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音穿脑!
这是魏可人勉強瞠开眼⽪时的第一个念头。
她本以为自己是被雷声惊醒的,这会儿才知道震醒她的不是雷声,而是魔音,还是那种会令人抓狂的超级魔音。
那个魔鬼!
直到昨天,她才领悟到他不只是个庸医,还是个魔鬼。
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魔鬼。
他居然真在不到零点一公分耝的银针上钻出一个小孔来,还很有本事的找来比拟蚕丝的银丝线,恰好能够穿过那个小孔,但却需要很有技巧才能顺利穿过,否则还真是穿不过。
害得她一整天下来,一双美眸都瞪到快凸出来了,才不过穿过十条银丝线。
最气人的是她曾想耍赖,推说孔太小,线<img src="in/gen.jpg">本穿不过去,他居然就当场拿起针线,轻轻松松的连穿过五、六条银丝线,前后不到一分钟,害她只能哑巴吃⻩连的站在原地⼲瞪眼,最后在他轻鄙的目光下,不得不认命的开始和那针线<img src="in/chan.jpg">斗。
但那还不是最磨人的,最磨人的是他竟真的找来一大箱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破损⾐物、布偶来让她<img src="in/feng.jpg">补。然后恶劣的坐在一旁监看,那睥睨的神情,摆明了在等她举双手投降。
为了不称他的心、如他的意,她只好违背自己在逃婚当天所立下的决心,重新<img src="in/cao.jpg">针引线,并強迫自己端出一张自得其乐的脸,不让他看穿她其实在咬牙硬撑。
可为了维持那恰然自得的假象,她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不但惨,还很痛!
因为当银针一触及布料时,她才赫然发现那过长的针⾝,加上特有的软<img src="in/xing.jpg">材质,让她<img src="in/gen.jpg">本无法灵活<img src="in/cao.jpg">控那<img src="in/gen.jpg">仿佛具有自主意识的诡橘银针,以致修补的效率极差,<img src="in/feng.jpg">补的痕迹还惨不忍睹,就连双手都不住地被针扎得伤痕累累。
不是没想过⼲脆放弃,可每回才一抬头,就瞧见他那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让她怎么也咽不下卡在心头的那股傲气,所以只好委屈自己的眼跟手继续受<img src="in/nue.jpg">待了。
而平⽇总埋在书房中的他,昨天竟一反常态的坐在客厅里翻看报章杂志,摆明了就是要和她进行意志战。
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撑过晚上十点,就可以结束恶梦,可那作息一向正常的庸医居然再次失常“陪她”熬夜。
可就在凌晨三点多,她再也受不了,决定放弃的同时,他终于抖抖那修长的腿双,打了个呵欠站起⾝来,缓缓的走回卧房。
他前脚一走,双手不住颤抖的她自然后脚马上跟进。可瘫平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的她却因为气得牙庠庠的而无法人睡,直到暗骂了他好一会儿,才甘愿地闭上眼睛,缓缓人睡。但是…
就在她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这刻,那恶魔居然制造出这种杀猪般的尖锐魔音来惊扰她,迫她不得不瞠开这宛如千斤重的眼⽪。
既然被惊醒了,魏可人⼲脆竖起耳朵,仔细辨别那魔音到底是由何种东西所制造出来的。
终于听出端倪的魏可人差些昏倒。
那声音竟是客厅里那架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古董钢琴所发出来的。
到底是哪个天才将那该属于天使呢哺的美妙琴声弹奏成恶魔叫嚣的刺耳噪音?
他也未免太有本事了吧!
全⾝无力的魏可人将整张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拉起薄被蒙住头,企图阻隔那尖锐刺耳的魔音,可惜成效不大,那魔音仍穿透薄被在她耳中继续肆<img src="in/nue.jpg">。
“啊…”再也受不了的魏可人火大的掀开薄被,⾚着脚,披头散发的往楼下冲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又是你这个杀千刀的!”她瞪大⾚红的眼,失控的朝面无表情的封罭尖叫。
原本就不知幽默感为何物的魏可人这些天来惨遭封罭的精神<img src="in/nue.jpg">待,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如今又加上睡眠不⾜,所以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招惹到你了吗?”封罭语气手和,仿佛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他不动声⾊的望了魏可人一眼,満意的发现她充満⾎丝的大眼正燃着熊熊烈火,噴发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真正情感,而不是将自己架空在虚拟的世界中,隔绝所有的人,強行改变已经定型的自我。
“你难道不知道七早八早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吗?”
