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声音洪亮

关于她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顾轻音在心中长出一口气，猛舀了一勺龙井虾仁放入口中。席间或再有人交谈，顾轻音并不参与，只陈慕婉说话时偶尔接上两句。

　　晚膳后，顾轻音正准备随意走走，陈慕婉从后面叫住她，两人便沿着厅堂前的石径徐徐向前而行。

　　夜幕下的紫岚山庄凉风习习，处处都点了别致的宫灯，草木疏落，奇石成林，偶有虫鸣鸟叫，别有一番意境。两人起先都沉默着。

　　还是陈慕婉先开了口“轻音，当年的事，你怪我吗？”顾轻音略略抬头，但见天如穹顶，繁星密布，何其高远广袤，轻道：“没有吧，只是有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豆蔻年华的少女极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n.jpg">感，她为此苦闷过，大哭过，自怨自艾过，但那些记忆已太遥远，也并不深刻。陈慕婉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轻音，我，对不起，我不该什么都不和你说就…”

　　“都过去了，慕婉，”顾轻音低叹道：“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心里反而释然了。”

　　不得不说，少年时期的这一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友经历让她对人际交往有了怯意，于人情世故上较其他官员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不少。陈慕婉的父亲陈启白号称朝中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一脉，不参与任何政治派系，当年与顾德明政见相左。

　　后来愈演愈烈，变成家族间的斗争，而陈慕婉身为嫡女，与顾轻音的交往被陈家庶出的长姐告发，陈启白一怒之下当即将她关在房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足三月。这些事都是顾轻律在很久以后告诉她的。

　　她虽偶尔也会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但到底是回不去了，就如同她和陈慕婉之间。＊＊＊

　　陈慕婉神色间有些哀伤，她垂下头，低声道：“不管怎么说，当年是我不好…”顾轻音摇摇头“没有对错的，慕婉，你无须自责。”

　　两人又向前行了一段，陈慕婉忽然道：“家父当时万没想到，我入仕后会在翰林院任职。”顾轻音闻言，轻笑一声“他一定反对过吧？”

　　“反对啊，可那又怎样，”陈慕婉无所谓的耸肩“我是真心喜欢那里，况且，你父亲也从未为难于我。”

　　“父亲只是固执而已，决计不会平白为难人的。”顾轻音道。陈慕婉点头“顾大学士人品学识都是朝中一等一的，也不知家父当年…对了，顾大学士他在大理寺…可安好？”

　　顾轻音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片刻道：“相信朝中会还他一个公道吧。”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也已走了很长一段路。

　　前头的说话声越发大起来，两人走近些，见是一处开阔的庭院，假山凉亭，池塘水榭，院中各处都悬挂着灯笼，高低错落，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光晕映照得女官们更显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女官们三五成群围拢在一起。

　　或站或坐，有人嗓门大些，似乎正在谈论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考题。顾轻音与陈慕婉对视一眼，不由得再往前走近几步。“你们可知今次的考题是由何人所出？”声音略大的女官道。

　　顾轻音朝她看了两眼，此女她曾在礼部见过，应是礼部的官员。“我们哪里会知道，洪大人不必卖关子了，这里就属你消息最灵通。”众人起哄。

　　那礼部的洪大人一脸得意，微胖的脸颊上眉眼都挤在一块了“据说是六部的尚书大人联合出卷，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由丞相大人和殿阁大学士亲审的。”

　　“哇，竟然是上官大人亲审？听说他本人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也会来呢。”“那韩相呢？他会不会来啊？”“唉，如果他们能看得上我就好了，我什么都不要啊，还做什么官，参加什么考绩，能替他们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都是好的。”

　　“哈，相爷和上官大人能看上你？别笑死人了。”众女官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都哄笑起来。

　　顾轻音和陈慕婉与她们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却也足够听个分明。顾轻音想起在行馆中与上官容钦的对话，他那时分明说过，他只是挂个什么虚名，原来竟是亲自审过考题的。

　　她轻咬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暗自恼上他，她又不是真要打听什么，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何必还对她隐瞒，但转念一想，或许是朝中有什么规定也未可知，两人身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n.jpg">感，上官容钦瞒着不说也是情有可原。

　　“轻音，你可有了心上人？”陈慕婉站在她身旁，笑着问道。顾轻音一怔，微微敛起神色，过了片刻，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哈，被我猜中了吧，”陈慕婉甜甜的笑，大眼黑而亮，炯炯有神“真羡慕你。”“羡慕？心上人什么好羡慕的，你随时都会遇到。”顾轻音玩笑道。陈慕婉摇摇头，叹息道：“唉，府里已经替我作主了一门亲事，我能再上哪去找心上人啊。”顾轻音闻言，有些惊讶“你要成亲了？”

　　“应该快了吧，”陈慕婉道：“府里在张罗呢。也不知今后还能不能继续为官。”按照大梁国的惯例，女官婚后是少有继续为官的，多数便是相夫教子了，与一般女子无异。顾轻音道：“只要你坚持，你的夫君或许会支持你也未可知。”

