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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者:郝逑 字数:11744 更新:2024-11-16 09:12:54

  郯长发小心翼翼地端着熬了老半天的什锦排骨⾁粥,老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心跨过脚下的拱门槛,他老脸忍不住又露出笑呵呵的満⾜笑容。

  太好了,失踪十年的小少爷总算找回来了,虽然现在⾝上受了重伤,可是有袭公子在,肇啸少爷的伤一定没问题。

  一定是过世的老爷在天上保佑郯庄,郯庄才能一直这么顺利,现在就连失踪已久的小少爷都找回来了。

  “小少爷,老奴帮你端午膳来了。”郯长发站在紧闭的房门前,老脸微侧地看向不远处,站在敞开窗前望着庭院的小主人。

  小少爷稳重的气息简直和过世的老爷一个样。

  真的是太好了!

  想到欣慰处,郯长发忍不住落下泪来。

  看着在窗外探头探脑的老总管,冷刀冷哼一声,不打算理会他。

  袭魅背着他搬来客房住的事到现在他还气愤着,也顺道把这气迁怒到开口闭口总在夸赞他的老总管⾝上。

  “小少爷…”郯长发小小声地开口。

  笔意听而未闻,冷刀依然不打算理会他。

  “小少爷…”

  见冷刀故意忽略,郯长发伤心得有些硬咽,连端着热粥的手都微抖了起来。

  耳边传来他的昅鼻声,再加上磁盘互相敲击的声音,冷刀忽然心生不忍,不假思索使转⾝将门拉开。

  “进来吧。”

  不理会他的反应,冷刀转⾝走回原先的位置,心里却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

  郯长发用力昅昅鼻子,开心地走进房里。

  到房里后,他连忙将手中⾁粥放到桌上,小心地将碗上雕龙漆绘转正,再将雕凤的细长汤匙摆妥。

  左右瞧了瞧许久,他才満意地点点头。

  “小少爷,可以用膳了。”

  “嗯。”冷刀冷淡地点头,面无表情地坐下来。“若没事你可以走了。”

  “小少爷不要老奴照顾?”听到他冷淡的逐客令,郯长发一阵心酸,不能自己地又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了起来。“是不是还在埋怨当年老奴役照顾好小少爷,小少爷才会…”话未说完,他早已泪流満面。

  听到他哭声渐大,冷刀咬牙隐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自从回到郯庄之后,他的火气一⽇大过一⽇。老是被这群人弄得火气⾼涨,先是令人憎恨的死书生袭魅,现在又来个罗唆的老总管。

  这老总管每回见到他总得哭上好一会儿,尤是是将他从破庙带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他随便讲句话也可以让他哭上半天。

  “你爱待就待。”受不了他的菗噎声,冷刀用力昅了口气,重哼道:“再哭就出去!”

  郯长发连忙昅昅鼻子,不敢哭出声。

  “小少爷,这⾁粥还合你的胃吗?”小少爷小时候就爱吃他熬的排骨⾁粥。

  之前碍于袭公子的要求,不能让小少爷进食⽩粥以外的食物,虽然想帮小少爷进补,也只能等了。而这粥是昨晚在袭公子的首肯下连夜熬煮好的。

  冷刀心不在焉地点头,呑下口中的热粥,神⾊有些错愕。

  “小少爷,是粥不合口吗?”见他神⾊怪异,郯长发焦急地发问。

  “不是。”冷刀‮头摇‬,又舀了一匙热粥吃下。

  “可是…”

  “这粥很好吃。”他一脸不自在的说。

  “可是小少爷你的神情…”见他一脸言不由衷,老人心中不噤有点失落。“小少爷,若你不爱吃,老奴马上端走,回头再让娘帮你另外准备其他午膳。”

  “不用。”他伸手阻止他端走⾁粥。“这粥我很喜<img src="in/huan.jpg">。”

  见他还一脸存疑,冷刀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解释“这⾁粥很好吃,我也很喜<img src="in/huan.jpg">,只是,我觉得对这口味有股<img src="in/shu.jpg">悉感…”

  这粥刚⼊口,他的心口就发出一阵热,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之这粥很合他的口味,活像是他打小就爱吃似的。

  但他对小时候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师⽗提过这是因为他在十二岁那年头部受过重伤,醒了之后什么都忘记了。

  郯长发开心地笑咧嘴,小少爷还记得。

  “这⾁粥你打小就爱吃,每天总要<img src="in/chan.jpg">着老奴替你煮粥,那时连厨娘都‮议抗‬老奴抢了她的工作。”

  “我小时候?”

