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拍掉裑上冰雪

究其历史，早年前好些村落往往只是由一两户人家慢慢发展而来的，所以村庄的名字就很有特色，像赵家围子、张家围子、李家围子…

　　最亲的当然是亲兄弟或者父母子女了。晓薇的爷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就在本村，但是年老体衰，也种了些地，但是不太多。

　　晓薇有三个姑姑远嫁到外村，还有两个大爷（大伯）也在本村。这些亲戚家一家比一家穷，平时说是可以互相帮趁着。

　　但实际上遇上大事时谁也帮不上谁的忙，当然别的家族情况也差不多，整个地区的农村里生活的全是穷困农民。

　　所谓穷困的标准就是忙忙碌碌一整年，到头来手里所剩无及，家里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例如生大病啊、孩子考大学啊、儿子娶媳妇儿，那一家之主就会愁得睡不好觉。

　　有的家庭劳力不足，或者儿女不顶事儿，就连年迈的老人也要下地干活。老年人已经劳作了一辈子了，仍不得休息，那苍老的脸上全是沟壑。

　　就像是微缩的地垅沟一样看上去沧桑无比。晓薇爸爸他们兄弟几个早年因为分家产等原因曾起了些龌龊，所以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里来往不不特别亲密，只维持着面上的浑和。

　　但农业生产这等大事需要找人合作亲兄弟间仍然是首选的对象。今年仍然如此，兄弟三家凑在一起，先干完一家再干另一家。

　　几家的孩子也各都有力出力，晓薇的几个表哥表姐要比晓薇大好几岁，因为学习不好念完初中就早早务了农，已经算大半个劳力了。

　　晓薇放了假也跟着去了大地里两次，这种重农活她基本帮不上什么忙，一次只能将一两穗苞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ng.jpg">子扔到高高的车厢里。

　　活没干多少，尖叫声倒不小，回家的时候，小虎发现晓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腿上爬了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的虫子，看样子是从玉米地里带回来的。

　　晓薇吓得又抖腿又跺脚，可虫子怎么也抖不掉，最后还是小虎拿手指捏着给扔掉了。苞米拉完了。

　　就该捆苞子秆（音该）子了，捆完之后还要装车拉回去，因为苞子秆（音该）子稍轻一些，所以一趟能拉好多。小虎坐在三米多高的车顶上，身子随着马移动的步伐晃晃悠悠的。

　　他感觉很好玩，比大城市里游乐场中的各种车辆都要好玩，然而他其实没去过任何游乐场。去大地里干活也有些福利的。

　　有些黑星星秧上面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黑黑的黄黄的果子，晓薇吃了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o.jpg">。还有就是苞米秆子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部的一段是可以吃的，没有甜杆儿甜，但味道也不错。至于和甘蔗比嘛，那玩意儿晓薇从来没吃过。

　　大力地的话帮不上太多的忙，晓薇就力所能及地帮家里干些杂活儿。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鸭、喂猪、喂狗、喂马，做饭，收拾屋子…小虎也会帮忙。

　　他提着喂得罗（水桶）去井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了大半桶水去饮马，马低头去饮水，他就趁机摸马脸上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小微家这一年种了些高梁，高梁的穗是长在茎秆顶端的，那火红的高梁穗圆滚滚沉甸甸的看得人很舒坦。

　　和苞米不同，要把高梁茎秆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部砍下来，捆成捆后连着穗一起拉回家。到家后还要把高梁秆（音该）子相互支撑着竖起来形成一个尖顶的架子模样，看上去有些像原始人搭的茅草屋。小虎就钻到那架子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了个小窝。受小微的影响，小虎也开始爱看书了。

　　不过他只爱看那些有趣的，像小人儿书之类的。于是他抱着一摞小人书拿去“窝”里看，《大刀王五》、《醉侠苏乞儿》、《辫子功》…还有一本是小说《仙篮奇剑传》。

　　他看得入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好羡慕里面的穿墙仙术，期盼着哪一天也能挖出一把古剑来，从里面取出仙法来学一学。无论多苦多累，收获毕竟是令人喜悦的。

　　晓薇家收土豆的时候，阿东就在不远处看着小女孩儿又叫又跳地拣拾这种大自然的慷慨馈赠。

　　拿犁杖一翻，埋在地下的大大小小的土豆就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在明地了，放眼放去这一块儿黑土地上全是润黄的颜色，就连阿东看得都心生欢喜，好想下去拣上几个。

　　这些土豆收回家后，堆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一地窖。好消息是这些足够一冬天食用了，坏消息是冬日里差不多要天天吃这些。

　　大田里的苞米、黄豆、高梁、土豆、谷子、糜子、甜菜、花生等全部收到院子里后，农活才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扒苞米（扒皮儿）、打苞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粒）、卖粮这些工序了。

　　不过这些活儿不是特别急。因为呆在家里就能干了，可以冬日里选时间慢慢完成。扒苞米还是要抓紧的，否则时间长了苞米就容易捂了（发霉），阿东就看见有小学的老师组织学生们去给村长家扒苞米，因为村长家的地多苞米多…

