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又见别离(第二卷完结)
品茗轩內,岳行文与李谔相对而坐。(小说手打小说)却又沉默不语。
两人在这里坐了已有一个时辰,除了最初的几句寒暄,便是这长达一个时辰的沉默。
只是这久长时间的沉默,却没有一丝尴尬,两人的神情却都是淡淡的,岳行文手持茶杯,淡淡盯向窗外,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茶。
小侯爷李谔则是似笑非笑的神⾊,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手指轻敲扶手,眼睛飘渺,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静静的,倒象是两个多年的老友,品茶小坐的模样。
李江带来的消息,让他太过震惊。
言语的片断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李青儿原名苏青篱,户部郞中苏佑廷之女,是苏府庶出二姐小,苏府与岳府比邻而居。
岳行文曾在苏府做过几个月的临时西席…
苏二姐小在京中才名与恶名并存,惊才绝<img src="in/yan.jpg">的《咏牡丹》,稀世大材的《将进酒》,火烧苏府的狠。报复手段的辣,以及诈死离府的决绝…
这些怎么也无法与⾐衫素静,时常挂着疏离笑意的淡然清丽小脸,和那弱不经风的小小⾝影联系起来。
也许是这些消息震得他脑子有些混<img src="in/luan.jpg">,竟然将这岳行文找了来。呵,可笑!找他来做什么?求证么?
舂风拂来,竹影婆娑,发出一阵阵“沙沙沙”细微的轻响,在⽩⾊窗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似是又回到了草药园子,那静而无声,静而安宁的梧桐盖盖的石亭之中。
岳行文淡然的脸上浮上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放下杯子,起了⾝“谢小侯爷的好茶,岳某还有事,先告辞了。”
李谔收回目光,跟着一笑“岳大人客气。即是公务繁忙,我也不多留了,慢走,不送。”
岳行文拱手告辞。
半夏早在外面侯着,见他出来,长吁了一口气,连忙牵马前来“大少爷,那小侯爷是不是找您的⿇烦?”
岳行文接了缰绳,淡然回望,停了一会儿。才回首轻摇“无事,品茶而已。”
李谔立在茶楼的窗前,望着那黑马⽩⾐远去的背影,脸⾊冷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那马只是普通的马,那⾐也是普通的月⽩棉衫,却不知,竟然能让人在繁华闹市中一眼就注意到,并不自觉的将周边嘈杂的声响花红柳绿都忽视了去。
人怕不是普通的人…
李谔站立良久,才转⾝出了雅室。
回到驿站,胡流风早已回来,一见他来,笑着道:“怎么,那小侯爷没有留你用顿午饭?”
岳行文轻笑一声,摇了头摇。
胡流风怪叫一声“那他巴巴的请你去做甚?都说了些什么?”
岳行文笑了笑“怪就怪在这儿,竟是什么都没说。”
这下胡流风可真是惊奇了,眼睛转了几转“你猜他是为了何事?”
岳行文想了想。不确定的摇了头摇“怕不是为了方田之事,至于另外一事么…倒是有可能,以平西侯府的势力,查这么点小事儿,还是轻而易举的。”
胡流风的眼睛又转了几转“你是说苏二姐小的事儿?”
岳行文轻笑“除了她的事儿,我可还有需瞒人的事儿?”
胡流风“啊呀”一声怪叫“行文,棋逢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岳行文突然起⾝,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在这件事儿上,无人是我的对手,你还不知么?”
胡流风大翻⽩眼“这般自大,可是要吃亏的。”
岳行文淡笑不语。
欧<img src="in/yang.jpg">⽟一走,青<img src="in/yang.jpg">突然没了精神,整⽇神情懒懒的。青篱曾试探着问过她与胡流风的事儿,青<img src="in/yang.jpg">只是拿话忿开。这叫青篱也犯了难,青<img src="in/yang.jpg">连提都不愿提的事儿,定然是极难过的事儿。
这一⽇,一大早便下起了蒙蒙细雨,先是如浓雾一般,然后是⽑⽑细雨,到了将近午时,终于变成哗哗的瓢泼大雨。
天地间弥漫着雨⽔与泥土的嘲<img src="in/shi.jpg">气息。
青篱与青<img src="in/yang.jpg">用过午饭,坐在书房里大眼瞪小眼。对于这两个即不会绣花也不会弹琴更不爱书画,又不喜下棋的人来说,这样的雨天对于她们简直是磨折。
百无聊赖的坐了好一会儿,青<img src="in/yang.jpg">突然站起⾝子“丫头,本县主决定明⽇回京。”
呃?!青篱扔了手中胡<img src="in/luan.jpg">翻着的书,抬起头来,青<img src="in/yang.jpg">凤眼透亮的盯着她“本县主出来也有些时⽇了,有些想念京中的景极。”
青篱也不知说什么挽留的话,只好轻笑一声“那县主再陪我几⽇,等雨停了,路⼲些再走。”
青<img src="in/yang.jpg">拉了她的手,神⾊有点黯然,但声音却是一如往昔的清脆“你还不我么?说走就走的。好在,胡流风与你那岳先生在这里,本县主也无须担心你。”
青篱笑道:“县主陪我的时⽇已不少了,我知⾜呢。不过还是等雨停了罢…”
她的话未完,青<img src="in/yang.jpg">已是摆了摆手“本县主是个急<img src="in/xing.jpg">子,你莫留我。我过⽇子再来看你…”
青篱突然有些伤感,心头发酸,強挂着笑意,点了点头。
次⽇一早,雨势稍减,但是仍是稀稀拉拉的下着,用过早饭,打发韩辑去平西侯府支会一声,只说京中有急事,不及拜别等等,便带着碧云碧月钻⼊満天的雨帘之中。
青篱送到丁香巷子口。望着远去的车辆,一时觉得有些孤独。
巷子悠长,两边的丁香树郁郁葱葱,在雨⽔的冲刷之下愈发的清翠<img src="in/yu.jpg">滴,趁着青砖巷子,静幽而感伤。
青篱在巷子口立了许久,才怔怔回转。
李府一下子少了青<img src="in/yang.jpg">与欧<img src="in/yang.jpg">⽟二人,便觉得冷清了不少。陆聪抱臂立在抄手游廊之中,青篱笑着<img src="in/ying.jpg">过去“你何时要走?”
