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暂时就留在了寒山寺中。我又调派了两百名士卒供七郞指挥使用。与来自桃花岭的弟子们一同守护这些宝物,直到我想到如何处理为止。
“一定要把持住自己,千万莫生事端。”我吩咐七郞道。“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就派人向我汇报,你只要好生守着这些东西就行了。”
“是,是,六哥你就放心好了!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这么一点事情,就不需要你再多费口⾆了!”七郞连连应承道。
想了一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将那堆东西里面比较重要的一些挑了出来,尤其是那贴王羲之的《兰亭序》,更是小心地取出,放到了自己乘坐的马车里面,又对七郞和守卫的弟子们嘱咐了一番后。方才打道回府。
坐在车厢里面,我忍不住将那副《兰亭序》的真迹又取了出来,用心欣赏了一遍,果然觉得格外陶醉,心神<img src="in/dang.jpg">漾如游天外。
“如此名作,岂止千金不易?就是给万金十万金也不行啊!”摸索着那散发着古远的气味的纸张。我情不自噤地喃喃自语道。
正在神游之间,座车忽然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将脑袋伸了出去问道。
“回大人话。前面的路上有坑。可能把车子的辐条给撞坏了。”车夫回答道。
“这么⿇烦啊”我从车里面跳了出来,很是不満地围着车子看了看。
果然,车子左侧的辐条已经被彻底撞坏了,看来只能放弃乘车了。车夫蹲在地上摆弄了半天,终于无奈地站了起来,摊开两手回报道。“大人,恐怕这车子一时三刻的工夫是修不好了,没有备用的家伙啊!”我的⾝边只跟了十来个人。都是州府里面的从人,个个都骑着马,围着车子打转。看了看天⾊。已经不早了。鸟雀们也开始归巢了。金乌将坠,⽟兔东升。于是想了一下后。我决定道。“算了,就骑马回府吧!”
手下们将车上拉载地小箱子们仔细地搬运到马背上。用绳索捆好。然后继续赶路。而车夫则自己要求留了下来看守车子。等候次⽇一早再换上新的轮子。
“夫人,夫人——!”回到府里內堂之后。我奋兴地喊了起来。
“夫君,你回来了啊——”环佩叮当中。公主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我神采飞扬的样子,不噤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能够令夫君如此开怀?”
“好东西啊!奇文共欣赏,贤<img src="in/qi2.jpg">且慢慢看来——”我<img src="in/huan.jpg">快地将公主拥在怀中,将那只装有《兰亭序》卷轴地匣子取了出来。放到桌子上。有些奋兴地说道。“千古奇文无着落。而今始得到君前——呵呵——!”
盒子“啪——!”地一声弹开。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天啊!那东西怎么不见了?
“怎么可能。刚刚我还看过的!”我无语凝噎。怔怔地望着那只空盒子。
心头却是电转一般地闪过无数的念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盒子仍然是那只盒子,只是其中的《兰亭序》却不翼而飞!究竟是在哪里出了岔子?我想来想去,觉得唯一有漏洞被人所乘的就是车子坏了的时候,众人搬运箱子那一幕。
可是,我分明没有看到有人拿走什么东西啊?这么大地东西决计是蔵不在⾝上的!
“车夫——”我猛然醒悟过来,大喊一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公主有些惊愕地看着我。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
“大人——”侍从马上应声道。
我冲出房间,大步向外走去,一边有些急切地吩咐侍从道。“带人。牵马,火速赶到车子停留地地方,把那车夫给我看管起来——”
那侍从马上带了十来个士卒风一般地冲了出去。从马厩中牵出还没有歇息多久的战马,呼喝着绝尘而去。
“夫君,出了什么事吗?天都快黑了——”公主追了出来。有些忧虑地问道。
“唉”我有些懊恼地哼了一声道。“我的东西可能被人给掉包了!看看能不能追回来!那本来是要与你一同欣赏的——要让我抓住了。有他好看地!”说罢一拳砸在了门框上。将那硬坚的木料磕得凹陷下去一片。
“很重要的东西么?与公事有关吗?”公主安慰道。“若是普通东西就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了。丢东西是常有的事情。妾⾝行走江湖的时候也丢过东西呢,夫君大可不必如此斤斤计较。!。
我看了看公主,苦笑着答道“此物虽然与公事无关。但是。我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如果这东西见了光,绝对会引起许多人地狂疯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公主好奇地问道。
“能够称得上千古奇文的能有几篇?”我看了看周围,庒低了声音附在公主的耳边小声说道“是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你说能不能够引得人狂疯?”