  “是啊!是啊!”老人点头如捣蒜。

  冷刀轻蹙眉头,师⽗说他是遗腹子,是打一出生就让收养的。

  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先将心头的疑问搁下,这事可以⽇后再向师⽗查询。

  不过,这倒是给他机会询问他爹的事。

  “小时候的事我全忘光了。我脑子受过伤,醒了之后什么都忘了。”

  “原来是这样。”郯长发恍然大悟,但随即难过地啊了一声。“难怪你把我们全忘了。”

  “长发叔公,可以告诉我一些我小时候的事吗?”

  “当然。”

  郯长发连忙将记忆里所有和他有关的事-一道出。

  好半天,他才把所有事说完。

  “少爷,你还想知道什么吗?只要老奴知道的,一定毫无保留。”

  冷刀佯装沉昑了下,好半晌才说:“郯庄的由来呢?”

  “郯庄的由来?这郯庄可是老爷自老太爷那接下后,发扬光大的。老奴打小有幸成为老爷⾝旁的跟班,帮老爷打理事情。小少爷,你与小大少爷的相貌几乎和已过世的老爷一个样。”

  “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低头呑下口中已剔除骨头的排骨,冷刀不动声⾊地问。

  “老爷可是咱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不知受到多少姑娘青睐。”郯长发感叹的‮头摇‬笑着。“老爷可受<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了。”

  每当他和老爷出门,一路上总有姑娘红着脸不小心将绣帕或⽟佩遗落在老爷⾝上。就连老爷后来成了亲,还是到处受姑娘们的<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不知有多少人争着进庄,就算只是个小妾也好。

  “喔。”冷刀佯装感‮趣兴‬,实则是要将话题带向他盘旋在心中许久的事上。“爷爷就我爹一个孩子?”

  郯长发突然愣了下,神情忽地有些不自在。“不是,除了现在的庄主外,老爷还有个儿子。呃…他和庄主也是双胞兄弟,现任庄主排行第二。”

  “我爹不是长子?”所以他才谋害他的亲爹,夺取郯庄当家的位子。

  听他这么一问,郯长发神⾊更加不自在。

  “呃…呃…”“这很难启齿?”

  “不…是啦。”郯长发一下搔搔头,一下子又‮摩按‬颈后,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他的言不由衷。“少爷他…我说的是现在的庄主,他…呃…应该…呃…我的意思是…”

  冷刀看着他“是什么?”

  “那个…”那事说不得的!

  当初他对少爷发过重誓,那件事他会一辈子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和任何人提起。

  “长发叔公,若是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反正…”冷刀突然轻声叹息,喃喃自语,但音量却⾜以让郯长发听得一清二楚。“反正这家里也没人真的把我当一回事,我还是早点离开好了。”

  郯长发脸⾊一僵,神情<img src="in/ji.jpg">动地急道:“小少爷,你误会了,庄里有谁敢不把你当一回事,我第一个找他拼命。你平安回家大伙开心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不<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你?你千万别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

  “是吗?你别安慰我了。”

  “不是的。”郯长发猛‮头摇‬“小少爷,如果你真想知道那件事,我可以…”

  他一脸不感‮趣兴‬“可以怎么样?”

  才要大声说出自己可以告诉他一切时,当年承诺少爷的话却快速闪过郯长发的脑海,令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啊…其实,大少爷他…他很早…呃…我的意思是大概是二十多岁就病逝了。”

  郯长发愧疚地看着他,他有不能实话实说的苦衷。就算不是为了他当年所发的毒誓,但为了顾全大局,也为了大家的幸福,他就算是遭到报应也不能说。

  见他眼光闪烁,一段话又说得呑呑吐吐,冷刀知道他并没有说实话。

  冷刀心里凉成一片,其实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师⽗的话…相信自己是郯庄大少爷的遗腹子。在內心深处,他一直希望自己是郯庄当年失踪的小二少爷。

  只是现在,从一向老实忠心的郯长发口里听到的谎言,他不得不相信师⽗的话,原来郯庄里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为了争夺家产,可以弑亲叛主的小人。

  他一定要为他的⽗⺟报仇,为他亲生⽗亲夺回郯庄!

  “魅儿!”

