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望着他,端木回怎么一下子像是在对她指控,一下子又像是在安慰关心她?原以为他的报复行动会是直接而且尖锐的,但他却忽尔温柔、忽尔关心,让她捉摸不住,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端木回温柔的磁嗓悠悠再道:“当然是关心,我问你跟你的男人只是想知道你这三年是怎么生活的?过得好不好?由于上一次在柳家的见面太过突然,我情绪一下子转变不过来,所以说话的口气不好,不过现在没事了,这才想问问你这三年来⽇子过得怎样。”
他又一次否认有报仇心,她能不能相信他?孙娅璇敛下眼,整理<img src="in/ji.jpg">动的情绪后,才回道:“没了。”
“没了?意思是你跟他分手了?”换他蹙眉。
“是没在一起了。”不管端木回想怎么对待她,她依然不会为过去的事再做解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他眼神一黯,再道:“你们不是很恩爱?三年前他在医院里说要带你走,你一口答应说好,之后也跟他一起走,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修成正果了。”
“就是没了…”她咬牙迸话。端木回一直以为的“那个男人”其实是她的⼲哥。
三年前她因为没想到自己会跟端木回恋上、爱上,于是隐瞒了自己的家世背景,欺骗端木回,说自己与爸爸、哥哥的家庭亲情缘分淡薄。
但事实上是,她喊的爸爸与哥哥跟她都没有⾎缘关系,她是孤女出⾝,在七岁时被⼲爹收养,而她的⼲哥也是⼲爹从另一家儿孤院领养出来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虽然没有⾎缘关系,但亲情关系却十分浓厚,浓厚到绝对会把家人照顾得很好,更会全心保护家人周全。
他们会特意互相扶持,最大的理由全是因为⼲爹叶鸿是个妙人。
⼲爹叶鸿家境普通,不过个<img src="in/xing.jpg">很天兵,打从年轻时候就爱看武侠小说,还被武侠小说的內容给深沉影响了<img src="in/xing.jpg">格,居然认定劫富济贫是再正当不过的一件事,又自称“妙手家族”族长,结<img src="in/jiao.jpg">了一些怪异朋友,学得⾼超的窥偷技巧后,就以锁定富豪人家为目标,猎取许多战利品,再贩卖赃物,把钱送给贫苦者,有些则留下自用。二十多年来,叶鸿就是过着这种生活,只是⼲爹个<img src="in/xing.jpg">虽然天兵,但还不至于发癫,并没有要她跟⼲哥去窃盗当小偷,只要求他们好好念书。
但孙娅璇很清楚自己这一路以来的成长生活所需以及念书的钱,有一部分是来自所谓的赃款,并不是⼲净的金钱。
长大后,她担心⼲爹那奇特的侠义心肠会被利用,更怕⼲爹的偷窃盗取行动做多了会被警方捉住,尤其害怕⼲爹被真正有系统的黑社会犯罪组织给利用了。
结果,她的担忧还真的发生了,⼲爹被黑道组织中认识的朋友怂恿了,决定要去做大案子,也就是计划绑架端木回,幸亏她抢快一步破坏了他们的绑架计划。
然后,她与端木回一见钟情的狂烈爱恋迸发而出,接着结婚。虽然过了几个月的快乐时光,但问题也开始出现,端木回怀疑她的诚实与坦⽩。
她和久未见面的⼲哥约定见面,中途却被坏人攻击,⼲哥出现救了她,把她急送医院。在医院时,⼲哥担忧心急,说要带她走,她也答应了,本以为没啥事的她,直到端木回大爆发,她才知道端木回以为她跟⼲哥有暧昧,只是最后她还是来不及解释清楚,两人就分手了。
因为,端木回说了鬼<img src="in/mi2.jpg">心窍那句话…
那句话对她是极刺耳的重大伤害,并且挑起她內心的不安与心虚,她因此放弃解释了。
“总之,我跟他没有在一起。”孙娅璇镇定心神后,再度回答端木回。
“你跟他居然会分手,好可惜。”端木回说道,敛下眼,掩去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不知道该⾼兴还是难过。
“可惜?”他怎么会这么说?她以为他会哈哈大笑,骂她活该。
“我还以为你找到幸福了,况且你当时还这么辛苦地帮他找钱,你为他付出颇多,怎么会分手?”他又抬眼,定定地望着她。
孙娅璇倒菗一口气,他明明没什么表情,但她的背脊却发凉得厉害。
端木回勾起<img src="in/chun2.jpg">角,似笑非笑地再道:“是你看错人了,你也被他被骗了是吗?当他发现你没从我⾝上捞到好处,于是翻脸不再理会你了?”
她背脊僵直,他以为⼲哥是因为她没成功骗到钱而不要她,所以她才被抛弃,但真相不是如此啊!
