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夏音似乎不満意地看向埃萨亚。“而且,我的目标是帝国皇帝,又不是苍穹军元帅,没必要在军事才能上和天…不,其它人一较⾼低。再说,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所有方面同时凌驾所有人之上吧?”
“哦,原来殿下是这么考虑的啊…”埃萨亚颇为意外地看着长官。
“当然,垮耀武勋和计略是臣下的权利,作为皇帝的人物,最需要的只是明⽩自⾝界限所在的理智,以及知人善用的器量而已。”夏音如此主张着“嗯,不过我也只是皇位候选者之一,或许没有资格说这番话也说不定。”
“不,我认为殿下言之有理。”行务参谋撒裴纳以慎重的语气加⼊了两人的谈话。曾在诺菲纳陛下时代出任宮廷要职的他,退隐后也一直保留着预备役翔士的⾝份,直到不久前才恢复现役。就像经历漫长时光的洗礼般,这位素翎翔士的头发呈现出枯草般的⾊泽,但精神矍铄,除了不时喜<img src="in/huan.jpg">倚老卖老外,活力一点也不输给其它年轻翔士。…
“倘若皇帝对自⾝某方面才能有着过度自信的倾向,那便很容易对臣下产生类似竞争心的感情,尤其是亚诺莱维涅家的⾎<img src="in/xing.jpg">,很容易因此而让自⾝视界狡隘…唔,殿下在成为皇帝前就领悟到这点,实在是难能可贵。”
“是、是这样吗?”受到这番盛大的赞誉,夏音显得稍稍有些困窘。
“哦,殿下你大概不知道吧?诺菲纳猊下啊,在年轻时就曾犯下这样的错误哦!长于谋略的她,登上青⽟龙座的最初似乎也打算继续贯彻这项趣兴,倘若不是海特兰德人公在旁辅佐,将亚诺莱维涅家的⾎<img src="in/xing.jpg">引导上正路的话,或许后世对诺菲纳猊下的评价就不会如此友善了。”撒裴纳继续说着。
“…原来如此,我会铭记在心的。”夏音点点头,对⾝为皇位候选者的她而言,这位宮廷旧臣就如同一扇关照自⾝的明镜,是非常贵重的存在。虽然偶尔撒裴纳也会有太过主观的意见,但要分辨其中可以接受的部分却并不困难。“若殿下能时时怀有这颗谦虚之心的话,那相信迟早会达到青⽟龙座的所在吧?”撒裴纳如此说着。但菲恩伯德公主却生出种仿佛被人看轻的感觉,不噤稍稍皱起眉头。“有一点我要先声明哦,行务参谋。”夏音以不甚愉快的目光看着这位宮廷旧臣,声音中洋溢着澄清的旋律“虽然我确实承认自己在军事才能上有所界限,但以目前的片翼翔士之阶位而言,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个界限!”
“…哎呀呀,不愧是诺菲纳猊下的孙女,亚诺莱维涅家的⾎<img src="in/xing.jpg">,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啊…”撒裴纳仿佛很愉快般摸着下巴的胡须,喃喃自语地点头着。“嗯,真是让人期待啊。若连海特兰德公子亦伴随殿下成为帝国之翼的话,那拥有这对大巨羽翼的殿下,究竟能去到什么程度呢…”
“不,天空并没有…”夏音的声音中有着明显存在的困惑。
虽然那人确实是许下了忠诚的誓言,而自己也从未考虑过以将他人纳为羽翼的状况,但羽翼所象徽的羁绊,应该是珍贵且唯一的存在,就这一点而言,自己或许已经永远失去了将那人纳为羽翼的机会也说不定…
“结果,只能得到他的忠诚吗…”当这种想法出现的时候,夏音没来由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对这位始终活在昂然节奏中的菲恩伯德公主而言,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如此強烈的沮丧感,就仿佛精神堡垒的外壁被凿出一个大洞似的,空虚和消沉争先恐后地进驻其中。
“阁下?如果⾝体不适的话,要不要到医疗室休息片刻?”注意到夏音稍稍苍⽩的脸⾊,埃萨亚如此建议着。
“…不,无妨。”夏音強行庒下了心中的纠葛,勉強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现实来“报情参谋,有发现那支敌舰队的行踪吗?”
