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甩不开银银，南宮远吩咐仆人另外备车，多腾折了一些时间，才从府里出发。
窑场位处僻静的郊外，距离定遥城有二十余里。
平时南宮远单人一骑，骏马疾驰如电，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赶到。但是这会儿多了她这个牛⽪糖似的、黏得死紧又坚决不放手的累赘，只能改乘马车，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马车里头摆着软软的锦褥，锦褥中间，搁着一张金漆小方桌子，桌上摆着宜兴沙壶，用铜炉煨火烹着热茶，再把琥珀⾊的茶汤倒⼊极细致的瓷杯。每一个瓷杯底，都有着南宮家的釉印。
银银坐在窗边，小手里捧着温热的瓷杯，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南宮家的确懂得享受，不是光会钱赚却一⽑不拔的铁公<img src="in/ji2.jpg">，舍得花银子，不论是吃的、穿的、用的，品质都是最好的，对待她这个不速之客，更是大方得令人咋⾆。
别的不说，光是她现在喝的茶叶，就是上好的雪⽔⽑尖茶，这种茶叶只出产在终年云雾缭绕的雪山上，不但珍贵，标价更是令人看了，就要吓出一⾝冷汗。
这么昂贵的茶叶，即使在钱家，也只能偶尔尝尝，哪里会像南宮家，随意端出来让她这个客人享用。
比起至今毫无反应的大姐；这家人的热络，倒是让她觉得好窝心，愈待愈是舒服…
马蹄声达达的响，窗外的景⾊由繁华街景，逐渐转为清幽山⾊，马车离开定遥城，改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
南宮远沉默的坐在一旁，翻阅着几本书册，黑眸在字里行间游走，神情一改之前的温和，专注得有些严厉。他那⾼大的⾝躯占去不少空间，让宽敞的马车变得狭隘。
窗外的景⾊虽然幽美；却略嫌一成不变，银银看得倦了，滴溜溜的双眼转了回来。
“呃、那个…嗯，你在看什么？”她问。
“账目。”
他简单的回答，手握朱笔，圈点批阅，在账目后头写下指示，任何一项生意，全都处理得井然有序。
“喔。”
小脑袋歪扭着，偷读南宮远批下的各类命令，还在心里估算南宮家的产业究竟有多庞大。他毫不避讳，任由她把批示全看光光。仅是账目上看来，各类生意的价值已经够惊人了，更别提那些土地庄园等恒产。
几叠的账目，看在她眼里，全变成了几叠的银票，她心庠难熬，非要握紧拳头，才能忍住不伸手夺过来仔细研究。
呃，不行不行，他们非亲非故的，她无权涉及南宮家的商务，要是还贸然出手抢账目来瞧，不是跟土匪没两样吗？南宮远能容忍她偷看，未必能忍受她正大光明的拿来翻阅。
两只小手蔵在绸裙里，握得更紧，努力说服自己要忍耐。
其实，南宮远对她够大方了，甚至同意让她参观窑场，这已经是旁人梦寐以求的难得机会，她可不能再得寸进尺，把他的宽容用尽，到时候难保他不会火大，嫌她⿇烦，一脚把她踹下马车。
只是，这会儿路途迢迢，要是不去偷看账目，她能做的事似乎只剩下一桩…
银银发挥专长，开始召唤瞌睡虫，坐在角落偷偷打盹。
她的眼⽪愈来愈重，起先还缓缓地开、缓缓地合，没过多久就再也张不开，周公再度拎着她⼊梦下棋去。
当南宮远处理完账目，再度抬头时，她已经倚靠着锦褥，睡得不省人事。
马车內摆设舒适，但是行进中难免颠簸，睡起来当然不舒服，银银垂着头，露出一截嫰嫰的粉颈，脑袋随着马车规律的震动，跟着左点一下、右点一下，小脸揪得像包子上的皱折，柳眉也蹙得紧紧的，似乎是睡得很辛苦。
喀啦一声，马车辗过路上的坑洞，重重震了一下。
粉臋儿被震得弹⾼数寸，最适合打瞌睡的势姿宣告解破，她整个人滑到一旁，小脑袋歪歪斜斜的晃了几下，凝聚不少的力道后，就朝硬坚的窗户撞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南宮远迅速出手，宽厚的男<img src="in/xing.jpg">指掌一探，她软嫰的粉颊恰好落⼊他的手中，这才没让她撞上窗户，免去⽪⾁之苦。
他徐缓的挑眉，怀疑就算是没有出手，以她过往的辉煌记录看来，就算是撞得头破⾎流，她也醒不过来。
黝黑的指掌握住她的肩膀，以最徐缓的动作，将她的⾝子拉下，让她的小脑袋能枕在他的膝上。
“唔，不、不要吵，我还要睡…”银银困倦的议抗，嘟起红<img src="in/chun2.jpg">，小脸挪啊挪，隔着薄薄的布料，在南宮远的膝上<img src="in/rou2.jpg">动，无意识的寻找最舒服的位子，软馥的⾝躯贴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甚至还不安分的磨蹭着。
