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一如当年
神恩陆大幽暗森林。
一处杂草丛生的石洞中,一名青年端坐在无⽔的池子中,闭目不动,如一块万年磐石。
时间匆匆,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手指头<img src="in/ru2.jpg">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眼神复杂的看向周边。
这人便是石岩。
魔⾎星那一战,始神三重天的菲克将他⾁⾝、灵魂一并重创,此时他灵魂祭台依然有碎纹不曾恢复,好在因为⾎精石的存在,他神体如今痊愈了。
当初灵魂祭台受创,他強行以不死魔⾎穿贯空间,脑海中所想的方位便是此地——当年灵魂降临之处。
他落⼊那⾎池中,⾎池內的⾎⽔当年让他脫胎换骨用尽,此时早枯了。
他便在池子中以⾎精石逐渐恢复,直至今⽇⾁⾝重新痊愈,但灵魂祭台內的裂纹,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恢复。
看着⾎池,看着头顶<img src="in/jiao.jpg">错的蜘蛛网,看着満地灰尘,他沉默不语。
一晃数百年,当初他灵魂降临,落⼊那名探查古迹的石岩体內,以他之⾝行走世间,一步步成长,慢慢強大,最终达到虚神三重天境界,成为广袤星海一颗耀眼新星。
时隔多年,他重返初始地,噤不住唏嘘感叹。
起⾝,他低头看着⾎池,心神一动,挥手一扬。
⾎池上覆盖的灰尘全部吹散,⾎池池底洁净的显现出来,一个奇妙的图案烙在⾎池底部,当年他不曾在意,今天却看的仔细。
那图案和⾎盾上的图纹有着九成相似,央中也有⾎⾊云团标记,自然便是嗜⾎一脉独有,那印记有着奇妙的魔力,內部直接渗透向地底万里,隐隐和神恩陆大本源达成联系。
这是一种玄妙莫测的奇阵。
以他如今的见识,都不能勒破奇阵奥妙,这阵法此时残破了,明显不能使用。
他心里雪亮,这阵法将他灵魂牵引而来,耗费了神恩陆大的本源,阵法失去能量最终承受不住崩溃,可他灵魂还是过来了。
施法者应该是黑暗魁首烙猡,烙猡应该还借助于了⾎纹戒的奥妙,加上本源,才完整如此惊天之举。
盯着奇阵看了一会儿,他摇了头摇,暗中联系⾎纹戒,戒灵并没有反应。
皱了皱眉头,他试着运转灵魂祭台,催发奥义,却顿觉脑海一疼,祭台传来咔嚓脆响,当真吓了他一跳,急忙收敛心神,不敢再尝试。
菲克对他下杀手的时候,曾催动金⾊碎光进⼊他祭台,要剥离他灵魂遁出祭台,直接导致他灵魂祭台重创,以至于如今奥义不能运转,一旦強行催发,祭台便如散架般咔咔脆响。
奥义暂时不能使用,也意味着他难以重新穿贯空间通道,暂时不能离开。
修复灵魂祭台的奇物他知道不少,但他手中却没有,他只有前往魔⾎星找芙薇、商辰、⾎魔众人,才能得到这类奇物,滋养祭台,将那些裂纹愈合。
他并不担心玛琊星域的战局。
沙鞪、武枫那些人援军在他遁走前便赶来,崩溃的绝对会是神族族人,不会是玛琊星域的那些人。
如今灵魂祭台重创,奥义不能动用,他一⾝精妙法决大大限制,只能以強悍⾁⾝活动,他暗暗思量着,想着用什么办法将和魔⾎星的那些人联系上,弄些修复灵魂祭台的奇物过来。
回头又望了一眼石洞,他便淡然一笑,眼神奇异的走了出来。
一如当年。
他还记得当年从石洞走出,第一眼瞧见墨家的墨颜⽟姐小,引起一连串纠纷,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好笑。
“咦!”
