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左永璇安排的别馆,待心绪平静,南天齐反复琢磨和“香嬷嬷”之间的所有应对,这才发觉自己只执着于想听她亲口承认,竟忽略了许多破绽。
既然素昧平生,他在凝香楼闹事殴人,按理说她该命令手下撵人,怎敢冒险单独和他离开?
就算她心情好,想息事宁人,不与他计较,但警告在院里说说即可,为何一路带他回房里关门说话?
除非,她不怕他,倒怕被旁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一位青楼嬷嬷怕人说什么?所以她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
是啊,她担心他忆<img src="in/qi2.jpg">成狂,不顾⾝分揭穿的风险当众闹事,所以只能快快将人领进房,才能保住他。
没错,这就是香浓的<img src="in/xing.jpg">子,她总是为他百般着想,只要是为他好,什么事也肯做、什么委屈也能呑…
容貌、胎记、<img src="in/xing.jpg">情,没一样不像他的爱<img src="in/qi2.jpg">,她要不是香浓,那他也不是南天齐了!
终于想通,他郁气纠结的<img src="in/xiong.jpg">口顿时舒坦不少,这时,他才留意门口不知何时多出的两尊“门神”——
“你到底要不要开口问他?”
左永璇剑眉微挑,一脚斜踩着方才被南天齐一掌击倒的无辜门板,一脚像在地上打板子,神情带些不耐烦。
“再等等。”
韩东麒懒洋洋地躺在自个儿挪好位置的另一扇门板上,悠哉游哉地仰望璀璨星空。
“还等?就问是或不是,有那么难吗?”
“你没见他进门时一路毁了多少东西?连门板都给拆了!我可不想拿自己的人头开玩笑,还是等他怒气消了再说。”
“你!天晓得他怒火什么时候才会烧完?我们都在这儿呆杵半个时辰了,他连瞄都没瞄咱们一眼,这傻病要是犯上一晚,难不成我们就在这儿吹凉风,当夜一门神?”
“星汉西流夜未央,自从我们三人决定起义,不晓得已有多久没能如此安详观赏夜⾊,今晚能偷闲当尊门神也不错,不是吗?”
左永璇⽩眼一翻。“我们两个大男人看什么夜⾊!我和相思约定的⽇子所剩不多,没那个闲功夫耗在这儿。”
“又是相思。”韩东麒侧躺着,曲肘托腮笑瞅他。“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位女大夫真有那么好,让你朝思暮想直想飞回她⾝边?”
“当然好,天底下再也没有其它女子比得上她。”一想到心上人,左永璇立刻眉开眼笑,彷佛她人就在面前。“若能顺利娶得相思为<img src="in/qi2.jpg">,那我真是此生无憾。”
“夸张!”韩东麒闻言嗤之以鼻。“天下女子何其多,何必单恋一枝花?像你和天齐那样,都被个女人捏在掌心玩弄,光想就觉得可怕!我啊,这辈子最爱自己,任何女人休想独占我的心,多逍遥快活哪~~”
看他那副沾沾自喜的嘴脸,让深受相思之苦的左永璇越看越不顺眼,忍不住一时“脚庠”运气踢起门板,顺带让躺在板上的韩东麒跟着往院里那棵参天巨松飞去,吓得毫无武功的他张大嘴——
“啊!”韩东麒的叫声短促却惨烈。
左永璇虽然在门板撞树前飞⾝赶至,以內力挡下,可是坐在门板上的韩东麒反被震落,一庇股摔跌在地,痛得龇牙咧嘴。
“好你个左永璇——”
“你们两个玩够没?”
南天齐实在看不下去两人的无聊“消遣”简直幼稚得可以,只能出声喝止。
“玩够了。”
左永璇笑开了,伸手扶起还坐在地上唉唉叫的韩东麒。
“下次再这样给我试试看!”
韩东麒那张被百姓说成比佛还慈善温和的俊秀脸蛋,就算生气也吓不了人,况且狠话刚撂完,他又马上换上一副奋兴表情。
“要飞之前先通知一声嘛!不过<img src="in/ting.jpg">刺<img src="in/ji.jpg">的,待会儿再来一次?”
他从小和左永璇玩闹惯了,也只有在好友面前不必摆出⾝为香王的沉稳派势,能玩得如此疯癫。
“门板太重了,费了我不少內力,下次换——”
“是香浓。”
南天齐肯定的话语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你确定?”半晌,韩东麒才蹙眉问。
“确定个鬼!”左永璇眉一拧,庒<img src="in/gen.jpg">儿不信。“凝香楼的香嬷嬷怎么可能会是当年的永康王妃?他<img src="in/gen.jpg">本就是忆<img src="in/qi2.jpg">成狂,乌鸦看成凤凰!”
“不,我不可能认错。”南天齐深信不疑。“换成是你,会错认你心爱的常姑娘吗?”
“当然不可能。”左永璇答得斩钉截铁。“问题是,当年有无数官兵目睹你<img src="in/qi2.jpg">子化为焦尸,否则皇上早已下令继续追杀,试问死人又如何能复活?”