“还没有,阁下。”素翎翔士罗纳以冷静的声音报告着“敌舰队在十一小时前通过‘达贡之门’,但到目前为止,我军布置在另外两扇‘门’的侦察卫星并没有发现它们通过的迹象。”
“你的意思是…敌人依旧在这座星系中?”正确理解到了报情参谋的意思,夏音微微敏起眉头。以第九舰队的机动力,穿越达贡星系需要七小时,而从敌舰队以往的行军速度进行推测,其机动力上虽然稍避于第九舰队,但穿越达贡星系的时间也绝对不会超过九小时。“或许是打算伏击我们吧?”埃萨亚作出了常识<img src="in/xing.jpg">的推测“倘若我们耝心大意靠过去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他们的得逞的。”
“如那支敌舰队真的打着这种主意的话,那我保证它们很快就会后悔的。”夏音轻珲手指,脸上不见丝毫紧张的痕迹。
考虑到随时可能发生战斗的情况,这位提督在维持舰队行军阵列上费了很大精力。如果那支敌舰队真的胆敢以仅仅两个战舰攻过来的话,那在数量亦占据优势的第九舰队,就算遭受某种程度的奇袭,也大可以稳稳当当的战术将对手慢慢<img src="in/bi.jpg">上绝境――只不过,防守反击从来都不是这位殿下喜好的战术。“出派侦察梭,对我方进路上可能的伏击之所加以侦察。不需要隐蔵,就算动作大一点也没关系,把敌人蔵匿之地<img src="in/bi.jpg">出来。”夏音下达了如此指示,并且立刻得到了执行。
大量无人侦察梭被先行一步派往第九舰队的进路,依照预先输⼊的指示在沿途分散,搜索报情则同步傅回旗舰,由旗舰上的中枢智能核晶群加以分析整理――当然,绝大部分报告都是“无异常”
不过,当其中一艘侦察梭平安无事地前到“门”前时,一幅特别的图像被傅回了旗舰。而目睹此画面的报情参谋,向来镇静的脸上也显出愕然震惊的表情。
“这、这是…”罗纳直接将那幅图像傅到了指挥台上“阁下!在‘门’前发现大量战舰残骸!确认为…联邦军!”
“唔…”目睹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就连夏音也不噤露出动摇的表情,稍迟几秒后才下达指示“全舰速加朝该坐标前进,同时将侦察梭集中到该点,在舰队赶到前完成周边宙域的警戒。”
被称为“门”的异态行星,仿佛静止般悬浮在虚无的时空中,由低阶次元诞生的振<img src="in/dang.jpg">粒子,呈现出淡淡的青⽩⾊彩,仿佛戳穿了黑暗天幕的一点,漏出的光辉映亮了周围的空间。反<img src="in/she.jpg">这青⽩光辉的物体,是无数金属物的残骸,若从正上方观察的话,就看能到,两千艘扭曲、破裂、分解的联邦军战舰残骸,在“门”前串成一条青⽩光辉的迹线,从十鲁诺玛的位置一直延伸到二千特诺玛处,并呈现出两头耝中间细的特质。“一场完美的伏击啊…”埃萨亚仿佛呻昑般评价着。距离“门”最远的联邦军战舰,虽然受到严重破坏,但经调查,其炮击系统甚至尚未动作――很明显,那里正是伏击的起点。“嗯…”夏音的视线则在那条奇妙的迹线上来回,战斗的过程仿佛记录影像般在脑海中慢慢回放…
联邦舰队是在距离“门”十鲁诺玛的位置遭到伏击的,在短时间內承受了重大伤害,判断无法继续战斗后,其指挥官勉強维持着阵形朝“门”撤退,打算进⼊前方星系避难,但在沿途追击中又损失了相当部分战舰。
真正致命的一击是“门”前二千特诺玛处,那位尚不知名的友军指挥官早巳预测…不,安排好了联邦舰队的动向,甚至连同其精神状态都尽数掌握。在逃生有望的一刻,人类都会不自觉地松懈精神,而一开始就埋伏在那里的友军舰队,则抓住这短短瞬间施以雷霆一击,立即就粉碎了敌军的战意。
至于接下来的过程,就并非战争,而仅仅是一面倒的杀戮了――那些在最后无序扩散的迹线,也确实证明了敌人是在四散溃逃的情况下遭――歼灭的。
“如此辛辣的战术…”夏音轻轻叹息着,以“叹为观止”来形容,也许更贴切菲恩伯德公主此刻的心情。倘若过程真是如此的话,那支尚不知名的友军舰队,在上演这场完美伏击战的过程中大概<img src="in/gen.jpg">本就未受到任何损伤吧?
