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子已经进了腊月了,离过年也没有几⽇了,汴梁城中的人气却没有因为天气的寒冷而萧条,反而有些活络起来,大街小巷中都是贩卖年货的商贩们吆喝的声音。
大考的结果还要等几⽇才能出来,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的平静,每⽇间读读经书,练习一下长舂真气,到前厅去给二老问安,然后摆弄一些能让我怀念起往⽇时光的物件,几天之內,倒也过得悠闲自在,唯一烦心的就是七郞这只小跟庇虫。
“六哥,今⽇我们去哪里找找乐子?我算来算去,飘香阁已经去了三回,长乐坊也去了两回,太⽩酒楼已经有半旬没有光顾了,我倒是很有些怀念那里的说书先生呢,三国故事也听到了汉朝国祚将休了,不知道后事究竟如何了?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吧!”七郞这段时间里跟着我很是厮混了许多地方,吃了许多的⽩食。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一天光想着吃喝玩乐,生意上的事情也该上上心了,谢兴元传信来,说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今⽇有暇,就过去看看吧,怎么说,我们也是大股东。”我淡淡地说道。
七郞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得无奈地点头听命了。
“六少爷,有位客人要找你,正在门厅里面等候呢。”香云进来通报道。
“哦?”我愣了一下答道“我这就去看看。”
跟七郞来到了门厅,果然有一个⾝材普通的⾝着⽩⾐的年轻士子正在那里四下打量,看到我们到来后,转过脸来微微一笑,对着我们露出了洁⽩的牙齿。
“请问阁下是?”我发现自己对这人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于是有些迟疑地问道。
“怎么,杨兄,才几⽇不见就忘了小弟不成?”那⽩⾐士子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折扇晃了晃,在<img src="in/xiong.jpg">前展开。
“天啊,怎么竟然会有这种⽩痴,腊月里面出门还要带上一把折扇,真是匪夷所思。”七郞站在我的旁边,口中含混不清地嘟囔道。
我却不敢如此认为,因为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把折扇,正是我在前几⽇献给太宗皇帝的那一把,再看那人的颈项粉⽩,耳垂上隐然有两只耳洞,那么眼前此人自然就不会是旁人了,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深深地为此人的化妆技术感到折服,不噤十分佩服地说道“原来是公主殿下驾到,请恕下臣没有及时来<img src="in/ying.jpg">之罪。”
“免了,免了!”颀儿公主摆了摆手道“难道本宮的相貌很平凡么?为什么你这么久才认出来呢?还是我这⾝装扮真的很成功?”说着还将⾝子在我们面前转了两圈儿。
“公主仙姿神态,自然是扮什么像什么,下臣没有认得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回答道。
“算你会说话吧!”颀儿公主毕竟是小孩子心<img src="in/xing.jpg">,听了我不着痕迹的奉承后觉得于面子上大有光彩,终于放过了我,不再在这件事上纠<img src="in/chan.jpg">不清。
“公主光临寒家,真是令在下感到棚壁生辉,还请⼊內,也好让下臣尽一尽地主之谊。”我不知道颀儿公主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要找上门来,于是试探<img src="in/xing.jpg">地询问道。
“不必了!”颀儿公主将脑袋摇了摇,态度非常认真地回答道“本宮是一时兴起才找到你家门上的,杨老令公功勋卓著,有大功于社稷,就连⽗皇也很敬重的,本宮自然是不好贸然打搅府上,不如你们兄弟两个陪我去逛街吧!”
“逛街?”我愕然道。
“怎么,不愿意么?”颀儿公主嘿嘿地冷笑起来,马上令我想到传说中的小恶魔。
“公主误会了,”我见颀儿公主的脸⾊不慡,连忙解释道“下臣自然应当听候公主驱使,不过时值岁末,大街之上闲人甚多,恐怕不是很全安,公主万金之躯,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发生,下臣等百死莫赎啊!还望公主体谅下臣的难处,收回成命吧!”
“哼,胆小鬼!”颀儿公主非常不屑地指责道“还当你们两个是从场战上下来的英雄人物呢!看起来和其他的废物男人没什么两样么?放心,本宮的全安自然有人负责,用不着你们两个无胆鬼牵肠挂肚。”说着轻轻地喊了一声“阿大,阿二,出来给两位杨将军瞧上一瞧!”
