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山村夜遇

常霞的一句话，象利剑一样，狠狠地刺进谢居安的心。

　　“你是个自私的人，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这句话不断在耳边重复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着。

　　谢居安沉浸在自问中不能自拔，无所顾及地全力飞奔，看准着那边大山的大致方向，掠过了一棵又一棵的树顶，纵过一座又一座的农舍。

　　“爸爸，妈妈，你们快看，快看！有个人象大鸟，从这边树顶飞到那边树顶啊。”一个在田边歇息的少年，指那边的树高声叫道。

　　一对壮年夫妇闻声，停下了劳作，朝着少年所指的方向望去，但除了树叶还是树叶，哪还有人影，男人便大声教训道“臭小子，别整天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在那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七八糟的东西，往日叫你读书嫌烦，现在叫你下田干活嫌累。你瞧瞧自个的样子，以后还怎样在社会上混活了。”

　　女人从田埂端来一碗水，递给男人，瞋怪男人说：“就知道整天板着脸训话，儿子还小，以后会懂事的。”又转身儿子柔声唤道：“钰儿啊，别坐在那草丛里，担心有虫子呢。”

　　少年不领母亲的情，仍坐在田边的草丛上，嘟哝一句“就知道你们大人不相信我的话”双手托住下巴，直愣愣地望那棵树。

　　谢居安自己也不知道飞奔了多久，只觉得地势越来越高，村子越来越稀落了，终于飞上了一截陡峭的山坡，停在一块巨岩顶上，看着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最后一抹的余辉，已慢慢消逝。

　　黄昏的凉风，吹得谢居安一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灵。

　　“我这是怎么呢？”谢居安顺势坐在岩石上沉思了起来，渐渐地静下心，静听着山里风声和草虫之鸣，还有隐约可闻的那拉风箱声音。

　　“咦！这种偏僻的地方，居然有人在这里生活么？”谢居安闪出了悲天悯人的想法。

　　夜幕刚刚降临，风中骤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声“大叔，嫂子快快来啊！帮我把大强哥从背上托下来，出大事了！”顿时急促的呼声、哭声、狗吠声，一阵子嘈杂后，沉静了下来。

　　谢居安依然坐着未动。

　　这时传来男孩悲切的哭唤声“阿爸，你怎么呢？怎么啦，你快醒醒啊，松儿还等你给我做玩具啊，以后还要跟着你进山啊…”这一顿哭声，拨动了谢居安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心弦。突然站身来，谢居安循声飞纵而去。

　　在一个平缓的小山坡上，孤零零地搭着两座木屋，木屋房间里透出些昏黄的灯火光。谢居安不管那么多，便闪进屋里，见到一张竹榻边围着几个人，正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地忙着。

　　“让开！我来看看。”谢居安拨开榻边两人，手搭上那受伤汉子的腕脉，边仔细观察着。

　　只见那汉子脸上已无一丝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紧闭双眼，脉若游丝。谢居安连忙虚按着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部，缓缓渡气护住其心脉，直到那汉子的心跳有所回复后，挥挥几下手，用指尖麻利地划过那汉子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布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嘶！那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随声裂成布条，现出了受伤的地方。

　　不知何物在那汉子的腹部、左大腿戳了四个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伤口还在汩汩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血。

　　谢居安连忙点住伤口周围的血脉，才吁了一口气，但眉头仍是紧锁着，不管屋里的人惊讶而欣喜的目光，沉稳地说：“伤到了内脏，得马上送他到医院，不然仍有生命的危险。”

　　“哎！可我们没钱啊，就是我们能送到医院，也付不出葯钱。”旁边的老汉无奈地说，一个妇女又开始低声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泣了起来。

　　谢居安不由地懊悔起来，若不是大方地将帝皇夜总会的钱交给楼付书记，此时还可以给最需要的人，断不会如此窘样，便摸了摸所有口袋和背包，凑出了千把块钱，悉数都给了老汉“这些钱先拿去用吧，救人要紧，快走了！”

　　老汉伸出颤颤的手，接过了钱，眼看便要跪下去，却被谢居安眼疾手快地扶着，听老汉口中囔着“救命恩人啦！”

　　“快走吧，救人要紧。”谢居安松开双手后，又一次催促道。

　　老汉点点头，擦去泪水“走，套上骡子，侄儿你先抱着大强，你们得赶紧去镇上医院。家里的一切由我和松儿看着，你们放心吧。”正紧张而忙碌地使唤着。谢居安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正想回到那边山坡，却被松儿抱住了大腿。

　　松儿嘴里连喊着“叔叔，叔叔你别走，松儿一个人好怕。”