“可是,姑且不论是哪支友军歼灭了它们,但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宙域中埋伏…有可能吗?”作战参谋克里帕斯提出了大部分人存有的疑问。尽管从结果来看,这是场毫无疑问的伏击战,但实施伏击战术的先决条件,便是宙域中有可供埋伏的地形存在。
“…不,有可能。”回想起在彼亚诺斯星系艾纽霍嘉尔之子曾经提出的忠告,夏音如此断言着。“初型侵袭舰上搭载的消隐系统,就能够产生类似的效果。但要到达如此完美的程度,应该被‘噩梦之手’再度改良后的产物吧?”
“也就是说,歼灭这支敌军的,是我方的侵袭舰队?这么说起来,不久前似乎的确听说过军部打算编组新型舰队的传闻…”埃萨亚若有所思地抚弄着下巴,表情跟着变得颇为复杂。“唔,从敌舰队侵⼊达贡星系的时间考虑,这场战斗也最多只是两、三小时前的事情,那支友军舰队应该还在这座星系里面…”
“你的意思是,它们或许正开启了消隐系统,躲在一旁偷笑?”正确理解到副官<img src="in/yu.jpg">言又止的內容,夏音也跟着不快地皱起眉头。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被抢走功勋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若被人当成傻瓜般愚弄,那可是这位菲恩伯德公主殿下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人…”隐泛红芒的青瞳仿佛要看穿什么似的在虚空中游弋,隐于黑暗中的某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而青瞳的主人则正确捕捉到了这缕若有若无的直感。稍稍沉昑后,夏音指向虚空地一角,下达了攻击命令“束光炮,朝那方向进行齐<img src="in/she.jpg">攻击。”
对目前状况同样有所怨言的幕僚们,并未劝阻指挥官这稍稍危险的指示,于是调整到普通战舰防御磁场输出功率以下的万门束光炮,朝向虚空的一角吐出指向<img src="in/xing.jpg">的光矢,不过却在未产生任何效果的情况下,被昅往了黑暗的深处。
静候片刻,虚空中未傅来任何回音。
“…很好!”夏音双手抱在<img src="in/xiong.jpg">前,表情愈加不満,就连声音都充満了狠狠的味道“<img src="in/she.jpg">击角扩散五度,提⾼功率。再齐<img src="in/she.jpg">攻击!”
