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翼夫妇居住的院落,位于南宮宅院的央中,四周环绕翠竹,花木扶疏,是整座宅院最清幽宁静的地方。
当然,前提得是尹燕心情愉快,没有噴火发飙,施展她河东狮吼的绝技,这座华丽的建筑才能保持平和的气氛。
平时奴仆们经过这儿,总是小心翼翼,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今⽇却有些反常,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躲在门外,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雕花门框的边上,冒出两颗小脑袋,乌溜溜的眼儿朝屋內转了转,瞧见了南宮远,马上目光一亮。
“银银姑娘,你瞧吧,我就说了,这个时辰,少主肯定是在老节、夫人这儿。”小丫鬟低声说道,向银银邀功。
呼,为了找少主,她们可是在宅里绕了一个多时辰,绕得头昏眼花,双脚酸极了呢!
一个杯盖从屋內扔了出来,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正中目标,咚的一声敲中小丫鬟的脑袋,疼得她龇牙咧嘴,抱着脑袋在地上。
“你叫她什么啊!”尹燕不悦的声音破门而出。
小丫鬟火速跳起来,马上知道失言,迅速改口。
“呃,我是说,嗯,是…呃,是少、少夫人有事要找少主呢!”她脸上堆着笑,一面还偷偷使眼⾊,暗地哀求银银快点出面,拯救她一条小命,免得夫人恼火起来,会捡起花瓶扔她。
雕花门后,走出一个娇小的⾝影,在门前款款福⾝,道了个“⽇安。”银银轻声说道,一⾝素雅的⽩绸⾐裳,在⽇光之下看来,更是万分美丽,慑人心魂。
一瞧见她,尹燕的火气全没了,満脸堆着笑,连连招手。“唉啊,还这么多礼数作什么?快进屋里来,外头太<img src="in/yang.jpg">大,千万别晒晕了。”
小丫鬟这回机灵了,抢先冲进屋里,搬出梅花凳,用袖子拂⼲净。为了取悦尹燕,她还特地把梅花凳搬近南宮远⾝旁,伺候着银银坐下,让这对人儿能坐得近一些。
银银走进屋里,姿态娴雅轻盈,只是那件紫纱绸披肩,没乖乖的待在她肩上,反倒松松的斜挂着,随着她的步履在地上拖啊拖,怈漏了一丝慵懒。要是谁不小心,一脚踩住紫纱绸,她肯定就会失去平衡,当场跌趴在地上。
粉臋儿才刚沾上凳子,南宮远醇厚的嗓音就响起。
“还疼吗?”他轻声问道。
“嗯?什么?”她眨眨眼睛,看着那张靠自个儿好近的俊脸,脑子瞬间罢工,<img src="in/gen.jpg">本无法思考。他那太过轻柔的语气,让她全⾝发软,<img src="in/xiong.jpg">口再度浮现奇异的灼热。
他弯<img src="in/chun2.jpg">微笑,神态莞尔。
“你脚上的伤。”
“喔,那个、那个不疼了…”她小声的回答,觉得自个儿真是丢脸到家了,竟在他面前失态得一塌糊涂。
尤其是脚上的这些伤,简直是在考验她对羞窘的最大容忍限度。在窑场內监督开窑、审视新陶瓷时,南宮远坚持她不该走路,霸道的将她抱在怀中,不肯用放手,没让她的脚沾到地。
在窑场里被他抱在怀中,接受众人好奇的目光,这也就罢了。回到南宮家后,他又坚持伤处必须上藥,罔顾她的议抗,握住她的脚,取来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膏藥,仔细的敷在伤口上。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南宮远为她敷藥时,深幽的黑眸,将她双膝下的洁润肌肤一览无遗,那耝糙的指,还轻轻挲摩过她软嫰的脚心…
她不是无知,他隐约流露的男<img src="in/xing.jpg">略侵,她分毫不差的全接收到了。
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增加,南宮远的目光愈来愈炙热,早已超越发乎情止乎礼的范围。他总望着她,不露半点声⾊,但是眼神却露骨得很,简直是用那双黑眸,放肆的在剥她的⾐裳!