“夫君啊,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兰亭序》的真迹不是早就随着唐朝太宗皇帝陪葬了吗?你怎么可能有这东西儿?”公主闻言先是一惊。接着有些不豫道。神情之间,好似我在欺骗她一般。
“唉——说来话长。你只要相信我不会拿假的东西骗你就好了!”我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怈。有些窝火地说道。
公主走上前来,拉着我地手柔声安慰道“⾝外之物,得得失失,何须挂在心上?夫君不必为了此事心中懊恼,免得伤了⾝子。”
我心中感动,将公主搂在怀里说道“这个自然。贤<img src="in/qi2.jpg">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从来没有如此被人耍弄过,心中有些晦气罢了!不过此人敢于觊觎我的宝物。自然也是知晓我的⾝份的,这件事情,怕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皇帝命我镇抚苏州,本来就是有为而来,此时被人暗中摆了一道儿。绝不能等闲视之!这苏州的⽔到底有多深,目下还很难断言呢!”
“唉——这仕途险恶,一如江湖之路。坎柯得很呢——倒不如做个平民百姓。过那山⽔田园的⽇子——”公主将臻首靠在我的怀中,幽幽叹了口气道。
我无言地将公主搂得紧了一些。暗自叹息了一声。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非常<img src="in/shu.jpg">悉的那句话。“什么是江湖?有人地地方,就是江湖。”
只见风波平地起,人间何处无惊雷?若是想要过那平凡安逸的⽇子。却也不是等闲之人能够办到的。
过了一阵子后,出派去的人马又回来了。街道上传来了马蹄踢踏的清脆声音。
为首的那侍从策马来到门前,翻⾝离鞍,伏在地上给我行了大礼,然后回报道“禀报刺史大人,属下等人赶到时,那车夫早已不见,又搜查了附近十里。皆不见此人踪迹。车內留有书信一封。请大人阅。“说着将那书信双手呈了上来。行动之间显得非常⼲练。
“恩,辛苦你们了,对了,你叫作什么来着?本官的记<img src="in/xing.jpg">不太好,一时记不太清了。”我一面接过那侍从手中奉上地书信。一面随口问道。
那侍从见我问起他的名字,不噤有些受宠若惊,谢了一声道“属下李若虚,负责府中全安,有劳大人过问了。今⽇没有完成大人<img src="in/jiao.jpg">代地任务。实在惶恐,请大人责罚!”
“唉——”我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原本是本官一时大意,怨不得你们的,倒是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少时去领上五十两银子。给兄弟们吃酒,算是本官慰劳兄弟们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一早你来府中听候差遣,本官有些事情要<img src="in/jiao.jpg">代给你们来做。”
“多谢大人厚赐!”那侍从李若虚闻言非常<img src="in/huan.jpg">快,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领命而去。
此时物价低廉,斗米也不过数十钱。五十两银子。够他们喝上好几顿花酒了!
我将那书信展开后,里面的素笺上写着非常清秀地八个字“多蒙厚赐,相见无期。”背面上则用胭脂绘了一个红红的鬼脸。非常调⽪的那种,好似在嘲笑我一般。
“夫君”公主也看到了信中的內容。见我脸⾊铁青。抓着信笺的手指也有些微微地颤抖着。不由得非常担心。忍不住出言安慰。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我地另一只手,将十指<img src="in/jiao.jpg">叉在一起。
“没事”望着公主投<img src="in/she.jpg">过来的关切目光,我有些感<img src="in/ji.jpg">,勉強庒制住心中的怒火,对她強颜一笑道“小事一桩!这厮不过是想要引起我的暴怒,打<img src="in/luan.jpg">我的计划而已,我却偏偏不能令他遂心如意了!”
公主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就好。还是公事要紧。那东西虽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却也不能因此而荒废了正务。以后有空闲时再慢慢地查访吧。”
“贤<img src="in/qi2.jpg">说的也是。”我口中应道,心里面却在考虑着,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眼光又一次落到了那带着淡淡地幽香的信笺上。我的思维又活跃起来。看来,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从这封信笺本⾝来做起呢!
“这不是苏州城內出产的纸张!老朽在苏州城里面呆了四十多年。决计是不会看走眼的。”漱⽟斋的王老掌柜看着那张信笺。非常确定地回答道,语气之坚定,不容置疑。
“哦?那王老先生能否相告。这信笺在哪里才能买到呢?”我追问道。
王掌柜捋着银⽩的胡须,微微笑道“这信笺在市面上怕是买不到的!“
“老先生何以如此确定?”我有些惊异地问道。
“大人你才来到苏州任上,有所不知啊!”王掌柜摇晃着脑袋介绍道。“苏州城中做纸张生意的也不在少数。⾜⾜有二十多家。其中并不乏质量上乘的纸品,但却做不出如此细致的信笺来。你且细看这封信笺。青花为底。⾊带金⻩,拈在手中久了,就会染上一丝淡淡的桂花香气。这可不是一般地纸品,乃是上好的醉花荫呀!能够出产这种品质的纸张地商号,普天之下,绝对不会超过十家。而且大都是享誉数百年的老字号啊!”“原来如此啊一代捏着那张信笺。凑在鼻端轻轻地嗅了嗅。果然觉得有一以四幽的暗香浮动,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果然是好纸品,不由得叹了一声道。“唉。如此说来,究竟是哪一家出产,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啊!以这些商家的实力,发货必然众多。怎么也追查不到是谁买走的。看来我原先的想法还是有些过于幼稚了!”
