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华山

　　巍巍华山，山势险峻，自古华山一条路，欧<img src="in/yang.jpg">峰却自旁攀援而上。周志重虽四肢得脫自由，气海被封，一⾝功力被封了八成，却也只能咬牙跟上。

　　二人爬至半山，罡风阵阵，天已漆黑。当是时，天降大雪，道路泥泞，悬崖深⾕处处可见，稍不留意踏空，势必粉⾝碎骨，便以欧<img src="in/yang.jpg">峰如此绝顶武功，走路也未免战战兢兢，更苦了跟在⾝后的周志重。

　　周志重步履艰难，一路上他已脚下打滑数次，每次都是靠着自己一口精纯的先天真气強行施展“上天梯”功夫站稳脚步。他此时虽甚为辛苦，然心下却颇为平静，重<img src="in/yang.jpg">祖师“重<img src="in/yang.jpg">立教十五论”中的语句在心头流过：“二者参寻<img src="in/xing.jpg">命，求问妙玄，登??之⾼山，访明师之不倦，渡喧轰之远⽔，问道无厌”直觉道心颇有进境。

　　二人再行得片刻，忽闻香气扑鼻，此半夜时分，二人腹中早已饥饿，闻到食物香味，遂随味寻去。转得一个弯，却见一口小铁锅正热气腾腾，香味便是发自其中。旁侧却有一老一少正大朵快颐。那老者须发皆⽩，⾐衫褴褛，那少年却是杨过。周志重知那老者必为洪七公。杨过见是周志重，欣喜的跳了起来：“义⽗，周大哥，是你们啊，你们怎会走到一起的，这美食不错，你们都来尝尝。”

　　周志重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却发觉北丐西毒二人已相向而立。二人之间气流波动，洪七公笑道：“老毒物，你清醒了？”欧<img src="in/yang.jpg">峰却道：“老叫化子，你是什么人？你认得我？”洪七公一愣，难道这老毒物还没清醒？当即道：“我叫欧<img src="in/yang.jpg">峰。”欧<img src="in/yang.jpg">峰嘿然道：“老叫化子你休得瞒我，我才是欧<img src="in/yang.jpg">峰。”欧<img src="in/yang.jpg">峰见洪七公嘻嘻哈哈，半句实话没有，心中甚是生气，加之他与洪七公结怨数十年，虽记忆丧失，却直觉的见了他便生气。

　　欧<img src="in/yang.jpg">峰目中凶光大盛，忽大喝一声，合⾝扑上。洪七公虽言语中颇不在意，实则不敢丝毫托大，当下见他扑来，侧⾝还了一招“神龙摆尾”二人內力相<img src="in/jiao.jpg">，俱是一震。

　　杨过大惊，急⾝形抢动，想上前拦阻，周志重却已扳住他的肩头。杨过数年来⽇⽇在寒⽟<img src="in/chuang.jpg">上苦练內功，內力大是不弱，此时肩头受制，真气反弹，周志重功力只剩两成，此时觉虎口发⿇，竟是制他不住，被杨过內力弹开。周志重促不及防，竟让杨过一冲而过。

　　好在他反应迅速，那一瞬间，右⾜疾跨前一步，⾝形已抢至杨过⾝前，右肩竟向杨过撞去。杨过不假思索，左肩运劲反撞，二人肩头一触，杨过陡然间感受不到对方肩头传来任何力量，这一撞竟是落了空。他此时用力过猛，收⾜不住，却向左侧深⾕倒去，心中暗叹：“今⽇看来是要毙命于此。”

　　背心一紧，已为周志重一把抓住。周志重适才肩装、避让、出手拉人，招式瞬变，已是用上了先天功，他功力被封，这几招下来，却是耗力甚巨，适才出手，险些抓不住杨过，心下也是后怕不已。周志重正⾊道：“你且别动。那老爷子便是威名赫赫的北丐洪七公。他二人俱是当世绝顶⾼手，你如此冒失，不但救不了他们，只怕他们掌力一吐，你连小命都不保。放心，今⽇他二人还没有危险。”

　　杨过素来钦服周志重的眼光，见他这般说便暂放下心来。他是心智⾼绝之辈，心情一静，见二人相斗，绝招秘技层出不穷，心中大是神往，以他修炼九<img src="in/yin.jpg">真经的武学基础，自是大有裨益。

　　值此之际，朔风拂动，呵气成冰，二人在这山道之上<img src="in/ji.jpg">斗，却周⾝热气腾腾，他二人武功修到如此境界，难逢敌手，许久未曾如此酣畅淋漓的打上一架，自是精神抖擞，只是狠斗。

　　周志重大为钦服，只觉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妙到巅毫。二人武功一正一奇，洪七公降龙十八掌施展开来，招招如斧劈锥凿，气势雄浑，他一⾝外门功夫，由外而內，这数十年来苦练不辍，已是內外兼修，自认为这世间难逢敌手，却不知，那欧<img src="in/yang.jpg">峰却是奇招迭出，丝毫不落下风。他二人数次对掌，欧<img src="in/yang.jpg">峰一⾝逆练九<img src="in/yin.jpg">真经的內力，却也不输洪七公苦修的內功。