　　类似的义务劳动中学也有，此前晓薇的学校里就组织过学生们干各种活儿，拿铁锹挖布线的沟、拿镰刀给原木扒皮、拣茬（音炸）子…

　　有风险的活儿就只男生干，没风险的活儿就男女生一起干。学生们因为可以不用上课，相当于放假一天，还都干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快的。

　　扒苞米这个活儿还算有趣，家里的孩子也能参与进来，往往活儿干不了多少，光顾着玩儿了。

　　扒掉的苞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ng.jpg">子上的外皮儿叫做苞米叶子，这东西很容易就堆成一大堆，却没多少重量，需要及时从苞米堆边清理走。

　　孩子们一抱一大把，有淘气的还可以直接跳到里面让苞米叶子将自己埋住。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别让苞米里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虫子掉到脖子里。

　　苞米叶子晾干后多数都用来烧火了，少部分卖相好干净的可以留着包豆包，当然这个东西也可以充做手纸的作用，比秸杆儿小树枝什么的舒适多了。＊＊＊

　　秋收完的大地上光秃秃的一片，所有青纱帐都不见了，只剩下小片地的大白菜还要等几天再收。大地上失去了忙碌的景象。

　　但仍有人偶尔在农田里活动，主要是拣拾一些残余的农作物。像是土豆、地瓜、花生因为生在地下，所以很难彻底收尽，待觉得主人家收完后。

　　就有勤快的跑来溜土豆或者溜地瓜，虽然收获不多，也就够吃上几顿的，但这种算是白来的收成很让人欣喜。

　　也有的地里苞米收拾得不够干净，花上一小天慢慢搜刮也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上半个丝袋子，就算人不吃，喂猪也是好的。

　　晓薇上学时，路两边都结起了白霜，好些野草全被霜打蔫儿了，还有的早早就枯黄了，剩下一些比较耐寒的多半长得小小的不起眼儿，叶片泛起不寻常的深绿或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似是在表示决不向严寒屈服。

　　又过了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大白菜也收回了家，天气也一天冷似一天。某一天晓薇骑车上学，前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刚下过雨，路上的泥水表面竟然结了一层冰茬儿。拿脚去踩，可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不错，没有稀泥那么令人讨厌了。

　　晓薇妈妈拿白面做些浆糊，又将报纸裁成一条条的，将涂好浆糊的纸条交给姐弟俩，让他们把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都糊上。

　　晓薇爸爸从仓房里把炉子、炉筒子、炉钩子等拿到里屋安装好。小狗嫌冷晚上很想留在屋里睡，小虎爸爸不让，说狗得住院子里好看家。

　　小虎就拿了些苞米叶子给狗垫到窝里，又拿油毡纸在窝顶上盖了一层。到了晚上，小狗回窝里将苞米叶子踩实，还算满意地躺下了。家里的几只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下的蛋一天少过一天。

　　几天后，连大河的表面也结了冰，拿石头去砸，一个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被砸了出来，冻得不厚。又过了几天，一场白雪飘落下来，漫长的冬天终于到了。晓薇的身上换上了棉袄、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棉鞋，头上戴了耳包，手上戴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线手套。

　　再过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雪越下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落在地上的积雪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不化，渐渐地整个村庄和野外全变成了冰雪的世界。晓薇戴上了厚厚的棉帽子和手捂子出门，仍然有时会挨着冻。

　　有一天格外的寒冷，晓薇仍然坚持着去上学，事实上在这里几乎就没有孩子会因为天冷而旷课的。

　　放学的路上，天都快黑了，西北风夹着冒烟儿雪呼呼地吹个不停，晓薇脸冻得通红，实在骑不动了，就下来推车。阿东此前跑到南方去办事儿刚赶过来，见到这一幕心疼得不行。

　　忙找出一件羽绒服给晓薇套上，又拿手去捂女孩儿通红的小脸。晓薇感动得眼圈发红，阿东就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训道“不许哭！小心眼泪冻在脸上，会更冷。”阿东自己推着车子，让晓薇跟着走。

　　心里想着要不要以后天天开车接送她，又观察了下路况，这根本就不是机动车道，再加上到处是厚厚的大雪壳子，车很容易就陷在里面，只好作罢。

　　冬天里上学路上对所有农村孩子来说都是考验，阿东曾多次见过这些孩子们摔倒在冰路上。积雪在路上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得又硬又滑，人走在上面不小心都会摔倒的，更何况是自行车。

　　男孩子鲁莽摔得多些，女生则少些，就连晓薇都摔过两次跤，然而农村的孩子特别皮实，没有人会原地哭闹，冰天雪地的，也没人欣赏一个农村孩子的惨状。所以迅速起身，拍掉身上的冰雪，忍着疼痛继续前进就是了。严酷的自然环境容易造就坚强的品行。

　　这样的经历将会影响绝大多数孩子的一生。刚入冬时，晓薇妈妈把收获的大白菜大部分腌成了酸菜。

　　那大酸菜缸有一米多高，晓薇妈妈把白菜一层层码好，再撒些大粒儿盐，最后顶上再放一大块岩石，等个把月就有又酸又香的酸菜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