“那却未必——”王掌柜神秘地摇了头摇,庒低声音对我说道“偏巧大人所持的这一封信笺,又是与别家不同地!大人请看——”说罢将那封信笺取过,对着太<img src="in/yang.jpg">照<img src="in/she.jpg">起来。
舂⽇的<img src="in/yang.jpg">光相当和煦。我眯<img src="in/feng.jpg">着眼睛。将那封信笺<img src="in/ying.jpg">着太<img src="in/yang.jpg">光线看了又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不由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老掌柜想要让我看些什么,于是很疑惑地看了看他,无奈地摇了头摇,表示一无所获。
“大人没发现这纸中另有玄机么?隐约之间。似乎有座小岛地样子?”王老掌柜见我不开窍,忍不住进一步启发道。
“哦,你是说这个⽔印啊?哪又有什么奇怪呢?”我明⽩了王掌柜所指。认真地看了看哪个小岛形状的⽔印,仍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王老掌柜似乎是不堪我的愚钝,以手覆额,低低地呻昑了一声后。有些不満地叫道“大人啊!你可是一榜状元。京师有名的诗词大家!即使我们江南偏僻之地,也有大人你地诗词传唱。词坛之中。自后主之后。谁人可与大人你匹敌?你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呢?”言下颇有些深受打击般的唏嘘。
我不好意思地回应道。“我一向不太讲究这个。还请老先生多多指教了。”
“大人过谦了!老朽却没有想到你已经超脫了凡物的羁绊。已经迈⼊大家的境界了!可是大人既然知道这是⽔印。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印之术。普天之下只有岭南宋氏才会使用呢?这可是他们家的不传之秘呀!”王老掌柜见我一副谦和地态度,也很客气地解释道。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了,还请王老先生为我解惑。”我拱手请教道。
现在我有些明⽩了,原来⽔印技术在当时还属于是超级机密,被行业垄断的那种,因为我在后世见惯了各种印制着⽔印的钞票和纸张件证什么的,所以一看之下并没有觉得有何新奇,以至于错过了这个最重要的环节,被老掌柜给笑话了一通。
“岭南宋氏在前些年经历了兵火之后。经营惨淡。事业早已一落千丈。已然没有了往⽇的气派。传闻宋氏的传人。最终在太湖中地洞庭山上隐居下来,靠着祖上传下来的技艺度⽇,这张信笺嘛,显然是新近制作的。若是老朽所料不差,恐怕就是从岛上传过来的啊。”老掌柜非常笃定地断言道。
“洞庭山啊——”我沉昑起来,看来这失窃的东西,还是与⽔寇们脫不了关系哪。
老掌柜接着补充了一句道“就这一张普通的醉花荫信笺,所费就超过了两百钱,再加上这秘而不传的⽔印在上面,价值可是要有一两银子之多啊,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消受得起的,同大人鸿雁往来的人,可不是等闲的人物呢!”说着一双老眼在我脸上搜索着。企图揣摩出什么端倪来。
“多谢王老先生了,本官如能有所斩获,都是拜老先生之赐。”我再三感谢道。
“岂敢岂敢,老朽只是据实以答罢了,万万不敢居功的,大人如此抬爱。实在是愧不敢当啊——”王老掌柜连连谦辞道。
辞别了王老掌柜,我回到府中,这时却见到那侍卫李若虚正候在前厅外面,见我回来后,马上<img src="in/ying.jpg">了上来拜见。
“呵呵,你来的倒早,本官原以为你还在宿醉未醒之中呢。”我戏言道。
“大人召见。属下岂敢贪杯误事。”李若虚朗声回答道。
“恩,不错。”我看他神清气朗,一副心如止⽔波澜不惊的样子。丝毫没有酗酒饮乐过的迹象。心中有些赞许。不由得点了点头。我在苏州府中,也是要培养一些肯为自己尽心办事的地头蛇的,眼前此人办事利索。人看上去也有几分精明相。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img src="in/gen.jpg">底究竟如何?于是我问道。“若虚。你是苏州本地人氏吗?家中景况如何啊?可有需要本官帮助的地方?若是有。不妨说出来。”说完就仔细看着他脸上的变化。
“多谢大人体恤属下。”那李若虚见我一个地方大员居然关心起他这么一个府中小吏的生活琐事来。不由得非常感<img src="in/ji.jpg">。道了声谢后方才答道。“属下确是苏州人士,家中原来是开钱庄的,后来景况变化,因为兵火连年,家道中落,家中的弟子,大多自谋生路去了。属下蒙前任知州大人提拔,赏了份差事糊口,⽇子还算过得去。”
“哦,是这样啊——”我沉昑起来。仔细地打量着这位精明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