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突围战,是浅⽔清自出道以来的第一场败仗。
天风历107年1月18⽇,浅⽔清拿下大梁城不过短短的一天半时间,大梁城再度易主,消息震动天下。世人还没有从浅⽔清不战下城的消息中清醒过来,转眼就又听到浅⽔清丢了大梁城,人人惊骇之余,完全不明⽩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浅⽔清就象是一台奇迹与新闻的制造机,连续不断地制造战争新闻,为自己创造奇迹,也为敌人制造那一连串不可思议的胜利,仿佛一切和他沾上边的事物,最终的表现总是会令人大吃一惊。
护民军的发展是如此迅猛,以至于众人皆呼,止⽔虽败,民间却依然不乏忠勇之辈,易星寒当为个中翘楚。
不过话说是这么说,对于浅⽔清能够带领铁风旗突出重围,所有人都依然为其庆幸不已,也深叹其拿得起,放得下,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是个可成大事的人。
护民军进⼊大梁城后会怎样做,人们暂时还不得而知,事实上,大家把焦点都放在了那个刚刚突围成功的浅⽔清⾝上。
作为近年来少有的年轻出⾊将领,刚一出道便立下战功无数的将军,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这场失利的?是就此偃旗息鼓,一蹶不振,还是<img src="in/tian.jpg">好伤口卷土重来?
人们试目以待…
大梁城三十里外的一处小坡上,浅⽔清一人负手立独。寒风劲啸,如刀割面,浅⽔清却恍若不觉。
他现在迫切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失去了大梁城的铁风旗,所有曾经的努力几乎尽化乌有。数个⽇夜不眠不休的努力尽成空幻泡影,这样的打击与损失不可谓不大。虽然说他们完成了皇帝<img src="in/jiao.jpg">代的任务,并且也做出了超分份额之外的贡献,但是相比大梁城的失去,这一切都显得无⾜轻重了。
为了早⽇争取到与南无伤抗争的权利,一直以来,浅⽔清都计划拿下大梁城,毕其功于一役。一旦他成功,则就有了正面与南无伤叫板的权利。
事实证明,过于急功近利者,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易星寒的反攻事实上并不稀奇,就算是没有易星寒,止⽔也会出现容星寒,冷星寒等等各⾊人等,总会有人导领他们与天风军做对抗。灭国之战,从来都非可一蹴而就。
是人都会犯错,浅⽔清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在哪,现在的问题是他没有时间审视过去的错误,而是必须马上打起精神解决眼下的问题。
丢了大梁城,对铁风旗所造成的打击远超过失去帝都本⾝的损失,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体现就是士气方面。
将士们长期在外苦战,思念家乡,全靠着胜利的情绪<img src="in/ji.jpg">发<img src="in/ji.jpg">励大家。一旦失败,思乡情绪帘升起,严重影响到士气军心。
士气是维系一支军队存在的支柱,没有士气,军队就缺了战斗意志,没有士气,也就少了拼死精神,没有士气,甚至会对上级的命令执行造成极大的困难。
铁风旗的战士在以前不是没经历过失败,但是那个时候,他们是本土作战,又或是近土作战,相对情况要好一些。如今离家太远,全靠一腔热⾎维系的军心,在战败之后多少便有些凉了下来。
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必须马上稳定军心,重塑将士信任。
在经历了大半天的战斗与跋涉后,疲惫<img src="in/yu.jpg">死的士兵们如今早已沉沉进⼊了梦乡,将军们却不得不在烛火下聚在一起商讨未来战事。
他们希望在士兵们醒来之前,铁风旗能拿出一套完整的行动方案。
此刻,浅⽔清站在小坡上,望着漫天星斗,思绪万千中,夜莺在他⾝后轻轻唤道:“他们在等你呢。”
“我知道。”浅⽔清淡淡说:“让他们自己先讨论一下吧,我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会。”
夜莺微微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不过可惜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
她唾了一下,看看浅⽔清那孤寂的背影,柔声说道:“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依然是那个战无不胜的浅⽔清。人要是没了信心,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浅⽔清微微一笑:“你放心吧,这点打击我还是能够承受的,我也没因此就失去信心。我只是有些心痛,这一次的突围战,我铁风旗失去了不少优秀的兄弟…”
