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斯洛反绑着双手,被鹰⾝人推搡着前进。卡恩的待遇好得多了,他只是被收走了武器,连鹰⾝人也不认为他能构成威胁。
至于可怜的雅莫,他的断臂倒是被接好并且牢牢固定住了,可是另一只好手也被绑了起来,⾝上所有看起来和魔法有关的物品被搜罗一空。鹰⾝人生怕法师念咒,所以还找了一个臭烘烘的布条,把他的嘴巴扎了起来。
⾼级魔法师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他強忍着<img src="in/yu.jpg">夺眶而出的泪⽔,深一脚浅一脚地跟随其他人行进。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地点,雅莫立刻瘫软在地上。因斯特命令给几名人类⽔和食物。
鹰⾝人开解雅莫嘴上的布条,直接把⽔和苔饼塞到他嘴里。到朗斯洛的时候,中间佣兵拒绝接受鹰⾝人的服务,于是卡恩承担了这项工作。
因斯特来到朗斯洛⾝旁,下令:“给他松绑。”
朗斯洛诧异地看着因斯特“你不怕我逃跑吗?”
耸了耸肩“我派鹰⾝人回去报信,所有的魔法火炬都被他们带走了。没有照明工具,你能在黑暗的洞⽳中跑到哪里去呢?何况,你不会扔下同伴自己跑掉吧。”因斯特指了指卡恩。
朗斯洛和卡恩相视苦笑了一下,他们知道牛头人说得不错,没有热能视力的两人是无法逃离的。
因斯特等待两名佣兵吃<img src="in/bao.jpg">喝⾜后,开口问道:“好了,现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你们和那个法师是什么关系,到地底来有什么目的?”
“我们是战虎佣兵团的佣兵,和法师只是路上偶然结识后同行而已。”朗斯洛回答。
“我们已经确定法师是特曼的特务,从他⾝上搜出了⾝份标示和我方布防区域的地图。你们怎样解释一个肩负特别任务的法师要和你们同行?而且以你的⾝手,为什么要加⼊实力这么差的佣兵团,还来到地底走私?”
“我知道,法师是要买这颗火晶,⾝上钱不够所以约定和我们一起回地表的。”卡恩揷嘴说道,同时把火晶掏了出来。
因斯特眼睛一亮“真是一颗极品火晶呀。”学过魔法课程的牛头人眼力是有的“第一个问题倒也能解释通,第二个呢?”
朗斯洛冷冷地回答:“这是我的私事,我拒绝回答。”
因斯特诚恳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尽量告诉我一些情况,你们两个人的处境不妙,你应该知道这回有鹰⾝人被你们杀害了,受害者的部族虽然不属于尼贡,但按照惯例我们会把凶手移<img src="in/jiao.jpg">给他们。或者如果我们认为你们和法师一伙有牵连,可能会长期拘押你们。我想这两种情况你们都不希望生吧。”
旁边一个鹰⾝人凑过来,故意露出<img src="in/yin.jpg">森的笑容说:“知道那个部族的鹰⾝人怎么处置凶手吗?他们会把杀害族人的凶手带到⾼空,然后扔向碎石遍布的地面。“
朗斯洛哼了一声,不过口气也软了一点“我隐蔵武技加⼊战虎,是为了躲避一个敌人,到地底来是为了尽佣兵的责任。杀鹰⾝人的佣兵,已经被你们⼲掉了,我们两个都没有动手。我只能说这么多,信不信由你。”
因斯特点点头“好的,我相信你。回去以后我会给你们两个人作证的。”
朗斯洛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你相信我的话?”
“你们两个的武器上都没有沾过⾎腥,我的鼻子是很灵的!而且如果你们是特务,不可能放弃任务,甘愿留下来保护同伴吧?”
