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客栈位于西港郊外,大型吧台如以往的周五夜晚般人嘲拥挤。柯凯蒂偷偷看一下手表,然后望向正在喝酒喧哗的客人,搜寻一张特殊的脸孔。但枝叶茂盛的盆栽及自彩绘屋顶悬挂下来的灯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看不清楚大门⼊口处。
脸上笑容依旧,她把注意力转回周遭的人。“所以我告诉他别再打电话来。”魏嘉玲对他们说道。
一个男人要挤到吧台去拿酒时踩到凯蒂的脚,伸手掏钱时手肘又撞到她,却没有道歉,凯蒂也不敢奢望。这里的每一个男人及女人都是来寻求解放的,男女平等,谁也无需理会谁。
端起酒离开吧台时,他注意到凯蒂。“你好。”他说道,停下来对她裹在蓝⾊紧⾝洋装下玲珑有致的⾝材投以感趣兴的眼光,从披肩的闪亮红发、新月般的秀眉到长而卷的睫⽑下瞪着他看的蓝宝石般的眼睛,然后大声地下结论:“很好。”她的面颊线条优雅,鼻子小巧玲珑,看到他不停地打量她,凝脂般的肌肤泛起一片晕红。“太好了。”他补充道,没看出凯蒂脸上的晕红是生气而非⾼兴。
虽然凯蒂痛恨他这么看她,也无权责备他,毕竟是她自己要来这种地方的。这地方庒<img src="in/gen.jpg">儿便是个单⾝酒吧,只在旁边装饰着一个小用餐区,增加一点尊严。
“你的酒呢?”他问道,懒洋洋地审视她美丽的脸庞。
“我没有酒。”
“为什么?”
“我已经喝过两杯了。”
“呃,要不要在点一杯,跟我坐到那个角落去?我们可以认识认识。我是个律师。”他补上一句,好像透露出他的职业,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杯酒,跟着他庇股后面走。
凯蒂咬住嘴<img src="in/chun2.jpg">,故意露出一脸失望状。“哦。”
“怎么了?”
“我不喜<img src="in/huan.jpg">律师。”她拉长脸说。
他没有生气而是惊讶地说:“真可惜。”而后耸耸肩,挤回人群。凯蒂瞧见他在两名妙龄女郞旁边驻⾜,其中一位回以深感趣兴的眼神。她心中涌起一股嫌恶,嫌恶这里所有的人,尤其是她自己。私底下又有点为自己的耝鲁感到不安,可是这样的地方使她不得不保护自己,她一跨进门口,热情的天<img src="in/xing.jpg">便自动收敛了不少。
拿名律师想必马上便忘了凯蒂的存在。他⼲吗要花上两块钱帮她买杯酒,然后费劲地引<img src="in/you.jpg">她?何必如此费事呢?如果凯蒂或屋里任何一个女人想要认识他,他会很乐意顺⽔推舟。而且如果她够<img src="in/you.jpg">人,他甚至可能邀她到他的住处——当然是开她自己的车——以便她尽情享受在即将到来的<img src="in/xing.jpg">爱中,她也是主动之一方的感觉。之后,如果他还没有精疲力竭,会请她喝一杯酒,然后送她到门口,让她自己开车回家,谁管她住的多远?
如此简单,如此直接。没有牵绊,没有承诺。今天的女人当然也有拒绝的权利,她可以不跟他上<img src="in/chuang.jpg">,不用担心她的拒绝会伤到他的心,因为他对她并没有任何感情。他可能会有一点生气,因为自己浪费了一、两个小时,但随即便会转向其他乐于配合的女人。
凯蒂抬眼再次搜寻若柏,內心后悔没选其他地方碰面。店內音乐开得太大声,加上此起彼落的笑闹及喧哗声,显得更加嘈杂。她看看四周围的人,面孔各异,却同样的不安、无聊、望渴。他们都在寻找什么,却一直没找到。
“你是凯蒂吧?”一个不<img src="in/shu.jpg">悉的男<img src="in/xing.jpg">声音在她⾝后响起。凯蒂吓了一跳,转⾝看到一张带着自负笑容的脸。“两个星期前我在超级市场遇到你和嘉玲。”
凯蒂倦极了,笑容不复平⽇灿烂。“你好,肯恩,很⾼兴再次见到你。”
“我说,凯蒂。”他说话的神情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好点子。“我们何不离开这里去安静一点的地方?”
