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里。”韩信出现在门口。
“淮<img src="in/yin.jpg">侯。”我行礼。
他颔回礼走过来坐下看文禾。
“他太累了体力殆尽。疡医配了补⾎养气的药等他醒来服用。”瑞娘轻轻说。
“嗯。”韩信只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婢女的低唤:“夫人疡医有请。”
“我先失陪了。”瑞娘起⾝出门。
韩信目送她出去看着婢女将门关好方才转回头来说:“是我让疡医请她的我有话跟姑娘说。关于去往清光院的事情。”
“淮<img src="in/yin.jpg">侯为何隐瞒瑞娘关于镜的事情呢?”我问。
“正如同沧符曾经隐瞒你的一样。”他微笑“他怕你在他困境之时替他做他不愿接受的决定。他将<img src="in/cao.jpg">镜之法教授给你是因为他担心自己力量有限希望你在他失去保护你的能力之时亦可安然。但那种最初的担忧仍然存在。”
“是说⾎祭么?”
“以及其他一切牺牲之事。因为你们都是会选择在难关前抛舍自己的人。”韩信的脸庞在油灯下朦胧不清“他与我的约定:以镜为警一旦有⾎祭的可能对方立即出现。我花了一整年来寻找显示警信的方法最后在偃师的那半张图鉴上找到然后与沧符相定。你的⾎流淌在镜上是一个偶然但是触了那警信所以我去了。”
“你如何找到我们的方位呢?”
“会显示在镜面之上。⽟簧是条形亮时亦指向镜沿的刻度。”韩信说“我与他从未试验过。因为无法试验。前⽇看到我手里的镜突然亮一时间也惶惶然还好。我们地方法是对的。”
“你们使这镜拥有警信的功能是否也要用⾎?”我问。
韩信看着我。点点头仿佛那是理所当然地事情。
“这镜总是动辄用人⾎<img src="in/ye.jpg">让我觉得有不祥之感。”我也看着他“它带来的磨折已经够多了。”
“惊喜也很多不是么?”韩信莞尔。“混沌太古时代万物不分这⽟簧产于那时它怀有地秘密甚至越我等智慧所能理解之上。更新最快。我们倾尽心力能剖开使用二三分已是难得。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没有经历沧符所经历的不需要面对他要面对之事。所以我更愿意把这镜看得单纯。”
“但是淮<img src="in/yin.jpg">侯你明明知道吕后…”我头摇说道。
“嘘…”他举起食指打断我“我已经做成了我想做的事情。我不需要更多了。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贪<img src="in/yu.jpg">不爱周而复始的追逐。只感念瑞娘愿意陪着我。姑娘也不必担心那些事情了。待到沧符好些。就回明时去吧。”是。”我低低道。
“我要月余才能使用魔镜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所以劳烦姑娘。那图鉴在⾚真道人手中沧符离开后他管理一切沧符留下地典籍物什。你等沧符醒来后向他讨他的羊脂⽟牌⾚真见了⽟牌才会将图鉴<img src="in/jiao.jpg">付与你。自清光院回来时一定要将时辰设定在本月甲午⽇之前切记。”韩信郑重地说。
“我记下了淮<img src="in/yin.jpg">侯请放心。”我回答。
他接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枚竹简片一块金属牌说道:“竹简上是我宅后院的标刻仔细调整不要落远了。这令牌是以防万一之用:若你落在长安他处凭此牌应该可以进得我府中。”
我接过竹简和令牌看到令牌上的花纹心下困惑:“这好似皇家之物。”
“正是。如今的护院可不再是我自己的人了。”他苦笑“我只是住在这里罢了。”
外面响起叩门声。韩信道:“进来。”
瑞娘⾝后跟着一位疡医走到我们面前:“疡医说该换药了。”
“好。我先出去了宋姑娘请保重⾝体。”韩信颔又看了瑞娘一眼出门。门外端着托盘的另外两个疡医这才行礼进来。瑞娘与他们一起将文禾扶坐起轻加软垫于他后背疡医开始换药而瑞娘则对我轻点头示意避出內室。
我随着她出去到了月朗星稀的院子里。瑞娘说:“重言告诉我姑娘不⽇要离开些时候可有什么需要我办的?⾐衫⼲粮行路银钱之类?”
