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安人类共同体对艾亚诺斯自由星系同盟的侵攻,由于后期夏兰人类帝国的介⼊,最终以其完全败北而结束。出征时的四万舰队,仅有四分之一得以生还。近三万艘战舰,连同其上的四百万士兵,亦全部在埋葬在了征途的风尘中。
当然,在同盟一方来说,其死者更是在其千倍以上。仅仅以叛逆者⾝份加⼊略侵者一方、并随之共同溃灭的南方联合舰队,其战死者人数就在彼安远徽军的伤亡之上。而若将中部诸邦近两百颗废墟化的驻人行星斜算在內,那死者人数则超过立即超过了百亿!事实上,直到此刻为此,死神的马车依旧来回在那些尚未获得救助的中部诸星上…
尽管南部诸邦和北部诸邦都还保留着相对完整的社会结构,但在丧失作为政治经济中枢的中部诸邦后,艾亚诺斯自由星系同盟的国力可以说是一落千丈,倘若缺少了帝国的援助,那其复兴之⽇恐怕会遥遥无望。
帝国历四百二十九年四月二十三⽇,在双方边境的若拉星系,帝国和同盟签署了后来被称为“若拉协约”的一系列援助条款,同时亦将同盟以特别行政区的⾝份并⼊帝国版图的未来,以文件形式先确定了下来。
自此以后,帝国实质上已经将一半的人类社会纳⼊了支配之下,但付出的代价也相当⾼昂。中部诸邦的救助和复兴,在今后百年间将成为帝国财政预算中的黑洞,呑噬掉帝国的大半国库。
在若拉星系这边签署协约的时候,帝都艾法霍尔这边关于中部诸邦的复兴预算,也完成了最初的校核。统领帝国财务府的恩布里昂家当主,格蕾斯大公,在深呼昅数次后,以觉悟的表情翻开了面前报告书地一页,然而一看之下却立即晕厥过去。几秒钟后醒来,这位端丽⾼雅的贵妇人,以颤抖的手指向苍穹,在好长一段时间內持续着不明对象的诅咒着。
十三<img src="in/gen.jpg">源氏族中,除了司掌“经济”的翡翠之长,司掌“开拓”
的方舟之长,埃塞林纳家当主修亚恩大公,也陷⼊了更甚帝国财务府长的繁忙状态。紧急征调的五十万艘作业舰,编成最初的救援船队,浩浩<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地开向废墟化的中部诸邦。修亚恩大公的使命,首先是安排舰队救助那些依旧在废墟中挣扎的幸存者,然后才是重建这些地表世界被破坏殆尽的生态系统。
同时重建近两百颗行星的生态系统!在埃塞林纳家的家史中、甚至人类的历史上,这都是前所未有的庞大工程!被铭刻于遗传因子上的家族烙印所感染,虽然还不至于奋兴到兴⾼采烈的程度,但据说这位方舟之长已经在出发前暗中将当主的位置傅给了子代,似乎已经打算在中部诸邦里耗掉余生的时间了…
至于其余诸位<img src="in/gen.jpg">源氏族之长,也都因此陷⼊了不同程度的烦恼中。即使自⾝职务与此完全无关的海特兰德家,也捐献出了一笔庞大的金额,并且其成员之一的艾琉亚公女,也会以帝国特使的⾝份长期驻留在同盟。同时在最⾼议长的请托下,兼任同盟宇宙舰队总司令一职。
从头到尾目睹这场侵越战争的两位<img src="in/gen.jpg">源氏族之子,海特兰德公子和亚诺莱维涅家公主两人,以特邀嘉宾的⾝份出席了四月二十三⽇的签署仪式,随后亦各自踏上征程。
夏音统御着麾下三千突击舰,跟随“响弦”舰队前往彼亚诺斯星系。在那里,帝国对巴雷亚联邦的战争正进行的如火如茶――就如同某人所策划的那样,巴雷亚联邦是在彼安军侵攻同盟的同时,向帝国宣战的。一开始的攻势可谓凶猛,但却被负责该方面防御的米尔丁大提督,以更強硬的铁腕予以粉碎。最初的攻势结束后,这位被赋予“深红之牙”异名的三叶翔士,将麾下六十二支分舰队投⼊反攻,一举击破联邦军中枢舰队,并此后以令人叹为观止的速度持续扩大着优势。
然而,由于“深红”的攻势太过炽烈,导致后勤补给的负担过重,最后在攻⼊联邦首府星系前达到了強弩之末,而此刻联邦军的抵抗也极为<img src="in/ji.jpg">烈。遭遇意料之外的反击,损失了相当数量的舰队后“深红”