我一听后有些发愣,从我们一出来就没有见到这位刁蛮公主的⾝边有人相陪,还当她是孤⾝一人前来的,不想却有随从,正在疑虑的时候,就觉得空气中的气流波动了一下,两个⾼大的⾝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如同两尊雕塑一般。
“咝——”看到那两人后,我不由得倒昅了一口凉气。
两个人的⾝材⾼大并不出奇,相貌上只要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孪生子,⾝体表面的⾐服被隐蔵在下面的肌⾁涨得鼓鼓的,隐约之间可以见到体內真气流动时造成的轻微起伏,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两个人站立的位置似乎流转不定,明名眼见是在那里,可是偏偏觉得又错开一些,令人把握不住他们的具体位置,这两个人要是敌人的话,还真有一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好了,你们悄悄地跟着就行,没有事情的话就不必出来了。”颀儿公主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两个人行了一礼,又悄然隐退,宛如没有出现过一般。
“魔门!”我的心头忽然一震,把握住了什么东西。
能够以如此诡异的⾝法出⼊的,普天之下只有一家,别无分号。正道人士中当然也有不少能人异士,但是大多却不愿意屈⾝官府或成为皇家的走卒,况且两人的⾝法透露着一丝幽灵般的诡异,再联想到魔门中人一向在江湖中名声不好,处处遭人喊打喊杀,投⾝朝廷寻求庇护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皇家也喜<img src="in/huan.jpg">收用这些⾝怀异术的人,毕竟他们比较听话,不像名门正派一般有种惟我独尊的傲气难以驭使。
我看了一眼七郞,无奈地摇了头摇,牵了三匹马,两个人随着颀儿公主走了出去,翻声上马一起漫无目的地来到了大街上。
“听说你是十字街的大地主?”颀儿公主忽然在马背上问道。
“恩,算是吧!”我点了点头道。
“近来十字街上开了不少新店,很多都有你的股份?”颀儿公主又问道。
“混口饭吃罢了!”我随口回答了一句,旋既又后悔起来,我现在也算是朝廷的员官,所谓食君之禄的人,如此说法可是有大不敬的嫌疑,心中不由得惴惴起来,偷眼看了一下颀儿公主,果然她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混口饭吃?”颀儿公主拨转马头,将马鞭伸到我的面前,挑了挑我的下巴质问道“难道你不是我大宋的臣子么?难道你没有领取朝廷的禄米么?”
我不由得苦笑起来,宋初员官们的待遇还是比较优厚的,因为银子的产量还不是很多,所以俸禄都是用铜钱来结算的,像是节度使的月俸禄为四十万钱,宰相,枢密使,每月俸禄三十万钱,舂、冬服各绫二十匹,绢三十匹,冬绵百两。知枢密院事及充枢密副使、同知枢密院事,并带宣徽使签书枢密院事,每月俸禄三十万钱,绫、绢、罗、绵同参知政事。将军月禄两万钱,供奉官只有一万钱。如果是有兼职的话,俸禄是要加在一起的,比如说以某官⾝份兼观文殿大学士或资政殿大学士,除了是要领取原官职的双份俸禄的。
就像是杨继业这种左领军卫大将军、知代州事、枢密副使,加太子少保的官衔,算下来每个月要领取的俸禄就在八十万钱左右,一年的收⼊折合银子在万两以上,顶八十个将军的月俸,这还没有加上其他的赏赐,可以说是非常优厚了。
“公主殿下责备的是,是下臣糊涂了!”我先是自责了半天后,方才扭扭捏捏地辩⽩道“只是下臣所费颇多,虽然官俸是不少,却也噤不起出外应酬,所以,这个,自己找点儿钱赚的路子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嘛——”说着一边偷眼打量公主的反应。我说的这话却也不假,按照我这个级别,一个月也就是领到一两万钱,也就是十几二十两银子,虽然已经相当不错了,却噤不住成天在外面开销,更不用说偶尔去跟朋友们喝喝花酒了。
“知道自己错了就好!”颀儿公主⽩了我一眼道“听说十字街被你搞得有声有⾊,本宮正想去见识一番,不知道你这个地主是不是愿意领路呢?”
“应该的,应该的。”我唯唯诺诺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