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九）风暴潮

天色很快暗下来，从南方吹来一阵咸腥的冷风。

　　小小的船舱里，绿娇娇静静地盘脚端坐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头行功，阿浔卷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尾乖乖地睡觉。杰克坐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尾旁的椅子上靠着看书，他把脚架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另一只手拿着扇子轻轻地摇着，给搭在他小腿上睡觉的阿浔扇风。

　　因为天气闷热，小舷窗一直开着，那股冷风突然涌入船舱，吹得挂在墙上的两支左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摇摇摆摆。猛风从船后吹来，船身大幅前后晃动了一下，杰克的左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互相碰撞之下发出没有规律敲击声，然后掉到地上。

　　绿娇娇正在运行神霄道教的五雷心法，这种心法可通天地水火之气，可以利用身体的感应预知风雨的来势和方向。随着左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落地的声音，绿娇娇眼前橙光一闪，从丹田涌起一道热气沿督脉直冲颜面，轻如蚁咬的麻痛感带着微汗冒出。这是天人合一的感应，其敏锐和快速甚至超过了梅花易数，当道法修行至此，人真正达到了善易者不占的层次。

　　杰克知道绿娇娇行功的时候不能打搅，也不敢移动小腿惊醒阿浔，他默不作声地弯下身体从地上捡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看了看阿浔还没有醒过来，转头看绿娇娇发现她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于是他对绿娇娇笑着晃一下左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套擦得黄黑发亮很有质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柄上拴着一个有点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中国同心结显得不伦不类，这个同心结是绿娇娇送给杰克的第一份礼物，杰克一直拴在自己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上。

　　杰克注意到绿娇娇脸上象均匀地洒了一层闪砾的银粉，这是一脸微汗反光的效果。绿娇娇的表情严峻冷漠，杰克伸手过去想为她擦擦汗，同时问道：“娇娇，你不舒服吗？”

　　绿娇娇捉住他的手往脸上左右一擦说道：“杰克，有杀气，可能要打仗了。”

　　杰克笑了笑说：“你每次预言天气都很准确，这次也是大风雨要来了，是不是你的预感太强烈了？我们走的是海盗秘密航线，不会有其他船出现的。”

　　“不对不对，这次要听我的，叫全部人备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炮都准备好。”绿娇娇刚说完，舱门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他们听到安龙儿在外面叫道：“娇姐，杰克，可能有船队会袭击我们，快叫大家准备打仗！”

　　绿娇娇对杰克翻一翻白眼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两个风水师的预言绝不会是信口雌黄，绿娇娇马上换衣服佩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冲出通道，杰克抱起还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睡中的阿浔跑到蔡月和阿图格格的房门前，房门已经被安龙儿和顾思文堵住，原来他们来通知危险将要来临时，顺便把大花背交给两个女孩子保护。杰克也把阿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到她们手上，随即和大家一起冲上甲板。

　　四周海平线泛起暗红，再上一层是漆黑浓重的云层，云层向北方急速飞去，可是一点也没有被风吹散的迹象，甚至还一直慢慢向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暗红色的海平线越来越窄，越来越细。

　　带着重重咸味的阵风从海面上扑向格林号，吹得人站不稳。大约翰也收到安龙儿的通知，正在调动黑人水手。他安排早班队二十人全部准备好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备战，晚班那二十人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驾船操作帆桅，他亲自站到了驾驶舱里掌舵。

　　格林号的甲板上顿时人来人往，安龙儿一直不知道船上有多少黑人水手，现在突然出来一大片黑人，全部穿着横条水手服在面前跑来跑去，惊讶之余只觉得眼花。

　　大约翰对身边的大副大喊：“主桅杆帆全部放下，拉起右侧角帆！”指令马上传达到格林号每一个角落，水手们象一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密复杂的机器开动起来，每个人都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地在各自岗位上操作着桅帆。

　　帆位改变，大约翰马上配合着风向转动方向盘，格林号的船身大幅度向右倾斜，在大海中突然急速向左旋转，一直向北的船头转成向南，正对着猛烈吹来的南风。

　　大约翰这个动作，是帆船在海上遇到风暴时最安全的做法。收起主帆可以把暴风对船的拉扯力降到最低，船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风则可以让船保持不受暴风横吹，只是随着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慢慢后漂。

　　安龙儿看到杰克指挥黑人水手伏在船舷下呈埋伏状态，绿娇娇在主帆降下时，手拉着高速上升的缆绳飞上桅杆顶的瞭望台。她的长发编成麻花辫子垂在脑后，身穿白衬衣，下身穿着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长皮靴，在猎猎疾风中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而纤细的身材完全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来，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一个少女西部牛仔，安龙儿从未见过这般打扮的女孩子，握着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看得出神，刹那间完全忘了自己正在船上准备一场战斗。

　　绿娇娇从身边的水手手上接过望远镜，一举起马上向南方看去，她知道在海上如果有什么要快速地攻格林号，来的方向只可能是顺南风而上，其实刚才五雷心法的感应也正是指向南方。望远镜中只看到一片翻滚的黑暗，黑暗和海面之间是茫茫白雾。其实这不是雾，而是黑云下的第一阵暴雨。