他家或她家,看哪里近。凯蒂清楚这种公式,觉得恶心透了。“你想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反而问她:“你住哪里?”
“离这里几条街的绿村公寓。”
“有室友吗?”
“两个女同<img src="in/xing.jpg">恋者。”她一本正经地撒谎道。
他相信了,而且没被吓到。“真的?你不觉的不便吗?”
凯蒂张大眼睛故作天真状。“我爱死她们了。”他马上一脸厌恶的模样,凯蒂更加开心。
他几乎立刻恢复正常,耸耸肩道:“太可惜了,待会儿见。”
凯蒂见他扫视全场,找到下一个目标,然后挤过人群走过去。她受够了,拉拉嘉玲的手,打断她和两名英俊男士谈论在科罗拉多滑雪的事。“嘉玲,我要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就走。”
“若柏没来?”嘉玲心不在焉地说道。“四处看看吧,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出⾊,你可以随意挑。”
“我要走了。”凯蒂坚持道。嘉玲耸耸肩继续聊天。
洗手间要从吧台后方的走廊出去。凯蒂挤过人群,踏⼊相对显得安静的走廊时,送了一口气。若柏没来她不知使该觉得轻松还是失望。八个月前她狂疯地<img src="in/mi2.jpg">上他,<img src="in/mi2.jpg">上他的机智与温柔。他拥有一切——金发、俊俏的外表及自信、魅力和可靠的未来——因为他是圣路易最大的证券经纪商的继承人。但是他已婚。
想到最后一次见若柏的情景,她就难过。享受完美妙的晚餐且跳了一场舞之后,他们回到公寓喝了一点酒。整晚她一直在想若柏拥她⼊怀后会发生什么事,这次她将不会阻止他和她爱做。这几个月来他不下百次地告诉她他爱她,也表现给她看,她已无需再矜持。事实上,她正想采取主动时,若柏头靠到后面沙发上叹气道:“凯蒂,明天报纸的社<img src="in/jiao.jpg">版会有我的报导,不只我,还有我的太太和儿子。我已经结过婚了。”
凯蒂心碎地叫他滚蛋永远别来找她,也别打电话。但他还是打了。在公司凯蒂拒绝接他的电话,回到家也是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挂断电话。
而那是五个月前的事了,之后凯蒂很少让自己回想他俩在一起的时光。直到三天前她接到若柏的电话,他的声音依然令她全⾝颤抖。“凯蒂,别挂电话,情况改观了,我得见你和你谈谈。”
凯蒂选这个地方见面时,他曾強烈议抗,但她态度坚决。这地方是共公场所,又够吵,他便不能用柔情攻势,而且嘉玲每个星期五都会来,必要时可以当她的精神支柱。
洗手间得排队等候,几分钟后凯蒂出来,心不在焉地在肩带式⽪包中掏车钥匙。一群人挡住进吧台的路。这时旁边的共公电话,有一个男人以略带西班牙腔调开口说:“对不起,⿇烦告诉我这里的地址好吗?”
凯蒂正想往前挤,听到这话转⾝看到一个⾼大男人正不耐烦地抓着电话。“你再跟我说话吗?”凯蒂问道。他肤⾊黝黑,浓密的头发和玛瑙般的眼珠一般黑。这里的男人总是令她联想到IBM的业务人员。但这个男人穿的是褪⾊的李维牛仔<img src="in/ku.jpg">,⽩⾊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臂上,显然和他们并非同类。他太…耝犷。
“我是问你,”他重复道。“能不能告诉我这里的地址。我的车子除了问题,要叫人来拖吊。”
凯蒂报上街名,回避他⾼傲的脸上那眯起的黑眼。⾼大黝黑、全⾝散发男<img src="in/xing.jpg">魅力的异国男人也许会昅引某些女孩,但昅引不了她。
“谢谢你。”他回道,手移开话筒,向对方重复刚刚听到的地址。
凯蒂转⾝准备离去,<img src="in/ying.jpg">面却对上一堵⾝着深绿⾊⽑⾐的宽阔<img src="in/xiong.jpg">膛挡着她的路,凯蒂的眼睛直瞪⽑⾐上的鳄鱼标志说:“对不起,借过一下好吗?”⽑⾐听话地移开。
“你要去哪儿?”⽑⾐的主人客气的问道。“时候还早嘛!”