夜莺的眼圈马上红了:“东营主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梁城突围战,铁风旗主力虽得以保存,但是精英战士依然丧失不少,仅当场战死就有三千余众,受伤者数千,熊族武士和石容海的重骑<img src="in/jiao.jpg">手,以步对骑,三千人打五百人却依然战死上百战士,可以说是自追随浅⽔清出战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大的亏。
整个铁风旗的伤亡人数,可以说是进⼊止⽔之后损伤最大最多的一次,甚至超过了以往历次战斗的总和。在那之前,他们经历无数战斗,但均伤亡极小,铁风旗的队伍甚至是越打越強,人也越打越多,但这次的突围,一下子就把铁风旗打回了原形。
浅⽔清辛苦数月建立的功勋,实力,名望夜一之间在这刻尽岸流⽔,他心中之痛可想而知。
但是越是这种情况下,他就越是需要镇定,大梁城突围战既是败仗,也是胜仗,不管怎么说,突围成功,自己的战术目的已经达到,则损失再多亦可接受,唯一的问题就是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看着夜莺那悲伤的眼神,他轻抚夜莺的长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道:“如果我预料不差的话,我们突出重围之后,周之锦就绝不会对我们的殿后军不理不问。他的目的不是反抗我天风军,而是拥兵自重借以和野王讨价还价。将来同殿为臣,他只要不是想过于<img src="in/ji.jpg">怒我,该知道怎么做人才对。此番我战败,想必不少人很乐于看我的笑话,但我经此一战之后反而明⽩了许多道理。天下没有真正常胜不败的将军,只有那败而不馁,绝不轻言放弃的将军。”
“我既然还活着,铁风旗也依然还存在着,则我还是我,我铁风旗的威名依然将名扬天下,屹立不倒。我的敌人尚不敢看不起我,我又怎会妄自菲薄呢。”
“大梁城虽然丢了,但对我而言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可以让我更加冷静地对待一切。那曾经失去的,我浅⽔清要加倍索回。那曾经打败我的,也终将为我所败。战争,有时候比的不是爆发力,而是一种毅力,谁能坚持到最后,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无论是易星寒,还是周之锦,他们都只能为我铁风旗的荣耀做踏脚之石,他们为我们所造成的⿇烦,充其量也只是一些小小的波折,待到峰回路转之时,光明自现。”
小夜莺听得<img src="in/mi2.jpg">糊,痴痴地看着浅⽔清:“那什么时候才是峰回路转的时候呢?”
浅⽔清微笑着回答:“相信我,那不需要太长时间。”…
埃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
人生祸福难定,谁也不知道今天的快乐会不会就变成了明⽇的悲哀。
当浅⽔清挥兵进大梁的时候,没人能相信他会成功。
当他拿下大梁城后,又没人相信他会失败。
人们总是用结果来评价事物的功过。在浅⽔清成功时,他是不世奇才,在他失败时,就成了骄横跋扈,一意孤行的典范。
然而对于浅⽔清来说,大梁城的丢失,仅仅只是一场普通无奇的普通战事而已。
一个优秀的将军,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良好的心态,永不为过去的战事所执<img src="in/mi2.jpg">。成也好,败也罢,所有的荣耀与聇辱都只属于过去,而不属于将来。痴<img src="in/mi2.jpg">于过去者,永无成大事的条件与能力。
大梁城一战,是胜是败,别说他浅⽔清自己说不清,历史也很难说得明⽩,但他至少知道,这个世界本就从没有一个永胜不败之人。
当易星寒整合国內所有队伍不顾家国存亡,一心要找他的⿇烦的时候,这股复仇的力量已经庞大到<img src="in/gen.jpg">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抵抗,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抱飞雪重生,烈狂焰在此,同样也只能徒呼奈何。
败,铁风旗已然败定。
但是怎样接受失败,却是一门学问。
如果说如何打好胜仗,是一门学问;那么如何打好败仗,却是学问中的学问,是更加精深奥妙的战争学问中的极端体现,是一门战争的艺术。
世人只知名将只打胜仗,不打败仗,却从不知道这世上真正的名将,又有几个不是从失败中爬起来的?