　　周志重只看的眉飞⾊舞，一招一式比划间，劲风波动，无形之间，他已沉浸在武学的浩瀚海洋之中。要知洪七公二人以此时大宗师⾝份，随手一招都胜过世间任何精妙的武功，这样的经验对于在武学之道上孜孜以求的周杨二人来说是极为难得的。周志重此时将二人的拳意融⼊自⾝武学之中，拳打⾜踢，什么三花聚顶掌、昊天掌、纯<img src="in/yang.jpg">拳、终南指法、先天功，间或还有一两招全真剑法夹杂在掌法中，兴之所致，杂<img src="in/luan.jpg">纷呈。

　　杨过在侧却是看的咋⾆，他在古墓之中曾习过全真武功，见周志重出手之初，各项武功转接之间尚有斧凿痕迹，待时间一长，却是圆融如意，恰似浑然天成。他初时观摩洪七公二人出手，现下倒是有七分观摩周志重，三分关注二人了。洪七公二人虽出手招式更为精奇，然他二人武学境界毕竟⾼于杨过太多，而周志重则不然，杨过所习偏向內家，与周志重路数相近，与他的境界差距也不若前者，是以受益反深。正如让一个中‮生学‬去听大学教授的课，绝不如听中学老师的课效果来得好，便是这个道理。

　　周志重一套拳脚打了半夜，直至天光大亮，只觉真气流遍全⾝，甚是舒服，周志重长啸一声，左掌右掌斜分左右，缓缓收势。他此时只觉体內內力奔流，丹田紫气凝结，先天功竟精进至“金<img src="in/ye.jpg">还丹”境界，那欧<img src="in/yang.jpg">峰下的噤制竟不知何时已经给冲开了。

　　抬头回望，却看到三双眼睛正好奇的盯着自己。原来那洪七公和欧<img src="in/yang.jpg">峰竟不知何时已经停手罢斗了，不知从哪打了几只雪<img src="in/ji2.jpg">，此时正啃着食物呢。周志重面上一红，讪讪道：“各位前辈，杨兄弟，早。”

　　洪七公将那油腻腻的手在⾐服上擦了擦，笑道：“小朋友功夫不错啊，这是什么掌法？怪了，我从未见过，怎么又如此<img src="in/shu.jpg">悉呢。”周志重道：“这是晚辈昨夜见二位神功大展有感，胡<img src="in/luan.jpg">打出的。”洪七公笑道：“你是王重<img src="in/yang.jpg">的徒子徒孙罢，想不到十年未见，全真居然有此出⾊人物，中神通后继有人，王真人九泉之下也当欣慰了。”

　　那欧<img src="in/yang.jpg">峰却是沉默不语，任杨过一旁劝说罢手，只是‮头摇‬不肯，此时道：“老叫化，吃够了，动手罢。”伸手折了一段树枝，向洪七公头顶击落，洪七公亦捡起一枝短树枝回架相还。

　　二人<img src="in/bang.jpg">杖相<img src="in/jiao.jpg">，自是另一番景象。与拳脚<img src="in/jiao.jpg">手相比，欧<img src="in/yang.jpg">峰杖势大开大阖，一改他拳脚奇巧，而洪七公却<img src="in/bang.jpg">法灵动，颇不似其掌法威猛正大。二人兵刃<img src="in/jiao.jpg">击，周志重与杨过自是看的如痴如醉，心下钦服，洪七公二人的武功已不能用常理的內外功来区别，自是一番武学中的新天地。

　　直斗到⽇当正午，二人均是已上年纪之人，手脚不免趋缓。杨过却是煮了食物叫二人罢手。洪七公见有东西吃，立即罢手后跃，欧<img src="in/yang.jpg">峰却也不追赶。二人用过了午饭，重又战至一处。

　　斗到要紧处，欧<img src="in/yang.jpg">峰手上加紧，口中却厉啸连连，辅以音攻。洪七公不甘示弱，以长笑对应。欧<img src="in/yang.jpg">峰语声锵锵，刺耳难听，而洪七公笑声清越，直上九天，二人声音共振，杨过只觉气⾎波动，两耳嘶鸣，直<img src="in/yu.jpg">发狂。他⾝形略动，背后一只手掌贴上“灵台⽳”一股柔和內力透⼊，耳轮顿时为之一清，侧目看时，却是周志重。但见他右手为杨过输送內力，左手抚<img src="in/xiong.jpg">，双目微闭，却也是在运功抵御。

　　良久，周志重却也是耳鸣目眩，快要支撑不住。蓦地，突然远处隐隐传来一曲箫声，箫声初显柔和，但一丝一丝自二人啸声中穿越而出，声声⼊耳，陡地拔⾼，好似空中一个炸雷，顿将二人的声音庒了下去，洪七公二人委顿在地。周志重二人大惊，急掠前扶起。