凯蒂抬起深蓝⾊的大眼睛望着他,看到他的脸上堆満赞美的笑容。“我知道,但我得走了,不然夜午一到我就会变回南瓜。”
“是你的马车变成南瓜,”他笑着纠正“而你的礼服变成破⾐。”
“这件⾐服手工这么差,连在灰姑娘时代都算过时。”
“聪明的女孩,”他鼓掌。“<img src="in/she.jpg">手座的?”
“不对。”凯地说完从⽪包底层拿出车钥匙。
“那你是什么座?”
“小心慢行。你呢?”她回击。
他想了一会儿答道:“综合的。”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滑下她玲珑的曲线,指关节轻触凯蒂洋装的丝织⾐袖。“我碰巧喜<img src="in/huan.jpg">聪明的女人,而且不会觉得倍受威胁。”
凯蒂忍住建议他去向贝乔斯医生情调的冲动,礼貌地说道:“我真的得走了,有人在等我。”
“幸运的家伙。”他说。
凯蒂走出外面,闷热的下也令人觉得失落和沮丧。她走到⼊口的遮棚下停住,一颗心突然怦怦跳了起来,一辆<img src="in/shu.jpg">悉的⽩⾊轿车正闯过街角的红灯开进停车场,在她旁边煞住。“抱歉我来晚了。上车吧,我们到别的地方谈。”
凯蒂由敞开的车窗端详若柏,汹涌的望渴令她心痛。他依然风度翩翩,但原本自信的笑容现在已被不安所取代,令她芳心大<img src="in/luan.jpg">,决定动摇。“时间太晚了,而且如果你太太还在,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
“凯蒂,我们不能这样在这里谈。不要以世间晚刁难我,我的机飞误点了。请你当个乖女孩吧!我没时间和你争吵。”
“为什么没时间?”凯蒂追问“老婆在等你?”
若柏低声咒骂,然后突然速加,把车子开进大楼旁<img src="in/yin.jpg">暗的停车处。他下车倚在门边,等凯蒂过去找他。凯蒂心不甘轻不愿地走向前。
“已经好久没见面了,凯蒂,”他等到她走到他面前时说道。“你不亲我一下吗?”
“你还是已婚吗?”
他的回答是急切地将她拥⼊怀中,渴饥地吻她。然而他很清楚她只是被动地接受他的吻,他回避问题等于告诉她他仍是已婚。“别这样,”他在她耳边大声<img src="in/chuan.jpg">气。“几个月来我心里想的只有你,我们离开这里到你家好吗?”
凯蒂呼昅不稳地答道:“不行!”
“凯蒂,我爱你,而且为你狂疯,别这样疏远我。”
她头一次注意到他的呼昅中带有酒味,他见她前居然得喝酒壮胆令她不觉一阵心痛,但她努力保持平稳的语气。“我不要和已婚男人发展不清不⽩的关系。”
“在知道我已婚之前,你并不觉得和我在一起有什么见不得人。”
现在他开始用甜言藌语的攻势了,凯蒂无法忍受。“拜托,若柏,别这样,我不能原谅自己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婚姻。”
“这个婚姻早在我遇见你前就已经完了,甜心,我告诉过你的。”
“那就离婚。”凯蒂绝望地说道。
即使在黑暗中,他脸上的苦笑依然清晰可见。“施家人是不离婚的,我们学会各自过生活,不信你可以去问我⽗亲和祖⽗。”他痛苦地说道。尽管餐厅的门开开关关,人们来来去去,他的声音却一直很⾼亢,两手滑下她的背扣住她的臋,庒向他坚<img src="in/ting.jpg">的舿间。“凯蒂,只有你能让我如此奋兴。你没有破坏我的婚姻,它早就毁了。”
凯蒂忍无可忍,这令她觉得污秽、肮脏,试着挣开。“放开我,”她嘶声道。“你不是骗子就是懦夫,或许两者都是,而且——”
若柏两手圈得更紧,她不停地挣扎。“我讨厌你这个样子!”凯蒂<img src="in/chuan.jpg">不过起来。“放开我!”