　　这个景象不用望远镜都可以看到，可是绿娇娇并没有放下望远镜，她想看到的不是暴风雨，她只关注暴风雨中会出现什么。

　　暴雨挟着雷声快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近格林号，全部水手都伏到船舷旁边，用手紧紧拉着缆绳，以保证自己不被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抛下大海。杰克抬头对绿娇娇大喊：“娇娇，暴风雨就到了，快下来！”

　　绿娇娇向杰克摆摆手，示意她不下来，然后用瞭望台上的安全皮带把自己紧紧绑在桅上。

　　杰克又准备安排甲板上的水手退到船舱里避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安龙儿手握着油布包住的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对杰克大叫：“不！作战队不能撤，风暴里有敌人！”

　　杰克说：“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的第一波冲击很强烈的话就会把人抛下水，水手先下船舱可以减少危险！”

　　“不行，看不到不代表没有，相信我。安排夜班队回舱，在下面把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全部上好子弹，为早班队做后供！”安龙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情一向随和，可是这次却出奇的坚持，杰克也只好按安龙儿的意思留下作战队，只把风帆操作队回船舱待命。

　　暴风雨的来临象排山倒海，应该说就是排山倒海，当狂风暴雨一瞬间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了甲板上的所有人，第一波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象一堵三丈高的水墙，高高扬起拦在格林号船头前面。

　　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象长城倒下一般重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在格林号上，使船身剧烈地抖动起来，船头顿时沉下没入海里，船上的人全部受到一次猛烈的撞击，人人都感觉得格林号就要被打成碎片。位于桅杆上的瞭望台摇动得最厉害，站在绿娇娇身边的黑人瞭望员抱不稳桅杆，从瞭望台上抛下甲板，马上摔得不省人事。

　　杰克看到这个情形，抬头疯狂地叫着绿娇娇，风暴的轰鸣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住他的叫声，他象个哑巴一样极力张大嘴巴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发出过声音。他看到绿娇娇象钉在瞭望台上的钉子，和桅杆紧紧连在一起，圆睁双眼直视着风暴。

　　格林号的结构非常结实，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过后，船头从海水中钻出，可是又被下一个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高高抬上天空。船底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飞快向北方涌去，格林号随即被重重摔下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的深谷中。一声巨响之后，格林号四周溅起冲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花，甲板上的人被震得虎口发痛，紧扯住缆绳的手突然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然后又惊慌地重新捉住。

　　顾思文的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把持不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手飞到甲板上，可是他不敢去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更不敢松开双手，反而双手更紧地环抱着身边的舷梯。

　　安龙儿在大幅颠簸的甲板仍然行走如飞，他几步跳到船尾的驾驶舱，扒开舱门大声问大约翰：“大约翰，你见过这么大的风暴吗！”

　　大约翰的胖圆脸上失去了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憨态可掬的笑容，表情认真得可怕，他微微张着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眯着小眼睛全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他双手用力握着方向盘，用全身感觉着船的运动，手上一刻不停地左右调整着船舵，把格林号保持在正对风暴和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的方向。他没有看安龙儿，只是开口大喊着：“十九年前在大西洋见过！这是受天文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叠加产生的风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十八年半才会遇上一次，每次遇上都非常麻烦！”

　　安龙儿不知道他说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是什么，光听时间就知道这个麻烦大了，大约翰这种横行全世界的海上老贼，十八年半才见一次这种风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这锅是多黏糊的事呀。他马上又问道：“这种风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要继续多久啊！”“三天！五天！十天！”

　　大约翰的答案让人绝望，安龙儿知道不可能指望守到风暴停止，现在这样的恶劣环境，要水手们在甲板上守一个小时都难，备战已经完全不可能。可是绿娇娇一定也算出更大的危险藏在风暴后面，现在她正不顾生命危险地站在全船最高处等待对手出现。问题是计算中的对手而迟迟没有出现，再这样下去还没有见到对手，水手们就会开始有伤亡和失踪，这时该不该让杰克带领大家撤回船舱成了两难。

　　格林号本来并不是商船，而是大约翰通过黑市从北欧海盗手上买回来的战船，经过他重新改装后，这条船的水上部份有了商船的老实样子，水下部份仍保留了战船结实快速的设计，表面看上去很符合入关远洋商船三桅三层的标准，船舱里却是能商能战机关重重，所以格林号才可以在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里一次次地经受冲击。

　　不过格林号不会散架，大约翰仍是忙得不可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船不散不代表船不会翻，在风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中，舵手的工作就是把船一直指向风暴方向，让船顺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慢慢后退，这样才可以把伤害减到最低，问题是没有人知道要和风暴战斗多久，现在绿娇娇和安龙儿又坚持留战斗队在甲板上承受风险，这才是最折磨人的事情。

　　又是一个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竖在格林号面前，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中传出一片不应该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里的声音，声音响亮连续而刺耳，象生锈的铁链用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紧在铁窗杆上，快速来回拉动发出的“嘎喳叱喇”声，听得人惊胆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