  急惊风般的呼唤声音由远至近,在在说明来者的焦急心惊。

  袭魅放下手中阅读刀一半的书本,轻叹了口气后,转⾝走到房门口,准备<img src="in/ying.jpg">接来人的大礼。

  说时迟,那时快,他才刚在房门口站定位置,一拉开门果然如预料的,郯庄少夫人袭黧姑娘以五体投地的‮势姿‬往房內跌了进来。

  袭黧惊叫出声,下意识地捂住双眼,等着摔到地上。

  袭魅早有准备地伸出手臂,刚好接住她往前倾倒的⾝子,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小心点。”他第一百零一次的<img src="in/jiao.jpg">代。明知说了没用,可是就是忍不住又罗唆一次。

  每回在姐姐面前,他都觉得自己像个罗哩罗唆的糟老头,不是要她小心这儿,就是在她快摔倒时拉她一把。

  扶住袭魅的手臂,袭黧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又糗又急地想站直⾝子。

  没想到她一个不小心,狼狈地勾到裙摆,⾝子又往一边倒去。

  袭魅心里早有预感,早已经摆好‮势姿‬,在她还没摔出去之前,又一次及时拉住她的手臂。

  “小心点。”他真的不想罗唆,可是偏偏事与愿违。“我扶你站好,你别<img src="in/luan.jpg">动,有事等坐下来再说。”

  他话说完的同时,袭黧也终于在他的挽扶下“妥善”地坐下来。

  “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袭魅倒了杯⽔给她,示意她先喝口⽔。

  袭黧没气质地大灌了口茶,一脸气急败坏,死命地瞪着他。

  “怎么了?”老爱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也不想想自己健忘的<img src="in/xing.jpg">子,他怀疑待会儿她会记得自己来这的目的。

  “魅儿,我是你姐姐,你要对我尊敬点。”袭黧哼了一声,小脸上満是不満之⾊。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尊敬了?”袭魅好笑地斜睨她一眼。

  “刚刚。”她一脸气嘟嘟的嚷着。

  “刚刚?”印象中,他对她一向是不尊敬,又不是今天才开始。

  “对。”袭黧依然很不満。“刚才你一直叫我小心点,口气好像我是什么不懂的小孩,我已经嫁人,是成人了,你知不知道?还有,我是你姐姐,不是你妹妹,你别老是对我说教,我才可以对你说教。”而且说的就是“长姐如⺟”的道理。

  “你要对我说教?”她确定?

  袭黧很用力地点头,可是没一会儿,她又猛摇起头。

  袭魅被她摇得一头露⽔。

  “我会跟你说教,可是不是现在。”她现在哪有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问魅儿。“知道吗?”

  袭魅捧场地点头,努力做出一脸受教样。“知道了”

  袭黧这才満意地点头。“对了,我有急事要问你。”说着她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这么罗唆,害我差点忘了正事。”

  “既然是急事,你还不快问。”他简简单单用一句话又引开她的注意力。

  她愣了下,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口中的急事是什么。

  看着她傻笑地望着自己,袭魅不由得轻叹一声“你忘了,对不对?”他就知道。

  “嗯。”袭黧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低头喝茶,掩饰罪状。

  “你的急事是不是跟你小叔郯肇啸有关的事?”他用膝盖想也猜得出她在想什么。

  她呆了下,经过他的提醒之后,也跟着想起来。“对,就是这个。”魅儿真聪明,不亏是她袭黧的弟弟。

  “魅儿,我小叔怎么会遇到那么可怕的事?”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

  “姐夫呢?”他没回答她的话,反倒另外提了个问题。“他没陪你一块回来?”

  “有。我们刚才和爹娘一块去看小叔,可是小叔不在。后来夫君说他有事要和爹谈,所以我就想先过来看你,晚一点和夫君再去看小叔。”

  说着说着,袭黧忍不住轻蹩起眉头,一脸担忧。“魅儿,小叔受伤的事郯长发叔公刚才已经告诉我了。小叔怎么会遇到那么可怕的事?”夫君说小叔的武功很好的。

  “这我不太清楚。”他耸耸肩,很敷衍了事地说。“大概是他得罪什么人吧。”

  “才不是这样呢。”她不満地反驳。每回大家都这样,有什么事都不告诉她。“我听说了,他是被自己师⽗打伤,后来又被师弟砍。”

  唉!小叔真的是好可怜喔。

  “真不懂为什么小叔不过是想回家认祖归宗而已,他师⽗做什么那么生气,还生气到要杀他?”

  “这也是老总管说的?”

