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在不经意中生着关键<img src="in/xing.jpg">的改变,当周天星站在病<img src="in/chuang.jpg">前,见到被磨折得不成人形的董淑贞,望着她冷漠得不似人类的眼睛,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的命运已被这个不幸的女人彻底改变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躺在他面前的不是董淑贞,而是自己的亲人或朋友、甚至林⽔瑶,他会不会想要把这个肮脏的世界彻底毁灭?
这一刻,他感觉很茫然,所谓的道德、正义和公理,一切的说教,在那几个恶<img src="in/gun.jpg">轮流強暴董淑贞时,是那么可笑。当然,事后可以把那几个恶<img src="in/gun.jpg">抓起来<img src="in/qiang.jpg">毙杀头,但那又能怎么样?是不是就可以当作这件事从来没有生过?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不但董淑贞不可能忘记,周天星今生今世也不可能忘记,他以间接的方式,毁掉了一个单纯女人一生的幸福,这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他轻轻叹息着,喃喃道:“如果金钱可以对你受到的伤害略作补偿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张空⽩支票,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心愿,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內,我也可以帮你达成。”
董淑贞凝目望了他片刻,淡淡道:“好的,我收下你的支票,就五百万吧,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如果可以的话,你就送我出国吧。”
“好,你想去哪个家国?”
“国美,我想去那里学<img src="in/she.jpg">击、学格斗、学爆破,学习一切杀人的技巧。”董淑贞依然平静地道。
周天星心中一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讶道:“你学这些东西⼲什么?”
“这个世界太脏,只有用⾎才能洗⼲净,所以,我想我以后的人生目标就是,杀人。”
周天星心底泛起丝丝寒意,耸然动容道:“你想杀谁?”
董淑贞淡淡一笑,眼神却依然冰冷如霜,道:“周先生,你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难道你不希望,为自己训练一个随时可以帮你铲除对手的杀人工具吗?而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从前,我只要有钱就开心,但从今以后,只要有人给我杀,我就开心了。”
周天星深昅一口气,沉昑片刻,头摇道:“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內,我不需要什么杀手,就算我有一天想杀人,也不需要专门去培养一个杀手,如果你只把杀人当成一种人生乐趣,那么我建议你不如趁早死了,不然你会活得很痛苦,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你考虑一下吧。”
说这话时,他心中暗暗苦笑,这已是他第二次劝别人去死了,第一次是在阮清家里,他觉得这个女人已经病态到不可救药了,不如死掉算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养成了规劝别人去死的习惯,但这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
修道为的就是追求长生,所以修道人常常都会不自觉地思索生死之事。在周天星看来,选择死亡其实也是基本人权,如果一个人活得实在无趣,不如趁早死掉,反正早死晚死都一样,人生百年,迟早都要走这条路。
董淑贞沉默半晌,道:“我仔细考虑过了,还是不想死,只想当杀手,就算你不用我,我也可以当个清洁工,为这个世界清理掉一些人渣,只是,我不喜<img src="in/huan.jpg">为了钱而杀人,我只想做个单纯的杀手,所以,你要养我,你放心,我的开销也不会太大,一年给我十万美金就可以了。”
周天星沉昑片刻,点头道:“随你便吧,反正这次算我欠你的,你爱⼲什么我都资助你。这样吧,你先在医院里养⾝体,我帮你办个投资移民,或许你换个环境,这种无聊的想法就会慢慢改变了。总之,你是为我受的伤,所以我是最希望你能从这件事的<img src="in/yin.jpg">影里走出来的人。”
董淑贞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其实是个好人。”
周天星摇头摇,苦笑道:“如果不是我这个好人,你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这一生一世,我都不会安心。”
“你能这样对我,我已经很知⾜了,你也不必有什么不安心的,周先生,我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你出钱,我卖命,就这么简单。”董淑贞冷冷道。
走出医院大门时,周天星忽然觉得有些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才好,总觉得心里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没个着落。
金钱、爱情、家庭,一个男人所梦寐以求的一切,他现在似乎都有了,而且他还是一个然于俗世的修道人,应该说,他现在应该没什么不満⾜的。然而,他时常会产生一种很虚幻的感觉,仿佛行走在这万丈红尘中,他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一切都如镜花⽔月般不实真。
是的,他现在的心情很低落,很无奈,甚至很想杀人。
“这个世界太脏,只有用⾎才能洗⼲净。”
董淑贞冷漠的话语如一枚枚尖利的钢针,反复在他耳边回响,直刺得他鲜⾎淋漓。不知不觉,他站在大街上,下意识地拨通了江⽟郞的机手。
“师⽗,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说吧。”
“你会不会经常感觉很寂寞?虽然你⾝边有很多人,也有很多事可做,但你总是觉得很空虚。”
江⽟郞沉默了一阵,道:“曾经有过,只是后来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从此就不再感到寂寞了。”
“是什么事呢?”
