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显有经营构想

“独孤寂空有武功，却非智谋之士，顾挽松敢算计于他，定然想好了自清的说帖，只怕你告状不成，反落入那厮手中，岂非糟糕至极？“要说顾挽松有什么短板，便是身在衙门，不得自由。

　　毕竟上有朝廷，日常尚有公务琐细。小姐不肯上山寻他，又不回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老家，于他，便如断了线的纸鹞，从此人海茫茫，想再找着可不容易。

　　咱们一时想不到怎生应付，不如…就从让他伤脑筋开始罢。”说着眨了眨眼睛。梁燕贞“噗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怜清浅于她，起先是奚无筌、岁无多口中人人爱慕的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仙子，而后又是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诡丽的不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人，直到此际，才知她也有这般促狭可亲的俏皮模样。

　　“那…还能去哪儿？”笑完了，终归要面对现实。梁燕贞幽幽叹了口气，忽觉茫然。患难相从，加上她本是大大咧咧、藏不住心思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陪伴怜姑娘休养调复期间，已将自个儿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怜清浅思索片刻，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道：“立足江湖，所恃不过武功钱财。

　　武功得花时间，不急在一时，小姐眼下需要的，是可以好生钻研武艺、不虞衣食，乃至重新培养势力的靠山和背景。我知有一处，或可尝试。”

　　怜清浅相中的对象，居然是嵧浦俞氏。“…你怎么知道，俞家有可乘之机？”多年后偶尔闲聊，梁燕贞忍不住问。

　　怜清浅笑道：“俞心白肤浅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习气浓重，定是祖父惯出来的，足见双亲身言二教单薄，而叔伯一辈当中，并无期功强近、虎视眈眈者，否则必不致此。

　　一门三代，中节亏失，这样的门第我当年在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见过不少，罕有不出问题的。“而俞老爷子扶植照金戺，起用傅晴章等豺狼之辈，其心气之焦灼燥烈，亦见一斑。按男子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推测，这是身不济而心未死的迹象。兼以俞心白之死，便有可乘之机。”梁燕贞本想打趣说“怜姑娘真懂男人”话到嘴边。

　　想起她转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人、为岁无多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取乐的悲惨过往，忙不迭咽回腹里，吓出一背冷汗。怜清浅却仿佛从她勉强挤出的僵硬笑容里窥出了端倪，并不生气，温婉笑道：“阅历未必是越多越好。想得深，想得久，也能品出滋味。”

　　傅晴章等人的尸体，与西山韩阀秘密遣来的数十名“擎山转”铁骑混作一处，事后少不得经兵部和刑部大理寺的密侦毁迹灭证，粉饰太平，照金戺一行遂以失踪论处。

　　俞老爷子耗费大笔银两，始终寻不着爱孙的踪迹。到头来，连镇远镖局都不敢接俞氏的委托，俞老爷子心中有谱，只不肯接受现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越发乖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净拿家中人出气。

　　某天夜里，一名天仙似的绝世美女，无声无息出现在老爷子屋里，自称是夜游神。惯见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的老人冷笑不已：“你要真是神明，立时将我孙儿带来此间，莫说供养，俞氏的身家你尽可拿去。”美女淡淡一笑，柔声道：“逝者已矣。

　　就算是神仙，也无法令死人活转过来。我有一法，可补你心上遗憾。”给了他一枚龙眼大小的火红药丸。

　　俞平滔大半生纵横商场，熬过旧朝倾覆、新朝肇生的艰难岁月，独力撑持着嵧浦俞氏的偌大基业，本不易信怪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神之说。

　　然而，谁都不敢当老人的面提起、总是小心翼翼迂回绕避的爱孙死讯，就这么自然而然，从女郎姣美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而出，宛若当头一锤，粉碎了俞老爷子的心防。

　　干瘪的老人双手掩面，孩子似的哭起来，终至嘶声痛嚎不可遏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园婢仆却无人闻至，进一步加深了“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如哭掉魂魄般的俞平滔，浑噩接过药丸咽下。

　　既在梦里，还怕被毒死么？反正一路颠扑至今、堪称波澜壮阔的人生，连同俞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门的未来，也和死差不多了，老人万料不到，这枚药丸竟令他“活”了过来。

　　睡褛内未着其他、仅覆一条薄薄锦被的下半身，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元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绣被面高高撑起如支篷，老人两眼发直，骇异到无法言语…

　　长年的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应酬，令他未至天命之年便丧失了男子雄风，即便血气最盛时，也从不曾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如斯，仿佛换了副全新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物。俞平滔怔怔望着牲口般的伟岸家生，似还在适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重又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体中活跃蔓延。

　　“死去的孙儿是回不来了，你便再生几个儿女，旺一旺家门罢。”银铃般的轻笑化散于风中，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雍容的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丽人倏忽不见，一如乡野轶闻里的千岁狐仙，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永远是最好的出口。可以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愤怒，排遣焦躁，麻痹恐慌…而对俞老爷子来说。

　　甚至还承载着希望。俞家大院里，响起了久违的莺娇燕啼，彻夜未平，似不知伊于胡底。“…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土还能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伏身于古旧的琉璃瓦顶，梁燕贞瞠大美眸，惊吓怕还在俞老爷子之上。“寅吃卯粮罢了。”

