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指点江山

　　“大人，李继迁的人已经进⼊终南山脉了。”手下将寻宝人的行踪告了上来。

　　“很好，让他们兜圈子去吧——”我点了点头。

　　七郞走了进来，看到我在低声吩咐手下后，便随口说道“六哥，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又在捉弄人了，这样是不好的啊！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处世，应该做个谦谦君子才是，行要行的光明磊落，走要走的<img src="in/xiong.jpg">襟坦<img src="in/dang.jpg">，如此蝇营狗苟，乃是小人所为。”

　　“你跟谁学了这么多的四字成语？学问见长啊？”我看着七郞，颇有些惊奇地问道。

　　七郞粲然一笑，<img src="in/ting.jpg">直了⾝子，将手负在背后，傲然说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散你个头——”我拿起挂在笔架上的一只两尺多长的大羊毫，在七郞的脑袋上敲了两下，然后很不満意地训斥道“谁教你这么说的？这不是把我兄弟往沟里面引吗？”

　　七郞被我打得在屋子里面<img src="in/luan.jpg">窜，口中很不乐意地说道“这不都是为了帮你找弟媳妇嘛，你以为我愿意背这些酸文腐诗？”

　　“哦，原来是为了泡妞儿，这倒是可以理解——”听了七郞的辩解后，我罢手道。

　　想了一下后，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头，便指点道“这样不行啊，兄弟！你是男人，是爷们儿！怎么能被女人耍得团团转？拿出点豪气来，赶紧把那小娘⽪拿下，让生米变成<img src="in/shu.jpg">饭，以后的⽇子就好过了，否则的话，哼哼，你就等着看吧——”

　　七郞唯唯诺诺地哼唧了一番后，发现了我正铺在桌子上面观看的大幅地图，很感‮趣兴‬地趴了上来。一边看一边问道“六哥，这是什么？我看上面又是红点以是绿线的，还有画着小人，莫非是蔵宝图不成？”

　　“穷疯了你啊——”我驳斥了一句，继而雄心<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地指着那图说道“哪里有那么多的蔵宝图？这是我最近画出来的西北城市建设规划草图，正在斟酌之中，还没有定稿。若是以后条件许可，我们一定要在西北建设几座划时代的城市。”

　　“哦——原来是这样子——”七郞重新趴了过来，皱着眉头在地图上面非常仔细地审视了一番后，庄重地抬起头来，非常认真地对我说道“六哥你这张图画得非常用心，细节地方一丝不苟，总体来说嘛——”

　　“怎么样？”我有些紧张地问道，自己的第一张城市规划图，自然是非常关切的。

　　七郞凝视了我半晌后，终于非常怈气地说道“看不懂啊！”“去死——”我闻言差点吐出来。老羞成怒，一脚踹了出去。

　　七郞的⾝手却是越来越敏捷了，一下子就跳到了桌子上，得意洋洋地朝我做着鬼脸。

　　闹了半天，我心情渐渐平复，心想应该给七郞找个事情做做，否则以他那闲不住的<img src="in/xing.jpg">格，窜在西北这个地方，铁定会闷出⽑病的，于是便说道“老七，哥哥派给你个差事，⼲不⼲？”

　　“什么事情？没意思的我可不⼲啊。”七郞正同王凤珊打得火热，怎么舍得轻易离开？听到我的话后，马上回答道。

　　“你最喜<img src="in/huan.jpg">⼲什么事情？”我端起一碗茶来，一边抿了两口，一边慢慢<img src="in/you.jpg">导。

　　“花钱。”七郞回答得非常⼲脆。

　　“很好！”我点了点头，继续启发道“想要花钱，首先得⼲什么？”

　　“‮钱赚‬！”七郞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没错！”我毫不吝啬地称赞了一声，然后问道“以你的看法，⼲什么来钱最快？”

　　“抢钱！”七郞翻了个⽩眼儿，吐出来两个字。

　　“噗——”我忍不住将一口茶⽔尽数噴了出来，险些给呛着。

　　过了良久后，我才缓过劲儿来“抢钱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是官，有朝廷俸禄的，这些不搭边儿的最好不要考虑，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有一个很大的宝蔵正在等着你去发掘，不知道你有没有‮趣兴‬？”

　　“真的有宝蔵！你不是寻我的开心吧？”七郞有些不信。

　　“怎么可能，你看我是那种人吗？”我很生气地质问道。

　　“不好说。”七郞有些不満地嘟囔道“就像上次，你明明赚了几十万两银子，才给我一千两零花钱，没准你哪天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呢！”

