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又灌下了一口气,満脸因为喝酒而变得通红,不时还打了一个<img src="in/bao.jpg">嗝,从嘴里散发出来浓厚的酒气。他见⾼飞一脸茫然,却又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话语,便伸手轻轻地拍在了⾼飞的背上,笑着说道:“贤弟啊,卢植如果待你够诚坦的话,他就不会私呑你斩杀⻩巾贼首张角的功劳了。”
⾼飞道:“斩杀张角那是卢大人指挥有方,何况我是他的部将,又得到了五百斤⻩金,已经心満意⾜了。”
周慎笑道:“贤弟啊,仕途险恶啊,你可知道朝廷悬赏张角的首级是多少吗?说出来怕吓死你!这个数!”
⾼飞见周慎伸出了五<img src="in/gen.jpg">手指头,便寻思道:“五千斤?”
周慎重重地点了点头,已经略有醉意的他,在这个初秋的夜晚顿感烦躁,也顾不得平⽇里的形象了,将上⾐一扯,便脫了下来,随手仍在了地上,大咧咧地继续说道:“这只是一部分的赏赐,还有一个赏赐你恐怕做梦都想不到…”
⾼飞见周慎故意吊他胃口,便顺着他的意思问道:“是什么?”
“凡获其贼首张角的首级者,赏金五千斤,封万户侯!”周慎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而且每说一字,后面的声音便加大了一分。
⾼飞听后,也是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斩杀张角会有如此丰厚的奖赏,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何必辛辛苦苦的来带兵攻打下曲<img src="in/yang.jpg">,只要依靠功劳,便能获得个万户侯,名声、地盘都他妈的有了。他一气之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桌子上的酒菜都差点震掉了,大声骂道:“这只老狐狸!”
骂完之后,⾼飞转念一想,似乎军营中并没有一个人知道有此封赏的,而且卢植也没有被封为万户侯,他斜眼看了一眼醉醺醺的周慎,便问道:“周兄,你说的不对吧,要是真的有那么好的封赏,为什么军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好像卢植也没有因为这个功劳封万户侯吧?”
周慎笑了笑,突然站了起来,⾝体东倒西歪的,伸出手指指着⾼飞,缓缓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做上通下达,!朝廷确实颁布了这个奖赏,先是将圣旨颁发给了大将军,大将军便让人做了一个拓本,便派人将拓本送到了与张角对敌的卢植手中,想借此<img src="in/ji.jpg">励士气,只要张角一死,⻩巾军就会士气大落。可是卢植却没有将这个命令颁布出去,而是羁押了下来,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大将军府的人和卢植知道了。”
“那为何卢植没有被封侯呢?”⾼飞急忙问道,八卦新闻是他的最爱,他自然要问清楚这个时代不为人所知的八卦了。
周慎道:“那时因为卢植他清⾼,自以为获此殊荣就能目中无人了,不把陛下派来的小⻩门放在眼里,后来小⻩门回去之后,便恶语中伤了卢植,陛下因此暂时没有进行封赏,而是改派⻩门侍郞左丰代天子巡视河北,左丰左大人,想必你已经见过了吧?”
⾼飞点了点头,道:“见过了,今⽇刚刚送走。”
周慎道:“⾼贤弟,你想想,你的大好前程就这样毁在了卢植的手里了,虽然他给了你五百斤⻩金,可那也是装装样子给别人看的,要不是我无意间发现了他书册中夹着的圣旨拓本,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贤弟啊贤弟,对于一个这样毁你前程的人,你还觉得他对你真诚吗?”
⾼飞摇了头摇,听完这样的內幕之后,也随之释怀了,就算功劳是他的,在当时的情况下,要是遇到了皇帝派来的人索要贿赂,他拿什么给人家,别说万户侯了,整不好连命也搭进去。既然事情过去了,他也就不再想了,他始终相信,属于他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回到他的手里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周慎突然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飞急忙过去将其扶起,对周慎道:“周兄,你喝多了,我扶你上<img src="in/chuang.jpg">休息吧?”
周慎连忙摇手道:“不不不,我还没有喝够呢,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他又打了一个<img src="in/bao.jpg">嗝,満嘴的酒臭气,真是熏死人了。
⾼飞将周慎暂时扶在了<img src="in/chuang.jpg">上,道:“好吧,你说吧,我听着!”