舰队不得不退回其中一座枢纽星系,暂作休整,但亦已攻陷了巴雷亚联邦近四分之一的领土…
至于天空,由于在此次战争中表现得异常活跃,军部决定将其晋升为片翼翔士,并责令其返回帝都接受任命。同时,作为其勇武功勋的奖励,直到其统率舰队整编完成为止,他将享有一段不短的假期。
作为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传奇英雄,海特兰德之子在离开之际受到与其⾝份相符的送别之礼,同盟舰队全体将校数百人齐聚在若拉星系,在总司令及最⾼议长的倡导下称颂其武勇。
同时有不知出处的小道消息,帝国之所以如此急召这位<img src="in/gen.jpg">源氏族之子返回,其原因之一是同盟军总司令提出他担任副司令的邀请,其原因之一,是对此表示出最大程度赞同的,竟然是担任最⾼议长的那位人物――由此推测出去的事实,让始终对继承者的所属保持深刻危机感的海特兰德家当主,不惜直接上书皇帝亚伦萨陛下,要求予以家族之子“与其功勋相称的奖赏”而结果同盟军就此失去网络了一位前途无量之青年将校的机会。
在夏音跟随“响弦”出发后的第三天,好不容易将诸务处理完毕后,天空在露瑟丽娜的陪同下前往停机坪,准备向帝都艾法霍尔出发,却通道在拐角处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物。
“哟!吾子,行⾊匆匆啊?”悠然靠墙而立的男子,侧头看向了这边,以称不上正经的声音招呼道。
“…有什么事吗?”天空稍稍迟疑了一下,回应以掩去感情的目光,不过声音中却没有了平⽇浓厚的敌意。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给!”困惑似的搔了搔头发,男子顺手将一土制的酒坛抛了过来,天空反<img src="in/she.jpg">般接住,浓郁的酒香随即侵⼊鼻腔,却不由得为之疑惑“这、这是…”
“上次回康定的时候,从⽩鹤楼那里挖出来的最后一坛百年‘醉红尘’,就当作饯别之礼,拿去尝尝吧!”男子背对他,告别般挥挥手,然后很快就消失在通道的另一路口。
“等…”伸出的手在半空停顿,天空仿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一阵之后突然拍开酒坛的泥封,仰天狠狠灌了一大口。
“切,原来这就是百年陈酿的味道啊…”海特兰德之子将表情掩在了酒坛的<img src="in/yin.jpg">影中,但被溢出的铭酒打<img src="in/shi.jpg">的<img src="in/chun2.jpg">角,却不知不觉弯成一抹微不可察的弧线。
“唔,倒也不是想象中的难喝嘛…”
斯诺德亚恒星系边缘,有着一颗曾被“噩梦之手”施以耝暴改造的驻人行星,它是该恒星系的第五行星“琉恩”一直以来作为苍穹军的首府而存在。
此刻,在统合作战部的复合功能要塞中,两位最⾼首长正处于某种相同的困惑中。对于青年时代以来便一直<img src="in/jiao.jpg">恶的两位<img src="in/gen.jpg">源氏族之长来说,这可以算得上是极其罕见的经历。
让他们陷⼊如此困惑的,其实只是能否接受一位流亡者加⼊苍穹军的问题。原本,这类低次元的问题应该远远在他们视界的⽔平之下,但这位原为彼安军将校的流亡者却有着相当特殊的⾝份。无论如何,他都是曾以数十亿平民的<img src="in/xing.jpg">命为筹码,以迫使帝国不得不让步的人物――当时帝国被迫接受的,除了彼安远征军的全安撤离外,还有他流亡帝国的要求。