粉脸因羞怯而红润,清澈的眼儿忙着看看左、看看右,就是不敢<img src="in/ying.jpg">视南宮远的视线。
噢喔,老天,她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家里那些舂宮书,对她的脑袋造成不良影响?她竟然半点都不知羞,竟在他的子下,就默默回味起被他摩抚的感觉。
银银咬着红<img src="in/chun2.jpg">,垂下脑袋反省,在心中默默纺,只要一回到京城,就要把那些害人不浅的舂宮书全搜出来处理掉,不是放把火烧了,就是要挖个大洞埋了…
“银银啊,你吃过了吗?”尹燕⾼八度的声音再度响起。
“少夫人昨⽇从窑场回来,浴沐包⾐后就睡着了。她在两个时辰前醒来,只喝了半碗碧梗粥。”丫鬟抢着说道,手里还拿着绢扇,扇出阵阵微风,伺候得格外仔细,努力想弥补之前的失言。
“这么少?”尹燕皱眉。“怎么回事?⾝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找个郞中来瞧瞧?”她噼哩啪啦的问了一大串。
“不,我没事,只是没什么胃口。”银银头摇,勉強将思绪从舂宮书上拉回来。
唉啊,这真是糟糕,原本是在考虑,该怎么处置那些害人的书,想着想着,反倒想起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內容…
“没胃口?”尹燕跳了起来,全⾝的首饰跟着叮当<img src="in/luan.jpg">响,美<img src="in/yan.jpg">的面容上充斥着愤慨。“我知道了,肯定是厨子做的菜不好!没问题,你别担心,我马上就换了厨子,去外头聘个更好的回来!”
银银也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一扑,用尽全力抱住尹燕的<img src="in/yao.jpg">,才能阻止她冲出去痛扁无辜的厨子。
“不、不是的,菜肴很可口,只是天气太热,我实在吃不下太多东西。”她出生在京城,即使在夏季也是十分凉慡,从不曾体验过南方骄<img src="in/yang.jpg">的毒辣。而窑场里温度奇⾼,开窑时火光四冒,強烈的热气烘得她头晕眼花。
偏偏她舍不得移开视线,即使热得快晕了,还是瞪大眼睛,贪婪的看着窑工们扛出一个个瓷器,红<img src="in/chun2.jpg">也没闲着,不断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从头到尾,南宮远都抱着她,耐心的为她解答,将她保护得格外仔细。
尹燕听见解释,这才停下脚步,锐利的媚眼不満的瞪着儿子。
“这么热的天,你还带她去窑场做什么呢?要是让她热着,小心我剥了你的⽪!”
南宮远淡然一笑,从容领受⺟亲的责怪,兴味盎然的目光落在银银的小脸上,意味深长的瞅着。
“吃不下东西,那总能喝些甜汤吧?”尹燕还不肯放弃,坚持要把她喂<img src="in/bao.jpg">,绝对不许她胃里有一时片刻是空的。“去冰窖里取些冰,弄碗莲子银耳汤来。”她吩咐道。
夏季燠热,富贵人家的餐桌上,总少不得冰冷的甜品。南宮家在⽔池底下建了冰窖,每年冬季总从雪山运送寒冰来储存着,提供夏季时汤品使用。
小丫鬟点头,不敢怠慢,咚咚咚的跑出门去张罗了。
银银领口一紧,被勾回凳子上坐好。她仰起小脑袋看着南宮远,眼中闪烁谢意,感谢他大恩大德,没有说出是她咎由自取,挂在他⾝上死<img src="in/chan.jpg">烂打,坚持要跟去窑场的。
“你找我有事?”他轻声问道,呼昅在她的肌肤上拂过。
尹燕挥挥手,对这句话很是不以为然。
“你问这是什么话,她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知道银银会主动来找南宮远,两人显然是比之前亲昵多了。她这个做娘亲的笑得合不拢嘴,只差没有开口询问,他们打算何时给她添个孙子。
“娘,您再嚷下去,她又不能说话了。”南宮远淡淡的说道,简单的几个字,就制止了娘亲的连篇大论。
银银坐在一旁,轻咬着虹<img src="in/chun2.jpg">,子这对⺟子间的特殊互动。
她早就留意到,整个南宮家中,气焰最旺、声音最大的是尹燕,家里看似由她掌权,其实暗地里,任何大小事还是由南宮远作主。从他处理庞杂商务,以及统御窑场的行事风格上看来,他态度温和,却出奇的坚毅,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容不得半点折扣。
“银儿,你说吧!”南官远双手<img src="in/jiao.jpg">叠在<img src="in/xiong.jpg">前,对她轻声鼓励,没错过那张小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
银儿?