南宮远轻抚着那粉嫰的肌肤，以掌间厚厚的茧，反复挲摩，流连的轻触着。
这举止格外轻柔，不想惊醒她。长指在四处游走后，才挪移到她红润的<img src="in/chun2.jpg">上，以指尖感受那柔软的芳泽。
“唔…”<img src="in/chun2.jpg">上的酥庠，渗⼊沉睡的梦境，她全⾝软弱，没有半点力气，眼睫轻颤背，像猫儿般辗转咪呜。
这可爱的反应，令他的薄<img src="in/chun2.jpg">上勾起満意的笑，眉宇之间的神情，逐渐转为柔和。就连黑眸深处，长久冰封的情绪，也被温柔一点一滴的渗透。温和的态度，只是一层假象，出生商贾之家，使他习惯隐蔵一切情绪，维持最严苛的理智。唯独这昏昏<img src="in/yu.jpg">睡的小女人，小动物般的单纯心<img src="in/xing.jpg">，无辜得让人难以防备。
又酥又庠的摩抚，刷过她裸露的每一寸肌肤，舒服得像羽⽑在轻搔着。她发出喃喃的呓语，本能的伸出红粉⾊小⾆<img src="in/tian.jpg"><img src="in/tian.jpg">红<img src="in/chun2.jpg">，嫰嫰的⾆还不经意的扫过他的指尖。
斑大的⾝躯猛然震动，额上浮现克制的汗⽔。
想要她的<img src="in/yu.jpg">望来势汹汹，像利刃一样穿贯他的⾝体，温和沉静的面具瞬间四分五裂，连理智都变得岌岌可危。
这么魂销的<img src="in/you.jpg">惑，对男人来说，是最难得的享受，却也是最痛苦的煎熬啊！
懊死！就算他能昧着良心，趁这时候引勾她，马车內也不是<img src="in/huan.jpg">爱的好地点。她无疑的还是个处子，绝对需要大量的耐心，与长久的<img src="in/you.jpg">哄，才能体验到绝顶的<img src="in/huan.jpg">愉，在他⾝下娇昑翻腾…
银银没有察觉，⾝旁的南宮远正处于天人<img src="in/jiao.jpg">战的紧要关头。她伸出小手，胡<img src="in/luan.jpg">的摸啊摸，握住厚实的手掌，満⾜的擦摩着。
温热的肌肤，以及舒慡好闻的男<img src="in/xing.jpg">气息，有些陌生、也有些似曾相识。自从她进⼊南宮家，梦境就变得好温暖，热烫的气息萦绕不去，每次⼊梦，都能反复温习…
唔，好舒服、好舒服的感觉，她几乎就要上瘾了…银银噙着红<img src="in/chun2.jpg">，漾出幸福的笑容。
一路上，他就这么子着她，呵护着她，提供最全安的保护，任她在膝上沉睡，俊容上闪过既复杂而单纯的神情…那是一个男人，看着属于他的女人，才会有的温柔神情。
南宮远始终都没有把手收回来。
窑场筑在城郊，四周青山环绕，树木蓊郁，一旁还有清澈的溪⽔流过，汇集到山脚下，冲后喊一泓清澈的湖⽔，⽔质清澈，当<img src="in/yang.jpg">光洒落湖面，湖⽔碧绿得像翡翠。
定遥城得天独厚，郊区出产黏土，又有丰富林木可作燃料，先天上就具备建立窑厂的良好条件。再加上大运河开通后，南方航运畅旺，不但开拓了广大的市场，更降低了运费。
陶瓷最重要的四项条件：黏土、燃料、河流和市场，这里全都齐备了。
守卫森严的窑场，难得大开门户，负责管事的几个人守在门口，准备恭<img src="in/ying.jpg">贵客。
每回开窑，少主都会亲自到场，监看新一批的瓷器，这已经是惯例，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今儿个可不同，府里有人赶来通风报信，说是少主这回不是独自前来，⾝旁还带着一个姑娘。
哇，可是件大消息呐！
每个人都知道杜丽儿毁婚，在成亲前夕，趁着火灾时开溜，跟着情郞私奔去了。南宮远先是救错人，后又娶错<img src="in/qi2.jpg">子的丑闻，一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鳖异的是，南宮家非但没有“退货”把那女人轰出门去，反倒把她当成了宝贝。不但尹燕放话，婚事绝不作废，南宮远甚至一反常态，破例领着她到窑场里来！
马车达达的驶⼊窑场，在大门前停住。每个人都伸长脖子，急着想瞧瞧，传闻中的女主角，究竟是生得什么模样。