在一席谈话后,牛头人和两名佣兵建立了一定的默契关系。再次上路以后,朗斯洛没有被绑。他拉着卡恩,在黑暗的洞⽳中紧跟着牛头人行进,竟好像看得见路似的。
卡恩大为佩服,他察觉朗斯洛完全是<img src="in/gen.jpg">据牛头人行动时出的声音来认路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摸黑跋涉,卡恩的听力也变敏锐了。
牛头人索<img src="in/xing.jpg">扛着人类法师赶路,行进的度一下快多了,顺着人类佣兵逃亡的路线,他们重新回到了光芒普照的平原地区。
因斯特接到命令,要他和小队把几名人类俘虏押送到第二军本部去。这段路程要在平原和通道中跋涉七八天。
在路途中,不甘寂寞的牛头人主动和朗斯洛较量起武技。朗斯洛正中下怀,两次和因斯特<img src="in/jiao.jpg">手都是在狭小黑暗的通道,他的很多绝活都没能施展出来,心里一直不服气。
两人用木质兵器比试,朗斯洛的武技果然厉害,木<img src="in/gun.jpg">幻化的长剑舞出満天剑影,硬是遏制了因斯特的全攻型打法。
朗斯洛的剑术深得稳、准、狠的精髓,讲究后制人和攻敌必救,因斯特在通道中和他对峙的时候就领教过,他的每一剑刺出都能直指要害,迫使对手回招自保。
因斯特越打越别扭,他的攻势完全挥不出来,每次攻击都被对手凌厉的剑势<img src="in/bi.jpg">得变招,而且稍有破绽,朗斯洛的长剑就会像毒蛇一样寻隙而⼊,渐渐因斯特的战斧挥舞的越来越不连贯,朗斯洛的剑光大盛,流⽔一样不住向因斯特刺去。
关键时刻,朗斯洛的剑势突然缓了一缓,因斯特抓住机会,长啸一声,奋力运起土元素,将战斧舞得风雨不透,劈劈啪啪的声音大作,朗斯洛的木剑不住地落在战斧挥舞成的光幕上。
因斯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明悟,一种言语无法表达的感受。朗斯洛的长剑在他眼中似乎变慢了,原先迅捷莫测的剑势好像遵循着某种法则,在做规则的运动。
因斯特试图跟上这种运动,他很快现,每当他出斧符合这种韵律和法则时,木头战斧就威力大增可以<img src="in/bi.jpg">开进犯的长剑。渐渐他运斧越来越流畅,一斧接一斧,回旋反复,逐步扭转了颓势,到了最后,因斯特的战斧化作一道游龙,狂傲地翻腾不休,把剑影完全庒迫下去。一股奋兴之极的热流冲击着⾝体,因斯特酣畅之极,不由自主地狂啸连连。牛头人的天赋战斗意志,在此刻被挥得淋漓尽致。
重新占了上风的牛头人恢复了全攻战术,他的这种战术刚刚得到了升华。现在因斯特已经完全掌握攻击的要领和法则,重新起的攻势像长江大河一样,再也无法被阻断。
随着一声脆响,两把兵器<img src="in/jiao.jpg">击在一起。朗斯洛使了巧劲,把因斯特的武器绞出手,不过他手中的长剑也经受不住烈猛的击撞从中折断。
朗斯洛看看断裂的长剑,心里殊不平静,刚才比试中他确实有心指点,可对面的牛头人的领悟能力太強了,竟然在自己的庒迫下做出突破,领悟了武技的另一个境界。要知道,这层境界是一道天堑,无数⾼级战士就是卡在这里,终⾝止步不前。
尤其可怕的是,这个牛头人对这个境界的领悟还浅,挥也不稳定。但即使如此,凭着牛头人天生的神力和坚韧的战斗意志,已经能和自己打成平手。假以时⽇真不知道他能进步到什么程度。真不知道自己帮一名牛头人突破这道坎,对人类是祸是福。
年轻的牛头人则木立在场中,心中不断回味刚才的意境。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已经翻过了一道山峰,终于有希望触及达里和娜塔莎那种武技⽔准了。他深深地感<img src="in/ji.jpg">朗斯洛的指点,经过比试,他已经知道这个佣兵是出类拔萃的⾼手,以剑术论,绝对不在那扎克黑带子之下。
卡恩満脸羡慕之⾊走过来“太厉害了,因斯特你究竟练了多少年武技,这么厉害?”
“嗯,我从三岁就开始学,十六年了。”
“什么!那你不就只有十九岁?!”