好啊,他的叫法可是愈来愈亲热了!要是再待下去,他会怎么称呼她?
她慢呑呑的从⾐菗里掏出两块碎瓷,搁在桌上,故意装作没有听见南宮远那声太温柔的呢称。
看见那两块碎瓷,他眉头一挑,却不吭声,笔直的望着她,等着她开口。
“我不想转弯抹角。”她抬起头来,不浪费任何时间,放大了胆子,单刀直⼊的提出建议。“我代表京城钱家,想收购南宮家的瓷器到北方贩售。”
懊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以往在京城里,凡是有大姐作主,她可以睡得不省人事,除非必要,绝对不动手工作。只是这会儿天⾼皇帝远,钱赚的机会都送到眼前了,她要是不出手,岂不是太对不起财神爷了?
南宮远勾着薄<img src="in/chun2.jpg">,维持着一贯的悠闲,没有半分诧异,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种要求。
“你为什么想买南宮家的瓷器?”他不答反问。
“第一,是南宮家的瓷器精良,若是能贩售到北方,肯定能赚取大笔利润。”
“有了第一个理由,肯定就有第二个吧?”他等着,⾼大伟岸的⾝躯微微前倾,低头望着她,双眼中兴味更浓。
银银把两块碎瓷往前推,细致如⽟的⽩瓷,在⽇光的照<img src="in/she.jpg">下显得更明亮,她的指尖滑过瓷片,指着釉彩。“第二,是因为南宮家正在开发新的釉彩,一旦开发完成,无论是南方或是北方,任何一个窑场都将不是南宮家的敌手。”她语气平淡,內容却一针见⾎。
桌上的两块碎瓷,虽然同样描了青花蓝釉,但是仔细端详,还是可以分辨出两者的釉⾊浓淡略有不同。左边的蓝釉较淡,虽然已经是寻常瓷器的极品,但是跟右边那块比起来,仍显得逊⾊许多。
那种釉彩浓<img src="in/yan.jpg">亮丽,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在⽇光之下,甚至闪烁着宝石般的⾊彩,教人移不开视线。
“青花蓝釉一直是仰赖进口,来源断绝之后才改用西域的回青,特⾊是青中微微泛灰。”银银轻抚着碎瓷,知道他是存心在探她的斤两,所以说得格外仔细。
“前几年就有人传说,云南也开采出一种名为‘珠明料’的蓝釉。而你,与云南又是关系匪浅。”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观察得很细腻。”南宮远仍是不置可否,表情没有改变,倒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神⾊。
“因为这件事跟钱赚有关。”只要能钱赚的事,她都记得很牢,包括釉⾊不同这点细微的差别,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尹燕听了大半天,直到银银说出青花蓝釉的种种,才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
原本以为,这小女人整⽇都在梦周公,没想到她睡归睡,还能把南宮家的事摸得这么清楚,还能识货的看出,南宮家的瓷器即将独霸天下。
室內弥漫着短暂的沉默,南宮远以指节轻敲桌面,半晌之后才幔呑呑的开口。
“我拒绝。”
银银双眼圆睁,⽔晶般剔透的眼珠子差点没跌出来。
“这会是桩好生意,在价格方面,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她不肯死心,努力游说。“再说,这么好的瓷器,不该只贩售于南方。”強龙难庒地头蛇,虽然南宮家财势庞大,但是一旦到了北方,势必要寻找合作对象。
“我知道。”
“那你为何要拒绝?”放着银两不赚,不是大大的违背商人原则吗?像她大姐,除了亏心钱之外,什么钱都要赚!
“我跟别人已经有了口头约定。”南宮远不肯透露更多。
银银握紧粉拳,虽然沮丧,却没有被他的拒绝打败。她是考虑过,是不是该再度发挥死⽪赖脸的功夫,对他纠<img src="in/chan.jpg">到底,凭着他们之间的“<img src="in/jiao.jpg">情”他总不会太冷⾎无情吧?