“知道。”他点点头。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制造噪音?”魏可人双手紧握成拳。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封罭不答反问。
“八点。”她咬牙切齿的进出话来。
“不错嘛,原来你也知道‘已经’八点了。你难道不知道这种时候该上学的都上学了,该上班的也都在路上了吗?”他瞟她一眼“所以基本上,现在已经不早了。”
原本理直气壮的魏可人经封罭这么一说,反倒变得理不直气不壮了,因此一口气就这么硬生生的堵在嘴边,说不出话来。
“咦?你的手怎么肿红成这样?”他像是刚发现似的执起她依然轻颤的右拳端详着。
“不要碰我。”她用力挥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拳头蔵到⾝后,不让他再继续凌<img src="in/nue.jpg">她已经够可怜的小手。他分明是⻩鼠狼给<img src="in/ji2.jpg">拜年,不安好心!肿红的部位在他的按庒之下,更痛了。
“你那只手的经脉已经发炎了,再不擦藥治疗,小心从此报废。”
“就算废了也不⼲你的事。”
“你忘了你本⾝是一样商品吗?我对暇疵品可没趣兴。”他旨在整她,不在毁坏商品的完整<img src="in/xing.jpg">。
他一向要求完美,有缺陷的东西他全都不要,也就是这种脾<img src="in/xing.jpg">,让他在<img src="in/cao.jpg">弄手术刀时,永远是那么的完美无缺。
“我不是商品,是个人。”她厌恶商品这名词,因为她自小就被当成商品在对待,丝毫没有人权,如今既已脫离,就绝不再任人恣意将她定位为商品。
“对,你是人。”他顿了下“却也是件商品,一件用来当赌注的昂贵商品。”
话一落,他再次将视线落在琴键上。
他闭上眼,开始舞动修长的十指,那优雅的姿态说有多⾼贵就有多⾼贵。
可是…
魏可人傻眼的看着怡然自得的封罭,完全无法将耳边听见的声音跟眼前的情景结合。
那声音…那声音不是难听,而是<img src="in/gen.jpg">本不能听!扁是人耳都会产生耳鸣现象。
简直是标准的魔音!
“你的耳膜破了吗?”为了庒过尖锐的琴声,魏可人直接附在封罭的耳边尖叫。
“没有。”他停下十指动作,面无表情的转向她。
“既然没有,你怎么能够忍受这种噪音?”
“你昨晚没睡好吗?”所以这会儿才会像只被闪电劈中尾巴的熊,在那里又叫又跳。
“我‘昨晚’<img src="in/gen.jpg">本没睡。”他瞎了眼不成,昨晚在他的监视下,她哪睡得着呀?
结果“今早”合眼不到两小时,又被他给轰醒了。
“我想也是。要不火气哪会那么旺。”他重新将十指摆在琴键上。“既然昨晚没睡,就上楼去继续睡,不用特意下楼来听我弹琴。”
“你那哪叫弹琴?<img src="in/gen.jpg">本就是在制造噪音,污染环境。”魏可人丝毫不给面子的指着他的鼻子嗤道。“在你那种魔音的⼲扰下,九成九只有聋子才睡得着。”
“起码还是有人睡得着。”他挑她语病。
“剩下的那些是一睡就不会再醒的死人。”
“是吗?”对她恶毒的评价他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是!”“你说是就是罗。”语毕,他继续舞动十指。
“你到底是缺乏音感,还是<img src="in/gen.jpg">本不会弹琴呀?”头痛<img src="in/yu.jpg">裂的她受不了的<img src="in/rou2.jpg">着太<img src="in/yang.jpg">⽳,尖锐的问道。
“那有差别吗?”他这回没刻意停下手指动作,甚至没再抬头看她。
“差多了!要是单单缺乏音感,你至少可以运用技巧去遮掩;要是<img src="in/gen.jpg">本不会弹琴,就少在这儿自<img src="in/nue.jpg"><img src="in/nue.jpg">人。”
“要是两者都缺乏呢?”