“放开她。”暗处一个略带腔调的声音说道。
若柏抬起头。“你算老几?”他怒气冲冲地质问从旁边冒出来的这个家伙,一手仍抓着凯蒂的手臂。“你认识他吗?”
凯蒂的声音満是屈辱与怒意。“不认识,但请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你要留下。”若柏咬牙道,然后转头对另一个男子说:“你走,或者要我帮你上路?”
那男人的声音变得极度有礼,几乎令人害怕。“你可以试试看,但是先放开她。”
凯蒂的执拗再加上这个出乎意料的阻挠使若柏忍无可忍,他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这个陌生人⾝上。他放开凯蒂的手便一拳挥向对方的下巴,砰的一声后是一片沉默,凯蒂张开泪光盈盈的眼睛,发现若柏已倒在地上昏<img src="in/mi2.jpg">不醒。
“打开车门。”陌生人坚定的声音不容争辩。
凯蒂听话照办,若⽩被塞进驾驶座,头垂在方向盘上,好像喝醉酒睡着似的。“你的车呢?”
凯蒂直瞪着他“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他也需要看医生。”
“你的车呢?”他不耐烦地重复。“我可不想待在这里,万一有人看到而且打电话警报怎么办?”
“噢,但是——”凯蒂一边朝她的车子匆匆走去一边议抗,最后固执地停在驾驶座门边。“你走吧,我不能走。”
“我没有打死他,他是被吓昏了,几分钟后就会醒过来,顶多掉几颗牙齿,脸上肿起来而已。我来开车。”他半強迫地推着凯蒂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座旁的乘客座上。“现在你不适合开车。”
他坐进车子时,膝盖撞到方向盘,嘴里冒出一串西班牙文的诅咒。“钥匙给我。”说完,他把座位往后移到尽头以容纳他超长的腿双。凯蒂把钥匙递给他。刚好有几部车子在进进出出,他们等了好几分钟才倒车出去,疾驰过一排车子,经过一辆停在餐厅后面爆胎的老旧卡车。
“那是你的吗?”凯蒂不自在的问道,自觉需要说说话。
他瞧一眼那辆破车。“你怎么猜到的?”
凯蒂后悔失言,脸颊绯红。她知道——他也知道——是他的西班牙腔让她假定他是开那种卡车的,但为了替他保留自尊,她说道:“你打电话时提到要叫拖车,所以我猜那是你的。”
他们开出停车场进⼊车阵中,凯蒂指出往她家的方向,那只有几条街远。“我应该谢谢你,呃——”
“瑞蒙。”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凯蒂紧张地在⽪包中找钱包,但她住的实在太近了,在她菗出一张五元纸钞出来时,他已把车子停到公寓的停车场里。“我就住在那里,右边第一个门,煤气灯下的那个。”
他把车子停到最靠近她家的位子,关掉引擎下车绕道她这边。凯蒂连忙自己打开车门,笨拙地下车。她犹豫地仰望他黝黑、自负、谜样的脸庞,猜测他约摸三十五岁,而且他脸上的某种特质令她不安。
她伸手把五块钱拿给他。“谢谢你,瑞蒙,请收下这个。”他看一下钱,又看看她的脸。“请你收下,”她坚持道,把钱递给他。“我相信你用得着。”
“当然。”过了一会儿他冷冷地说道,把钱塞到牛仔<img src="in/ku.jpg">后口袋。“我陪你走到门口。”
凯蒂转⾝走上台阶,他的手过来扶她手肘时,她有点惊讶。这个殷勤的动作令她惊讶,尤其是她刚刚才伤了他的自尊。
他帮她开门。凯蒂踏进门转⾝向谢谢他时,他说:“我想跟你借个电话看看拖吊车有没有来。”
他冒着被捕的危险救她,凯蒂知道自己如果拒绝便太失礼了,只得掩饰心中的不悦退开一步让他进来。“电话在那边的茶几上。”
“打完电话我打算留下来一会儿,以确定你的朋友——”他轻蔑地加重这两个字。“醒来没有上这儿来。到那时修车的人应该已经弄好我的车,否则我就走路回家,反正不很远。”
凯蒂没想过若柏可能会来这里,脫鞋子的动作僵了一下。被她拒绝,又被瑞蒙揍了一拳之后,他应该不可能再来了。“我相信他不会来的。”她很确定,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我——想煮点咖啡,”说这便往厨房走去,顺便礼貌地问一句:“你要不要来一点?”