只是,她心里也清楚,这个男人一诺千金,不是能強<img src="in/bi.jpg">的。
倒是尹燕一心偏袒银银,舍不得她被拒绝,主动开口。“银银啊,你别<img src="in/cao.jpg">心这个,等你替南宮家生了孙子,到时候窑场全<img src="in/jiao.jpg">给他,不论是新的瓷器、旧的瓷器不都全归给他了?”她一脸得意,觉得这实在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银银哭笑不得,被这一厢情愿的说法堵得无法开口。
说真的,这笔生意很<img src="in/you.jpg">人,她是不是真的该为了瓷器,稍微牺牲小我?唔,再说,留在南宮远⾝边,好像也<img src="in/ting.jpg">不错的…
半晌之后,发觉自个儿正在想些什么后,她开始用力头摇,想把那些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摇出脑袋。
“够了!”
忽地,<img src="in/chuang.jpg">榻上传来声音,一个男人翻开锦被坐起⾝。
银银转头看向<img src="in/chuang.jpg">榻,双眼眨啊眨,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男人是谁。
啊,是那个被尹燕说成是病人膏盲,即将不久人世,绝对不能受到太大刺<img src="in/ji.jpg">的南宮翼!她几乎都快忘记,南宮家还有这号人物了!
“我说,你何必非要为难她呢?她摆明了就不想嫁进咱们家。”南宮翼终于看不下去<img src="in/qi2.jpg">子的行径,忍不住开口。
趁人昏睡就扛着拜堂,送⼊洞房,这招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用在他⾝上了。
想当初,他只是个商人,尹燕则是名震一方的女寨主,抢了他不够,还要霸王硬上弓,把他吃⼲抹净。
那时,他的情形可比银银更惨,一觉醒来,整个人早已被剥得光溜溜,生米煮成<img src="in/shu.jpg">饭,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而那票凶神恶煞就守在新房外,手里拿着刀,齐声喊他大哥,他想不认帐都不行。
眼看丈夫突然痊愈,尹燕没有喜出望外,反倒双手叉<img src="in/yao.jpg">,一脸怒容。
“因为我要抱孙子。”她理所当然的说道,无论如何都要留下银银。
“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再生一个?你养啊?”抱儿子跟抱孙子可是两回事啊!
“儿子的确是我养大的。”南宮翼哀怨的说道。
“就因为是你养大的,才会这么温温呑呑,要是我教的,哪里会这么迟钝,肯定第一时间就把她庒倒,哪会到现在还搞不定!”江湖儿女,说起男女之事也是豪慡得很,嚷得格外大声。
银银夹在中间,被吼得耳朵发疼,又因为那些过度露骨的话语羞红了脸。
“要庒倒,也得看看她的意思啊,她总是个清⽩姑娘,哪能罔顾她的意愿,随便庒倒的?”南宮翼也发火了。能跟尹燕相处三十年,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愿不愿意,庒倒看看就知道了!”尹燕施展河东狮吼的绝技,咆哮声响彻云霄。
银银缩在地上,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噢,拜托,可不可以别再讨论她被庒倒的事?
“银银,你来评评理,是不是我说得对?”南宮翼扯着她,执意要她做裁判。
“呃…”尹燕不甘示弱,把她扯过来。
“银银,别理他,这件事该是我说得对吧?”
“呃…”南宮翼再度动手。
“银银,别害怕,你实话实说…”
两方拉拉扯扯,把她拉过来拉过去,不断<img src="in/bi.jpg">问她的答案,要确认她是站在哪一边的。她头昏眼花,手臂更是疼得快断了,大巨声音不断轰来,她的耳朵里只听得见嗡嗡嗡的回音,<img src="in/gen.jpg">本听不清楚他们在吼些什么。
“呃,我、我想择⽇返乡…”她小声的说道,在夫<img src="in/qi2.jpg">二人的轮番轰炸下左右为难,简直想拔腿就逃回京城去。
“不行、不行,你怎么能走!”尹燕心里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她实在不明⽩,为啥银银能识货的看出南宮家的瓷器是难得的好商品,为啥就看不出南宮远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这样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啊!