  “嗯。”她点头。“刚才长发叔公拉着我说了好多小叔的事。他还向我道谢,说要不是刚好你在这儿,小叔伤得那么重,大概也凶多吉少了。魅儿,夫君说要好好谢谢你呢。”

  “不用了。”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们两人的想法果然是一样。“大家都是一家人,⼲什么这么客气呢?你说我讲的对不对?还有啊…”“还有什么?”

  “魅儿…”她将椅子拉近他,一张小脸突然变得十分认真。“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什么怎么做?”他被她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

  “就是帮助我小叔啊。”

  “帮助他?”要帮他什么!宰了郯庄里所有的人?

  “是啊。”袭黧用力点头。“帮助他心灵重建,重新面对大家啊。毕竟他遭遇到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先是幼年失踪,后来又差点惨遭自己师⽗毒手。

  “你…”袭魅忍住笑。“很伟大的情<img src="in/cao.jpg">。”

  一向没啥心眼的袭黧自动地将他的话转译为对她的赞美,她开心地合不上嘴,猛点头地附和。

  “是啊,我一直想,我是肇啸的大嫂,当然得替他做些什么。夫君一直说,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肇啸,等他回家之后,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姐夫对他做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觉得对不起他?

  “才不是呢。”她连忙替自己夫君澄清。“夫君说小叔从小就颠沛流离,没过过几天好⽇子,而且还遇到一个病狂的师⽗,什么事不好做,竟然要他去做杀手。”

  她顿了下,神情有些感伤。“小叔真的很可怜,光看他脸上的疤痕就可以知道他以前的⽇子有多苦。”

  “那你自己呢?”她的一生也没比郯肇啸好到哪去,灭门之痛不是三言两句就可以带过的。

  “我?”袭黧指着自己,不明⽩他的意思。

  “你的过去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不是吗?”原本他早该离去,可是她的少<img src="in/gen.jpg">筋硬是让他放不下心,离不开这儿。

  她<img src="in/mi2.jpg">糊的个<img src="in/xing.jpg">实在不适合担任郯庄的主⺟,非但不懂得替自己争取,可能连怎么维护自己的权利尊严都不懂。

  若没有体贴的夫婿在背后支持她,她就算是吃尽了苦头受人欺负也不会有懂得‮议抗‬的一天。

  他一直离不开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他在观察郯肇亭,观察他对待姐姐是否能始终如一,总是在她⾝后支持她,在众人面前好好保护她。

  他哀伤的语调让袭黧眼眶一红,<img src="in/ji.jpg">动地抱住他。

  “魅儿,对不起。姐姐好自私喔,成了亲之后只记得顾着小叔,都忘记你也很可怜,从小也…”

  “我说的不是我自己。”袭魅拉开她的⾝子,望着她的眼神再认真不过。“我过得很好,也没吃到苦,师⽗和师兄都很照顾我。我担心的是你,老是傻呼呼的,被人卖了还说人家好。”

  “我才没有傻呼呼的,一些千金‮姐小‬都称赞我很精明所以才能嫁给夫君。”这是群众的认同和支持。

  听她这么说,袭魅差点吐⾎。别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还当成对方在赞美她。“以后有谁再跟你这么一说,你就别理会她。”

  “可是…”

  “还有,”袭魅打断她的话,神⾊转为严肃。“姐,你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别太接近郯肇啸。”

  “为什么?他是我的小叔耶。”袭黧先是因为他难得一见的严肃而怔愣住,可是一听懂他话中的意思,马上开口反对。“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我要帮他心灵重建,重新面对大家。”

  “照我的话做就对了,别多问,反正你以后就会知道。”

  “我现在就想知道。”袭黧不満地嘟囔。“我也是郯庄的一分子,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一个,是少庄主夫人耶,有什么事我不可以知道。”她怎么说也是郯庄未来的庄主夫人呢。

  “我是为你好,也是为郯庄好。”整座郯庄放眼望去,还有谁比她更像郯庄的活弱点。

  不让她接近郯肇啸,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他在世上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亲人。他说什么也要保护她!

  “为什么为我好、为郯庄好就不可以告诉我吗?”

  “以后…”他话讲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窗外。

  “魅儿?”怎么了?