“你都说了,当年官兵看见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谁能确认那就是香浓?”
韩东麒揷话说:“但是南太君和南老将军的尸体经过确认无误,剩下的那名女尸除了你<img src="in/qi2.jpg">子,还会是谁?”
左永璇点头附和。“没错,虽然不晓得当初究竟是谁报信,但是你<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和⽗亲有机会遣退所有奴仆,却选择自尽以示清⽩,没道理就你<img src="in/qi2.jpg">子一个人逃走,就算她真的逃了,也该逃到天涯海角,怎么可能留在京城,还招摇地开起青楼?”
“如果是为了报仇呢?”南天齐已设想过各种可能。“一个手无缚<img src="in/ji2.jpg">之力的女子,如果想报我南家灭门之仇,手中就必须握有能引<img src="in/you.jpg">仇家上的<img src="in/you.jpg">饵。冯步勤⾝为右相,权倾朝野,富可敌国,能引他上的只剩美⾊。最后,他也当真毁在女人手上,而那个女人,就在凝香楼內。”
左永璇一脸<img src="in/mi2.jpg">惑。“冯步勤不是因为误食有毒河豚⾁而死,怎么又跟凝香楼扯上关系?”
“你刚回京不久,难怪没听过上个月他刚死时,京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街坊传言。”
韩东麒想到南天齐所指的,应该就是自己也听过的那些谣传。
“京里不少达官贵人皆是凝香楼常客,楼中美女如云,舞<img src="in/ji3.jpg">小蝶和乐<img src="in/ji3.jpg">如⽟更是其中翘楚,<img src="in/mi2.jpg">恋她们俩的不知凡几,冯步勤和他女婿也在其中。听说小蝶姑娘周旋在他们翁婿之间,说是谁能给她正室夫人位置,就考虑跟谁共度终⾝。
“结果,他俩双双休<img src="in/qi2.jpg">,还为此反目成仇,据说就是冯步勤女婿假意求和,献上他最喜好的河豚⾁将他毒死,因为死无对证,官府不得不以意外结案,结果冯步勤的<img src="in/qi2.jpg">子出家为尼,女儿弑夫报⽗仇后也疯了,冯家家破人亡,小蝶姑娘倒因此<img src="in/yan.jpg">名更盛,声势直追如⽟姑娘。”
南天齐点头附和。“没错,而且今晚我更发现,那位小蝶姑娘跟香浓的贴⾝丫鬟采儿,竟然也有七分神似——”
“七分?差一分就不是同一人,何况还差了三分。”左永璇担忧地上前握住南天齐肩膀。
“你给我清醒一点,振作一些!那些不过是谣言,就算是真的,也是巧合,多少人为了青楼女子<img src="in/chuang.jpg">头金尽、家破人亡,我不想你也成了其中之一。”
“好了,你别再<img src="in/bi.jpg">他。”韩东麒出面说句公道话。“总之,我先派人盯着那个凝香楼鸨儿的一举一动,是与不是,⽇后必有定论,毕竟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天齐都不可能死心,你说再多也没用,不是吗?”
左永璇想想也是,只能无奈松手。“等我离开之后,你不只要盯着那个香嬷嬷,也得盯着他,我看他人在这儿,心还挂在那女人⾝上,真是教人越看越担心。”
“呵,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人在这儿,心不也在你的相思姑娘⾝上?”韩东麒拍拍他们肩头,慡朗笑语:“放宽心、放宽心,女人算什么,我们三兄弟的感情才是情比金坚、地久天长,今晚我们秉烛夜谈——”
南天齐没等韩东麒说完便蹙眉叹道:“永璇,我累了。”
“了解,明⽇再谈。”
左永璇说完,双袖一振,施展轻功跃上屋脊。
“啊——”
韩东麒的惨叫声再度响彻云霄。
因为左永璇并非独自一人在夜⾊中御风飞行,还“顺手”拎着韩东麒一起离开。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怕⾼的韩东麒快喊破了嗓,才瞄了脚下一眼便已开始感到晕眩。
“嘿嘿,想和我地久天长,怎么能不先学学跟我“比翼双飞”呢?”左永璇施展上乘轻功,专挑⾼处落脚。“东麒,好兄弟,看哥哥待你多好,你要赏星,我带你离天更近,让你好好赏个过瘾。”
“好、好,我赏够了,快放我下来!”
満天星斗全在他眼里转圈,再这么下去,只怕不久之后他便会瞧见天门大开,众仙列队<img src="in/ying.jpg">接他魂归天界了。
“呵,跟我客气什么!”左永璇笑声诡异。“天齐催我回京共商国事,结果却把全副心思放在青楼鸨儿⾝上,让我<img src="in/gen.jpg">本无法放心提前回去见相思,可怜我相思⼊骨苦难眠,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兄弟俩就飞夜一、聊夜一吧!”
飞夜一?
韩东麒四肢一垂,先昏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