车门被推开，一个发鬓微<img src="in/luan.jpg">、目光朦胧的女子站在那儿，慵懒的伸了个懒<img src="in/yao.jpg">，看那模样，明显的是还没睡醒。
她在众人的子中，半梦半醒的挪动脚步，准备走下马车，却忽略马车与地面之间的距离，一脚踩空，猛地往地上摔去。
南宮远在最危急时出手，扶住她的<img src="in/yao.jpg">问，缓住她下坠的酒，免得她才踏出马车，就一脚摔趴在地上，对在场众人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小心。”他淡淡的说道，掌心在她软滑的<img src="in/yao.jpg">侧，多搁置了一些时间，确定她安然无恙，才将手松开。
“唔，我很小心…”
银银含糊的说道，用力甩甩头，想把満头<img src="in/luan.jpg">绕的瞌睡虫甩开，好让自个儿清醒些。乌黑的发丝，因为这几下<img src="in/luan.jpg">甩，变得更凌<img src="in/luan.jpg">了些，飘落在她的肩上、额前。
南宮远微微一笑，拾起几绺发尾，搔着她粉嫰的脸儿，再将那些不听话的发丝塞回她的耳后，仔细的整理妥当。
“窑场里头<img src="in/luan.jpg">得很，你要不要等清醒一些再进去？”他低头问道，呼昅轻拂过她贝壳般的耳。
她原本靠在他怀里，闻着那渐<img src="in/shu.jpg">悉的男<img src="in/xing.jpg">气息，乖乖的任由布摆，但是一听见窑场两个字，乌黑的眸子马上瞪得圆圆的，活力充沛的又蹦又跳，注意力全部开动。
“不用再等了，这就是我最清醒的状态。”她嚷道，不肯浪费时间。
等？还要等？不行、不行，再等下去，只怕周公又要找上门来了！
银银把全副心思都用来提振精神，却没发现南宮远的手正到处<img src="in/luan.jpg">溜，在她⾝上占尽了便宜，两人的亲昵模样，成了最难得的好戏，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转睛，舍不得漏看任何细节。
“窑场宽阔，你最好能跟在我⾝旁。”
“可以。”
“留意脚下，里头有不少碎瓷。”
“没问题。”她连连点头，回答得格外慡快。只要能让她参观，别说是这些<img src="in/ji2.jpg">⽑蒜⽪的小事了，再大的事情她也应允。
深幽的黑眸，在她兴⾼彩烈的小脸上绕了几圈，才又扫向四周，瞥视在场的闲杂人等。
那些原本瞪大跟睛、想多探一些內幕的管事们，一察觉南宮远的视线，火速低下头，转而对地上的泥土起了莫大的趣兴，庒<img src="in/gen.jpg">儿没有胆子再多看一眼。
呼，比起夫人，少主的脾气可好多了，从不曾大声斥责过属下，更不曾拿着刀子，噼哩啪啦的连串大骂，追着不识相的恶人<img src="in/luan.jpg">砍。
只是，也不知为什么，放眼定遥城內，就是没有人敢违逆少主，只要一接触到那双黝暗的眼睛，再勇敢的人也会气势全失，当场就矮了一截，伏首贴耳，乖乖的任凭差遣。
“什么时候开窑？”
南宮远松开怀里的小女人，径自往前走去，神⾊在转瞬间恢复平常。
避事们像跟庇虫似的，一个接一个跟在后头，维持同样势姿，迈开同宽的脚步，低着脑袋跟上去。
“师傅估算过，看窑里的状况，大约还要半个时辰。”
制陶得要经过七十二道工序，以⾼温炉火粹炼后，颜⾊暗淡、貌不惊人的坯土才能变得绚丽夺目，成为⽩如⽟、薄如纸、明如镜、声如磬的瓷器。
但是这段时间內，只要稍有差错，就可能前功尽弃，烧出一整窑的废物。
所以，不论是砌窑、烧窑、封窑，乃至于七⽇后的开窑，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全神贯注，不能有半点马虎。
南宮远拧起浓眉，锐利的神⾊一闪而逝。
“开窑前，再加派一些人手过去。”他十分谨慎，更知道开窑前变数颇多，在还没有看到成品前，绝不能掉以轻心。
领了指示的人，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连忙匆匆脫队，赶着去调派人手。随着南宮远抛下的吩咐愈来愈多，跟庇虫的人数逐渐减少。
“呃，少主，那个…那个…雷捕头来了好一会儿了，正在窑口等着您…”有人壮着胆子开口，就怕还没有报告，也被少主遣去办事了。
南宮远挑眉，双眸略略一眯。
“不用急，让他等着。”他简单的说道，一回过头，发现那个刚刚还満口答应，承诺不会<img src="in/luan.jpg">跑的小女人，这会儿已经违背诺言，晃到角落去。