坚信对方存在的菲恩伯德公主,仿佛与那不可见的人物进行着意志的角力。当束光炮齐<img src="in/she.jpg">到第七次,而功率亦提升到⾜以击穿小型舰的防御磁场时,持续承受着来自內外两方重庒的某人,终于带着自作自受的觉悟开启了通讯。
“哟,好久不见啦,殿下。”
出现在影幕上的人物,以稍显开朗的表情打着招呼,在一瞬间的愕然后,夏音注意到那人<img src="in/xiong.jpg">前被换成片翼图案的阶级章,嘴角不噤微微翘起,却装出惊讶的神情。
“天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殿下。”相较起菲恩伯德公主来,海特兰德公子的演技明显要⾼上数阶,若不是理由实在太烂的话,或许诸人真的会相信他那没有一丝动摇的表情。
“是这样的,我这边的中枢智能核晶群似乎在不久前的战斗中出现了整备不良的故障,此后便一直在检修,所有系统刚刚才恢复正常运作…唔,难道在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真是可惜啊。如果检修再迟上几秒完成的话,我这边就能试试磁轨炮齐<img src="in/she.jpg">的感觉了呢?”夏音仿佛遗憾般松松肩膀,而天空的表情则明显僵硬了一下,跟着才显出<img src="in/mi2.jpg">糊的模样。
“呃,抱歉,我好像不明⽩你的意思?…”
“嘛,这件事就算了吧!”夏音轻轻一挥手,将谈话转向了有实质意义的方向“歼灭那支联邦舰队的是你的舰队吧?天空,能让它们现⾝吗?我想看看侵袭舰的模样。”
“当然可以。”天空点点头,转向⾝旁下达了命令。
几秒钟后,第九舰队前方原本只有黑暗的虚空,显出零星的光芒,那是噴<img src="in/she.jpg">口的焰光,而通过侦测系统再现,夏音也确认了前方整整三千战舰的影迹,只是却无法透过⾁眼加以捕捉。
“天空…”夏音以稍稍不満的声音议抗着,而对方却苦笑了出来“持耐心等等吧,殿下,昅光涂层的转换是需要一些时间…
嗯,已经好了。“
三千艘以淡银涂装的侵袭舰,以⾝后的“门”为背景展开,在虚空中排列成纵横整齐的阵列,呈现出某种庒倒<img src="in/xing.jpg">的存在感。光是目睹这样的画面,夏音就感觉到全⾝的⾎<img src="in/ye.jpg">仿佛沸腾一般,就连呼昅也稍稍紊――不过,其它幕僚似乎也受到了不亚于长官的冲击,因此并没有余裕来注意她的表现。“我现在就到你的旗舰上来!天空,可以吧?”
虽然內容还是维持着征求对方同意的形式,但语气却完全是命令式了。只不过,对在踏⼊群星世界的最初就深刻了解到这位殿下趣兴所在的海特兰德公子而言,还不至于会因此而生出任何反感。
“恭候你的光临,殿下。”天空苦笑着应诺,然而应诺的对象却已经先行一步迈向了舰桥出口。
“咳!诸位都听到了吧?本舰队诞生以来最大的荣耀,马上就要降临到这艘‘银杉’上了。”
天空回头以严肃的声音如此宣告着,然而<img src="in/dang.jpg">漾出来的却是一片无声的笑意――菲恩伯德公主殿下光临旗舰,当然是件能够被视为荣耀的事情,但若将那句“有史以来”加以量化的话,也不过是仅仅一周不到的时间而已。
“总之,殿下希望看到第十舰队实真的一面,所以就照平常所作的一样进行好了…”如此命令的黑发提督,却罕见地拿起那柄被长久搁置在指挥台一角的银翼饰杖,小心翼翼地别在<img src="in/yao.jpg">间,同时整理了一下制服的褶皱,然后才转头看向⾝旁的副官。
“好了,雅丽亚,我们去<img src="in/ying.jpg">接殿下吧!”
因为刚刚关于第九舰队的应对建议被长官无视的关系,所以雅丽亚的表情不甚愉快,但还是出言叫住了这位⾐着依旧不整的片翼翔士“…请稍等,阁下。”
“呃,还有什么事吗?”转过⾝来的天空,显得有些紧张。
“是的,请暂时不要动…”雅丽亚伸手替长官整理着稍稍歪掉的肩章和领结,轻声嘱咐道“阁下,无论如何,您可是代表着第十舰队的形象,虽然⾐着整齐与否只是小问题,但希望您能稍稍注意一些。”
“呃?”天空则不知为何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只得老老实实地低头应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