陆聪一挑眉⽑“怎么,用不着了,便要赶人么?”
青篱淡淡一笑“不是,是好有个心理准备。”
陆聪朝着漫天的雨雾,伸了一个大大的懒<img src="in/yao.jpg">“快了,早点准备送行宴罢。”
青篱本是随口的一问,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笑意微怔,一个个都要走了呢。
随即又点点头“好,你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好好备一桌送行宴。”
说着便独自撑着伞回了房间。
⻩⾊桐油伞下,一⾝不甚起眼的湖绿⾐衫,在満天雨雾中婷婷远去,有些孤寂。
杏儿悄悄的抹了一眼角的泪“姐小很舍得不县主呢。”
柳儿的眼角也有微微有些<img src="in/shi.jpg">“别看姐小面上淡淡的,心里面可重情谊呢,唉…”
陆聪不同于欧<img src="in/yang.jpg">⽟与青<img src="in/yang.jpg">的乍然离去,他自定下离期后,整整吃了十⽇的离别宴,这才动⾝告别。
陆聪走的那⽇,是个极好的天气,青篱特意送他到北城门外。⻩土古道上两侧绿树荫荫,南来北往的车辆。络绎不绝,不见得很热闹,而是恰到好处的不孤单。
陆聪走时又换上他来时的那⾝行头,那把他被为宝贝,而被青篱称为破烂的剑,扛在肩着,大摇大摆的步行离去。
自始至终,都未回首告别。
尽管青篱特意选了朝<img src="in/yang.jpg">明媚的早晨来送他,却仍然心里酸酸的。
直到陆聪的⾝影消失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又消失不见,她才回转。
四月中旬,又是一个明月夜,夜风不再凉,空气中是丁香花的香气,似乎将朦胧夜⾊都染上了飘渺的紫⾊。
岳行文又是一个不期而至,一眼看到那浓绿成墨⾊枣树冠下坐着的小小⾝影,心莫名的一痛,举步走去,在她⾝边坐了,将无力垂着小手轻轻握在手中。
青篱盯着花架看了许久,才突然回头,展颜一笑“先生,你什么时候走?”
那眸子明亮,也有些<img src="in/mi2.jpg">离,里面有着淡淡的不舍,更多的是強装的坚強。
岳行文伸出⽩晰修长的手盖在她的双眼之上,轻笑一声“为师何时说要走了?”
青篱扒开他的手,也跟着笑了“方田清丈就要结束了,先生不也该走了?”
岳行文轻笑,老丞相是来信催他们回去,可,他不能走。
“为师在这里还有事儿要办,一年半载的还回不去。”
青篱的脸上不觉浮现喜⾊,只是嘴里仍然问道:“有什么事要办那么久?”
岳行文神秘一笑“大事儿!”说着将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为师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感舂伤怀的模样呢。”
青篱的心情微微有些明朗,这月夜也似明亮了许多,嘿嘿一笑,不作声。
岳行文握了她的手“庄子里的房舍可开始盖了?”
青篱微愣,随即重重的点点头,这些⽇子有些消沉,这也算一遭,那苏府,那确实不想回。
岳行文将她的神⾊看在眼中,重重的弹了她的额头,轻斥“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重的心思?”
青篱故做得意一笑“我一向是个爱糊思<img src="in/luan.jpg">想的,先生不一早就知了?”
岳行文轻叹“⽇后莫想这么多了,为师替你想。如何?”
青篱嘿嘿一笑“那先生可要勤动脑才行呢。”
岳行文一笑,起⾝立在她⾝后,将秋千轻轻的推送起来。秋千<img src="in/dang.jpg">得⾼⾼得,有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将黑发与湖绿的⾐衫吹得<img src="in/ying.jpg">风飘扬。
青篱发出几个细微的笑音。在静寂的月夜中却是格外的响亮。
第二卷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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