她深昅口气,道:“可不可以不要再谈论我的事情?我是来工作的,而且现在讲这些也没用,都过去了,所以就别把你的宝贵时间浪费在我⾝上了,没必要。你该把重心放在未来的生活上,你要结婚了,你该在意的人是你的新娘子才对。”
“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而已,并不是要追究过去的事。”他再次重申。
她摇首,再道:“我很好,就这样。”
“你很好就好,那我不谈这事了。”
“⿇烦你看一下婚纱,这是我替柳姐小精心挑选的新款造型,这婚纱有着最顶级的村质以及剪裁,而且与柳团意姐小的气质符合。”孙娅璇急着要导⼊正事,跟他相处的时间愈长,她愈难受。
“有你当年结婚时穿的婚纱好看吗?”端木回忽然反问她一句。
“当然是现在这一件最漂亮。”她回道,当然是新的新婚婚纱比较完美。
“看来我当年的眼光不怎么好。”
她脸⾊再变,一顿,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她叹了口气,道:“端木回,其实你还是很介意过去的事情,对不对?你<img src="in/gen.jpg">本没有放下,你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不在意,你还是恼我,怨我,恨我的,对不对?”该来的还是要来,好吧,他到底想怎么样就直接点吧,要杀要剐随便他,只希望别让她再忐忑不安、摸不着头绪地过⽇子。
“我没有放不下啊!”端木回轻松地说。
“但你的言谈里明明透露出你的在意以及愤怒。”不行了,再这样对话下去她会发疯的!他到底想要怎么对付她?来吧,他要出手就来吧,目前这样反倒让她更难过。
“我没有放不下,也没恶意,你真的别紧张。”他一样和善,还更往她的方向靠近。
他清新独特的男<img src="in/xing.jpg">气息窜进鼻间,孙娅璇的双颊立见绯红,⾝子也热了起来,头更是晕呀!她整个人都<img src="in/luan.jpg">了,她本来觉得他会不客气,会是恶狠狠的,会是出手惩罚她的,然而他却不断地否认,而且还展现出和善来。
端木回说道:“我记得你喜<img src="in/huan.jpg">‘小心饼⼲’,也带了‘小心饼⼲’来给你,代表我已不记恨了。你想想,生气的人会这样对待你吗?”她能骗他,他同样也可以骗她。
“我不知道…不知道了…”孙娅璇真的<img src="in/luan.jpg">了,在柳家碰面时,他的冷戾态度像是要呑噬她的魔王,但第二次碰面,竟完全迥异。
“瞧你吓成这样。听着,我可以认真地再告诉你一次,我、不、生、气。”修长的手指突然抚上她的脸颊,轻轻画过。
她愣怔。
他再道:“三年时间过去了,我何苦继续沉陷死胡同里走不出来?这太浪费人生,也浪费时间,没必要,所以我早就放下跟你的不愉快了。”他好温柔地安抚她,要她相信他,但也因此知道言不由衷就是这个味道。
孙娅璇惊醒,退后,避开他的手指,再道:“其实你若记恨,想要报复我、惩罚我,我都不会逃避,你的决定我都能接受,也愿意忍受,你可以直接一点的。”就划下道儿来吧,她对他有愧疚,他的处罚是有道理的。反观他诡异的温柔、让她捉摸不了的手法,让她更讨厌。
“我解释过了,在柳家时是因为突然看到你,吓了一大跳,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情绪一时间没控制好,所以口气才会凶悍、<img src="in/ji.jpg">动了些,但没恶意,那只是一时<img src="in/ji.jpg">动,可不是想要报仇又或者是惩罚你。至于我指定你非要替我做婚礼服务,当真是因为我惜才,而且认同你有能力。只是想到你有可能拒绝我,因此口气才会重了点,让你以为我好像在威胁你。”
“只是这样?”她能相信他的解释吗?
“我就是不气、不恼、不怨、不恨,才会找你来帮我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是放下了仇恨心,我岂会让你帮我这么重要的工作?”他的手指轻撩起她的发丝,再让发丝从指隙间流泻而下。“再说我若记恨,这三年间怎么都没找你报复?你知道的,依我‘端木集团’的势力,如果想要找到你、报复你,那是轻而易举的,但我没有。我若存心要伤害你,怎么可能忍耐三年都不找你复仇?”
她心一紧,他的说法她能认同,但也因为陷⼊震惊情绪里,没注意到他引勾似的逗挑举动。
三年前分手的那一刻,他虽然讲了让她心碎的话,但实际上并没有为难她,还让她平安离去。
反倒是她自己在为难自己,他那句“娶你,是我一时的鬼<img src="in/mi2.jpg">心窍”就一直烙印在她的心坎上,让她三年来不得安宁。
端木回又说道:“我没想要报复你。”才怪!他要她难受,他要贪心者受到惩罚,他要勾起她贪婪<img src="in/yu.jpg">望,他要让她以为他不计前嫌,而且是有机会再重回他怀抱,一旦她上当回头,他再狠狠地甩掉她,让她得不到他,这对于贪婪者而言才是最好的惩罚!
“你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难不成是她自己弄错了,他没记恨她,他愿意宽心放下,反倒是她自己心虚,于是才一直觉得他要对付她?
端木回看着她的神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心差点酥软了。果然要对付她得要费点心力,第一步就是要狠下心肠。“这几年我投⼊在工作里,不让自己想太多,时间久了,过去的事情印象也就淡了。”
“如果真能了断这桩恩怨,你可以原谅我,我是可以放宽心了,谢谢。”如果可以和平相处,她就可以大大地松了口气,至少这两个月的婚礼筹备期,双方都能平静地过⽇子,她只要好好忍耐这两个月时间就好。
端木回就想看她能假装到几时?一旦对她好一点,想必可以挑起她贪婪的<img src="in/yu.jpg">望。他期待她快点扑向他,这样他才可以狠狠用甩掉她!打碎她的期待可是件很有趣的事呢!
“谢谢你的宽宏大量,我保证一定会把你的婚礼规划得毫无瑕疵,一定让你和柳团意姐小満意。看你们幸福,我就可以放心跟安心了。”看来他不计前嫌,真心要和解,太好了。
“好,我期待着。”他意味深长地回道,他会好好看待这狡狯女子如何露出马脚来。
两人又谈了半小时,商讨了几项事务,但并没有作出最后决定,意思是她还是得要常常再来找端木回谈婚礼的事。
孙娅璇嘴巴上说“没问题”、“应该的”但却是暗自叫苦。
天知道她每见他一回,情绪就得波动一次,哪怕她再怎么装成苦无其事,但心底的难受与痛苦依旧是強烈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