　　我气得七窍生烟，猛灌了一壶茶⽔后才浇灭了火气，居量心平气和地对七郞说道“你这倒霉孩子，你也不想想，我还不是想给你留点资本娶<img src="in/qi2.jpg">生子嘛，要知道管账也是很费神的。既然你这么不信任哥哥我，那我就把你那份儿银子给你划出来，以后你自己另起炉灶过⽇子去吧！哥哥我也省得<img src="in/cao.jpg">这份儿闲心了——”说罢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六哥，我只是说个玩笑话，你怎么就当真了——”七郞听了以后马上着急起来，拉着我的⾐襟哀告道“上次可是说好的，你得管着我，直到我孙子也生出来，你可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啊——”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接着呜呜地哭了起来“爹爹已经死了，大哥二哥三哥也死了！四哥又当了汉奷！五哥出家做了和尚！七个兄弟就剩下六哥你和我！你要不管我，谁管我啊——哇——呜——”哭得越来越伤心。

　　被七郞这么一闹，我的心里面也有些郁闷，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这个时空快四年了，我觉得自己已经逐渐融⼊了其中，不论是天波府的二代主人也好，还是叱咤西北威震契丹的无敌战将也好，我已经全⾝心的投⼊进去，甚至我已经忘记了我只是杨延昭的替代品。

　　看着満脸泪痕的七郞，我又怎么忍心告诉他，他依为长城的六哥，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而眼前的六哥，只不珲是一个来自异世的骗子？

　　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

　　‮摩抚‬着七郞的头，我忧郁地说道“是啊，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要看着你娶<img src="in/qi2.jpg">生子，子又生孙，孙再生子——”

　　七郞呜呜了两声，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停了良久之后，我大笑一声道“这是怎么了，我们算得上是年少有为，舂风得意，风流倜傥，囊中多金啊！正应该笑傲江湖，令世人羡慕才是，哪里有这么多婆婆妈妈的牵绊？”说罢拉着七郞坐到靠近窗户前面的座榻上，一把将窗户尽数推开，任由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

　　地上的小暖炉上温着的酒⽔已经热了，正向屋子里面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我亲自动手，将两只酒壶灌満，重新回到了榻上，将一只酒壶塞到了七郞的手中，然后自己先仰起脖子来痛饮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img src="in/ye.jpg">顺着喉咙流进了胃里面，顿时全⾝热气升腾，眼花耳热。

　　“老七——你且看过去——”我拉着七郞，一手向外面指点过去。

　　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绥德城中一处最⾼的位置，再加上⾝在顶楼，向窗外望去，城中风光尽收眼底，只见人马熙熙攘攘，屋舍层层叠叠，再望远看，便是那丘壑纵横的山峦河流，铺在皑皑⽩雪之下，一切都显得格外苍茫，一眼望去，似乎不见尽头。

　　七郞借着酒兴，再加上方才发怈过一阵感情，此时看到眼前的景象，竟然呆住了。

　　我一时热⾎上头，不由得昑出一首曲子来“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踯躅。伤心秦汉行径处，宮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亡，百姓苦——”七郞看着外面，听着我的昑诵，口中喃喃自语，心中若有所思。

　　“你看这山，形容惨淡，马踏边关的都是塞外胡骑大漠狼烟——你看这⽔，如诉如咽，流不尽的皆是华夏百年的屈辱千年的心酸——”我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辈男儿，生于世间，如果不有所作为，怎么对得起这<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造化出来的山山⽔⽔，怎么对得起这孕育万物的苍茫天地！”

　　七郞听了以后，摇晃着站起⾝来，扶着窗梗凭栏远眺，天地之间的风光山⾊尽收眼底，心嘲澎湃，情绪不能自已，忍不住一声长啸，直⼊云霄，回音绕梁，良久才停歇下来。

　　“六哥——”七郞忽然双眼绽放出坚毅的光芒，看着我说道“你有什么打算，尽管说给兄弟听，只要我能办得到，就一定尽力办到！”

　　看了看四周，我低声说道“这大好河山，便是你我兄弟的‮场战‬，称孤道寡，宁有种乎？”

　　“难道六哥你想要——”七郞虽然心志很⾼，却也没有想到我会有自立门户的想法，顿时吃了一惊，险些将“造反”二字喊了出来。

　　我摇了‮头摇‬道“现在谈这件事情还为时过早，不过做人么，志当存⾼远！一旦在西北坐大，朝廷也不会容得下我们的，所谓未雨绸缪，我们不得不早做打算啊！想一想老爹，想一想大哥他们，他们死的值得么？不是为了‮家国‬，也不是为了民族，仅仅就是为了某些人的虚名，便将<img src="in/xing.jpg">命断送在疆场之上——”

　　提到令公和几个哥哥，七郞的眼中顿时燃想了仇恨的怒火，抓着酒壶的手不由得紧了起来，将银制的酒壶握得变了形“我怎么也忘记不了爹爹临死前的那一该，也忘不了哥哥们的⾐冠冢，更忘记不了分兵时那些奷侫们的挑拔，昏君的薄情寡义——”