周慎一把拉住了⾼飞的手,目光里对⾼飞充満了期待,缓缓地道:“贤弟,我们这种缘分十分的难得,卢植又这样害你,我这里有一份卢植的罪状,我想请你一起和我揭发他。”
说着周慎便从<img src="in/chuang.jpg">上的包袱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飞,并且继续说道:“你放心,这件事绝对能成,十常侍里的张让、赵忠对卢植也是早有恨意,正想找个机会除去他,只要你和我一起揭发卢植,上面又有十常侍撑<img src="in/yao.jpg">,咱们不愁没有⾼官厚禄啊,左丰大人那边也已经打点好了,就等这个⾼发信了。”
⾼飞取出信笺看了一下,见上面除了隐匿朝廷颁发的奖赏政策外,其余的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诸如擅自斩杀俘虏,坑杀百姓以充当贼军,还有克扣粮饷等,大多是给卢植安上的罪名,而且落款处的签名居然都是卢植帐下和他同级别的军司马,⾜⾜有十个人,密密⿇⿇的写満了整个角落。
他笑了笑,将信笺又给塞了进去,耳边传来了周慎呼呼睡着的呼噜声,他轻轻地推了周慎两下,见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他摇了头摇,缓缓地道:“既然卢植帐下的所有人员全部签过名字了,少我一个人也不妨事,我又何必签呢。我虽然不喜<img src="in/huan.jpg">卢植在我的上头庒着,但是这种下流卑鄙的事情,我也不想做。看来卢植虽然先行去了颍川,只怕过不了⻩河就要被免职问罪了,可怜的卢植,终究还是逃不过命中的一劫。哎!”
他将书信塞进了周慎的包袱里,转过⾝子,拉开了房门,走出了房间,并且对站在门外周慎的亲兵道:“你们的大人喝醉了,你们进去服侍他吧,!”
说完话后,便带着赵云、夏侯兰大步流星地走了。
房间里,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的周慎听到了⾼飞离开的脚步声,突然睁开了眼睛,端坐了起来,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杀机,恨恨地道:“可恶的⾼飞,居然说我做的事情下流、卑鄙?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事情后悔的…”
第二天一早,两万大军便集结在了下曲<img src="in/yang.jpg">门外,⾼飞、周慎二人各领着一万人缓缓地向南开拔。临行时,军队中的粮草只够应付不到十天的了,而朝廷本来早该到达的粮饷却迟迟没有来,不得已之下,⾼飞只得从下曲<img src="in/yang.jpg">城中的府库里取走了⾜够维持他们两个月的粮草。
大军开拔的过程中,两万人虽然分属于不同的校尉带领,但是两万人还是行动一致,毕竟这么多天来,他们始终是一体的。
向南行走了不到三十里,⾼飞等人便遇到了从巨鹿赶来接手下曲<img src="in/yang.jpg">的人马,当先一骑便是巨鹿太守,他听说军队要走,便急忙跑过来送行,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话后,两拨人便分开了,一个朝南,一个朝北。
⾼飞和周慎并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看周慎和颜悦⾊的,对他更是有说有笑的,似乎昨晚的事情仿佛就没有发生过一样。⾼飞也不在意这些,毕竟他花了一个州牧的价钱买了一个偏僻的辽东太守的职位,像他这样傻的人,估计天下间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也估摸着每人给他争这个“肥缺”索<img src="in/xing.jpg">对于去颍川征讨⻩巾的事情并不在意,也不着急,带着队伍一路上向南走,权当是游山玩⽔旅游了一番。
大军虽然每天按照正常速度行军,但是却走走停停的,拖延了许多时间,十天后才走出了巨鹿郡的地界,进⼊了魏郡境內。快到內⻩时,⾼飞便见从南边的官道上驰来了几辆马车,那**车他之前见过一次,和⻩门侍郞左丰坐过的马车一模一样。
“是圣旨,快下马接圣旨!”周慎只向前看了一眼,便急忙对⾼飞喊道。
⾼飞急忙让队部停下,他翻⾝下马,和周慎一起向前<img src="in/ying.jpg">了过去。他注意到马车虽然相同,但是不同的是,这次马车的框架上系着一面小⻩旗,⻩旗上绣着一条盘旋的金龙,是左丰的马车上所没有的,而且在另外一侧还绑着一个符节,也是左丰的马车上所没有的。
马车快速地行驶了过来,最后停在了⾼飞和周慎的面前,赶马车的车夫从马车里面<img src="in/ying.jpg">出来了一个穿着汉代宦官⾐服的太监,那太监手里还持着一卷绣着金龙的榜文。太监跳下马车之后,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用<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怪气的声音喊道:“圣旨到,破贼校尉⾼飞、宣义校尉周慎接旨!”
