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过烟尘,城头守军胆战心惊地看着下方混<img src="in/luan.jpg">不堪的场面,更多的人却在仰望上空。
人影横空,那一个奇怪的男子拎着他们的三殿下赢芜竟像拎着二两棉花,丝毫不觉费力,士兵们看着他拔起⾝形,又复落下,用脚踩过一个个士兵的头顶、肩膀、后背,就像舞台上表演古怪把戏的优伶。
而这个男子也作怪,每踩过一人,被踩之人必是痛呼有声,然后东倒西歪地撞向了其他人,城门之前有鬼哭狼嚎一样的嘈杂。而城上弓箭手们投鼠忌器,<img src="in/gen.jpg">本无法开弓放箭,只能眼睁睁瞅着这鬼魅一般的⾝形在空中起落不定。
只瞬息工夫,羽化已站到城墙<img src="in/gen.jpg">下,城门处守军众多,却也没人敢过来。他笑了一笑,顺着城门马道一溜烟飞奔向上,冲上了城头,士兵们只能目送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来阻挡他。
“来杀我啊,来杀我啊,别客气啊,我真的想死啊。”
羽化一路跑一路叫,城上守军远远围着,可谁真敢发动攻击?
羽化更加得意,一把将赢芜抗上肩头,飞起两脚,踢断两<img src="in/gen.jpg">丈余⾼的大旗,大旗坠落城下,却深深揷进了土中。他回头冲着守军呲牙“给赢芮带个话!就说本魔王在清余岭小叶林等他!”
众军惊呼不已,就见这男子飞⾝跳出了城墙,朝着城下滑翔而去。这不是寻死么?众军挤响墙头,却见这男子的⾝体朝着那两面大旗飞去,双脚在旗杆顶部一撑,⾝形横移,翩若飞鸿踏雪泥,转眼间跑没了影。
“这是人是鬼…”
众军集体陷⼊了石化状态。
远处里火把光芒再盛,顺着几条街道闯出四枝人马,集结到城门之前。而其中一枝人马尽是银⾊装备,簇拥了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
这男子冷眼看着城门处几百个慌<img src="in/luan.jpg">如⿇的兵士,又扫视了一遍城头上目瞪口呆的军校,手指迭绕马鞭,一声不吭,脸⾊已<img src="in/yin.jpg">沉如冰。
有随行令官⾼声喝喊“二殿下在此,众军听令!”
狼狈的城门守军心叫完蛋,不顾披头満脸的⾎,急忙跪倒。城头守军被那一声大喝惊醒,吓得魂飞魄散,更是跪倒下去,缩成一堆。
年轻男子缓缓策马前行,在一众守军面前来回晃着。守军们內心惶恐,头也不敢抬起,只用了眼角余光去观测他战马的脚步,只要是从自己面前离开,他们心里便轻松一些,而马蹄在任何一个守军⾝前停留,都让该名守军浑⾝大汗。
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静如坟场。
赢芮终于停住了马,剔眉撇嘴“张龙、赵虎何在?”
城门官张龙立时一个哆嗦,急忙从跪倒的人群中爬出“小人在!”
城上军官赵虎更是脸⾊煞⽩,一骨碌从城上连滚带爬地跑下来跪倒马前“小人在!”
赢芮却不再开口,马鞭在掌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全军皆静,无人敢轻轻咳嗽一声,而他马前这两个军官,已闻到了⾎腥之气,这⾎腥气浓烈如沼泽泥浆,⾜以淹没他们的头顶。
“三弟被抓走了?”
赢芮淡淡的一句话,让张龙、赵虎这两个大男人化作一滩烂泥,顿时委顿如死,一刹那之后他们磕头如捣蒜一般,拼命将头撞向地面,直磕到鲜⾎披面,嘴里兀自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却是谁也听不懂了。
赢芮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更加火大,马鞭出手,将他们菗得话也说不出来,到最后,这两个军官只有瑟缩颤抖的力气。
“罢了!”
赢芮长出一口气,仰天不语。可这一声叹息却有敕令一样的效力,张龙、赵虎精神猛地一振,隐约看到了生机一般。
然而赢芮慢慢吐出了最后一个字“斩!”
泪⽔混合在鲜⾎里,哭喊声冰凉着每一个守军的⾝体,守军们眼睁睁看着四个耝壮的汉子拖走了他们的军官,就在不远处挥刀斩下了头颅。守军们人人慌张,都把头埋到了地里去,惟恐触碰到赢芮的怒气。
“魔王…这天下还有这般人物…”赢芮沉思良久,唤来令官“传我令!着清余岭附近的长林城和莫苦城,调集一万兵马把守住清余岭各个出口,包抄小叶林!”
“是!”
令官告退之后,赢芮再度陷⼊沉思。
満场将近一千人,都在等待他的命令,却只等到了一句话“明天夜里,去杀魔王!”