“是啊。”
卡恩満脸的震惊和沮丧“天哪,你竟然比我还小啊。”牛头人十八岁以上体型就长全了,卡恩分辨不出因斯特的年龄并不奇怪。
“那有什么,我有个朋友只比我大三岁,可她的武技比我⾼这么多——”因斯特用双手比出大概两尺长的距离“不,是这么多”想了想之后把距离又扩大了一倍。
被两人武技刺<img src="in/ji.jpg">的年轻佣兵恳求朗斯洛指点他的剑术,朗斯洛也一口答应了。不过因斯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受到过的训练,对卡恩说:“你的武技基础还可以,就是应用不够灵活,我有个方法可以帮你快提⾼。”
“真的吗?”卡恩又惊又喜。
“那当然,我当年就是这样练的。”牛头人肯定地回答,练武心切的卡恩答应了接受这种“特别”的训练。
因斯特带着坏笑把自己遭受过的一套“训练方法”教给随行的鹰⾝人,他们很快就掌握了这些把戏。于是在之后的路途中,不时响起鹰⾝人得意的笑声和年轻剑士的惨叫。
几⽇后一行人来到了第二军本部,因斯特向佐德南报告了任务情况。
佐德南大喜,他受人类冒险者的气已经不是一⽇半⽇了,这回有了牛头人学员支持,总算扬眉吐气一把。而且因斯特的小队这次任务完成的非常出⾊,不但近乎全歼了行凶的佣兵团,还俘获了⾼级法师这样的重要角⾊。佐德南不住口的称赞。
在佐德南终于怈完长期以来的郁闷之情后,他<img src="in/jiao.jpg">给因斯特一个新的任务。
“什么?押送三个人类俘虏去尼尔城?可是其中两名佣兵只是走私罢了,应该从这里驱逐出境呀。”
“嗯,前几天接到议事会的命令,要求咱们把所有俘获的人类冒险者,不论什么⾝份和行为,全部押到尼尔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命令就是命令,执行吧。”
“是。”因斯特接令,但他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担心——这是对于他新结<img src="in/jiao.jpg">的两个人类朋友的——
蒂涅城,特曼帝国的都,人口近百万的的级大都市。
在城东有一片长満蔓蓉树的区域,这里是特曼帝国的外<img src="in/jiao.jpg">部所在地。以外<img src="in/jiao.jpg">部的三层大楼为中心,围绕着许许多多王国、公国和自制领的馆使,从空中看去就像一张大巨的蜘蛛网。
作为康特陆大的第一強国,也是现今唯一一个帝国,特曼外<img src="in/jiao.jpg">部的任何一个消息和举动,都会引起整个网络的震动,越是靠近中间位置,对这种震动的来源和意图就越感应敏锐。所以紧靠外<img src="in/jiao.jpg">部的两个大院,就成为传统的风⽔宝地,目前这两个位置被答盟嘉特王国和朋卡联邦的馆使占据。
在整片区域的边缘,零星分布着一些低矮破落的驿站,这是给最不受敬重的客人歇脚用的。来晋见的亡国贵族、还有乡下来走门路的土财主,是这些驿站的常客。
在其中一间不起眼的驿站中,如今住进了一批奇形怪状的“人”他们刚来的时候,附近的居民吓得几乎不敢出门。
人面鸟⾝的鹰⾝人,半人半蛇的美杜莎,如果这些还不能引起普通市民的恐惧感的话,两米多⾼长着尖角牛头的彪形大汉,绝对能吓跑任何好奇者。
他们正是受到议事会指派,到特曼帝国商讨贸易事宜的尼贡使团。在驿站的一个房间里,使团成员正在热烈讨论着。
“可恶,特曼<img src="in/gen.jpg">本没有谈判的诚意,咱们来了这么久,连一个够级别的人都没见到,整天就是几个外<img src="in/jiao.jpg">部看门的在敷衍咱们。”
“可不是,你看他们那个样子,拽得好像咱们都是来管他们要饭的似的,我说,咱们不待了,明天就会地底。”
一个美杜莎犹豫地说:“可是迪里埃议事长<img src="in/jiao.jpg">待咱们一定要和特曼达成协定,可现在连放宽贸易限制的最低条件都没有着落。”
“去他的谈判,人家<img src="in/gen.jpg">本不想和咱们谈,吃定咱们了。”
“迟早有一天给他们颜⾊看。”
使团成员说得口⼲⾆燥,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个个拿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驿站提供的茶⽔。
“呸,这是什么烂茶,难喝死了。”有人抱怨到。
最后众人终于得出一致意见,明天由团长去外<img src="in/jiao.jpg">部最后一次递<img src="in/jiao.jpg">正式的照会,如果还不能得到应有的对待就打道回府。
这时才有人感到奇怪“咦?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晚饭时间都过了,驿站的人哪?”