　　怜清浅笑道：“小姐以为‘夜游神’是怎么收服始兴庄龙方老爷的？起初只是为了测试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土内服的效用。毕竟岁无多始终没放弃钻研人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人之法，却意外发现此节。

　　“你给男人一个孩子，他兴许还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让他恢复雄风，乃至连御众女而不衰不疲，他便死心塌地顶礼膜拜，让他往东去，决计不敢往西，发自内心地信服。”

　　梁燕贞忍俊不住，两人相视而笑。片刻收了笑声，忽然生出一念，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口：“‘寅吃卯粮’的意思…不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死他么？”

　　“只吃一枚不会。”怜清浅凝目睇来，怡然道：“毕竟药效退去，一切尽复如常。俞老爷子保养甚好，以其岁数，胡天胡地几昼夜，减不了多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寿，但这么有用的妙药仙丹，怕他不肯浅尝辄止，以致超用元气精力，也是可预期的。”

　　“这…你…”梁燕贞没料到她会直言无讳，一下反应不过来。“我不是什么好人，梁小姐。我亲手杀了抚育我成人的姨父，虽然他对我做的事禽兽不如，死有余辜。只要活着，就不可避免地会伤害许多人，知道取舍，已是最大的善良…这是我在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学到的事。”

　　怜清浅罕见地没有握她的手，而是直视眼睛，无畏无忌，无所隐藏，坦然到令人战栗的地步，似乎她也明白自己的温柔亲切是极为有力的武器。

　　而在这件事上选择不使用它们，她需要梁燕贞理解，并接受真正的自己。这是一切互信的基础。

　　“俞老爷子不是好人。他纵容俞心白，豢养傅晴章，对梁府的掠夺利用必定也经过他的首肯，若要掠夺谁来使我们壮大，我情愿是他，况且…”

　　指着对面檐下的窗棂镂花里、伏在雪润玉体上奋力祟动，无论嘶哑的低吼与干瘦的背脊都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猿猴般的老人，淡淡一笑：“选择始终在他手里，对不？

　　此药无瘾，几时断了，便能保住余年。小姐心中有愧，咱们便即离去，就当送俞老爷子做了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梦。

　　只是离得此村，后头未必有店可投，小姐不介意深山退隐，从此封刀挂剑，晴耕雨织，也是好的。”

　　梁燕贞心头掠过傅晴章、李川横，乃至十七郎与阿爹等诸人面孔，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兀自不觉，银牙咬碎，眉扎如刀。不甘心。

　　就这么起身离开，像是认输了似的…梁燕贞也不明白自己是对谁怀抱怒气，要说顾挽松算计梁府，也没有到不共戴天的地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腔血沸却不能平，低声切齿：“我…绝不退隐江湖！

　　刀里来、火里去，怎么说也要闯出一番名堂，那些小看我的、对不住我的，都让他们瞧瞧本小姐的厉害！”怜清浅嘴角微扬，月下看来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不可方物。

　　“既然如此，我就陪小姐走这一遭。”掺了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土的药丸彻底控制了老人“夜游神”就此进驻俞府大院。

　　一开始怜清浅并未染指俞家的产业，唯恐俞老爷子清明未失，骤生提防，她锁定的目标，是无主多时的照金戺。

　　傅晴章武功平平，钻营积聚的本领却相当不错，照金戺名下有数幢宅院，在嵧城浦的银庄和各地寄附舖存有大笔银钱，城郊更有田产若干。光以财力衡断，的确是央土武林有数的大门派。

　　照金戺内的主心骨已与傅晴章同化烟尘，剩下的倒也不是洁身自好、路不拾遗之辈，盖因遍寻不着地契、印信与合券等物，眼巴巴看着富丽堂皇的屋宇，却无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手变现，久等门主归来未果。

　　最后匆匆瓜分了留存的财帛摆设，一哄而散。这些东西，怜姑娘全在俞平滔的书斋密格里起了出来，印证了“俞老爷子并不信任那厮”的推论。

　　怜清浅擅摹各家字体，模仿俞、傅二人画押，兼有印信在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移转了照金戺的资产，二姝终于不是两袖清风、飘零无依，孑然一身的江湖孤女了。

　　俞平滔纵情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神智渐昏，怜清浅以俞氏小妾的身份，在东海各地置产。怜姑娘从不需亲履其地，凭借着纸笔书信，就能办好这些事。

　　到得俞老爷子病重，各种远亲旁支如嗅到血腥的鲨鱼不请自来，摩拳擦掌准备争产，怜、梁双姝早已远遁东海，身价暴增万倍不止，只留个外强中干的枵壳让他们斗蛊去。

　　梁燕贞到了这个时候，才真佩服怜姑娘心思缜密，居然能运筹于帷幄之中，置办于千里之外，自住的宅院里不仅管家婢仆、厨子车夫齐齐备便，还特意在邻近街舖商坊的热门地段买下华邸广厦。

　　正着人翻修整理，显有经营的构想，只不知她打算做什么生意。“如小姐不介意，我想开一间青楼。”“青…青楼？”梁燕贞愣了一下才会过意来，下巴差点“匡啷”一声砸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