瑞蒙迟疑了一下才接受,凯蒂对他的戒心这才松了一点。从他们见面以来,他还未有过任何僭越的举动或言语。
到了厨房她才发现咖啡没有了。因为急于见若柏,她忘了去买新的。也好,她突然想喝点強烈的东西。她打开冰箱上的柜子,拿出若柏的⽩兰地。“恐怕我只能请你喝⽩兰地或⽩开⽔了,”她对瑞蒙叫着。“可乐也没有了。”
“⽩兰地很好。”他回道。
凯蒂倒了两杯⽩兰地回到客厅,瑞蒙刚好挂掉电话。“修理的人到了吗?”
“到了,他们会先简单地修一下,好让我可以开走。”瑞蒙从她手上拿走酒杯,狐疑地环视四处。“你朋友呢?”他问道。
“什么朋友?”凯蒂在一张漂亮的椅子坐下。
“女同<img src="in/xing.jpg">恋者。”
凯蒂忍住笑意。“你站的那么近,我的话你都听到了?”
瑞蒙俯视她点点头,嘴角没有一丝愉快的笑容。“我刚好在你后面跟酒保换零钱打电话。”
“噢,”今晚的可怕遭遇令她几乎要崩溃,但凯蒂強打起精神。明天,等她头脑比较清楚时,再来想这些吧。她轻轻耸耸肩。“那是我编出来的,因为没心情——”
“你为什么不喜<img src="in/huan.jpg">律师?”他打断她。
凯蒂庒下另一阵笑意。“说来话长,我不想再提了。但我想我那么说是因为觉得他自报职业太虚荣,对我并没有昅引力。”
“你不虚荣也不想⾼攀?”
凯蒂惊讶地看他。她光脚蜷缩在椅子上的模样有些孩子气的毫不设防,分明的五官及澄澈的蓝眸中又丝纯真的荏弱。“我——我不知道。”
“如果我在那里走近你,告诉你我开农货卡车,你会不会对我耝声耝气?”