　　“轻音，”陈慕婉牵起她的手，有些无奈“你我皆是世家出生，为官自然省了不少麻烦，可朝中女官的名声和处境你又不是不知，家父说了，能有人愿意娶我都是祖上显灵了。”

　　顾轻音知道她话中所指，但仍是皱眉道：“你就这样放弃为官？”＊＊＊“那有什么办法，身为女子，为官事小，嫁人事大。”陈慕婉幽幽道。

　　“或许你就能碰上个好夫婿？”顾轻音见她神色不郁，故意道。陈慕婉看她一眼“谢你吉言，但世家公子不都差不多么，我可不敢报什么希望，能太平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都是好的。”顾轻音莞尔“不知哪家公子有这么好的福气？”

　　“说起来还是我们家高攀了。”陈慕婉无奈道：“镇国公府上的门槛还是很高的，纪将军也算年轻有为，家父让我惜福，我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顾轻音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心头一跳“镇国公嫡孙，纪卓云？”“你知道他？”陈慕婉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脸上还带着些期许“他，那他的确是很有威望的咯？”

　　顾轻音有些回不过神来，只随意的点了点头。纪卓云要与陈慕婉成亲？陈慕婉说府上已在筹备，那就说明镇国公府已经去提过亲了。

　　纪卓云不会不知，可他为何从未向她提起过？顾轻音心头有些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她也不知自己在意的是纪卓云成亲本身，还是他不肯如实相告，但。

　　她与纪卓云之间的订亲又要如何？她心里虽有上官容钦，但对于订亲之事，亦不能草率处理，本想寻个机会与纪卓云说清楚。

　　毕竟全是因她而起，是她的问题，也是她辜负他一片情意，可现下是他要先成亲了？！一时思绪万千，许多念头一下子涌上来，她只愣愣的僵在原地出神。

　　“轻音，你怎么了？”陈慕婉见她不应声，有些担心的唤道。顾轻音被她一晃，收回了神思，勉强对她笑笑“没事。”

　　“是不是纪卓云有什么不妥之处？你但说无妨。”陈慕婉看她脸色，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猜测道。“顾大人，你与纪将军不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情不错么，说与陈大人听听又何妨，那毕竟是她未来夫婿呢，了解清楚也是应该的。”一道陌生的声音有些突兀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进来道。

　　一名穿着浅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烟水百花裙的女官缓步走来，眉目生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丽，容貌妩媚多情，行走间裙摆摇曳，风姿卓然。顾轻音微微蹙眉，那女子的面貌依稀有些熟悉，却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位大人，我与陈大人私下说话，不喜被人打扰。”顾轻音话语微冷道，那女官一笑，真真是如出水芙蓉一般的人物“怎么，顾大人被我说穿了，不高兴呀？”

　　陈慕婉看着两人，目光定在顾轻音脸上“轻音，你认识纪将军？”云裳捂嘴笑道：“何止认识，还有不错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情呢？是吧，顾大人？”

　　她又转向陈慕婉“陈大人有所不知，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将顾大人从明锦园暗道内救出的，除了相爷和上官大人，纪将军可也出了不少力呢。”

　　“我与纪将军的确认识，但与你无关，不管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也不需要你在这里多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舌的说明什么。”顾轻音神色冷凝的说完，拉着陈慕婉的手快速向水榭走去。

　　云裳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边一抹冷笑。“云裳大人，顾轻音自命清高，心思深沉，也亏得你好脾气的容忍她至今。”

　　一名女官在云裳耳边轻道。云裳脸色变了几变，缓缓道：“相爷早晚会知道她的真面目，你尽管去安排。”顾轻音和陈慕婉来到水榭中，见后面没人跟来，方才停下脚步。

　　“轻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纪卓云…”顾轻音自己也无法理清和纪卓云之间算是怎么回事，她相信纪卓云对她的感情，自己亦亲口向他承诺过与他订亲。

　　但她要如何向陈慕婉开口？她神色复杂的看着陈慕婉，良久，才道：“纪卓云曾救过我。”＊＊＊

　　陈慕婉仍定定看她，顾轻音觉得那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又继续道：“他年少有为，人品也是世家公子里出众的。”“身份，地位，功勋，他都有。”“的确，堪称良配。”顾轻音徐徐道。

　　两人正在说话，前面忽的一阵喧哗，只听一人朗声道：“你们成天说韩相和上官大人如何如何，依我看，魏将军才是国之栋梁，人中之龙。”

　　几个女官顿时安静下来，过了片刻，有人道：“魏将军？你说的是…魏冷尧大将军？”“正是他，”那女官一身窄袖长裙，声音洪亮“朝中几人能在魏将军的年纪称大将军的？又有何人能比上魏将军的气度风骨？那可是在战场上浴血杀敌历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