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家⺟女一起用晚餐,席间周天星给她们讲了一些在法国的见闻,两个女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林⽔瑶,对那个久负盛名的浪漫之都十分向往,忽道:“妈,天星,你们说,我毕业以后去巴黎进修怎么样?我好喜<img src="in/huan.jpg">法国哦。”
周天星吓了一跳,心道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借口劝她打消这个危险念头,幸好这时林⽟楼回家了,这才把这个话题暂时搁下。
林⽟楼一见周天星,就拱手道:“天星啊,真是对不起,本来我是要回家吃饭的,可是临下班来了个紧急会议,你们先吃着吧,不要管我。”
林⽔瑶道:“爸,你吃了吗?”
林⽟楼显然怀揣着心事,眉宇间隐有忧⾊,闻言愣了一下,便随口道:“哦,在单位里吃的盒饭,瑶瑶,你多陪陪天星吧,我先回书房了。”
林⺟在旁嗔道:“你这个人,人家天星大老远从法国回来,还给你带了礼物呢,也不陪天星坐一会儿。”
林⽟楼却显得很是心不在焉,对她的话也不知听进了多少,竟似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只低应了一声,就自顾自回房去了。
这一幕看得周天星很是纳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把一个精明⼲练的安公局长搞得这样六神无主。正思忖间,林⺟叹了口气,脸有忧⾊地道:“天星,要不你到书房里去跟他聊聊?唉!你林叔叔这人心太重,有什么⿇烦从来都不肯告诉我们娘俩,我知道他是怕我们担心,我们也确实帮不了他什么,不过你不同。他一直都很看重你的。”
周天星会意,点头道:“阿姨,你放心,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会开解林叔叔的。”林⽔瑶也一脸期待地望着他。道:“天星,我爸很少这样子的,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你要是问出来了,一定要告诉我哦。”
于是,匆匆用完饭后,周天星就背负着林家⺟女的期望,进了林⽟楼的书房。
林⽟楼正一个人闷头菗烟。一见他就苦笑道:“天星啊,你可别跟她们说什么,我这回,可能真要有⿇烦了。唉!女人啊,总喜<img src="in/huan.jpg">瞎<img src="in/cao.jpg">心,一定是她们派你来的吧。”
周天星在他对面坐了,笑道:“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了。你脸上明明就写着两个字,郁闷。可又不肯告诉她们,人家能不疑神疑鬼嘛。”
林⽟楼摇头摇,递了一支烟给他,轻叹道:“实话跟你说吧,金⽟満堂出事了,就是今天下午地事,有人在网上了频视,都是在赌场里拍偷的。”
周天星闻言一愕,失声道:“不会吧。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对了,你们不是在里面装了那个检测电子设备的电梯吗?连机手都带不进去,怎么可能有像摄机带进去。”
同时暗暗庆幸,此前为了送董淑贞出国,已经从赌场里提出五百万现金给了她,又送给张哲中、郑舂树两人两百万,也是从赌场里直接提的现钞,已经几乎把那张会员卡里的钱提光了。而且他也不担心自己地影像会落到网上的频视上,凭他的直觉,如果有人拍偷的话。他肯定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不会等到现在才知道。
林⽟楼向他翻个⽩眼,没好气道:“说什么呢,那个场子又不是我开的,我们最多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随即眉头深锁。不解地道:“其实我也觉得<img src="in/ting.jpg">纳闷的。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拍到里面的频视。”
周天星笑呵呵地道:“既然这场子不是你开地,那你着什么急啊?”
林⽟楼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是不知道啊,这事一爆光,现在网上可是吵翻天了,众怒难犯啊,很多事私下里可以打马虎眼,可一旦摆到台面上,事情就不好办了,你说,我们安公系统能洗得清⼲系嘛。嘿!说得难听点,总要找个替罪羊吧。”
周天星顿时恍然,点头道:“理解,也就是说,你这个副局长,很可能被这件事牵连进去,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林⽟楼默默出了一会神,直到一<img src="in/gen.jpg">烟几乎要烧到手指,这才掐灭烟头,神⾊凝重地道:“这可不好说,跟你说实话吧,我在市里没什么后台,能混到现在的位子其实完全是因为机缘巧合,最坏的结果嘛,大概就是被配到哪个郊县的安公局去当局长吧。唉!要真到了那一步,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盼头了。”
周天星思忖良久,忽然心中一动,脫口道:“不如,你去支边吧。”
“你说什么?”林⽟楼似乎没听清他的话,诧异地望着他。
“不错,就是支边。”
周天星奋兴得満脸通红,飞快地道:“林叔,你今年才四十三,而且反正你上面也没什么人,不如给自己捞点政治资本,又可以从这潭浑⽔里菗⾝而退,天晓得这事还要闹多久,会闹到什么地步,三年以后回来,虽然你的情况不见得会比从前好,但也不至于会比现在差吧。”
“啪!”