“教书啊。”
“就这么简单?”
“是啊,我觉得这个工作是最适合我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把知识传授给别人,是一件很开心、很有成就感的事。这么说吧,一个男人光有钱是不行的,一定要有个值得他追求的事业,⾝上庒了担子,脚底下就不会打飘,⽇子就过得有滋味。”
“不会吧,怎么你这话跟我爸说的一模一样?”
“呵呵!那是因为你还不够成<img src="in/shu.jpg">,这个道理大人都懂,只有小孩子不懂。”
从这天起,周天星象换了个人一样,每天都老老实实按时上下班,也开始关心起部门里的工作了,他就象一个人形机器,没⽇没夜地审阅文件,处理公务,因为只要他一闲下来,脑中就会浮现出董淑贞那非人的眼神,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一生,他都摆脫不了和这个女人的因果纠<img src="in/chan.jpg">了,所以,他只能用繁忙的工作来⿇痹自己,试图尽快从这件事的<img src="in/yin.jpg">影中走出来,否则,这个女人很可能会成为他的心魔。
谁知不管事还好,一旦认起真来,公司的现状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原来江航自从十年前成立以来,基本上就没赚过钱,十年中倒有七年是亏损的,如今累计亏损额已达二十五亿之多,尤其是今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后,短短大半年內就亏掉了六亿,如今的江航,已接近资不抵债的边缘,净资产只剩下可怜的五百多万了。
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江航两千多员工的⽇子可就难过得很了,不说奖金了,就是每个月的工资都不能按时。然而即便面对这样糟糕的局势,象他这样的导领⼲部却是不会受多大影响的,道理很简单,普通员工都是靠工资养家糊口的,有的人还要承受沉重的房贷,可说一个月不工资,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导领就大不一样了,只要是某一级的主管,不论什么开销都可以从行政经费、招待费之类的公款中随意使用,只要有票拿回来充帐就行了,大笔一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而且花得名正言顺,就算委纪来查也无话可说,这种行为既不属于贪污,又不属于挪用公款,完全合理合法,所以到了周天星这个级别的导领⼲部,十有**都能做到工资基本不用的。至于贪污**的,那就更不用去说了。
最令周天星感到有趣的是,公司里的人事关系复杂无比,只要稍有点权位的导领⼲部,哪怕只是一个资格比较老的办事员,在公司里都是亲戚朋友遍天下。简单地说,只要有一个人升了官,家族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就都能到江航里来谋个差事,这一点着实令周天星自愧不如,他本来以为自己硬提了几个亲信当官已经是很过分的行为了,没想到跟这些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有一次周天星实在忍不住好奇,专门请教了邱本初一次:“本初啊,公司现在亏成这副德<img src="in/xing.jpg">,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邱本初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好急的,这公司又不是我家开的,亏就亏呗,反正省委省府政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航倒闭的,实在亏得狠了,就继续往里面注资呗,再说,要是实在撑不下去了,不是还有合并重组嘛,这不,今年的确亏得狠了点,省委已经在讨论是不是该把江航卖给燕云航空了。”
“我晕,这样也行,可是,要是真把江航卖给燕云航空,你的位子怎么办?你就一点不担心?”
邱本初不屑地道:“那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就算真的并⼊燕云航空,咱们江航最多变成燕航的一个分公司,我照样还是分公司的老总,只不过隶属关系变了,换个上级部门而已,再说,就算我在江航做得不开心,还可以调动嘛,实在不行就调到省委去,一样做官,副局还是副局,只是工作<img src="in/xing.jpg">质不同而已。天星啊,等你在官场上混久了,这些道理自然就明⽩了。”
自从这番谈话后,周天星彻底打消了在江航⼲一番事业的愚蠢念头,同时,一个原本在脑海中有些模糊的念头,逐渐变得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