好像是回答他的问题似的,伴随着“卡喳”的巨响,房门和窗户被几块大石头砸得粉碎,然后“啪啪啪”的弩箭雨,从破口中不停地冲击进来。
“敌袭!”使团的一名牛头人怒吼一声,抄起一把巨斧。突然一股剧烈的绞痛从他的腹中升起,斧子无力地落地。“茶⽔——”牛头人明⽩过来,接踵而来的弩箭在他宽大的<img src="in/xiong.jpg">膛上溅起几朵⾎花,牛头人大巨的⾝躯不甘倒地。
眨眼之间,使团的近半成员遭到了灭顶之灾。幸存者用桌子椅子当作掩护,躲避在房间的角落中。
几支火把从窗户中投掷进来,然后是整整一桶油脂。火光和浓烟升腾而起,剩下的使团成员目眦<img src="in/yu.jpg">裂,狠毒的敌人这是要斩尽杀绝呀。他们冒着箭雨,毫无掩护地冲出火光笼罩的房门,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又倒下了好几个人。
院墙上站満了手持弩箭的黑⾐蒙面人,他们愉快地看着下面的火海⾎雨。
“头,那还有几个。”一个黑⾐人指着冲出房门,正迅地跑向驿站后门的几个⾝影。
“算他们走运,按照协议要留几个活口的。这金币挣得真容易,好了,兄弟们收工啦。”
随着领的招呼,神秘的黑⾐杀手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中。当城防军赶来的时候,只见到还在冒着浓烟的塌倒房屋和一地的尸体——
深夜,特曼王宮。
特曼的帝王正在接见自己的王太子雷伊。
这个<img src="in/cao.jpg">纵着千万人命运的至⾼无上的存在,现在却只是一名被打扰了睡眠的普通老人而已,他睡眼<img src="in/mi2.jpg">蒙,儿子说得话一半都没有听进去。
“总之,尼贡的使团受到袭击,这是非常严重的外<img src="in/jiao.jpg">事件,必须立刻做出反应,彻查凶手。尼贡联盟肯定会因为此事而引起強烈反弹,我们要采取措施进行安抚。”
听到尼贡两个字,科托努额头的筋不由自主的跳了跳,他不会忘记当年,年富力強、雄心壮志的自己,怎样被这些地底来的泥腿子羞辱。立志开疆拓土的铁拳四世,却成了特曼历史上第一位丢失领土(尽管是地底领土)的帝王,还是第一位被敌人攻⼊国都的帝王。
正是尼贡,让那时还算年轻的帝王,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懦弱,当地底来的军队打⼊帝都,杀声震天的围攻皇城的时候,自己竟然控制不住的颤抖,甚至想到逃跑。
不可原谅,羞辱一位帝王,这是绝对不可原谅的,科托努的心头又一次充斥着怒火。
“尼贡的人不能当作正规使团对待,他们应该负责自己的全安。”科托努缓缓地说道。
“这件事情和咱们有关吗?”帝王这句话好像是在对着空气问。
一个暗淡的影子无声无息地从墙角升起“陛下,绝对和我们没有关系。”
科托努点点头,影子像出现时一样诡异地消失。
“雷伊啊,你听见了,这件事就作为一般的盗贼袭击商队事件,<img src="in/jiao.jpg">由多尔伯爵的巡查部处理吧。”
看见雷伊还想说话,老国王打了一个哈欠“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雷伊行礼后退出了房间。
刚走到科托努视线以外,雷伊狠狠地把自己华贵的帽子摔到地上“把巨人当作小孩来羞辱,这是取祸之道啊。”年轻的王子重重叹了口气,离开了他⽗亲的寝宮——
特曼帝**部,幕僚总部的机要房。
“男爵,您又来查阅文件了吗?”机要房的看守员显然对来人很<img src="in/shu.jpg">悉。
“是啊,这是我的批条。”男爵递过一张印着帝**部⽔印的公文纸。
看守仔细检验了批条上的签名和印鉴“手续齐备,请进。”
看守带领男爵走过两扇厚重的大门,来到一件密闭的阅览室。
“希望这里的资料对您有帮助。”看守笑着说。
“我总是从这些永远不会执行的计划中昅取灵感。”男爵回应。
看守离去后,男爵径直来到一个尘封已久带有许多菗屉的大柜,<img src="in/shu.jpg">练地在其中一个菗屉中取出一份文件。
先确定看守已经走远,男爵在屋子里的长条书桌上展开文件,纸张抬头处特曼军部的标志清晰可见。
将文件头裁掉一个角,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印章,加盖在文件上。
“现在就完美了。”男爵満意地观察着文件,确定完全符合要求后把它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一百年都不会有人去看的文件,一千枚⻩灿灿的金币,这个<img src="in/jiao.jpg">易非常划算呢。”男爵奋兴地想到,如果不是在机要房里,他真想吹一个响亮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