　　谢居安伏身拉起松儿，摸了摸松儿的头，柔声说道：“松儿别怕，叔叔不走，不走了。”然后把松儿顺手抱了起来，不管几人在忙碌，坐到石榴树下的石条椅上，把松儿放在膝上。

　　皎洁的月光，照得树影婆娑。

　　过一会儿，得得的骡子蹄声渐渐远去，老汉才回转，对着谢居安抱拳说：“壮士，大恩不言谢，老汉家徒四壁，别无长物，唯有偶得一物，珍藏至今，想赠予壮士。”说完后，转回屋里，捧出一件尺长的方盒，郑重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予谢居安。

　　谢居安见到老汉如此谨慎的神情，把松儿放在地上，起身接过方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不住好奇地打开方盒，只见盒中正躺着一本古书，拿到月光下，注目凝视，书面上用古篆写着“逍遥真诀”谢居安双手一震，近不及待地翻开第二页，页里正写着逍遥子著，连忙合上书页，盖好盒好，举起方盒，对着明月下跪。

　　“天可怜幸！弟子谢居安侥幸目睹祖师爷的真迹，玄真一派又得一件师门重宝，祖师爷在天有灵，护我玄真一派。”

　　爷孙俩人看到谢居安郑重其事，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愕然相顾。

　　谢居安起身后，对着老汉毕恭毕敬地鞠躬“老先生，此物乃我师门重宝，如何在您手中？”

　　老汉仿佛不堪回首地说：“想那个破四旧的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年代，我父亲那时在纸厂里工作，每天有大量的书籍运到纸桨厂。父亲是个知识分子，从中看到许多古书古画就要被销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偷地将许多古书古画夹带出工厂，放在家里隐藏起来，越积越多。可惜好景不长，记得最后一次夹带的时候，被厂里的红卫发现了，父亲当场被抓起来，成为工厂批斗的典型守旧分子。”

　　讲到这儿，老汉唏嘘不已“红卫来到我们家里搜寻，却一无所获，一怒之下，一把火烧了我们的祖屋，母亲为了救我兄弟俩，自己却藏身火海之中，活活地被烧死；父亲在狱中，听说母亲去了，家里所收藏的古书古画全部付之一炬，从此一病不起，撒手而去。我俩兄弟潜回家，想将母亲的骨骸带出来安葬，却在灰墟里发现了这个方盒，为躲避红卫的追捕，携里这个方盒逃到这深山，从此居住了下来。这个方盒成了寄托了我父母的执念，一直收藏在老汉这儿。”

　　谢居安跄踉一步，猛然感到这个方盒是那么沉重，不仅是二条人命之重，还是一个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家庭破碎之重。

　　“谢谢您，老先生。谢谢您的双亲！”谢居安觉得如此口头相谢，仍无法减去心头之重，便果断地说“老先生，我想收下松儿为徒，您觉得如何？”

　　老汉闻言大喜，刚才的伤悲早消失得无影无踪，拉过松儿，便让松儿向谢居安下跪磕头时，被谢居安阻止。谢居安将师门告诉了爷孙俩，让松儿指月为誓，进行了入门仪式。

　　自己却朝北方，深情唤道：“师傅啊，小安终于有一天也成为师傅了！”

　　哈哈哈！顿时豪气干云地大笑了起来。

　　“松儿，瞧师傅以后要教你的本门武功！”

　　谢居安闪身到空地中央，先是缓慢地演绎着五行拳，配合着逍遥步法，一招一式，清晰浅现。后来越舞越快，仅见人影，时而腾空而起，轻点枝头；时而轻飘落地，劲风十足。

　　松儿看得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待谢居安舞完站定，便扑到谢居安的怀里，口喊着“师傅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ng.jpg">，松儿也要学。”

　　谢居安双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着松儿的肩膀，严肃地说：“武学之道，在于勤练刻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松儿你可明白。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清晨开始起练吧。”

　　松儿懂事地点点头。

　　接下来筑基之期，谢居安除了教导松儿入门，抄录逍遥真诀，对两份真诀时时地体悟对比，若是将形意真诀比做湖泊的话，那逍遥真诀将是大海，所以体悟只提高眼界，并没有实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武功进展，却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谢居安。

　　松儿毕竟是未识只字的少年，哪那么容易理解谢居安所说的，筑基的入门进展非常缓慢。谢居安只得边当起启蒙老师，教松儿识字；边逐字逐句地把筑基篇解释给松儿听。但松儿非常能吃苦，蹲马基础非常扎实。

　　山中无岁月，炎炎夏日成了冰天雪地。

　　七个多月，松儿终于达到筑基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之境，体悟的是高山峻林。

　　该是离去的时候，谢居安只留下书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代了许多事情，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