  袭魅仔细地看着窗外许久,却没看到什么,才要放弃时,却好像看到一道一闪而过的⾝影。

  他望着那抹⾝影离去的方向,陷⼊沉思之中,完全忘了在⾝旁不停吆喝,努力想赢回他注意力的袭黧。

  冷刀若有所思地望着袭魅的房间,见到房里两人有说有笑,最后袭黧还<img src="in/ji.jpg">动地拥住袭魅时,他的嘴角也跟着浮起一抹<img src="in/yin.jpg">沉的冷笑。

  没想到他会意外撞见这一幕,更没想到原来袭魅那个死书生还是有弱点。

  本来他今天到这儿来的目的只为了再探探袭魅的虚实,查查他的底究竟有多深。毕竟他实在是太过狡猾奷诈,真要使计对付他,他连半分的把握都没有。

  前些⽇子才打定主意要将他赶离郯庄,可是一想到要执行,却发现自己<img src="in/gen.jpg">本没有万全的准备,甚至还有可能被他反将一军,坏了师⽗的大计。

  可是今天撞见这一幕后,他登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有了对付袭魅的绝妙好计,相信让他滚离郯庄的⽇子已指⽇可待。

  只是这可委屈他的“大嫂”了。

  这时人在屋內的袭魅忽然转过脸,视线竟往冷刀⾝处的方向望了过来,好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

  所幸冷刀反应极快,在他视线瞥见他⾝影之前快他一步离去。

  只见他脚尖一踮,一道人影跟着飞快离去。

  只是他没想到他速度虽快,但还是让袭魅察觉到。更没想到他自认的绝妙好计却犯了一个严重的失误,而且是一个他一直没察觉到的重大错误。

  冷刀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自己院落的凉亭里,石桌上摆着一组精致的茶具,⾝旁一壶⽔正热滚滚地冒着烟。

  到郯庄后,他<img src="in/mi2.jpg">上了这座雅致的凉亭,⾝处其中,⾝旁烧着三壶热⽔,轻啜口香茗,静静地思考,又或只是单纯地享受这份宁静。

  一阵轻促的脚步声唤回他的注意力,冷刀薄情的双<img src="in/chun2.jpg">冷淡地抿起,不⾼兴有人来打搅。庄里向来没人敢擅闯他的院落,尤其是在他因袭魅的夜宿大发雷霆之后。

  但不识相的人比比皆是,有些人就是看不懂别人的怒气,看不懂别人的脸⾊,例如他名义上的大嫂。

  耳边传来杂<img src="in/luan.jpg">无章的脚步声,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放眼庄內,除了袭黧外,每个人至少都练过最基本的功夫,就连他名义上的娘亲也是。

  到了冷刀居住的院落后,袭黧小心翼翼地将⾝子蔵在拱门之后,不时探头探脑地观察凉亭里的人。

  将⾝子背对拱门外的人,冷刀冷淡地不想理会她;谅她也没那个勇气在没有他的准许下擅自闯⼊。

  卑门外的袭黧不停地制造出轻微的声响,本来一开始只是不小心,可是到了最后,却是为了引起冷刀的注意。

  听而不闻她所制造出的噪音,冷刀仍旧默然不语,等她独脚戏演久了,觉得无趣无聊后,自己便会离开。

  又从认识袭魅那个死书往之后,他对任何跟“袭”这个字有关的人都起不了任何好感。

  “肇啸…”

  独脚戏唱了半天,袭黧不噤有些气馁,可是一想到自己⾝负的重任,登时又精神一振,信心百倍。

  耳边不停传来的声响让冷刀轻皱起眉头,他真的错估了袭黧的耐心,也更错估了自己的耐心。

  他<img src="in/yin.jpg">郁地拉长脸,起⾝才要前去驱人,突然想起了前些⽇子撞到的那一幕,也跟着想起自己的计策。

  他不是一直在找机会<img src="in/you.jpg">她上钩,没想到袭黧现在竟然自投罗网,自己送上门来。

  看着冷刀朝自己走过来,袭黧连忙从拱门后走出来,眉开眼笑地站到他⾝前。

  “肇啸,你现在有空吗?”

  冷刀脸⾊一整,带着淡淡的笑容,友善地开口道:“大嫂,你怎么会到我这儿来?”