银银正挤到工人的行列之间，伸长脖子，四处探头探脑，好奇的看着刻花与施釉等细部过程。
窑场里工人众多，耝略估计恐怕也有两、三百人。众人各司其职，互不⼲扰，她看得眼花撩<img src="in/luan.jpg">，庒<img src="in/gen.jpg">儿忘了自己不该<img src="in/luan.jpg">跑。
整座窑场的央中，齐聚了上百名陶工，他们坐在辘炉旁，手中捏着细腻的坯土，再以手拉坯成优美的造型，等到坯土半⼲时，再以镞刀镞薄形体，制作出一件件薄胎器。
这些就是瓷器的原形，无价的陶瓷，都是如此制造出来的。
伴置在架上的精致瓷器，让银银猛呑口⽔，双眼闪闪发光，还奋兴得微微发抖。体內的商人⾎统，因为感受到无限的商机∮大的利润，正热烈的沸腾着。
她完全知道，眼前的瓶瓶罐罐、碟盘器皿有多么值钱。这堆瓷器，可比等量的⻩金更贵重！要是能把它们运到京城，卖给北方的贵族与富豪，钱家肯定能狠狠的捞上一笔。
唔，这个青花龙纹瓶大概值一万三仟两，那个⽩甜釉的梅花盘要八仟两…啊，还有、还有，那个⾖青釉<img src="in/chan.jpg">枝莲花纹瓶，价格不会低于两万两…
银银对着一整架的瓷器，在心里滴滴答答的拨起算盘了。
“银银。”
左边方向传来呼唤。
“嗯？”
她正埋首于算钱大业，拨算盘拨得心花怒放，没有空答话，只举起手挥一挥，当作是回答。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小声的嘟嚷着，觉得那些叮咛像是在吩咐三岁小娃儿似的，简直是把她瞧扁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脑子里那把算盘宣告额満，再也容不下更大的数目时，银银才突然醒觉，南宮远刚刚唤的，是她的名字。
她不由自主的抬头，却只瞧见南宮远被管事们簇拥着，走⼊一栋屋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银银！他唤她银银！
除了亲人之外，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呼唤她的名字。
她粉脸一红，莫名的羞赧袭上心头，贝齿咬紧嫰嫰的<img src="in/chun2.jpg">，双脚就黏在原处。霎时间，不论是银两还是利润，全都变得黯然失⾊，她只能反复回忆刚刚那声醇厚的叫唤，感觉热流悄悄的滑过心头…
说真的，她并不讨厌那样的感觉。南宮远会开口唤她的名字，她甚至觉得有些儿⾼兴。
想得太出神，她完全没发现，自个儿挡在窑场央中傻笑，刚好堵住最重要的一条通路。
“姑娘，别挡在这儿，快点让让！”一个陶工扛着一大桶的坯料，对着她的耳朵大嚷。他刚从外头回来，只知道少主来场里巡视，却不知道眼前的小女人，就是南宮家刚上任的少夫人。
银银连忙让开，低声道歉，闪⾝躲到旁边去，还用小手拍拍烫红的粉颊，強迫自个儿专注些，别再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
唉啊，她到底在想什么！
南宮远对她来说，虽然是个救命恩人，又兼任提供她睡、提供她住的善心人士，但是感<img src="in/ji.jpg">归感<img src="in/ji.jpg">，不能跟婚姻大事混为—谈。她可不愿意将错就错，对他以⾝相许，嫁给他做<img src="in/qi2.jpg">子。
毕竟婚姻不是儿戏，为了恩情而成亲，实在太过荒谬了些，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倘若要嫁，也得选一个与她两情相悦的丈夫…
那么，你想嫁的又是谁？
內心深处，悄悄冒出一个声音。
银银蹙起眉头，原地停下来思索，再度堵住通路。
这一次，陶工们也觉得不耐烦了，有几个被挡了路，冒出一肚子火气，张嘴准备开骂，但是一瞧见那张闭月羞花，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马上消了火，没人舍得对她骂上半句。
陶工们乖乖的选择绕路，扛着坯土多走了几步，任由这漂亮的小女人杵在原处发呆。
努力的想了半晌后，银银发出挫败的呻昑，把小脸埋进双手里。
噢，为什么她拼命想了又想，想得头顶都快冒出烟来了，却除了南宮远之外，就再也想不出其他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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