　　却听有人大笑二来，一袭青衫，手持⽟箫，正是那⻩药师，⾝后跟着五人，面⾊蜡⻩，好似受了伤，洪七公却是认得，道：“蔵边五丑？”⻩药师笑道：“正是，我上山之时，正看到这五个家伙惶惶下山，口里还说什么老叫化厉害，别让他碰上之类，我觉可能和你有关，便将他们制住带来了。”

　　洪七公笑道：“他五人适才为我等內力相<img src="in/ji.jpg">，只怕已经耳膜震破，神经错<img src="in/luan.jpg">了罢，既已是废人，放了罢。”欧<img src="in/yang.jpg">峰却道：“你乘人之危，胜之不武，待我休息一会，恢复了內力再和你斗。”

　　⻩药师却是自那⽇击退李莫愁后，命程英二人速至大散关与郭靖夫妇会合，自己却顺着欧<img src="in/yang.jpg">峰遁走的路追寻下来，欧<img src="in/yang.jpg">峰样子打扮奇特，倒不难打听，只是他尽走偏僻小道，⻩药师打听行踪倒是颇费了几⽇，故晚了两⽇到达。

　　⻩药师见周志重內敛、杨过轩昂，笑道：“想不到这世上出⾊年轻人如此之多，你我这些老家伙可快混不下去了。”他知自己的小徒弟心有所属，此番追来大半便是为了周志重。此时见他神清气定，目光晶莹，飘然有出尘之气，心下自是颇为満意。

　　当下众人找了处山洞歇息，各叙离别之情。周志重得知程英等已去襄<img src="in/yang.jpg">，自是大为放心。言谈之中，众人知道了杨过的⾝世，洪七公道：“原来你是杨康的孩子。”杨过急道：“你认识我爹么？那他是什么样的人？”洪七公支吾道:“这个我也不是很<img src="in/shu.jpg">，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你要打听，还是问你郭伯伯罢。”欧<img src="in/yang.jpg">峰却是一怔，只觉杨康这个名字在那里听过，听来颇为不舒服，只是一想他是⼲儿子的爹，也就罢了。

　　各人叙说自事，周志重说到自己得到先天功，洪七公恍然道：“原来如此，重<img src="in/yang.jpg">真人的武学倒是有传人了。”杨过说到自己受全真众人欺负，背叛师门，投⼊古墓，洪七公自是拍案大怒，道：“这王重<img src="in/yang.jpg">的徒子徒孙怎的这么没出息?”他随即歉然道：“周小兄弟，我不是说你。”言下对杨过颇为同情。只是对杨过叛师倒是觉得颇为不妥。

　　⻩药师却道：“这样的师门不要也罢，你这孩子我喜<img src="in/huan.jpg">。”他想来视礼法为粪土，杨过行为在旁人眼中大逆不道，他看来却是顺眼的紧。当下他与杨过言谈投机，两人谈到兴处，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倒把旁人撂在一边。

　　洪七公二人调息片刻，伤势不但未曾好转，反有恶化迹象。原来他二人恶斗一⽇夜，比拼招式尚可，却不该好胜心切，以长啸內力相冲，伤了元气。好在他二人未曾像原书中那般直接比拼內力，故此时受伤虽重，却于<img src="in/xing.jpg">命无碍。只是伤势一⽇难好。

　　只是杨过提到小龙女却备加思念起来，他原本懵懵懂懂，这几⽇行走江湖，见到人家少年夫<img src="in/qi2.jpg">恩恩爱爱，已是心有所悟，此时在华山上突然想起那⽇姑姑那娇羞深情的目光，突地大叫一声，跃了起来：“我明⽩了！我明⽩了！姑姑，姑姑，过儿愚笨，今⽇方才明⽩你的一番深情，只是为时已晚，人海茫茫，只影难寻啊。”

　　周志重却也是想起，道：“杨兄弟，你姑姑应该去大散关找你了。”杨过急问其故，周志重道：“大散关陆家庄武林大会开在即，你姑姑知你是个爱热闹之人，必会参与盛会，她若要寻你，也必会前去。”

　　杨过一跃而起，道：“正是正是，多谢周兄了。”待要便走，却看着欧<img src="in/yang.jpg">峰又为了难。周志重道：“我知你担心义⽗，这样罢，我在此处照顾两位前辈，你快去罢，不要误了时辰，见不到你姑姑。”杨过知道周志重功夫甚強，等闲人也确无法近⾝，只是他也不能就此弃义⽗而去。

　　欧<img src="in/yang.jpg">峰道：“好孩儿，你去罢，义⽗还撑得住。”欧<img src="in/yang.jpg">峰虽记忆尚未恢复，神智却已经清醒，他自知自己尚要寻回记忆，却也不便羁绊住杨过，便出言让他离开。得他同意，杨过给他磕了三个响头方才离开。⻩药师道：“正好我也要去看看我的女儿女婿，杨过小友，我们同行罢。”当下嘱咐周志重早⽇回去看程英后，一老一少结伴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