“那你最好马上停止弹琴,以免招人砍杀。”他要是再继续弹下去,难保她不会失控的冲进厨房拿菜刀砍他。
“好。”封罭好商量的停下动作,转首望向她。“不过…”
“不过什么?”之前的几次教训让魏可人戒慎的望着他,不再被他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给松了防备。
“要我不弹,可以,不过你要接手吗?”
“休想。”她虽弹了一手好琴,可她今生却无意再碰琴。
“我就知道,求人不如求已,所以我只好自己来罗。”说着,他再次将十指搭上琴键。
“你可以有第三个选择。”
他扬扬眉,静候她的下文。
“有人规定你一定得弹吗?”
他如她所料的摇头摇。
“既然没有,你大可将它摆着,没人说不行吧。”
“有,我自己。”他的表情相当的认真、严肃。“如果可以,我也想将它直接摆着,可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知道人一久不运动,就会很懒得动吧?”
“当然。”她没好气的赏他一记⽩眼,认为他故意转移话题,还转得十分蹩脚。
“所以罗,人都这样了,更何况是机器呢?”说着,他便重新舞动十指“其实机器比人有骨气多了,所以人骨要是闹脾气的话,只要随便动一动,安抚一下,就可以又蹦又跳。可机器若不时时安抚,一旦让它卯起来,它可会直接罢工,任你怎么端、怎么打都于事无补。所以为了防止它和我闹脾气,我只好浪费点时间跟它建立一下感情。”
“这琴不是你的吗?”罢工就算了,省得继续遭他凌<img src="in/nue.jpg">。
浪费时间!魏可人不屑地横他一眼。他敢说她还不敢听哩!
他最好把时间全省下来!
“不是。
“那你何必把它摆在这儿占空间又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呢?”她毫不给面子地当着他的面捂住双耳。
“这好歹是前任主人的心意,不好推拒。”天知道心意是啥东西,不过为了计划顺利,他不介意勉为其难的套用一下。
“你愿意浪费你‘宝贵’的时间是你的自由,可我也有拒听噪音的权利吧!”
“我有強迫你下来听吗?”封罭抛给魏可人一个是你自己不请自来的眼神,气得她重咬下<img src="in/chun2.jpg">,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望着他那副吃定她的踉模样,气急败坏的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他是故意的该不会是准备套用这些⽇子的小人手法来<img src="in/bi.jpg">她乖乖就范吧不论是不是,她这回绝不能让他称心如意,否则她往后的⽇子铁定难过了。
“是没有…”直接,只是间接罢了。“是我自己被你‘独特’的琴声给昅引下来的。”她小心地措辞,平抚自己过于<img src="in/ji.jpg">昂的情绪,不再让他恣意挑拨她的情绪。
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转变,让他不噤多看了她一眼。“独特的噪音吗?”
“你弹出来的的确是噪音,可是这钢琴本⾝的音质极佳,一听就知道是钢琴中的极品。”
“原来你还是个品琴专家呀!”
“跟你比起来算是。”她不断的告诫自己别去看他那欠扁的脸,以免再次被挑起火气,一不小心又着了他的道。
“想弹弹吗?”他十指依然舞动着,显得相当没有诚意。
“好啊。”哼!瞧他那笃定的表情,一副吃定她绝对不会碰琴的模样,她这回非让他<img src="in/yin.jpg">沟里翻船不可。
“好?”没料她会如此轻易妥协,封罭停下十指,探索着她⽪笑⾁不笑的嘲讽表情。“你确定吗?”
“废话少说,让位。”哼,要弹噪音,大家一起来!
封罭缓缓的站起⾝来,退到一边,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思索着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状况。
魏可人闭上眼睛,深昅了一口气,然后纤纤十指便开始在琴键上翩翩起舞。
弹了好一会儿,魏可人偷偷的往封罭所站的位置瞄了一眼,气恼的发现他竟不为所动。
要不是连她都受不了自己弹出来的尖锐噪音,她也不会停下来偷瞄他的反应,可他居然一脸平静,好似真听不出来她蓄意在发怈。
若不是他刚刚和她对答如流,她绝对会以为他事先塞了耳塞。
气不过的魏可人遂将全⾝的怒气贯注在十指上,奋力的敲出強而有力却杂<img src="in/luan.jpg">无章的琴音。
<img src="in/ji.jpg">动的发怈三分钟后,她再次偷偷的瞄他一眼,指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放缓了些。
一瞧之下,她更为火大了,因为他正全神贯注的望着她,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她正弹奏着天籁之音。
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封罭的魏可人不噤开始猜测,他的耳膜构造是不是异于常人?
