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耶溪边的剑庐。

　　虽然是深夜，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却仍然在炼剑。

　　自从他开始依照炼剑志炼新的剑后，他便不眠不休，即使是深夜，也仍然坐在剑炉之前。

　　一切都依欧治子的记载，无论是铁母的选择或者是火候，一分儿也不差。只是有一点，在炼剑志的最后，记载着炼制湛庐剑时，炉火一直无法纯青。在百般无奈之下，欧治子只好用自己的亲生女儿祭炉。当那个女子跳入炉中后，炉火一下子升腾起来，湛庐剑才能得以炼成。

　　用女子来祭炉，虽然炼成了宝剑，但剑上却带着祭炉者的怨气，也难怪那把剑会如此难以驾驭。

　　这把剑已经在炉中四十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了，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午时便可以出炉了。这大概是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所炼得最锋利的一把剑，然而他却也同样感觉到，这把剑还是不尽如人意。

　　与湛庐相比，这剑虽然足够锋利了，却缺少了灵气，那种湛庐剑上独一无二的灵气。正因为这种灵气，而使湛庐剑不再是一把普通的凡铁，变成了可以通神的宝剑。

　　灵气，如何才能炼出来？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在炉前苦思，欧治子的记载已经很详细了，这灵气也绝不是能用言语说出来的。难道真要女子祭炉，剑上才会有灵气吗？

　　但那种灵气也是不祥之气，只怕会如湛庐剑一般，杀气过重。

　　炼剑的人，需得将自己的心神与剑勾通，剑才能因炼剑人的心血而更加灵异，但如何才能与剑勾通呢？

　　他全未注意到，因为他的苦思，鬓边的白发似比以前更多了一些。

　　紫羽仍然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早出晚归，寻找铁母，除此之外，便是照顾他的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两餐。其实他也并非需要那么多的铁母，他有时会偶然想到她，想到她轻盈得如同枝头的一阵清风。他想，她是故意避开她吧！

　　他也同样需要避开她。每当两人相对时，便会莫名地觉得尴尬，谁都不敢望对方一眼，更不用说谈话交流。他并非铁石心肠的人，然而他却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人须得是璎珞。他有时偶尔会想到紫羽的心意，他想，她喜欢的人也应该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火吧！

　　两个寂寞的人，偶然相遇，便难免会走到一起去，但其实双方的心里都另有他人。

　　他固执地这样想，也固执地认为，紫羽同他一样的固执。

　　风呼啸而过，他的目光不由落向身边的草庐，紫羽就睡在里面，天亮的时候，她会起身准备他的早餐，然后背着竹篓离开。

　　现在天就要亮了，东方已经微微地破白。

　　风中忽然传来一丝别的声音。

　　他蓦得抬起头，是脚步声，有人正在靠近。

　　草庐内的紫羽似也听到了声音，竹门轻轻地打开了，紫羽站在门口，望向树林。

　　林中只有一个人。

　　他们住的地方，远离尘世，连樵夫都不会走到这里来。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自从到了这里后，便再也没见过其他人。

　　那人走到林边，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站起身，暗暗戒备。那人终于走了出来，原来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士。

　　小道士长得甚是俊美，手里提着一把剑，慌里慌张，一见到两人便大声喝道：“妖怪，总算让我找到你们了。”

　　他脸上尚带着稚气，虽然努力做出神勇的气势，但却让人觉得很是好笑。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皱眉道：“你是谁家的小孩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快回去找你父母去吧！”

　　小道士一怔，怒道：“什么小孩子，我是抱朴道院的道前道长，你们偷了我院中的书，快点还回来。”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回头望向紫羽，他从未问过紫羽书是哪里来的，也从未问过她如何受伤，难道是这道院中的道士打伤了她？

　　他双眉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冷笑道：“若是我不还呢？”

　　道前道：“若是你不还，就让你尝尝道爷手中的宝剑”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忍不住仰天长笑，好狂妄的小道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臭未士，就敢在他的面前放肆。他道：“那你就试着刺我一剑”

　　道前冷笑道：“虽然你是妖怪，但道爷我慈悲为怀，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你愿意将剑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出来，道爷一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淡然道：“多谢你了，不过我不会把剑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出来，你不必对我手下留情。”

　　道前怒道：“好，我已经告诫过你了，是你一意孤行，如果死在我的剑下，也不能怪我。”他运剑向着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便刺，剑气森然，一剑之中暗含九个变化。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笑道：“不错！等你长大了，一定是人间的剑术高手。”他伸出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手指，轻轻一夹，便夹住了道前的长剑。

　　道前一惊，剑上的变化根本就全都使不出来。他用力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剑却如同生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一样，纹风不动。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手轻轻用力“喀”一声，剑被他从中折断。他手中夹着半载断剑，向着道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刺去，道：“你刚才刺了我一剑，现在也接我一剑试试。”

　　紫羽忙道：“手下留情。”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的剑堪堪刺到道前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便停住了，他道：“是不是这些道士伤了你？”

