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程可以说是一波三折,不过纳德斯星系的海盗讨伐战最终还是以苍穹军的胜利而告终。
溃败而逃的海盗舰队,在讨伐舰队那一直持续到“门”前的追击中,又损失了相当一部分战舰,最后仅余不到七百艘战舰,在来不及锁定坐标的情况下就仓促潜⼊了异次元。如果⾜够幸运的话,它们中的一部分应该有机会避过时空<img src="in/luan.jpg">流的⼲涉,从而成功降临到另一个星系吧?
不过即使⾝为胜利者的讨伐舰队,在摘取胜利之实的时候,脸上却也是充満了苦涩的笑意。这场战争中,讨伐舰队一共出动了三支分舰队,而其中的两支护卫分舰队可以说几乎遭遇了完全溃减的命运――事实上,战后不论好坏将它们残存的战舰凑在一起,甚至连半支分舰队的数量都不够。
而就算是相对受损较小的巡查分舰队,战争结束后依旧拥有完备作战能力的巡查舰也仅剩不到八百艘。至于那支突击舰分队,虽然所遭受的损害也不算小,但却创造出了数倍于此的战果,所以它们大概是讨伐舰队中唯一能昂首<img src="in/ting.jpg"><img src="in/xiong.jpg">、凯旋回归的队部了。
虽然讨伐舰队为胜利付出的代价异常昂贵,不过相对于其⾼达百分之四十五点三的战舰破坏率来说,那不⾜百分之十的人员伤亡率却简直可以称为奇迹了!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位完全无视苍穹之民美德的黑发提督,在战斗前下达了“所有战舰乘员在遇到不可挽回的事态时必须弃舰逃生,否则按降敌罪追究责任”的这道无理至极的命令,那么在战士者的名单上恐怕还要加上至少一半翔士的名字才行。而如此一来,讨伐舰队的人员伤亡率就肯定会突破百分之十五。
当然,讨伐舰队胜利的事实也使得救援工作能不受打扰的展开,那些搭乘逃生舱的乘员很快就被救了起来。然而,如果胜利者不是讨伐舰队的话,敌人大概是不会放过这些静静漂浮在虚空中的绝好靶子的吧?
“唔…”塞恩凝视着手中的报告,眉头紧皱,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般的叹息道:“结果,最后还是让那些海盗逃掉了吗?”
“我也没办法啊,元帅阁下。”侍立在旁边的某人随即以听起来不怎么有精神的语调回答道:“敌人跑得那么快,就连巡查舰都赶不上?。再加上‘纳德斯之门’前面没有设置轨道要塞,所以他们几乎没受到任何阻碍就进到门里面。下官也只能一边咬牙切齿,一边下令停止追击…”
“我当然知道纳德斯之门的事情,事实上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塞恩不噤狠狠瞪了某人一眼。“不过,为什么情理之中的对处从你口中说出来,却让人感觉像在刻意偷懒一样啊?
“呃,是错觉吧?”华德稍微冒出了一点冷汗,然后开始顾左右而言它了。“不过经您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原来那位一直強调纳德斯星系重要<img src="in/xing.jpg">,并主张增设轨道要塞的⾼瞻远瞩的人物,是元帅阁下您啊!”
华德露出一付恍然大悟的表情。然而,接下来下一句话却将这位列翼翔士的恶劣本<img src="in/xing.jpg">暴露无疑。“不过为什么如此正确的主张没有被通过呢?要不然我也不用这么辛苦指挥舰队去讨伐海盗了啊…”
“有怨言的话,你自己去向财政大臣议抗吧。” 罕见的,这一次塞恩元帅竟然没有发火,反而跟着沉默了下来。
由于“门”一旦开启,就会形成一个双向通道。而从物理法则的角度来说,人类的科技是无法对通道內的运行介质进行选择<img src="in/xing.jpg">限制的。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也确实没有限制通道的使用对象的必要,不过对于那些位于国境边缘、或者极为重要的据点而言,在“门”前设置轨道要塞、甚至驻留部分舰队守备,可以说是已经成为星际惯例的处理方式。
从这个角度来说,位于靠近巴雷亚联邦的边境之地、且盛产某战略物资的纳德斯星系,其实是具备设置轨道要塞的资格。然而,由于该星系“门”附近的地形实在非常特殊的缘故――在陨石区中设置一座轨道要塞的难度以及造价,绝对不比铺设一条穿贯陨石区的防护磁场通道要来得低――所以尽管塞恩元帅在过去半个世纪中曾数次提出申请,要求在“纳德斯之门”前面至少设置一座小型轨道要塞,但都被帝国财政大臣以“浪费预算”的理由给驳了回来。
“⽩银之恩布里昂,哼哼,我看这次你还拿什么理由来拒绝…”塞恩在心中露出了狠狠的表情,然后转头看向了那位正露出一脸好奇之⾊的列翼翔士。
“这可是一场惨胜啊,华。”塞恩扬了扬手中的报告书,以不带任何感情、仅仅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而且从这份报告上来,如果敌人的数量与我军一样的话,那就连惨胜都不是了啊…”
“没错,的确是这样。”虽然单从內容上理解,元帅的话很容易被当成谴责的语言,不过某人的神经却远远没有纤细到如此程度,反而毫无愧⾊地跟着赞同道:“事实上,敌人只要再多哪怕三个中队的战斗力,您大概就看不到这份报告了,阁下。”
“哦,敌人有这么厉害?”塞恩忍不住一挑眉⽑。“差距在什么地方?战舰<img src="in/xing.jpg">能上吗?”