林⽟楼拍了一下脑门,也<img src="in/ji.jpg">动起来,赞道:“还是你小子脑子灵,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这倒也不失一个<img src="in/ji.jpg">流勇退地好点子。”
随后却又犹豫起来,不太自信地道:“你说,这个法子真能行得通吗?目前这种情况下,上面肯放我走?还有,我一走可就是三年,家里怎么办?”
周天星沉昑片刻,认真地道:“第一,家里你放心,不说我跟瑶瑶的关系,就凭我们俩从前的<img src="in/jiao.jpg">情,我也会好好照顾瑶瑶和阿姨的,再说,你是去当官,又不是去坐牢,难道就不能隔一两个月回来一次?第二、经济上你完全可以放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最近赚了不少钱,打通上头的关系,一百万总够了吧,我另外再给你两百万,呵呵!就当是孝敬岳⽗吧,明天我就搬三百万现钞来,你该怎么打点就怎么打点,该怎么安顿就怎么安顿。”
听了这番话,林⽟楼只剩下瞪着他呆的份了,良久,才失笑道:“臭小子,象你这么大手大脚,就算有座金山也迟早会被你败光的,我得跟瑶瑶说说,让她好好管管你这<img src="in/luan.jpg">花钱的⽑病。这样吧,我也不跟你客气,你拿二十万过来就够了,打点一下支边的事,最多也就是花上十万八万,剩下的,就当你孝敬我地烟钱吧。”
同一时刻,市郊一幢中式别墅內,东海市原市委记书邱清远立在书案前,正搁下一<img src="in/gen.jpg">墨汁淋漓的狼毫,心満意⾜地欣赏着宣纸上一个大大的“忍”字。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刚记起儿子就站在⾝后,淡淡道:“说吧。”
邱本初毕恭毕敬地道:“⽗亲,那件事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办好了,我特意秘密去了一趟外地,把那些资料到了那个博客上,现在外界反响很大,据可靠消息,省委有关部门也已经被惊动了。”
邱清远呵呵一笑,信手抄起案上一只紫砂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啜了一口,颇有些感慨地道:“本初啊,你是我们邱家的长房长孙,肩上的担子可着实不轻啊,以后可得多练练这个忍字,什么时候能练到宠辱不惊,心平气和,才算是把这个字练到了家。”
“只是,我不太明⽩,⽗亲,别人倒也罢了,为什么连您的两个老部下也要拉进去?象张家生的频视,为什么也一定要放上去?他可是跟了您几十年的老臣子啊,就算您现在下来了,他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咱们邱家的事啊,反而,来您这里地次数倒比从前多了。”
邱清远回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变得冷峭起来:“这样就对了,就是因为他是我的老臣子,那些人才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本初啊,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象我,记住,大丈夫立⾝处世,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关键时刻更不能心慈手软,再好用的棋子,也只是棋子而已。”
邱本初默然半晌,低声道:“我懂了,⽗亲。”
邱清远用手指着自己的太<img src="in/yang.jpg">⽳,冷然道:“光懂还不行,要用脑、要用心,把它记在这里,刻在这里。”
“是,⽗亲。”
邱清远<img src="in/chun2.jpg">角绽开一丝笑容,终于回转过⾝,坐到一张楠木太师椅上,慢悠悠道:“你最近和文珊关系处得怎么样?”
邱本初怔了怔,讷讷道:“还行吧。”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们已经分居了?”
邱清远目光中多出一分慈和,温言道:“本初,你和文珊可是青梅竹马,不是包办婚姻吧,当然,文珊是周豫地女儿,长省家地千金嘛,姐小脾气总是有一点的,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是要靠哄地。我看,今天你就去把她接回家吧。”
他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道:“这次洗牌以后,你就是东海的副长市了,千万人的焦点啊,这样不好。”
邱本初目光闪动一阵,终于垂下头,涩声道:“是,⽗亲。”
走出邱清远所住的寓所,邱本初神⾊黯然地呆立在门前许久,这一刻,他的面容前所未有的憔悴。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人生吗?”
他轻声自问,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那仙子般不沾半点尘埃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