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十支箭终于造完了。

　　虽然冯夷和宓儿不辞而别，但剩下的事情，只要后羿一个人就可以胜任了。

　　相信一个人，如同喜欢一个人一样，是一种单纯而强烈的感情。每当玉蟾看见后羿年青俊朗的脸，她便再一次确定，自己可以相信他，如同相信西王母，相信天地之间永恒不变的大道。

　　十箭造好后，便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壮举。

　　他们选择了清晨之时来做这件事情，因为此时的太阳光还不是特别强烈，可以使后羿一眨不眨地注视太阳。

　　那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逢蒙与玉蟾跟在后羿身侧，逢蒙一如往常地捧着十支箭。

　　后羿接过一支，将箭搭在弓上。回过头，便见到玉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怀信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一切皆是如此默契。

　　后羿拉开弓，箭如电般向天空之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去。

　　风雷隐隐而动，天空之中忽然飘下红色的雪花，玉蟾不由地伸出双手，雪落在她的手上，慢慢地溶化，如同红色血泪。

　　那箭没入太阳之中，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便颤抖了一下，化做三足乌鸦，从天空之中落下。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落下的痕迹亦如同天空的血痕，经久不逝。

　　虽然此情此景，让人悚然而惊，但玉蟾仍然喜不自胜，终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下第一轮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了。

　　后羿箭不虚发，须臾之间，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尽落。

　　他似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得疯狂，接过了第十把箭。

　　玉蟾连忙拉住他挽弓的手：“不能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了，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人间就没有太阳了。”

　　后羿仰天狂笑，指着唯一的一轮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道：“太阳，你听着，从此以后，你须得昂时出升，酉时下降。若再敢倒行逆施，我手中的弓箭一定不会放过你。”

　　天空中的红雪更大，落在人的头面上，如同天降血泪。

　　玉蟾拉着后羿躲入茅舍，天空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血吗？因为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下了天空的儿子。

　　红雪过后，便降下大雨，干旱的土地开始再次润泽起来。

　　一切恢复旧时的气象，然而人间却多了一个传奇。

　　从此后，无论羿到哪里，都会有感激涕零的人们蜂涌而至，他如同神一般地被平凡的人们崇拜着，更多的少女以见他一面为荣，若是可以自荐枕席，则是无上的荣誉。

　　后羿坦然地接受着一切的荣光，他其实早已经习惯，现在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玉蟾就应该回返昆仑仙境了。

　　但，真地要走吗？

　　她抱着膝盖苦想，总要有一个不走的理由吧！

　　是夜晚了，月亮幽幽地照着人间大地，天气正在逐渐转凉。经过了如此长时间的酷暑后，一个寒冷的冬季正是人们所盼望的。

　　玉蟾望着月光，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什么理由呢？

　　后羿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玉蟾忧伤的侧面更加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味道。他盯着她的面颊看了半晌，才道：“你又在叹什么气？”

　　玉蟾道：“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就剩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后羿“嗯”了一声，双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

　　玉蟾不敢看他，低声说：“我应该走了。”

　　后羿又“嗯”了一声。

　　玉蟾迟疑着说“若是我走了，我们以后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后羿道：“那就别走了。”

　　玉蟾一喜，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后羿：“那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不走呢？”

　　后羿笑道：“不走就不走，还需要什么理由？”

　　玉蟾怔了怔：“不需要理由吗？”

　　后羿好笑地道：“你自己的道路由自己决定，你想走便走，不想走便不走，何必要什么理由呢？”

　　“可是，”玉蟾轻声道：“我这样跟着你，又算什么呢？”

　　后羿哈哈一笑：“你不是想嫁给我吧？”他一向游戏花丛，女孩子的心思又如何不懂呢？

　　玉蟾盯着他不说话。

　　后羿笑道：“我可不会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的，我猜逢蒙一定已经告诉过你了，连附马我都不做。”

　　玉蟾道：“为什么？”

　　后羿笑道：“因为我喜欢美女，而且喜欢很多美女，若是娶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岂不是要整天只面对着一个女人？”

　　玉蟾的心便冷了下来，她不甘地道：“那么你真要一世都不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吗？”

　　后羿道：“那也未必，但至少现在我还不想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也许，再过几十年，等我已经是一个老头了，有心无力的时候，就只好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了。”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似乎觉得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玉蟾咬着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闷闷地道：“若是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留在你的身边呢？”

　　后羿笑道：“我刚才说了，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任何决定都依你自己的心意做出，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玉蟾不语，这个人难道对自己一点都不曾动心吗？她心里一酸，便不敢再说话，唯恐一开口，眼泪便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出来。

　　泪水，那是神仙所没有的东西。一动了凡心，连泪水都有了，就算没有人惩罚，她知自己也已经不再是清净无为的神仙了。

　　她扭过头看着阶旁的小草，在夜风之中瑟瑟发着抖，两只蟋蟀先是打了一会儿架，斗累了便索然无味地离开了。世间的一切，并非皆如人愿，有了感情的人，原来真地是自寻烦恼。

　　忽听后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转过头，见后羿居然躺在地上便睡着了。

　　她便更加悲伤起来，看起来他更象是神仙，如此没心没肝。

　　待要不去理他，却又感觉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水降下了，若是这样睡着，只怕会着凉。只得进去取了一件外衣，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她可睡可不睡，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因睡着而显得极为恬然的面容，心里到底还是觉得不甘，难道你真地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