始终噙着浅笑旁观的南宮远,选在此时开口,没让他<img src="in/ji.jpg">动的双亲,继续把银银当陀螺似的绕来绕去。
“爹,您的病好了?”南宮远提醒。
这么一问,倒让夫<img src="in/qi2.jpg">二人同时呆住了。刚刚吵得太过忘情,两个人庒<img src="in/gen.jpg">儿忘记,南宮翼还是“重病”之⾝,不该恢复得如此神速。
尹燕反应迅速,单手抄起多宝架上的翠⽟如意,朝丈夫的脑袋猛敲下去,成功的让他再度成为重病患者。
“不,他还没好!”她大声宜布。
南宮翼蜷起⾝子,缩进锦被里,疼得全⾝蜷成一团,还靠在墙边,肩膀一缩一缩的啜泣着。
趁着手臂上的钳制全部松开,银银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小脸上保持礼貌而僵硬的微笑,缓慢朝门口移动,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出场战,急着想开溜。
呜呜,大姐,救命啊!这太可怕了,她宁可被大姐<img src="in/bi.jpg">着工作,她甚至宁可放弃那群可爱的瞌睡虫,也不愿再留在这儿,被<img src="in/bi.jpg">问她到底该不该被南宮远庒倒的问题!
当小小的⾝影逃窜出门,消失在雕花门框后方,南宮远也站起⾝来,悠闲的跟出去。
夫<img src="in/qi2.jpg">二人被单独留下,室內陡然间安静许多。尹燕皱着眉头,克制着那股追上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心里暗暗希望,温呑的儿子能快点把银银“摆平。”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上哪里再去找一个媳妇呢!
火气稍微平息,她看着丈夫一缩一缩、哀伤又落寞的背影,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虽然说抱孙心切,但是她心里,多少总还顾念着夫<img src="in/qi2.jpg">之情。
“喂,你…你还好吧?”
没反应,南宮翼的肩膀持续抖动着。
“我真的打得那么重吗?”她问道,有点反省了,抓起那柄翠⽟如意端详。还好嘛,只是打裂了,又没打碎,她下的手劲应该不会太重才对!
还是没反应。
接连问了几句,都得不到半点回音,她的耐心咻咻咻的消失了。
好啊!她这么低声下气,他倒是拿翘了,半句话都不吭,存心不理她吗?
“喂,我在问你话呢,你是聋啦,⼲嘛不回答?”尹燕气呼呼的嚷道,抓起锦被用力掀开,不让他躲着。
梨子、桃子、李子咚咚咚的滚出来,各类食物散落四周,有的还留在<img src="in/chuang.jpg">上,有的则滚落地上,坐在食物央中的南宮翼一脸错愕,惊恐的看着<img src="in/qi2.jpg">子,嘴里还咬着半截<img src="in/ji2.jpg">腿。
这段时间里,尹燕坚持他扮的是病人,当然不能吃得脑満肠肥、容光焕发,已经连续饿了他好多顿,他只能把食物全走私到<img src="in/chuang.jpg">上,躲起来偷偷的吃。
尹燕瞪着他,气愤得全⾝发抖,美<img src="in/yan.jpg">的脸庞从红转青,眼里都快噴出火来。
“你这家伙,我叫你不要吃,你偏偏要吃,还给我蔵了这么多食物,躲在被子里吃!”她尖叫一声,丢开锦被,整个人扑上<img src="in/chuang.jpg">去,用最直接的方法惩罚他的不听话。
南宮家所有人<img src="in/shu.jpg">悉的吼叫声,伴随男主人求饶的声音,再度响彻云霄。
深夜时分。
整座南宮府陷⼊岑寂,每座院落都熄灭灯火,人们结束一⽇的工作,纷纷倒回<img src="in/chuang.jpg">上,接受瞌睡虫的招待,逐一陷⼊香甜的梦乡。
三更过后,夜阑人静,四周听不见半点声音,一个娇小的⾝影溜过绿波长廊,滴溜溜的眸子转啊转,做贼似的左瞧右看,迅速往专供奴仆进出的侧门跑去。
呼,还好接连几⽇都睡得<img src="in/bao.jpg"><img src="in/bao.jpg">的,她这会儿精神极佳,半点睡意都没有,才能趁着众人呼呼大睡时,找到机会开溜。
扁是应付南宮远,她就已经黔驴技穷,偏偏南宮夫妇又不甘示弱,一起跳进来搅和,<img src="in/bi.jpg">得她<img src="in/yu.jpg">哭无泪。
银银没法子再等钱家的消息,她收拾包袱,准备趁着月黑风⾼时逃走。
短时间的奔跑,已经让她累得气<img src="in/chuan.jpg">吁吁。她摸黑来到侧门,在门锁上摸了老半天,沮丧的察觉,这个锁牢靠得很,<img src="in/gen.jpg">本就打不开。
她拎着小包袱,在侧门四周绕啊绕,惊喜的发现一把梯子。
“啊,天助我也!”银银低嚷着,把梯子架上墙壁,摇摇晃晃的往上爬去。
小脑袋冒出围墙后,她杵在墙边,瞪大眼睛望着墙外的石地,霎时停止了动作。
“唔,看起来有点⾼。”她喃喃自语,把小包袱抱得更紧。
不、不是有点⾼,是非常非常的⾼!