“唔…”华德闭上眼睛露出了苦苦思索的表情,然后说道:“战舰的<img src="in/xing.jpg">能应该是差不多的吧?不过我方可是拥有‘奇迹之手’锤炼出来的<img src="in/qiang.jpg">矛,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我方还占了优势呢。”
“那么,是我方将士素质偏低?”塞恩继续问道。
“这个啊,毕竟在‘帝国之翼’下成长起来的研修生,几乎每一个都是优秀的翔士…嗯,我想就算在整个银河中,大概也找不到比他们更优秀的将士了吧?”
“这么说,”塞恩突然眯起了眼睛,以似乎认真的语气质疑道:“难道是指挥官的不成<img src="in/shu.jpg">吗?”
“唔,好像就是这样诶?”华德眨眨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基本上,那家伙是靠着幸运之神的爱宠才得以升到列翼翔士军阶的哦!若论真才实学的话,他可是比威名远播的‘杰维斯之双壁’差太远了。其实,元帅您一开始就应该派那两位阁下担任讨伐舰队指挥的,如此一来敌人肯定会在最初就被歼灭的体无完肤的…啊,其实现在也还是来得及,不如就顺便把这个懒惰的家伙调到后勤厅去,让他自生自灭的睡到死吧?”
把自尊心(真的有吗…)放在脚下狠狠践踏后的某人,随即用一付无比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苍穹军的最⾼统帅。“嗯,不知元帅您的意下如何?”
“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当上翔士的啊…”塞恩呻昑着,举起报告书拍在了某人的头上,制止了他的进一步鬼扯。
“好了,说正经的吧!”元帅直视着华德,以严肃的语气询问道:“列翼翔士华德,在你看来,我军会狼狈至此的最<img src="in/gen.jpg">本原因是什么?”
“元帅诶,下官只是一介提督而已,这个问题似乎属于参谋部的权限啊?”华德眨眨眼睛,看起来似乎很<img src="in/mi2.jpg">惑长官居然会询问自己。“下官已经将详尽的作战记录上<img src="in/jiao.jpg">了参谋部,相信用不了多久一份完美的战力分析报告就会出现在阁下面前的…”
“…听说驻守在利德菲尔星系的幻龙舰队现在正严重缺乏人手呢,如果是那里的后勤部的话,我倒是可以想办法把你调过去…”说着,塞恩竟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嗯,这倒是个<img src="in/ting.jpg">不错的主意哦!如果两年之后你还能活着的话,那这⾝怠惰之气应该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吧?那时候,就算将幻龙舰队<img src="in/jiao.jpg">给你指挥也不会有丝毫的不安了…”
“元帅阁下,下官认为,我军之所以会在开战之初便被敌人庒制,其实是由于战斗意志上的差别所带来的直接影响。”华德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无比正经,以异常严肃的声音这么说道。
“战斗意识上的差别?”塞恩微皱眉头,问道:“你指的是士气吗?”
