跳上了他的<img src="in/chuang.jpg">,整个人像八爪章鱼似地紧黏上他。
“落…落云?”这是什么情形?裴慕凡哑然失笑,他可不认为这天真过了头的女人会懂得引勾
逗挑那一套,所以,必有內情…
他盯着她攀在他⾝上的小手“告诉我,怎么回事?”
她不语,两眼紧盯着门口。
看来他只好自己一探究竟。
他一只一只扳开她的手指,落云却又不放弃的再度“<img src="in/chan.jpg">”上他,他只好放弃,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又不让我去看,难道要我就这样和你大眼瞪小眼直到天亮?”
落云闻言稍稍松开他,裴慕凡才起⾝探查。
外头什么也没有,静谧得毫无异样,他反⾝进房,顺手带上了房门,坐回<img src="in/chuang.jpg">边。“外面什么都没有啊!你怎么会吓成这样?”
没有?大概开溜了吧!
她闷闷地说:“那是当然的啰!人家可不希望除了胡子外,⾝上再少其它东西。”
裴慕凡马上醒悟“是他!”
“真是死<img src="in/xing.jpg">不改,不乖乖在家哀悼他的胡子,半夜跑出来胡作非为。”
“结果不也把你吓得花容失⾊?”他调笑道。
“你还说!罢才没有你在⾝边…我真的好怕…”她垂下脸,可怜兮兮的低诉,若不是没有动不动就落泪的习惯,她此刻大概已泪眼汪汪。
察觉自己玩笑开得过火,他有些无措地抬起手想安抚她,却又有所顾忌,怕冒犯了人家姑娘,没想到他正迟疑,落云已主动投⼊他的怀抱,将脸埋进他温暖的<img src="in/xiong.jpg">膛。
裴慕凡明显一怔!
我的天,这女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吗?三更半夜跑到一个大男人的房中,跳上他的<img src="in/chuang.jpg">,如今又投怀送抱…
然而,他的双臂还是不自觉的环上了她。“落云…”
“你让我有全安感。”模糊的声音自他<img src="in/xiong.jpg">前传来“有你在,我很安心…”
然后她又说了什么,他听得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一件事…她不能留在这里,而他也确实这么说了“你应该回房。”
“不要。”
“不要?”他一愕“何谓不要?”
“觉睡。你好吵…安静…陪人家…不怕了…”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当裴慕凡低首望去时,小佳人已安安稳稳的在他怀中睡着了。
他忽然有股想大笑、又想大哭的冲动,是不是他太没威胁了?这个小蠢蛋竟敢呼呼大睡,而且还睡得这么安心!
他有了结论:这女人如果不是⽩痴,就是不把他当男人!
凝视她甜芙的睡颜,想叫醒她又万般不忍,他轻轻喟叹一声,认了。
动作轻柔的安置好她后,他本<img src="in/yu.jpg">起⾝到桌前打盹,都还没来得及菗出他的手,落云整个人偎向他,⽟臂<img src="in/chan.jpg">上他的<img src="in/yao.jpg">,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寻找最舒适的位置。
天啊!
裴慕凡头摇叹息“你当我是木头吗?”
沉睡中的她,有意无意的露出一抹轻柔的微笑。
认命吧!他别无选择的搂着她,看她睡得这么香甜,裴慕凡讶异于她对他的信任。
真是酷刑啊!软⽟温香在怀,他却得费力约束自己必须心无琊念,什么都不能想,否则就太辜负落云这番信任。
闭上眼,他由三字经背到楚辞、汉赋,最后连四书五经都搬了出来:“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img src="in/luan.jpg">,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不过是谁说的?‘食⾊<img src="in/xing.jpg">也’!哎呀!我怎么可以<img src="in/luan.jpg">想?还是孟子比较可靠。”他又喃喃念着:“孟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行拂<img src="in/luan.jpg">其所为;所以动心忍<img src="in/xing.jpg">…’这不是在说我吗?我现在也正在接受要命的‘磨练’ㄝ!坐怀不<img src="in/luan.jpg">?骗鬼!柳下惠是个大骗子!”
啧,他居然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了。
想想,真的有些好笑,他竟被一个小女人搞得神思不宁,他甩甩头,侧过头凝睇着落云<img src="in/shu.jpg">睡的容颜,指尖忍不住轻划过她⽩里透红的脸蛋,一时心魂<img src="in/dang.jpg">漾。
“要做到⾊即是空,不去注意你的存在真的好难哦!”他微微一笑,轻语:“你知道吗?我为你心动了,小傻蛋!”
多奇妙呵!这个精灵般的<img src="in/yang.jpg">光天使竟牵动了他的心弦。
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他再度闭上眼,拥着落云度过了这个既甜藌温馨,又<img src="in/bao.jpg">受磨折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