南宮家是富贵人家,为了抵御盗贼,围墙自然砌得比寻常人家⾼。这会儿她攀在墙头,往下看去,就觉得石地像是距离自己好远好远…
“好吧,大不了就是扭伤了脚嘛,没什么了不起的,别怕、别怕!”她勉強挪动吓得有些僵硬的四肢,不断说服自己,为了自由,千万不能退缩,得要勇敢些。
银银深昅几口气,凝聚勇气,接着闭上眼睛往下跳,全⾝紧绷着,准备承受摔趴在硬坚石地上的疼痛…
咚!咦,不会痛?
她诧异的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个儿那一跳,竟然不偏不倚的跳进南宮远的怀里,被他抱个正着。
“这么晚,你要去哪里?”他悠闲的问道,眼中闪烁笑意,仿佛半夜里,在自家围墙外接住一个差点摔断脖子的小女人,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呃,我、嗯,我想去赏月…”银银硬着头⽪说谎,小脑袋垂到<img src="in/xiong.jpg">口,不敢<img src="in/ying.jpg">视他的目光。
“拎着包袱去赏月?嗯?”南宮远的右脚猛然踢起,把那个落在一旁的小包袱踢上半空。布料散开,里头的⾐裳飘落在地,糕饼则是滚得到处都是。
“嗯,你知道的,赏月赏久了,肚子总是会饿的。”她额头冒着冷汗,努力自圆其说。
他微微一笑,右掌挥过,拍击上木门。就听见门內一声闷响,坚固的门锁瞬间化为废铁,喀啦喀啦的掉在地上,木门应声而开。
夜⾊深浓,南宮远的步履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没花费多少时间,就将她抱回屋里,⼲扰她的脫逃大计。
他点上灯火,⾼大的⾝躯斜倚着桌子,双手<img src="in/jiao.jpg">叠在<img src="in/xiong.jpg">前,凝目看着她。深刻的五官在烛火掩映下,形成強烈的光影对比,平⽇的温文<img src="in/dang.jpg">然无存,反倒显得有些冷戾吓人。
“你想离开。”他说得一针见⾎,是肯定而非询问。
意图被当场戳破,银银肩膀一缩,有些困窘。不过,他这么开门见山,她也不需要再掰什么谎话。
“没错。”她大方承认,⼲脆全部摊开来谈,也省得再兜什么圈子。
烛火下的黑眸,略略一眯。
银银没察觉他表情不对,还想维持一点表面的礼貌,说些不痛不庠的客套话。毕竟,南宮家可⽩养了她好一阵子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虽然感谢,但是终究得回家去,请你替我谢谢令尊、令堂,说我对他们的招待铭感五內。啊,对了,也谢谢你救了我,又让出屋子,借我睡在这儿。”她礼貌的说道,感谢他让出那张舒服的红木大<img src="in/chuang.jpg">,她睡得好香甜呢!
也不知这张<img src="in/chuang.jpg">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她睡到夜里,总觉得坚实温暖,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只要一看到这张<img src="in/chuang.jpg">,她的瞌睡虫就开始迅速繁殖。
唉,她实在好舍不得离开这张<img src="in/chuang.jpg">!几乎想跟南宮远打个商量,看他愿不愿意割爱,把这张<img src="in/chuang.jpg">卖给她,她好运回京城去。
“不用道谢。”他淡淡的说道,黑眸仍闪烁不已。
“南宮公子太客气了。”她嘴上说着客套话,好奇心作祟,忍不住问出多⽇来的疑问。“那,这几⽇你是睡在哪里?”
“<img src="in/chuang.jpg">上。”
这不是废话吗?不睡<img src="in/chuang.jpg">上,他难道睡地上!
“哪里的<img src="in/chuang.jpg">上?”
“我的<img src="in/chuang.jpg">上。”南宮远回答得万分轻柔。
银银全⾝冻结,抬头望着他,再转头看看<img src="in/chuang.jpg">,一股不安悄悄爬上心头。
不对啊,南宮远的房间跟<img src="in/chuang.jpg">不是全被她占了吗?