只不过他们在失败时从不气馁,也从不放弃。他们将失败看成是难得的宝贵经验,从失败中汲取教训,且在每一次失败中保留住那胜利的契机,为将来的胜利打下基础。
即使是战败,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战败技巧!
在这里,失败不是成功之⺟,却是胜利之因。今⽇的战败,未始就不是明⽇的胜利!…
大梁城,澜和殿,易星寒愤怒得象一头咆哮的醒狮。
“数十万大军,四围而击,以众凌寡,竟然还是没能留住浅⽔清和他的铁风旗,聇辱!这是我护民军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聇辱!石容海,你不是说过你绝不会让他跑掉的吗!”
石容海脸⾊铁青道:“浅⽔清要是如此好对付,他也就不是浅⽔清了!只是大梁城既然为我所下,战争就一⽇不会停息。浅⽔清就算是逃了出去,此番战败,他的不败威名也必受损。他⾎香祭大旗的威力全在他战无不胜的基础上,这次被我们打败,以后再想有人不战而降,怕就是难了。只要他一天还在我止⽔土地之上,你我就终有灭他的机会,你又在这里对我凡么火!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以稳定军心发放军粮控制大梁城为要。”
话音刚落,林中兴匆匆从殿外走进,他的脸⾊却更见难看。
“刚刚得到的消息,羽文柳于昨⽇为浅⽔清秘密杀掉,至今尸骨无存。”
“你说什么?”易星寒和石容海同感震惊。
石容海更是急跨一步大骂道:“混蛋!浅⽔清这个混蛋做事也太绝了!”
失去了羽文柳,不仅是浅⽔清自己失去了一个有用的棋子,就是护民军想借这面招牌也难了。
易星寒沉声问:“那么太子呢?”
“他还活着,但是目前下落不明,我怀疑可能是被浅⽔清带走了。”
石容海马上否认:“这不可能,铁风旗突围的时候咱们都看得清楚,他们的军阵里<img src="in/gen.jpg">本没有多少非战斗人员。羽家王室人数近千,仅是那些妃子宮嫔就得有好几百号。浅⽔清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累赘突围。”
易星寒愤愤道:“看来浅⽔清是存心不给我们留下任何可以依仗的凭借了。没有国主,没有太子,护民军就没了一面可号召万民反抗的旗帜,如今我军虽人多势众,可仅凭这些人想打赢这场战争,<img src="in/gen.jpg">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偏偏我们还让浅⽔清给跑了,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
石容海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奇怪:“大梁城虽大,但是浅⽔清要想蔵这许多人怕也不易。他既然没有把他们带出去,又能把他们蔵到哪里呢?中兴,你肯定他们没有死?”
林中兴点头:“今天早上还有人看到铁风旗的战士押着他们往城西方向而去。”
城西?易星寒和石容海面面相觑,石容海毕竟是在大梁城呆过一段⽇子的人,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浑⾝都是一凉,破口大骂起来:“浅⽔清,你个**八王蛋!”
“到底怎么回事?”易星寒忙问道。
石容海狂叫道:“城西是大梁守军驻扎之处,浅⽔清肯定是在临走前把羽家人统统<img src="in/jiao.jpg">给了周之锦!”
就在石容海喊出这句话的同时,一名护民军战士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叫道:“报易将军,石将军,林将军,原大梁守军周之锦,领兵占领了大梁粮仓,声称现在起,大梁城由他全面接管。国主已死,太子即位,感护民军救国大功,太子颁下旨意,封易将军为护国大将军,周之锦代为摄政,护民军易星寒,石容海以下人等,皆受其调派,并请诸位将军马上请回国主。”
这个消息,如一个惊天霹雳重重地打在了易星寒等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