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古国的西北角,古戈壁的⻩沙烈风在这里息止,回头看去,一层层破败的⾊彩连绵起伏,像是画<img src="in/luan.jpg">了的海洋。在这片海洋里,两匹马慢慢地从风沙中走了出来,连同马上的骑手,四个生物都是一⾝的尘土,随着前进的动作不断抖落。他们似乎并不赶时间,只是缓辔而行,在西北方向,遥遥看见了一个村镇。
“老大,前面就是沙盗村了。”瘦削的骑手忍不住提醒了前面的⾼大如山的骑手。
这个骑手嘿嘿地笑了“要是有沙盗该多好。”
瘦削的骑手难看的脸⾊被头巾裹着看不出来,可是他的声音还是表达了不満“老大,虽然沙盗早就被剿灭了,可那些沙盗的后裔都还在村子里呢,都是些不好惹的主儿。老大你进村以后还是小心点呀。”
“嗯嗯,小心,你自己是要小心点。哈哈。”
⾼大的骑手忽然扬鞭,马儿吃疼,嘶鸣一声朝前方闯了过去。
瘦削骑手无奈地头摇“看来是不会听我的了。我要不要跟过去呢?”
沙盗村仍像以往那样热闹,作为曾经的沙盗的聚居地,这里的人着实不少,大多是野蛮剽悍的,就连妇女也是如此,就在刚才,一个喝醉了酒的汉子被老婆一脚踹到了街上去,那汉子毫无还手之力,滚了几滚,居然在一个摊子的边上睡着了。这样的状况屡见不鲜,每次都能惹来人们的哈哈大笑,谁不愿意看一个男人被他的老婆打?虽然发生在自己⾝上是有点不怎么好。
其实沙盗村延续到今天,早已没有了当年沙盗的威风,这个村子现在只是作为通往精卫城的中转站,往来的客商都在这里歇脚。说它是一个集市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里也有可供<img src="in/jiao.jpg">易的货品,沙盗的后裔们在古戈壁打猎,在映月泉取花种,猎杀到的⻩狐狸是宝贝,只要能将⽑⽪割下,就能卖出不菲的价格,而映月泉出产的无想花,那可是凝神静气的好东西,制出的香极受富户女眷的青睐。
老马头坐在村头打瞌睡,旱烟杆在手里一颤一颤,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他的脑袋也就随着烟杆在颤,好像也可以掉下来的样子。可是他忽然睁开了眼,一双老眼眯<img src="in/feng.jpg">着,却有两到凌厉的光<img src="in/she.jpg">了出来。他听到了有马蹄的声音,那是一匹马在奔跑,而来沙盗村的人,绝没有单⾝上路的。
老马头其实是沙盗村的“哨探”他负责监视远方的动静,只要有雷烈王朝军方的队伍出现,他就会发出信号,让村里人把收成蔵好。军方知道这里是沙盗后裔的所在,更知道这里也有黑市,出过不少人命,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要么是搜寻通缉犯,要么就是打秋风。
很久没有看到肥羊了,老马头想着,指不定就是哪家有钱人的孩子偷偷跑了出来<img src="in/mi2.jpg">路了。<img src="in/ting.jpg">伤天和啊,老马头继续想,他已经年纪大了,开始相信有因果报应,不过村里的人有这样想法的并不多,老马头也并不阻拦别人来做买卖。
怎么会有火?老马头微微一楞,才发现那是一个红⾐红马的旅人,如同火焰一般出现了。老马头有点心惊,他没有见过北陆殇州的夸⽗,但他想这个人应该有夸⽗的⾎统。
头巾拉开,露出了一张让老马头更加心惊的脸,说实话,老马头一眼就能判断这还是个孩子,撑死了就二十岁,可是他发誓没有见过这么难看的孩子…然而,让他心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的场景出现了。
“老人家安好,请问此处可是沙盗村?映月泉离此还有多远?”
老马头楞了半晌,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么一个丑孩子居然口吐人言,更有甚者还这么彬彬有礼,实在是颠覆了人类的常识。老马头发誓面前这个不是夸⽗的孩子,他从来没听说过夸⽗也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
青年男子跳下了马,又施了一礼“老人家莫怕,我不是歹人。”
老马头情不自噤退后一步,这才有所反应“请公子安,此处正是沙盗村,映月泉离此二十里,很近的。”
“多谢老人家。”
青年男子牵马就要朝村里走去,老马头忽然动了恻隐之心,一把扯了马缰“公子可是单⾝来此?”
“正是,老人家有何指教?”