“皆不用多谢瑞娘我去去就回地。淮<img src="in/yin.jpg">侯安排事情周密妥帖请勿为璎珞挂心。”我回答。
她只是一笑抬头望着明月清凉。灰蓝⾊薄云掩没星辰星光忽隐忽现和着蟾宮清辉落在她如⽟容颜之上。她说:“今⽇突袭姑娘的那个男人死了。”
“什么?”
“他当了权势争斗的牺牲被朝中大臣用计除去了。就在离开这里之后。”她回过脸来。
“是…哪位大臣?”
她双眸亦闪着星样光泽道:“那不重要了。人命如此我只感怀若此事同样生在重言⾝上我将同他一起。那之后也许再不得见你。我与重言十几载不少流离未曾结<img src="in/jiao.jpg">姐妹你我虽相处短暂我也愿与你推心置腹。也许只因你我是守着相似男人地女子。现下”她伸出手将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唯有此物与我相伴朝夕留作心念吧。”
我半晌无语终是接过那东西在手里摸了一轮感到温润清硬应当是⽟了。这⽟件一头尖尖另一头耝圆雕刻有鸟喙之形我问:“瑞娘这是你的⽟?”
她点点头:“小时⺟亲给地多年一直用它不忍让它流落送给你吧。”
“…好。我会好好收蔵。”我揣起⽟。
“文郞气⾊好了很多呢疡医说最迟明⽇该醒来了。姑娘早些歇息吧。”瑞娘说。
“我…我可否今夜搬到文禾房里陪他?”我不知道瑞娘心里我与文禾关系到啥程度硬着头⽪问。
“这自然是姑娘乐意就可以地我叫人把被褥拿过来就是。”她笑着说“进去屋里吧外面凉不可久待。”
我便看着她往我房舍去转⾝回到文禾房里。
疡医已经换完药正把文禾重新放平。
“明⽇再来换药吾等先行告退。”三名疡医行礼出去。我走到矮榻旁坐下伸手掖掖他的被子然后拔下他地⽟簪放散他一头乌细细捋开。
他额角还留着一道擦痕颜⾊开始黯淡结了一点点的痂。他睡得如此深沉眉眼舒展忘却烦忧。我看着他隐隐担心着总觉得下一秒他便会睁开眼睛重新流露出哀伤和坚忍的神情。
瑞娘安排的婢女悄悄走进来把被褥铺开在文禾的旁边对我一行礼退出关上了房门。
我放下鸟云纹⽔⾊帷帐脫去曲裾钻进被窝躺在他⾝旁。文禾的呼昅平稳深长带有淡淡草药味道。我紧张了很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手伸进他的被窝<img src="in/jiao.jpg">握他五指贴着暖暖的手心闭上眼睛。
我听见歌声。
这是清歌的歌声。恍惚如同她十六岁时的甜美质感却又配着她二十六岁的成<img src="in/shu.jpg">容颜。彤戟在她⾝后轻轻地笑着双眼温柔。他们之间又出现一个小小的⾝影那个被清歌唤作御儿的小娃
“他为什么叫御儿呢?”我自言自语地问。
然而清歌却似听见了浅笑又带一点骄傲地说:“因了他⽗亲是陛下最信任的御林军将啊。”
陛下…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词汇。模糊记得今⽇瑞娘说过陛下…她说的是刘邦。那清歌说的陛下却是大明崇祯皇帝那个目光如月朗照却又总带有威慑的男人。那个冷峻果断眼生⾎丝⽇渐消瘦的男人。那个会憋着笑几乎內伤在暖阁御书房坐一整夜却将龙榻让给我的男人。那个看着窗外明亮的轻云抓紧自己袍角决然说再会的男人。我与文禾消失的那段时光里他可曾远望京师外连天的炮火烟尘独自站在皇极殿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朝堂上?他可曾听着踏破宮城的马蹄默然写就⾎书解散长将自己悬于煤山树下?他真的那么做了吗?
在我疑问的下一刻他便出现在我眼前。依旧是乌纱折角向上巾盘领窄袖袍松松的⽟带手里提着一支双眼火铳远远站在玄武门外回⾝望着我。晚冬一般的寒冷空气挟裹硝烟掠过皇城上空四面呼呼的风声和着炮火隐现的轰鸣灌満我的双耳。他就独自站在那儿脸上带有一种难以分辨的神情。许久他转⾝往城外走去直直走去。
“别走!你不能去!”我突然明⽩了他的意图想要冲上去阻止他可是却离他越来越远这脚下的大地似乎开始无限延展。“皇上!不要去…不要…”
忽然之间脚下一轻。只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抓住我⾝体便将我拉离了那无边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