　　紫羽道：“是我自己去抢剑书，不能怪他们。”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道：“我不管，既然他们伤了你，我也要把他们都打伤。”

　　紫羽忙道：“你忘记八部众的族规了吗？”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默然，过了半晌，手指轻轻松开，断剑落在地上。道前吓得脸上冷汗直冒，此时才松了口气。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道：“你走吧！”

　　道前却摇头道：“剑书是因为我才丢的，如果你不把剑书还给我，我是不会走的。”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冷笑道：“你不怕死吗？”

　　道前不由后退了一步，但却固执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膛：“大师兄说过，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虽然我怕死，但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丢了剑书，如果不拿回去，就算我一直活着，也没有面目面对各位师兄，将来死了以后更没面目面对师傅和祖师爷。”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不由看了他一眼，见他稚气未消的脸上带着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让人觉得甚是好笑。他道：“好！我最欣赏不怕死的人。那你就留在这里，等我的剑炼成了，用你来祭剑”

　　道前一怔，问道：“妖怪也要炼剑？”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不去理他，又坐回到炼剑炉前，专心致致地盯着炉中的那把宝剑。

　　道前胆子倒也颇大，居然跑到炼剑炉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赞叹道：“炼得不错啊，你也算是妖怪之中会炼剑的第一人了。”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皱皱眉，衣袖轻轻一甩，道前只觉得一股在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面扑了过来，他不由连连退了几步，仍然无法站稳，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坐在地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呲牙咧嘴地道：“你这个妖怪怎么那么没有礼貌，道爷还想指点你一下呢！”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便似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道前见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不理他，他也不觉得窘迫，反而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络地对着紫羽笑道：“女妖怪，你还好吗？”

　　紫羽皱眉道：“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妖怪？”

　　道前道：“你不是妖怪吗？可是你也不是人啊！”紫羽道：“我叫紫羽，不要妖怪前妖怪后的，我可不是妖怪。”

　　道前道：“紫羽？是宇宙的宇还是下雨的雨？”

　　紫羽道：“都不是，是羽衣的羽。”

　　道前赞道：“好美的名字，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羽衣，怪不得你穿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衣服。”

　　紫羽道：“你还是回抱朴道院吧！等他的剑炼成了，我就会把书送回去。”

　　道前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一定要亲自把书拿回去。”

　　紫羽道：“你不怕他真地用你来祭剑吗？”

　　道前道：“怎么不怕，当然怕了。”

　　紫羽道：“那你还不走？”

　　道前道：“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你不会让他杀我的吧！”

　　紫羽被他逗笑了，道：“我也是一个妖怪，我为什么要保护你？”

　　道前道：“虽然你也是一个妖怪，但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心肠很好的妖怪。你不会随便杀人的。”

　　紫羽道：“你怎么知道？”

　　道前道：“一看就知道了。”

　　紫羽道：“我脸上写着字吗？”

　　道前笑道：“那倒不是，但是你那么漂亮，心肠一定不会坏的。”

　　紫羽一怔，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漂亮，但八部众的人从来就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不异空，空不异色，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相看得很虚幻，她还从未听见有谁称赞自己漂亮。

　　虽然她身为八部众人，但女人到底是女人，听到有人称赞，自然是开心的。她微微一笑道：“谢谢你夸奖。”

　　道前道：“我见过那么多女人，象你这样漂亮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长得有点象我娘。你知不知道，我娘也是一个大美人，只是她死得早，我才五岁她便死了。”

　　紫羽道：“那你岂非从小就没有娘疼？”

　　道前道：“我爹没多久就娶了续室，续母不喜欢我，便把我送到道院里去了。其实是我是师兄们养大的。”

　　紫羽叹道：“原来你的身世这么可怜啊！”道前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可怜，许多人比我可怜得多了。师兄们从小都很疼我，虽然没有爹娘疼，但我至少可以吃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o.jpg">，穿得暖，有许多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落街头，三餐不继，那才是真地可怜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心中却不是滋味，心道，你们两人都当我是无物吗？他冷冷地道：“你要去找铁母了。”

　　紫羽“嗯”了一声，背起竹篓，低声道：“吃的东西在桌上，你自己去吃吧！”

　　道前忙问：“你要去哪里？”

　　紫羽道：“我去山上找铁母！”

　　道前道：“我和你一起去。”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皱眉道：“臭道士不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跑。”

　　道前道：“我才不要和你留在这里，你这个人那么无趣。”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呆了呆“我叫你留下你便留下。”

　　道前道：“我才不留下呢！要不你问紫羽是想带我走，还是让我留下。”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默然，心道紫羽必然不会违背他的话。谁知紫羽想了一下道：“那就跟着我去找铁母吧！”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一怔，心里甚恼。他却不知紫羽是怕道前独自留在这里，万一言语无心，得罪了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说不定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就真地杀了他。

　　道前喜道：“连紫羽都让我陪她去找铁母，这回你没意见了吧！”

　　两人向着林中走去，道前一路说得不休。

　　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林中，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心情不畅。心道，臭小子，等神剑炼成，一定用你来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