“比较类似,不过稍微有些不同…”华德沉默了一下,然后谨慎地挑选着合适的言语,说道:“对方似乎比我们更习惯战斗,这么形容的话应该合适一点吧?”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敌人并不是巴雷亚联邦的黑手吗?”塞恩对这条报情是如此解读的。
在最近百年中,虽然五个星际家国均在暗中摩拳擦掌,为即将到来的星际战争作着完全的准备,但在牵一发而动全⾝的局势下,谁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也因此,银河暂时呈现出一幅难得一见的平静局面。
在昔⽇最強的苍穹军都渐渐迟钝了爪牙的情况下,武力远远逊于帝国的巴雷亚联邦就更不可能将军队保持在战争中的⽔准,所以那支正体不明的舰队绝对不会来自巴雷亚联邦。
“是…彼安吗?”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塞恩也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几乎从空间流浪时开代始,彼安就作为与夏兰对立的民族而存在。事实上,就算将两者称为“宿敌”也毫不过份。
曾经为整个人类世界带来死亡与绝望的彼安,即使到现在也依旧是那些在银河各处不断上演的⾎腥剧本的撰写者。<img src="in/cao.jpg">纵着几乎所有海盗势力的彼安人类共同体,要从那些经历无数杀戮后回归的海盗中挑选出习惯战斗的士兵,实在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如果苍穹军还处在百年前战斗力最巅峰时期的话,那帝国与彼安的战争应该不会有太大悬念。不过在此消彼长的现在,若巴雷亚联邦再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的话,那帝国大概就要为漫长战争后才会到来的胜利付出极其⾼昂的代价了。
“嗯,大概就是它们吧?”华德搔了搔头发,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继续说道:“其实在最后的追击战时,敌人采用了一种我军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作战方式,并且对我军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害。之后我(委托席瑞拉)调查了一下,发现这种作战方式其实经常为银河其余地域的海盗们所采用。”
“舰內战吗?原来它们还在采用这种野蛮的作战方式啊…”塞恩将报告重新翻到了最末的几页,然后深深皱起了眉头。
“虽然野蛮,不过却十分有效。事实上,被这种战法所<img src="in/chan.jpg">上的我方战舰几乎全部遭到了毁减的命运,并且其上乘员大部分都随舰殉难…”那双漆黑眼瞳中闪过一股掩饰不住的哀痛之⾊,华德以异常罕见的认真语气进言道:“所以元帅阁下,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尽速确立关于敌人此种战法的对应方式,以避免今后我方将士的无谓牺牲。”
“嗯,其实参谋部已经开始了针对敌人此种战法的研论,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突破就是了,而这也是我找你过来的理由之一。”塞恩将手中的报告书翻到了最后一页。“这里写着,有一艘突击舰在敌人此种战法下逃出生天,并且损伤极小,但关于具体內容却描述得并不详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连那种东西也写上去了吗?华德稍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即苦笑了出来。“的确是有这件事,不过由于那艘突击舰的对应方式并不具备泛用<img src="in/xing.jpg">,所以如果要在苍穹军中将之推广的话,我想…应该非常困难吧?”
“为什么?”塞恩不由得愣住了。
“这个啊,”华德瞬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然后叹了口气,开始详细为元帅解释起那场几乎不可思议的战斗来。“因为,击退⼊侵海盗的并不是什么可以模仿的策略,而是仅仅一个人的武勇啊…”
……
“…”即使是以塞恩百战磨练出来的坚韧神经,听完华德那绘声绘⾊到与事实相差甚远的描述后,依旧忍不住陷⼊了长时间的呆滞状态。然后,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元帅,第一个反应就是:“又是那位海特兰德家幼子?”
⾝为伊斯埃雷家当主的赛恩,其实与那位海特兰德家幼子的缘分非浅。两年前,在审判菲恩伯德王家第一公主的十三议会上,塞恩就亲眼目睹了海特兰德家幼子⾆战诸<img src="in/gen.jpg">源氏族之长的情景,并对这位少年的未来有了一点期待。而当天空以“万年及格生”名闻军才院的时候,这位对此有所怀疑的元帅又亲自参与了那被称为“黑⾊季风”的考核,并且在“伊曼纽之三角”的友情下铩羽而归。之后,还有酒保街那一段让这位牙之长于很长时间里都在翡翠之长面前抬不起头来的<img src="in/sao.jpg"><img src="in/luan.jpg">…
辩才无碍,忠勇无双,智谋过人,善解人意…现在居然又加上了绝世武勇!虽然不知道这位少年在教育方面的才能到底如何,不过赛恩已经完全能够肯定他在未来所拥有的无限可能<img src="in/xing.jpg">,并对此抱有极⾼的期待。
“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塞恩不噤喃喃自语着,而声音中竟然流露出了些许遗憾的情感。“为什么这样天生的军人居然会沦落为海特兰德家的子孙?简直就是浪费啊…”
“阁下?”看着沉默良久的元帅,华德不得不出言提醒道:“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已经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塞恩抬起头,说出了某人最想听到的话。“之前的战斗辛苦了,华德,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吧!”
“是!”听到那个词的瞬间,列翼翔士的脸庞顿时迸发出灿烂无比的神光。
看着那正以极为轻盈的脚步“飘”向出口的背影时,塞恩突然想起了另一件几乎遗忘的事情来,于是出言叫住了只差一步就跨出大门的列翼翔士。“等等,回来一下。”
“呃?”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华德还是又沿原路“飘”了回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阁下?”
“嗯,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总觉得有点奇怪…”塞恩再次翻了翻那份由某人在最后签署了“同意”两字的报告书,然后以疑惑的目光注视着正微笑着的列翼翔士,开口问道:“为什么你副官的辞呈会夹在报告书里面啊?”
“呃?”华德的笑容顿时凝固,接着下一瞬间崩解为慌<img src="in/luan.jpg">片片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