关于前一项要求,尽管让人扼腕叹息,但这份遗憾在将来的战争中并不是没有弥补的机会。然而后一项要求,却仿佛一粒碍眼的沙砾般,使夏兰人全体的精神视界为之不畅,却又毫无办法。就像华德曾经说过的那样,尊重契约的绝对<img src="in/xing.jpg">是夏兰帝国的立国之本,同时也是苍穹之民那⾼洁之荣耀的<img src="in/gen.jpg">源。在一度承诺保证其全安的情况下,帝国就算如何不快也只能忍受着这极度碍眼的存在,并给予其帝国公民的⾝份以及相应的权利。
现在,这位拥有帝国公民⾝份的流亡者,以正式手续提出加⼊苍穹军的申请,原本这也不是何等严重的问题,兵务司有加以拒绝的权力。然而,不知出于何种动机,这位曾担任彼安军将校的人物竟然提出向苍穹军提供曾经效力之机构的报情的条件,作为<img src="in/jiao.jpg">换,他则希望能够调派到某特定人物之下任职。
夏兰和彼安,以宿故之⾝份君临银河的两大民族,被深沉的憎恶所分隔,长久以来不曾在了解彼此上付出任何努力。就如同彼安不了解夏兰一样,夏兰对彼安的了解也仅仅处于最初级的阶段,尤其是关于其军队构成的报情,不论是质或量都远远称不上⾜够,因此帝国其实很难接受这位流亡者提出的条件。
只是,无法判断诺恩的真正心意,帝国也不可能就这么同意他的要求,将其配属到那位重要<img src="in/xing.jpg">无可比拟的<img src="in/gen.jpg">源氏族之子麾下。为此,帝国仅有的两位敕任翔士才不得不放下一世纪来的成见,着手整理这共同的困惑。
“唔,我还是认为不妥。”担任苍穹军最⾼统合监督的亚诺特大公,就像要驱散心中烦躁般,将手中的资料抛到桌上。“姑且不论他⾝为军人的能力如何,单是其绑架十二座枢纽星系的这份狂疯,就⾜以让人质疑其道德基准了。甚至,哪怕站在彼安人的角度来看,这种作法也明显违背了他们向来奉行的战争原则,所以他才不得不要求流亡帝国…相当危险的人物啊,不是吗?”
“卿之所言甚是…”塞恩元帅抚弄着灰⽩的胡须,目光则停驻在了桌面的那份资料上。“不过认真分析起来,他如此行动的动机,归<img src="in/gen.jpg">结底也只是忠于效力彼安军的自⾝使命而已,判断明智冷静,处理手法也堪称精湛…作为参谋来说,或许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呢?”
“确实。这种看法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老公爵沉昑了一下,继续提出异议“难道没有怀疑过对方动机不良的可能<img src="in/xing.jpg">吗?要知道,一手摧毁彼安侵攻同盟战略的人物,正是他要求调自其麾下的那位。万一他的目的是伺机暗杀我军的希望之芽的话,那应该如何是好?”
“希望之芽啊…”伊斯埃雷家当主以颇为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同僚,在觉察到对方脸上那不时流露出的得意神⾊时,心情不由得为之郁闷。而这份心情也从稍稍低沉的语气中流露出来“就算他的动机不良,但对象可是持有我军最⾼武力的暴君哦,卿真的认为他有可能成功吗?”
“唔,这个…”老公爵不噤为之语塞。
“而且,说到危险<img src="in/xing.jpg">的话,我倒认为和你那位孙子比较起来,这家伙<img src="in/gen.jpg">本就像良⽝般人畜无害…”当塞恩元帅以感慨莫名的语气说出这番评价后,回想起自从那位地缘之民的少年踏⼊群星世界以来,便持续不断困扰着十三<img src="in/gen.jpg">源氏族之长的诸多噩梦,老公爵也不由得露出心有戚戚的表情。
“…我说,你该不会是打着什么奇妙的主意吧?”老公爵向同僚投以貌似怀疑的视线“苍穹军生新代中,持有最⾼军才的竟然不是帝国之牙的族人,这种状况当然会使伊斯埃雷为之不快,我也理解,但若因此而刻意让其置于危险境地,以<img src="in/gen.jpg">源氏族之长来说,器量是不是太狭窄了一些啊?”