  袭黧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轻声嗫嚅道:“呃…肇啸,大嫂…呃…有点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她抬头看了眼亭中还在冒烟的香茗,有些垂涎地问:“我可以到凉亭里谈吗?”因为今天真的很冷,她刚才又忘了多穿件⾐服就冲出来了,凉亭那看起来可比拱门边温暖多了。

  “可以。”

  他领着她走到凉亭里坐下,并为她倒了杯热茶。

  “大嫂,喝杯茶暖暖⾝子。”

  袭黧接过杯子连忙啜了一口,温热的瓷杯很快的温暖了她冰凉的小手,连带的也让她因寒冷而停顿的脑袋又开始正常运作。

  “肇啸…”她不安地看着杯中淡绿⾊的茶⽔,不知道怎么开口。

  原本她只是想来安慰他,帮助他走出过去的<img src="in/yin.jpg">霾。受爹娘照顾这么多年,还有夫君对她的疼措,这是她唯一可以为他们做的。

  只是刚才绿儿不小心漏了口风,她才知道原来肇啸讨厌,甚至是痛恨魅儿。

  听绿儿说这事大家早就已经知道了,是夫君要他们瞒着她,别让她知道了伤心。

  唉!不过这也解释了魅儿不让她单独接近肇啸的原因,大概是怕他迁怒她这个做姐姐的,而且夫君夹在中间也难做人。

  “大嫂,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肇啸,你是不是…呢…是不是…”她喝⼲杯中的茶⽔后,将茶杯放到桌上,试着开口为弟弟辩驳。

  “我是不是什么?”他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趁袭黧不注意时,把蔵在指间的⽩⾊藥粉丢⼊杯里,⼊⽔即化的藥粉随即消失在茶⽔中。

  “我…”她心不在焉,愣愣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又啜了一口。

  冷刀借着整理茶具而低下头,正巧掩饰住眼中<img src="in/yin.jpg">沉的冷意。“大嫂,有事你尽管说。”

  “肇啸,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可是我知道我现在要说的话你一定不爱听。”

  冷刀抬起脸,轻挑一眉“你都还没说,不是吗?”

  他一口气灌下手中的茶⽔,试着庒下心中的紧张不安,因而没注意到冷刀眸光闪了下。

  “肇啸,我刚刚才知道你…呃,很不喜<img src="in/huan.jpg">魅儿。”她缩了缩脖子,不安地看着冷刀才一听到袭魅的名字就拉下脸,可见他真的很不喜<img src="in/huan.jpg">魅儿。

  “我没必要喜<img src="in/huan.jpg">他。”若不是动不了他,他早一刀解决他了。

  “可是…魅儿他是我的…”

  冷刀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大嫂,若你要谈的是他,那么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肇啸…”

  “大嫂,”他突然站起⾝,一张俊脸拉得老长。“我不想谈他。”

  她也跟着站起⾝,不安地绞着手“你别这样,你大哥夹在你们两个中间会很难做人。”

  “我知道大哥很感<img src="in/ji.jpg">他救了我。”他冷冷一笑“可是若给我选择的机会,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让他救。”

  袭黧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怎么办?看来肇啸真的十分痛恨她弟弟,她是没关系,可是夫君会很难做人。

  她难过地垂下脸,⾝子突然晃了下。

  “小心。”冷刀伸手扶住她摇摇<img src="in/yu.jpg">坠的⾝子。

  袭黧用力地甩甩头,从心头突然涌上的‮热燥‬感让她头昏眼花,双脚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大嫂,你没事吧?”他状似关心地问,可嘴角却噙着一抹冷笑。

  “我没…”袭黧呑了口口⽔,怎么她突然觉得这么口渴?“我…应该…是没…事…”

  她头又闷又热,努力想集中精神。却觉得有股令人难过的热气在她⾎<img src="in/ye.jpg">里<img src="in/luan.jpg">窜。

  “大嫂?”

  “我…”袭黧口⼲⾆燥地说不出话,随手从桌拿起一杯冰凉的茶⽔一饮而尽,⾝上的‮热燥‬感终于稍稍退了些。

  “我大概是因为刚才在外头站太久了,可能受了点风寒,我想我还是先回房里躺着。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她努力把话说完。“肇啸,我们下回再谈好了。大嫂⾝体不太舒服。”

  “那大嫂先回房里休息,我们有机会再谈好了。”他一脸热心的说:“待会我会请袭公子到你房里看看你。”

  “好,谢谢你。”她点点头,向他道谢完后,就跌跌撞撞地回房了,也没想到为什么一向憎恨袭魅憎恨到宁可死的人会自愿去找他?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冷刀<img src="in/yin.jpg">狠地笑了,拿起一旁还在冒烟的⽔壶,滚热的开⽔慢慢地冲净仍残留些许茶⽔的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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