呼昅着清新空气,他神情微动,脸上先是一惊,旋即反应过来,噤不住呵呵轻笑。
幽暗森林的天地灵气极为充盈,竟然和二级、级三生命之星的天地能量快差不多了,与当年相比,要浓烈数十倍都不止,所以他先是惊讶,然后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他哑然失笑,在幽暗森林內漫无目的走动着,暂时放下內心烦躁,寄情山⽔美景之中。
出奇的,当他彻底放松,不再为灵魂祭台受伤暴躁烦恼的时候,他那有裂纹的祭坛隐隐传来的刺痛感,仿佛消失了一般。
他神情动容,像是体悟到什么,越发放松自己。
幽暗森林一如以往,这里有妖兽活动,自然便有武者冒险过来捕猎,他一⾝黑⾐,孤⾝一人在森林中漫步,将气息收敛,往往会引来那些捕猎者的觊觎之心。
只是,当那些心怀异心的捕猎者要出手之时,他只要一皱眉,稍稍显露一丝丝的气息,那些人便魂飞魄散,如丧家之⽝逃遁。
等阶的差距实在太大,即便是他灵魂祭台破损,不敢轻易动用奥义,只要将神体內力量催动一丝,对那只有人位、百劫的武者来说,依然如神魔之力,只能恐惧败退。
他一路游<img src="in/dang.jpg">,刻意不去想灵魂祭台的创伤,不动用灵魂神识,只是漫不经心漫无目的的游<img src="in/dang.jpg">。
虽说漫不经心,可他的方向,却不知不觉间和当年所走的一致,当年被墨家擒拿,受辱做药奴,最终借助墨家和⽩刃⽟蛛的战斗逃窜,那一条条路线,如今被他重新走过…
当年他刚知晓⽳窍精妙,以⽳窍昅纳精气拥有一丝元力,忍辱负重強大自⾝,最终脫⾝存活下来。
隔了两百多年了,如今他达到虚神巅峰,只需洞察生命、死亡奥义真谛,便能突破始神,这么一比,简直一天一地,恍如隔世。
他不动用灵魂祭台,不施展奥义,却可领悟奥义,他一路行来,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在生命、死亡问题上深⼊的思考,精神渐渐恍惚,仿佛⼊魔了一般。
他自⾝却犹不可知,只是一路行走,思索的眼神带着深深的<img src="in/mi2.jpg">惘。
这一天,他走到一株苍老的古树处,他忽然停了下来,怔怔出神。
他记得这株树…
当年他在附近修炼过,在这里他有了第一个女人,一个叫迪雅兰的女佣兵,也见着了一个让他首次心动的女子,那女子叫穆语蝶。
一幕幕往昔在心间流过,石岩梦呓般顿⾜不走,如在虚幻和现实中分不清实真,在生命、死亡中流连忘返。
当年茂密的大树苍老了,在生命轮回中走向衰落,大树枝头枯⻩⼲瘪,如迟暮的老者,将慢慢走向轮回尽头,在那古树后侧,传来潺潺⽔流声,隐隐可见几间竹屋,竹屋处在条条小溪流中间,屋前种植着花草。
悦耳清婉的琴声,从一间竹屋內传来,琴声一响,石岩便轰然一震。
他双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光,如梦游般步步朝着那竹屋行去,表情变得怪异到了极点。
这琴声…一如当年,那么的<img src="in/shu.jpg">悉,如来自梦境中的声音,他一时间分不清实真和虚幻了,只是盯着那竹屋,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他走到竹屋前,神情恍惚的推开竹门,便看到一个⽩发苍苍的老妪,背对着他,面朝一扇窗户安静弹琴,似乎不知他行了进来。
那老妪脖颈上布満皱着,老态龙钟,一头⽩发垂在<img src="in/yao.jpg">际,体內传来不弱的力量波动,可生命气息却衰竭到了极点,这是生命即将走向尽头的征兆。
他深深看着老妪,眼神变得极为奇怪,静静听着琴声,一言不发。
老妪一曲奏毕,轻叹一声,声音沙哑道:“琴也听了,请离开此地,别打搅老妇清净。”
石岩沉默不言,脚下如生<img src="in/gen.jpg">,一动不动。
老妪心中动怒,咳嗽了一声,转动⾝子回来,她脑海轰然一震,指着石岩浑⾝剧烈颤抖,満脸皱纹如壑沟,张口<img src="in/yu.jpg">说些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声,而眼泪已止不住,比话语先行。
石岩深深看向她,脸⾊怪异之极,双肩微颤,许久许久之后,才轻声一叹“没想到竟会是你。”
“没想到竟会是你。”老妪终于哽咽着说出话语,她脸颊早已被泪⽔打<img src="in/shi.jpg">,容颜苍老,却能瞧出当年她必是绝世美人,她惨然一笑“能在老死前再见你一面,我总算不会抱憾终⾝,两百多年了,你依然如旧,一如当年初见,分毫未变,而我却耄耋迟暮,就要老死…”
“迪雅兰呢?”石岩叹了一口气。
“她未能突破天位,寿龄已尽,先我一步而去。”穆语蝶笑容苦涩,指着旁边的一间竹屋“她之前居住那里,与我一同做伴,三十年前老死。”
“何必?”石岩摇了头摇。
“我只想有朝一⽇重见一面,即便见不着,也能有回忆可见。”穆语蝶咳嗽着,垂头道:“你真该早点来,那时我还没这般苍老,还能见人,现在你一定很失望。”
“何必?”石岩继续叹息。
“我只想告诉你,当年我错了,我被仇恨蒙蔽了心灵,未曾能抓住你,为此我悔恨了两百年。”穆语蝶柔声道。
“前尘往事早已湮灭,我早不记得你的错误,只记得…你曾让我心动过。”石岩沉默许久,静静放下一瓶丹药,道:“此药能补充你生机,增进你寿命,希望…还能再见。”
话罢,他看了一眼迪雅兰曾居住的竹屋,喟然一叹,拧出一坛烈酒猛灌,一边豪饮烈酒,一边步履跄踉地往外走去,纵声⾼歌“生死之间,幻生幻灭,天地浩淼,宙宇亘古,有缘自能再见…”
生命和死亡轮回秘境奥义真谛,在他心灵识海流转不休,以一种飞快速度精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