⾼飞、周慎立即跪在了地上,但听⾼飞和周慎齐声大喊道:“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将军卢植在平定河北⻩巾之中所作所为均是大逆不道之罪,然念其劳苦功劳,免去左将军职务,其部下所有兵马,暂且全部<img src="in/jiao.jpg">托于右将军皇甫嵩统领,押解回京,<img src="in/jiao.jpg">由廷尉审问。另破贼校尉⾼飞,在平定⻩巾贼中功勋卓著,朕心甚慰,特以功封为都乡侯,食邑陈仓一千户,并拜为陈仓令,准许带亲随五十人,即可上任,其部下所有兵马,全部<img src="in/jiao.jpg">由宣义校尉周慎统领,继续前往颍川助右将军皇甫嵩讨贼。钦此谢恩!”
听到太监念完这道圣旨,⾼飞整个人都有点懵了,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他所求的辽东太守居然变成了陈仓令,虽然被封为了都乡侯,可是对于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不想去西北,他很清楚在西北即将发生的事情,北宮伯⽟会公然反叛,凉州会成为另外一个场战,而且叛军会攻打三辅,而陈仓更是首当其冲。他心里懊悔,暗骂自己充分地相信了左丰那个贪婪的小人。心里就算再怎么悔恨,现在木已成舟,也无济于事了,不…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公然反了,可是他知道,他要是公然反了,手底下的人能真正跟着他跑的估计没有一个。
想想卢横、费安,他们虽然是自己的心腹,但至少不会选择去当一个反贼;想想刘备、关羽、张飞、赵云、夏侯兰,他们只会亲手斩杀反贼;再想想周仓、管亥、廖化、裴元绍、卞喜,他们刚脫去了反贼的骂名,估计也不会再跟着他当反贼…
“都乡侯…都乡侯…”
⾼飞只觉得那个太监在喊叫着他,把他猛然从思绪中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里,他抬起头,看着那个太监正捧着手中的圣旨,做成递给他的样子,而后见那太监动了动嘴<img src="in/chun2.jpg">,耳边听到那太监的声音:“都乡侯还不领旨谢恩,难道想抗旨不成?”
⾼飞醒悟过来了,罢罢罢,陈仓令就陈仓令吧,好歹也落得了个都乡侯的爵位,这钱总算没⽩花,比什么都没有要強多了。至于东北嘛,我还是要去的,既然我知道西北即将发生动<img src="in/luan.jpg">,那我就在西北再他娘的打一场漂亮的仗,等获得了功劳和名声,老子再去东北不迟。
想到这里,⾼飞一举手便接住了那滚热发烫的圣旨,⾼声叫道:“臣⾼飞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慎很自觉,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子,私下塞到了那太监的手里,眼里露出了一丝狡黠,嘴角上露出了一抹<img src="in/yin.jpg">笑,偷偷地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飞,満意地点了点头。
那太监拿了金子,笑昑昑地上了马车,车夫调转了马头,赶着马车便离开了。
周慎走到⾼飞的⾝边,将⾼飞扶了起来,洋洋得意的道:“恭喜⾼贤弟,贺喜⾼贤弟,贤弟功不可没,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封了侯,以后官路亨通,记得提携一下为兄啊!”⾼飞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那种心里的落差,也只有他自己能知道。
当梦想照进了现实,残酷的现实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揷进了梦想的<img src="in/xiong.jpg">膛,然后一刀一刀的将梦想磨灭掉,最后可能剩下的,就只有现实了。
⾼飞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军队里,手里捧着圣旨,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