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霍西游克制自己去细想这问题，却已隐隐感到不悦，出言责备道：“这种事你让她亲自去，你们都是⼲什么吃的？”

　　“少爷恕罪。”小舂咚一声跪了下去，一脸惶恐的赶紧回道：“小舂本来要去，但‮姐小‬…不，是少夫人，少夫人还要绕去表少爷家拿东西，她说要快去快回，特地换了男装，嫌小舂跟着会拖慢速度，所以坚持自己出门。”

　　陪嫁而来的小舂对霍西游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惧意，心里一急，差点忘了称谓，幸而急忙改口，而且很火速的把话解释完毕。

　　霍西游皱眉，感觉很不对劲…

　　“去多久时间了？”他问。

　　“大约…大约两个时辰了。”小舂有问必答。

　　这样叫快去快回？

　　管三国跟尹⽔浒因为各自有饭局，闹到这会儿都散了，那金兔是去哪儿取烧鹅腿？鹅还在杀吗？不会是留在那边等杀鹅吧？

　　霍西游感到大大的不对劲，决定亲自出门去接金兔回来，但到了金家，才对门房说明来意，就得到一个：“‮姐小‬没回来啊。”的讯息。

　　不好的预感成真，但霍西游没敢声张，只随口笑称他好似是记错了，胡混过去后，赶回府里，再细问小舂有无任何异样…

　　没有！没有！没有！

　　这答案如同预期，霍西游对小舂已不抱指望，迳自回房寻找线索。

　　她的东西都在，只除了安放在首饰盒底的那一叠银票。

　　该是摆放那叠银票的地方，如今只安然放了一张纸——

　　谢谢，对不起。

　　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但霍西游知道这是她留给他的，他就是知道。

　　但…

　　为什么？

　　成亲至今，他是哪儿亏欠了她？还是哪儿待她不够好？

　　又，为什么是今天？

　　霍西游无法不去想，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尹⽔浒来访的这一⽇？

　　他不明⽩，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一脸<img src="in/yin.jpg">霾，霍西游无法言喻內心的狂风暴雨，但他发誓，他会问清楚，他绝对会当面问个一清二楚！

　　梦想的实践应该是件快乐的事，特别是这回精益求精，不但轻装简便，离家的第一步只带银票，还记得变装出门。

　　金兔是很懂得举一反三的聪明人。

　　在同霍西游出门数次之后，她知道以男装模样出外行走，比较不引人注目，是以出了霍家家门，第一优先采购的便是一个背架，接下来火速采买的⼲粮等必须物品全蔵在里面，让她外表看起来活脫脫就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一切是这般的完美，<img src="in/ying.jpg">接她的还有多年来的心愿，但再次踏上旅程，金兔的心，却是沉重得直想哭。

　　她很想坚強，很想理<img src="in/xing.jpg">去面对…

　　没什么好难过的，霍西游原本就是因为人太好，为了満⾜所有人的期望，也为了替她解决⿇烦，才会答应娶她。

　　他对她不存在任何情感，事实上，他能看在兄长的分上，爱屋及乌的以朋友之情照顾她、关怀她，已经充分展现出<img src="in/xing.jpg">格中仁慈又善良的那一面，她应该要感恩的。

　　那么，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这般难受？

　　真的！他待她越客气友善，她愈加觉得难过。

　　金兔不太确定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每天的每天，她都好希望他在新的一天里，能多看见她一点、多在意她一点，是她，是她金兔，而不仅仅只是“金平的妹妹”

　　正视到自己的想法，金兔觉得自己变得好可怕。

　　曾几何时，她竟变成这样一个贪心的人？

　　可她就是无法控制，对霍西游…她不想只是个附属品！

　　这样的想法一直无法消褪，而且一⽇強烈过一⽇，因此她感到痛苦。

　　特别是在她努力这么久之后，竟让她亲耳听见，他宣告他只当她是“金平的妹妹”！

　　是的，她听见了。

　　较之提领食盒而落在后头的小舂，成亲后尹⽔浒的首次来访让她有故友来访的亲切感，步伐因而轻快许多，她刚到时，尹⽔浒正在指控她的夫君女人缘差劲却早他抱得美人归，兴许说得<img src="in/ji.jpg">动，没人发现她的⾜音。

　　然后她就听见了，她那名义上的夫君的纠正，以及那甚为无奈的语气——

　　她是金平的妹妹。

　　那话，犹如将金兔判了刑，让她从心底直冷到脚底，甚至有种绝望的感觉。

　　种种的不适应到习惯，包括——

　　原先极度拗口，至今一口一句的“夫君”

　　最初夜里僵硬如死尸，到后来，一滚进被窝就要挨着他的体温才能⼊睡。

　　或是每次由她红着脸主动牵他的手，直到现在，每回一同行进时，他不会忘了她，会主动牵着她走。

　　每件，每项，哪个不是叫人陌生、尴尬，甚至是让人困窘到不知如何自处的事？

　　但是在这段时⽇的努力坚持下，对于这些困窘的事，尴尬的感觉一⽇⽇褪去，演变至今都好似理所当然。

　　这让金兔一直以为，只要她再继续努力，总有一天，她不用再对外人假装扮演恩爱小夫<img src="in/qi2.jpg">，因为他会打心底认了她这个人，到时，他们会成为真正的夫<img src="in/qi2.jpg">，再之后，就会有嫂嫂口中的胖娃娃。

　　但现在她知道，她错了，错在太天真。

　　金平的妹妹。

　　这就是为什么直到今⽇他还对她相敬如“冰”为什么迟迟没跟她圆房的真正原因。

　　他还是…只当她是金平的妹妹。

　　而且，这信念还深到能对朋友宣告…

　　痛，金兔觉得痛，这话，彻底粉碎了她的期望，也深深伤了她的心。

　　其实并不确定当下是哪来的力量支持她装成没事的样子，但她做到了，也决定⼲脆一些，索<img src="in/xing.jpg">就放两个人自由吧！

　　谢谢他将她从原来桎桔般的人生中解放出来，也对不起，要让他独自面对她出走之后的种种。

　　但金兔也想过，这一时之痛，总比拖下去耽误他的青舂、阻碍真正适合他的姻缘来得好。

　　所以留下“谢谢”与“对不起”她走了。

　　她相信，长久来说，这才是对他们两个人都好的正确决定…

　　啊！是下雨了吗？

　　脸上<img src="in/shi.jpg"><img src="in/shi.jpg">的，金兔用力的拿袖子往脸上擦去。

　　她坚决相信，那一定是在下雨，绝对不是因为她在哭。

　　她可是做了一个再正确也不过的决定，不但还了霍西游的自由，自己也正要展开全新的人生，这是多么开心又<img src="in/huan.jpg">喜的事，有什么好哭的呢？

　　昂首阔步。

　　金兔继续走着，不管眼前⽔雾<img src="in/mi2.jpg">蒙，她大步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