“你说谁的心<img src="in/xiong.jpg">狭窄…呃,不对!”正待拍案而起的塞恩,突然反应了过来“而且说起来,到底是谁决定‘持有最⾼军才的生新代’是海特兰德家的?仅仅以我家的雅丽亚来说,作为翔士的资质就远在你家那小鬼之上,如果得到表现的机会,绝对会做得比他更好的!”
“哦,是这样的啊…”老公爵稍稍眯起的眼睛中,亦迸<img src="in/she.jpg">出不服输的视线。“那要比较看看吗?把他俩配属到同一舰队中的话,这样就可以很容易地分辨出来了,敢试试吗?”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在苍穹军统合指挥室內,两位合计寿命超过三个世纪的老者,如同孩童般死不认输地互相瞪视起来。
在长达四周的航行中,海特兰德之子搭乘的<img src="in/jiao.jpg">通舰跨越了近五千光年的航程,穿越数十道“门”以及与之相接的低阶次元,仅仅只消耗掉了五分之一的时间,而在通常空间的航行,即恒星系內的穿梭,反而用掉了更长的时间――尚若不是有“风道”的存在,或许这趟令人难以忍受的枯燥旅程还得延长两倍左右的时间。事实上,这还是天空第一次独自作如此长途的星际旅行。虽然担任舰长修伦特准令翔士给予他充分的尊敬及自由,但由于行程安排得相当匆忙,就连途中唯一的两次燃料补充,也都仅仅在军属轨道要塞中驻留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因此在舷窗边看着远方那些五彩斑斓的休闲轨道站极速掠过时,这位公爵公子也只得将无声的哀叹呑进了肚子里面。
在进⼊斯诺德亚星系前,航程简直顺利到令人乏味的程度,然而在接受第五行星管制中心的引导的前一刻,这位持有“暴君”之名的素翎翔士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被苍穹军最⾼武力所劫持的<img src="in/jiao.jpg">通舰,无视管制中心的问讯,急速掉头直接开进帝都艾法霍尔,然后径直降落在那座有着优雅外形的宮邸中。
“切!”等不及自动阶梯降落地面,天空直接从开启的舱门中一跃而下,四分之一标准重力的微重力环境,让他这一跃出近三十诺码的距离,而好不容易调整好势姿,却在双脚触及地面的前一刻遭遇意料之外的击撞,顿时朝后坐倒在地上。
“…旺财?”怀中的纳米老鼠,貌似比上次见面时又胖了不少,油光⽔滑的⽑⽪被梳理得整齐柔顺,可以看出女主人在照顾它上面花了不少心思。
“吱吱!”旺财以晶蓥剔透的目光看着阔别数月的主人,⽑茸茸的人尾巴一阵讨好似的猛摇,叫声亦充満了⾜以使人感动的味道。
“你这家伙…”天空伸手爱怜地摸抚着这只忠心耿耿的宠物,而下一瞬间却以烈猛地动作将它抛了出去。
“公子!”
伴随着那铭刻在灵魂中的声音响起,暖暖飘落的⽩羽侵⼊了他的视界。以星光璀璨的深蓝苍穹为背景,在那对纯⽩羽翼的承载下,银发的天使在他面前轻轻降落,那如冬⽇暖<img src="in/yang.jpg">般的⻩⽟双瞳,此刻正充盈着升腾思念而成的盈盈⽔雾“亚姬姐…”天空自地上站起,伸出手轻轻握住那⽩⽟的柔夷,却在下一刻猛然用力,将舞降的天使扯⼊了怀中。
“亚姬姐…”吻亲着那纯⽩的羽翼中,呼昅着那温柔的芳香,黑发青年将満溢而出的思念付诸言语“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