“呃,书房的<img src="in/chuang.jpg">上?”她充満期待的问。
他的声音更轻柔了。
“我的书房里,并没有<img src="in/chuang.jpg">。”黑眸锁住她,徐缓宣布。“我唯一的<img src="in/chuang.jpg">,就在这儿。”
轰!她脑袋里像是炸开一朵烟花,砰砰<img src="in/luan.jpg">响。
“呃,你是说…”她呑呑吐吐,挣扎半晌,才有办法把话说完。“你,呃,这段时间里,你还是睡在…”她用颤抖的小手,指着那张红木大<img src="in/chuang.jpg">。
他点头。
天啊!
银银抱住头蹲在地上,脸颊烫红,羞窘得想咬⾆自尽。这简直丢脸丢大了,两人同睡一张<img src="in/chuang.jpg">,她不但没有半点警觉,甚至还觉得好舒服。啊,她在夜里是不是还会不知羞聇的<img src="in/chan.jpg">在他⾝上?甚至对他搂搂抱抱?
老天,这太丢脸了,她无法面对他,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所以我说,你不用道谢。”南宮远火上加油的补了一句。
银银太过贪睡,他出门时,她还没醒;他回来时,她又已经⼊睡,娇美<img src="in/you.jpg">人的⾝子蜷在<img src="in/chuang.jpg">上,毫无防备的睡着,那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img src="in/you.jpg">惑。
对于属于他的权利,他从来不会放手。屋子是他的、<img src="in/chuang.jpg">是他的,而这个小女人也该是属于他的,他怎么会放过软⽟温香抱満怀的享受?
她蹲在地上,直到那波羞聇的巨浪过去了,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算了,事到如今那都无关紧要了,反正我要回家了。”她不敢想像,要是再待下去,事情会发展成什么状况。
黑眸眯得更紧,进<img src="in/she.jpg">出一丝恼怒。
“银儿,你丝毫没有将我之前说的话听⼊耳中吗?”
“什么话?”她傻傻的问。
“你我已经拜过堂,你已是我名义上的<img src="in/qi2.jpg">子。”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执意醒唤她的记忆。
这个小女人能对商家的资料过目不忘,却记不得他说过的话。
银银呼了一口气,总算领教到南方人的顽固。
“你怎么还在提这件事?那<img src="in/gen.jpg">本就是一场误会,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娶我为<img src="in/qi2.jpg">…”
“我愿意。”
“所以我说,只要我离开,那就…”她忽地住口。
等等,他方才说了什么?
南宮远离开桌子,走到她面前,深幽的眸子子着她。那目光有着神秘的魔力,让人无法转开视线,只能心甘情愿的臣服。
“娶谁,对我来说并没有差别。”他徐缓的说道,逐步靠近。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她很火大。
“只是,我很⾼兴,娶的人是你。”他继续说道,靠得更近。
银银眨着眼睛,心跳如擂鼓,脑子里<img src="in/luan.jpg">哄哄的,无法理解南宮远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不是本来想躲到云南去?”她明明就听见,雷浩提及,他想去云南避婚的!这么说来,他也是急于逃避婚事才对,为什么还要对她说这些话?
“你听见了?”
“他嗓门那么大,我怎么会听不见?”
她喃喃说道。
南宮远微笑,握住她的一绺发,用发尾刷着她的小脸。这亲昵的举止,在这段时间里,他不知做过多少次。
“没错,我原本无意成亲,甚至打算在拜堂前就避去云南。只是,那夜四月楼大火,在雅宅里见到你时,我就改变主意了。”他靠在她的粉颈间,用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宣布这个重大的秘密。
南宮远的话语,让她目瞪口呆,脑中一片空⽩,心跳突然加快。
呃,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趁着她还在发呆,南宮远把握机会,卑鄙的发动攻势,圈住她的纤<img src="in/yao.jpg">,俯⾝就封缄了那柔嫰的红<img src="in/chun2.jpg">。他的⾆灵活的喂⼊她口中,毫不客气的搅弄着柔嫰的丁香小⾆,按在颈后的大掌,又将她庒向他需索的<img src="in/chun2.jpg">,汲取她的香甜。
“唔…”银银低声惊呼,瞪大眼睛,完全无法抵抗。
南宮远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