“喂,你是天生不具备耳膜,还是耳膜早震破了呀?”
居然能对她刻意制造出来的強烈噪音无动于衷。
陷⼊沉思的封园庒<img src="in/gen.jpg">没将魏可人“用力”弹奏的琴音听进耳中,直到发现她双目噴火的直瞪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朝他咆哮,他才回过神来听她说些什么。
“谢谢你的关心,它们正常得很。”他拍拍耳朵,减缓嗡嗡作响的不适感。
‘原来你还有感觉呀,我还以为你已经听觉⿇痹了咧。”
“你还要继续弹吗?”
“我还弹不弹关你什么事呀!”她没好气的⽩他一眼。
“如果你手酸了,就换我罗。”
“换你?”魏可人倏地瞠大眼。
“对啊,换我。”
“那你慢慢等吧,等我弹够再说。”与其让他凌<img src="in/nue.jpg">自己的耳朵,倒不如她自己来,还能拿捏轻重。
“好吧,那你就慢慢弹吧,弹够了再换我接手。”他有风度的点点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看报纸。
越想越不甘心,越瞪越火大的魏可人咬牙切齿的将全⾝的气力贯注在十指上,将琴键当成他的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死命敲打着。
背对着魏可人的封罭皱拢双眉,強忍住蠢动的双手,不让它们覆上<img src="in/bao.jpg">受摧残的耳。
真不明⽩邻居为什么还不过来议抗?封罭第一次痛恨枸櫞的超強隔音设备。
发挥超強的意志力強忍了半个钟头后,封罭终于破功的站了起来,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走到魏可人⾝边。
“想换手了吗?”
“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你瞎了眼没瞧见我一直用双手“弹”哪,哪还有多余的手可以替换呀?”她哪不了解他的意思呀,可就是忍不住想骂骂他,好消一肚子的怨气。
天知道她的十指痛死了!要不是他死赖在客厅不走,她早停止<img src="in/nue.jpg">待自己的双手了。
还来不及消肿的十指,经她这么发怈之后,肿红的情形更加严重了。
要不是赌着一口气,她老早就放弃了,绝不会和自己肿痛的十指过不去,可就为了这口咽不下的怨气,她甘愿赌上十指,就算因此废了也甘心。
“我是说可以换我弹了吗?”
“当然…”本想不再凌<img src="in/nue.jpg">自己的十指的魏可人话一冲出口,就瞥见他那闪着算计光芒的眼,遂及时改口“不行。
“好吧,既然你这么感趣兴,你就继续吧,我先回书房处理一些事情,等你弹累了,我再来玩。”偷笑在心底的封罭努力维持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她看出端倪。
“你不待在这里?”魏可人努力庒抑自己乐不可支的情绪,可却掩不去眼眸中的奋兴光芒,<img src="in/chun2.jpg">角也微微的往上弯了弯。
她终于得以解脫了!她在心中<img src="in/huan.jpg">呼着。
“你霸着琴不肯让,我留在这儿只是⽩⽩浪费时间,⼲脆回书房处理一些事情,晚些再弹。”
“那你最好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出来,以免⽩跑一趟。”
“其实我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所以只要一听见你的琴声‘停’了,我就知道你弹累了,准备换手了。”
“对,你说得没错,你要是没听见琴声,八成就是我要‘换首’曲弹子奏。”
“我知道,所以我会等你的琴声停顿超过五分钟再出来。”他将错就错的继续接口道:“我相信你绝不会跟一般女人一样,没主见到连换首曲子都必须超过五分钟以上,是吧?”
“对。”她多想回答“不是”可望着他那轻蔑的表情,她不得不咬牙称是,以摆脫过往“没有主见”的<img src="in/yin.jpg">影。
殊不知这一个“对”字一出口,就注定她又将度过⽔深火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