清晨的光线已经很⾜了,赢芜可以很清楚地俯瞰四周,四周的景物一览无遗,远处的小溪、近处的花草,都在晨光下展现着美丽与安宁,而在他的二十多年生涯中,从来没有从这么一个角度来欣赏自然的景⾊。
当然了,这表示他处在一个很⾼的位置,其实…他现在距离地面⾜有三丈…一个个河络族人,一个个真族人,都在仰视他,因为他是被吊在半空上的…
而这些仰望他的人里面,有一个头<img src="in/chan.jpg">⽩纱的男子一直在盯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死物,这样的目光让赢芜很心慌,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认识这个男子,这个男子就是一向温和的真族之首——真野,而现在,这个温和的汉子杀气満⾝。
“真野族长,所有事都是我⽗亲他们做出来的,您可要分清楚啊。”
赢芜在半空晃动⾝体,急得脸⾊通红,差点就哭了出来。以他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吃过苦头的公子哥,落到如今这副田地,什么尊严都已抛到九霄云外。
他这个样子让真野更加鄙视,想到当⽇他在雷中平原的嚣张气焰,眼前这人完全就是一副软骨头,与猛虎一样的⽗亲<img src="in/gen.jpg">本没有相似之处。真野的视线落到了⾝边,开始找着什么。
赢芜等不到他的答复,却看到他从旁捡来一段枯枝,放在手里看了看又抛了,然后看到他又捡来一节藤条,放在手里看了看也抛了。就这样挑来捡去,最后真野的手里是两块石头。
“真野族长,不要啊~~~”
赢芜的喊声被打断了,被一块石头打断了,一块石头结结实实砸到了他的脸上,⾎花飞溅出来。来不及喊痛,另一块石头又砸到了脸上,鲜⾎糊住了赢芜的眼睛。
“不要打了,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给!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很多很多的钱!”
娇贵的武韬公三殿下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泪⽔和⾎⽔在脸上纵横<img src="in/jiao.jpg">错,凄惨非常。
而他的悲吼反而刺<img src="in/ji.jpg">了真野,真野的脑海里一幕幕填満了族人的鲜⾎,双眼顿时⾚红如⾎。这真族的族长看着半空悬挂的可怜虫大声吼道:“你的钱换不回我族兄弟姐妹的生命!”
石头一块接一块砸到了赢芜的⾝体上,他感受到的所有痛苦汇聚起来仍不及此刻真野的愤怒。那么多的生命,在夜一间成为雷中平原上的魂魄,真野的痛苦远比他要沉重。赢芜在半空费劲地扭转着⾝体,开始祈祷自己不会被他活生生地砸死,他不敢张口呼喊,因为嘴巴早已被打中了无数次,连牙齿也崩飞了好几颗。
“再打就死了。留他一条狗命吧,他还有用。”
不远处走来了两女一男,一个蓝衫的男子悠悠地说着话“要是想解气,真野大哥,你可以割下他的⾁来喂狗!只要人不死就行了。”
真野踉跄退了几步,颓然坐在一块大石上“我很想杀人!”
“听我说,杀了他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要祭奠死去的族人,必须捣毁赢天和的老巢,让远征在外的赢天和遭到一次重大的打击,要让赢天和再没有翻盘的机会!”羽化坐到他⾝边“我抓他来就是要引赢芮出城,如果他现在死了,我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真野大哥,我应承过你的,我会为我犯下的罪负全责!”
“不能怪你…真族迟早是要反抗一次的,我不是为了族人的死而愤怒…我是为了不能和族人们并肩战斗而痛苦!作为族长,在最需要我的时候却不在他们的⾝边…”
“没有时间再惋惜逝去的人了,我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把愤怒和痛苦放在心里吧,我相信今夜就会有报仇的机会。”
真野愕然抬头,天空上一声嘶鸣,一只雷眼雕横过长空,忽然敛翅俯冲下来,目标竟是快成了⾎人的赢芜。
“哎?不能吃啊!”羽化急得大叫起来,伸手猛晃,招呼它别下嘴。
真野明⽩过来,撮<img src="in/chun2.jpg">尖啸,雷眼雕临近赢芜时一个转折,落到了真野的肩头上,却不満地鸣叫了几声。
赢芜手脚冰凉,有些为自己庆幸,可是当他看到一个银发女子正面带不善地瞅着他,心里又冷上了几分。那女子的眼神,比刀锋更利,満⾝的杀气<img src="in/bi.jpg">得他呼昅艰难,再无心去欣赏那女子的美丽。
“只要你哥来了,我保证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一股腥臊气飘了出来,矮小的河络少女捂着鼻子跑开了“真没用!居然尿<img src="in/ku.jpg">子。”
银发女子冷笑一声,跟着她走到了一边去。
真野轻轻摸抚着爱雕的头,吐出一口气“有两枝队部朝我们包抄过来了。”
羽化大笑起⾝“来得好!这么昂贵的人质,当然得昅引更多的猎物才行。妖怪刚才找过我,赢芮那蠢材竟然选择夜袭,果然够蠢的!书岑,小璇,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啦。”
“这一次你别劝我,我决定⾎洗小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