　　我走上前，搂着七郞的肩膀，看着外面的远山，感慨地说道“得关中者得天下，这八百里秦川之上，资源数之不尽，兵精而粮⾜，只需要经营三年，我就有独霸一方的资本，十年之內，必定可以一统西北，物马天山，整个辽阔的大草原一直到巴蜀南诏，都将是我们的地盘儿，是否一统中原，但凭你我的心情而定了！”

　　七郞点了点头，却又有些忧虑“可是，六哥你如何能够保证朝廷不将你调往别处呢？一旦皇帝调你去同契丹人作战，或者是到江南为官，都将使我们的计划落空。”

　　我笑了笑，这却不是什么⿇烦事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李继迁尚在河西盘旋，虽然掀不起太大的风流，随时制造点⿇烦还是可以的，这个大好工具，我怎么可能不会善加利用？

　　再加上我大量在军中使用自己的人脉，只要将十几万西北边军牢牢的控制在手中，用自己的一套办法从思想上同化他们，影响他们，即便朝廷想要派人来接手也办不到，要知道，人的习惯有一种非常可怕的影响力。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许多的细节，比如说构筑一批新型的城池，然后大量移民。设立各种公立的福利机构，在城中兴建各种大规模的工场，制造出一批产业工人来，从意识形态上超越整个时代，或者在整个西北大力发展出版业，控制舆论权，为自己树立強大的影响力，逐渐从民心上瓦解崩溃，他山之石可以攻⽟。

　　退一万步讲，即使我碍于心理上的因素，不愿轻易去动中原这块儿蛋糕，往西往北往南，也都有我的发展空间，不愁英雄无用武之地。

　　我对七郞说道“眼下我发现的这个宝蔵，里面可能埋蔵着大量的精良兵器与财富，得到之后，可以让我们马上组建起一支強大的重装骑兵队伍，再加上其他的看家法宝，我们在陆地战中将会是无敌的！”

　　“真有财富啊！在哪里？”七郞却没有想到我真的找到了财宝，而且是很大规模的那种。

　　“不错！”我将真正的蔵宝图取了出来，展现在七郞的面前。

　　整幅蔵宝图是绘在薄如蝉翼的轻纱上的，一块块小小的碎片被我小心翼翼地粘在了布上，好在具体的线路没有遭到破坏，尽管是在青羊中呆了上百年的时间，可是并没有因此而有所风化。

　　七郞再没有见识，也能看出来这是真正的蔵宝图，两眼大放光芒，仔细地看了一遍后问道“六哥，这些宝蔵好像不是同一个地方啊，莫非其中有些是假的不成？”

　　我点了点头，指着上面的十二处宝蔵所在地说道“所说这里面有六座是假的，只有三座是真的，很显然就是为了增加<img src="in/mi2.jpg">惑<img src="in/xing.jpg">，以防止宝蔵被人在无意之中发掘出来，而且这些宝蔵中都设计了很多的陷阱，如果是不明就里的人闯进去，怕是<img src="in/xing.jpg">命难以保全。”

　　“以六哥你的见识，应该能找出真正的宝蔵吧？”七郞对我有些近乎<img src="in/mi2.jpg">信的崇拜。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先知先觉？”我苦笑了一声后，指着蔵宝图为七郞分析道“不过从地形图上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蔵宝的地点虽然分布得比较散，却是有迹可循的，我已经在其中找到了三个重点发掘对象，估计八九不离十。”

　　“六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七郞见我划出来的三个地点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连带关系，且相隔也<img src="in/ting.jpg">远，不噤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嘿嘿一笑道“据蔵宝图中介绍说，蔵宝主要分成三种东西，兵器铠甲和⻩金，我们只要看一看蔵宝地点的附近，就可以知道哪个比较有可能了，要知道这种东西，肯定不会离开产地太远，否则长途运输太过引人注目的。”

　　我在蔵宝图上标明的三个地址，一个是在长安附近，估计是⻩金，另外两个分布都在西北，之所以会这么确定，就是因为他们的附近有唐代时的大型铁矿和加工作坊，要想人不知鬼不觉的将大批兵器蔵匿起来，肯定就是在这里了。

　　将其中的原因分析之后，七郞对我更加信服。

　　兄弟两个人秘密地商量了一阵子后，我安排了一些可靠的人手，秘密跟随七郞一道去长安掘金。

　　为了安排一个障眼的理由，我很够义气的给我的军师王石雷放了一个月的假期，准许他回长安老家去探望那位堂叔——长安府尹王风仆，顺便把他跟堂姐的事情做个了断。

　　“大人，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临走的时候，王石雷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那怎么可以？”我一本正经地拒绝道“你是我的军师，万一路上有人劫持你怎么办？若不是我诸事<img src="in/chan.jpg">⾝，就亲自陪你去长安走一遭了。不过，七郞去，跟我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了，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把美人带回来啊！我在绥德城中为你置办好了新房，可不要令本官的一番好意落空了！”

　　“一定会如你所愿！”想到这要了却多年的夙愿，王石雷显得有些感动，翻⾝上马，拱了拱手后，随同七郞等人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