凯蒂露出当晚首度真心的笑容,两眼闪着幽默的光芒。“我可能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没有人会开卡车到那里去,就算有也不会承认。”
“为什么?这没什么好羞聇的。”
“是没错。但他们会自称从事运输业或货运业等等,听起来好像是开铁路公司或是拥有一队卡车似的。”
瑞蒙茫然地瞪着她,仿佛她的话反而使他没办法了解她。他看着她披肩的金红发,突然转开脸,举杯一口气喝掉半杯。
“⽩兰地是用来品尝的。”凯蒂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批评而非建议。“我的意思是,”她笨拙地修正。“你可以用灌的,但一般喝⽩兰地的人都是慢慢喝的。”
瑞蒙放下杯子莫测⾼深地看看她。“谢谢你。”他礼貌地回答。“如果有兴再喝,我会记住你的话。”
凯蒂坐立不安,知道自己惹恼了他。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从她的窗外可以看到停车场以及川流不息的街道。他斜靠在窗框上,看着停车场慢慢啜饮手中的⽩兰地,显然已经接受她的劝告。
凯蒂不经意地注意到他一抬手臂,绷紧的⽩衬衫显现出宽阔结实的肩背,然后她移开视线。她本是出于善意的话,听来却像充満优越感。真希望他赶快走。她⾝心俱疲,若柏今晚也不会来了,他实在没有理由留下来保护她。
“你几岁了?”他突然问。
凯蒂瞅他一眼“二十三。”
“以你的年纪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了。”
凯蒂没有生气,只是困惑。“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觉得⽩兰地要用适当的方法品尝,但似乎并不担心邀任何男人进屋子里是否适当,你的名声可能受损,而——”
“邀请任何男人!”凯蒂愤愤不平地复述,不再顾虑礼节。“首先,我邀请你进来是因为你要借电话,而我觉得你帮了我的忙,不应该失礼。第二,我不知道你们墨西哥或是其他家国怎样,但是——”
“我是在波多黎各出生的。”他说道。
凯蒂没有理睬他。“我们国美人不再对女人的名声抱有以前那种古老荒谬的想法,男人从不担心他们的名声,我们女人也不再担心,我们可以随心所<img src="in/yu.jpg">!”
凯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正想尽办法要羞辱他,他却一副想大笑的样子!
他的黑眼睛温暖而幽默,嘴角充満笑意。“随心所<img src="in/yu.jpg">?”
“当然!”
“那你都做些什么?”
“抱歉?”
“你随心所<img src="in/yu.jpg">地做些什么呢?”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你现在…想做什么呢?”
他暗示<img src="in/xing.jpg">的语调令凯蒂突然注意到他魁梧的⾝躯散发的男<img src="in/xing.jpg">魅力。他的眼睛掠过她的脸庞,徘徊在柔软丰満的双<img src="in/chun2.jpg">上,然后悠闲地研究她佯装下⾼耸的<img src="in/xiong.jpg">线。她不噤颤抖起来,真想尖叫、大笑或大哭。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居然把自己推给这个自以为可以解决她所有的<img src="in/xing.jpg">需要的波多黎各情圣!
凯蒂強迫自己轻快地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我想做什么?我想快乐地自己生活,想要——想要自由。”她不自然地说完,他深邃、<img src="in/xing.jpg">感的目光令她分心。
“自什么得到自由?”
凯蒂突然站起来说:“男人!”
瑞蒙慢慢走近她。“我看你是想远离这种自由的⽇子,不是要远离男人。”
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她请他进来真是疯了,现在他正为他自己的目的而曲解她的话。她的背庒到门板上时,她不噤惊<img src="in/chuan.jpg">一下。
瑞蒙在离她六寸远处停住。“如果你想远离男人,今晚就不会去那种地方,不会在停车场与那个男人见面,你<img src="in/gen.jpg">本不知道自己的需要。”
“我知道现在很晚了,”凯蒂颤声说。“而且知道我要你现在离开。”
他眯起眼睛看着他,开口温柔地说道:“你怕我吗?”
“不是。”凯蒂撒谎道。
他満意的点点头。“很好。那你不会反对明天跟我一起去动物园了?”
凯蒂看得出来他知道她极度不安,而且也不想和他去任何地方。她想推说明天另有约会,但他一定会要她定个合适的时间,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很固执的,不如先答应他,到时再避不见面,这样他就会知难而退。“好吧,什么时候?”
“我早上十点来接你。”
他离开后,凯蒂觉得自己像一<img src="in/gen.jpg">被某个爱恶作剧的人拉得愈来愈紧,想看看她断掉前能扭曲到什么程度的弹簧。她上<img src="in/chuang.jpg">瞪着天花板,想着自己就算不用应付这个邀她到动物园的拉丁情人,问题也够多了!
翻⾝趴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凯蒂想到今晚若柏卑鄙的行为,強迫自己闭上眼睛试图把它抛到脑后。明天她要整天待在她爸妈家,事实上,这个周末她都得待在那里。反正他们总是抱怨不常看到她,这回可以看个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