“不敢,老汉先和公子说说,这个村子风气不好,公子可否绕点远路?这个,实在是怕误了公子的事。”
老马头敢指着烟杆发誓他这回是真的想做好事积德,可是青年男子微微笑道:“正要见识贵地的风情。”
老马头看着他走进了村子,十分肯定村里的同胞都紧紧盯住了他,不由得叹了一声“只怕是出不去了。”
“我也这么想呀,可他就是不听。”
老马头吓得一蹦,手里的烟杆终于掉了,回头看了一下,挥起手就打了过去“你个小兔崽子,还肯回家?一走就是三年,你还没死在外面?”
瘦削的男子伸手托着他的胳膊“爷爷,马贼也不好混,当年祖宗们的风光我是振兴不了了。”
“小兔崽子,谁让你振兴了?都是你那死鬼爹妈教唆的,他们死了就死了,你要是死了,谁来给我送终?”
“我这不是赶回来给你送终了吗?”
“…”
瘦削男子嘿嘿笑着把烟杆拾起来“爷爷,你就别说我了,我这次可是被那个人赶回来的,他不让我⼲马贼行当,说是下次看见我当马贼,就废了我一双招子。”
“那个孩子?”老马头若有所思地又去看那青年的背影“是个好孩子,却是不该到这里来的。”
“他武功可⾼了,打架估计没人打得过他,我就是怕他吃了暗亏。”
“你跟着去看看吧,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恩人了。”
“嗯,这就去。回头我把他领家去。”
这个青年就是思无琊了,他在古戈壁晃了几天,实在是有些烦了,除了⻩沙就是⻩沙,看得眼睛都⼲了,好该洗个热⽔澡。可是转来转去,也找不着一间像样的客栈,这让他颇是头疼,而且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焦点人物,不少人都拿着讥诮的表情笑他,可他又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沙盗后裔之中眼力好的人不少,很多人都看出思无琊是一个武道家,而对付一个武道家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他们暗中谋划起来。
思无琊暗暗好笑,这样的伎俩怎么好在他的面前摆弄?他翻手便拽住了想偷他钱袋的小孩,那是一个精灵的孩子,虽然一脸都是尘土,可一双眼睛骨碌碌转个不住。
“以后别做小偷啊,记住要做一个好人,一个⾼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脫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小孩被他的大手牢牢抓住,<img src="in/gen.jpg">本挣脫不开,原本想大叫大嚷,可是发现这个人并没有要打他的意思,可是完全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并为之楞了好半天。
思无琊觉得自己好像教育成功了,至少这个孩子肯老实听他说话,然而这个孩子忽然迸出了一句话,让大侠很受伤。
“你个疤了锅的在说什么鬼话?“
思无琊并不知道“疤了锅“是本地的骂人方言,却听出了这小孩的口气里的愤怒,”反正你只要做个好人我就放了你。“
“放你个鬼,老子没偷你东西。“小孩终于大叫大嚷起来。
思无琊皱了皱眉,还是没放手,可是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拿着擀面杖的耝壮妇女。思无琊心中一动,忽然从人群后发现了一个瘦削的男子,正是他在古戈壁抓到了马贼头子,大名“马贼“的便是。
马贼一路跟了他,早就知道他其实是个面恶心善的人,在回来的路上受他的照顾颇多,心里着实是感<img src="in/ji.jpg">的,否则也不会一口一个“老大“地叫着。此时看到他要陷⼊村民设计的圈套,真是心里发苦。
思无琊其实接到了马贼的眼神示警,可是他从来也不会在困难面前退缩的,他一手抓着小孩,一边左看右看“谁是这孩子的⽗⺟?“
他刚一说话,立时有人义愤填膺“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欺负孩子?要脸不要脸?“
几个妇女挤了过来,将思无琊钳制得不敢动弹,即便是上了几岁年纪,可也是三十上下的徐娘,怎好随便动手拉扯?那几个妇女要的就是这效果,将他团团围住。
蓦地膝盖后一痛,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体朝前踉跄了一下。他前面一个妇女立刻尖叫起来“哎呀,还敢打娘老的主意?“说着抡起手掌就拍过去。
思无琊哪敢还手,急忙后退,冷不防后面又有妇女在喊“好啊,还敢摸娘老?你们这帮老爷们儿就看着我们受外人欺负?“
群情立时汹涌,思无琊被几个妇女挤得不敢<img src="in/luan.jpg">动,可是腿双后背被很多东西打了又打,在他彻底陷⼊民人战争的怒海之中时,两<img src="in/gen.jpg">银针扎⼊了他的后脖子。思无琊脸⾊一变,⾝体骤然僵硬。
马贼的脸⾊变得更加难看,只从思无琊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他到底是中了沙盗惯用的毒——⻩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