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答应回帝都?”青丰无忌对于韶华凌河越来越感到难以忍受了。
韶华凌河看着脸⾊铁青的青丰无忌,突然笑了起来。“你笑什么?”青丰无忌隐隐觉得有些怒气。
“你的皇帝给你下的命令就是让我重回帝都。可是你的态度让我感到不安,你能向我道歉吗?”韶华凌河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
青丰无忌哼了一声:“不要以为你的擒龙术比我⾼明,就可以对我指手划脚。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需要向你道歉。”
“卓子,你说呢?”韶华凌河笑着问⾝边的小姑娘。窗外天⾊黯淡,星垂于野。风卷⼊别馆,气息为之一慡。
卓子朝青丰无忌扮了个鬼脸,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让青丰无忌心中一颤。“凌华哥哥,我觉得你比他大,而且他有事求你,不应该这样凶巴巴的对你大吼大叫。”韶华凌河哈哈大笑“卓子年仅十岁,尚明⽩这个道理,怎么你却不明⽩呢?”
青丰无忌却不怒反笑,坐在卓子的对面“其一,古语有云,贫<img src="in/jian.jpg">者可骄人,我乃贫<img src="in/jian.jpg">之士,非如你名闻沧原﹔其二,你既不是我的老师,又不是我的大人,我为什么要对你以礼相待?而这位江州王室公主可就不一样,她是王族遗孤,拥有最纯正的贵族⾎统,而皇帝虽邀阁下重回帝都以掌大事,却仍未赦免,乃是有罪之⾝﹔其三,你回不回帝都,与我并不有多大的⼲系,因为这是皇帝的命令,我大不了砍断一条手臂,然后对皇帝说,我无能为力。”
他猛然子套剑囊中的剑,便往左臂砍去。韶华凌河突然伸手,夹住了青丰无忌的剑刃。
“为什么要抓住我的剑?”青丰无忌狡黠的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真砍下去的。”
韶华凌河只能苦笑起来。“你这么聪明善辩,我只能甘拜下风。也罢,如果你能帮我猜透青<img src="in/yang.jpg">长老给我的暗示,我或可再考虑一二。”他摊开手掌,伸在青丰无忌的面前。掌心里躺着一片细帛,其上写有几行细小的沧原文字。
“这是青<img src="in/yang.jpg">长老在还给你戒指的时候塞在你手心里的?”青丰无忌拿起那细帛。
韶华凌河点了点头“他邀我前来,却装聋作哑,看来一定生了什么事情。”青丰无忌细看那几行字:
“甘露之台,铸戒之所。承露⽟盘,以承天露。君可施‘伏魔咒’于云戒戒⾝,置戒于⽟盘中,待苍天之泪降,以濯污琊…”
其后便是一段“伏魔咒”的幻语。青丰无忌问道:“为何要用伏魔咒施在云戒之上?莫非是要防止云戒被偷?可是谁会盗取云戒呢?长老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塞给你呢?这可是沧原圣地天之衡啊。”
韶华凌河叹了口气“世事难料,青<img src="in/yang.jpg">长老既然如此说,自有他的道理。”
“凌华哥哥,我觉得那个叫做修殇的人,有些古怪。”卓子低头看着大拇指上墨晕流转的戒指,低声说道。青丰无忌拍了一下手掌“我也正有这个意思。长老要暗中嘱咐你,可见他不想让修殇知道。莫非…”
“常疑人并不是好事。”韶华凌河淡然说道。
卓子紧了紧⾝上略有些单薄的⾐衫。韶华凌河见她有些冷,便去窗边关窗。突然,在烛火的照<img src="in/she.jpg">下,窗外一条漆黑的人影,似乎从天幕上走了下来,如鬼魅般在窗前凝定,然后又迅的飘远。
韶华凌河袍袖一拂,剑已跃⼊了手中。他看了有些紧张的卓子一眼,略有迟疑。青丰无忌已说道:“你放心,我自会保护她的周全。”韶华凌河朝卓子点了点头,迅的跃出窗去,向那已然淡远的黑影追去。
青丰无忌将剑抓在手里,然后坐在卓子的对面,淡然一笑:“你不用怕…”
卓子却笑了起来:“我当然不怕。”韶华凌河一怔,对这个奇怪的小姑娘更好奇了“你就不怕我突然抢了你手中的戒指,然后将你杀死再逃走吗?”
“不会的,因为凌华哥哥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卓子惨灰⾊的脸上,绽开枯涩的笑容,却让青丰无忌心中一暖。青丰无忌素来心⾼气傲,难以容人,又极富智谋,深谙人心之坏,但眼前这似乎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却令自己的那些⾼傲和智谋,全然没了用武之力。她就像一张洁⽩的卷帛,让你不舍得哪怕涂抹上一丁点的字迹,怕玷污了她的圣洁。
“卓子,你恨不恨那个颠覆了王室的焰摩大帝莫华?”青丰无忌看着她的眸子,小心翼翼的问她。
卓子的眸中,掩蔵不住那一抹抹浓重的哀伤。她⼲涩的嘴<img src="in/chun2.jpg">嚅动着“我…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恨他…他…他不是我亲哥哥,但…但他一向是我和湛华哥哥的榜样。他又杀了那么多人…烧毁了⽗亲的宮殿和王城,而且…而且将⽗亲变成了…变成了他的奴隶…可是…”
她抬起头来,泪⽔顺着她苍⽩惨淡的脸颊流了下来。“可是我知道,莫华哥哥也是很痛苦的…”
“⺟亲…她像花一样枯萎在⽗亲那张漆黑的手掌下…她死的时候…还摸着莫华哥哥的脸,唤着他的名字…哥哥湛华,也消失在火焰之中,不知所踪…”
卓子非常平静的叙述着这些悲惨的往事,但青丰无忌却看得出来,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将她的哀伤和悲痛,都掩蔵到了內心的深处,并不断的<img src="in/rou2.jpg">捻,试图化去那仇恨的棱角对她內心的割裂和呑噬。青丰无忌轻轻的摸抚着她⼲涩如麦草的长,心中黯然。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为了好奇心而去勾起她心中的悲痛。
“对不起,卓子…”
卓子却歉然一笑“⺟亲告诉我,不要用悲痛和仇恨去报复莫华哥哥。我知道她的意思,她让我努力去爱他,虽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但我却试着先忘却悲痛的…”
可是自从莫华杀死他⽗亲明光崇的那刻起,曾经风雅绝世的江州王子,就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令九州震恐的焰摩大帝。那个琊恶的魔王,还能够得到挽救吗?真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青丰无忌暗自叹息了一声。
烛影摇曳,韶华凌河紫袍展动,推门而⼊。青丰无忌急道:“是什么人?”
“你们猜得不错,正是修殇,他对青<img src="in/yang.jpg">长老下了毒手。”韶华凌河说道。
“他莫非投靠了明域的琊恶力量?”青丰无忌惊道。
韶华凌河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这天之衡城,或者将要落⼊焰摩大帝的手中。我明天就要进⼊甘露之台,去面对躲在暗处的修殇。生死未知,你想要再找我比剑,或只能落空了。”青丰无忌急道:“我和你一起进去对付那个修殇。”
韶华凌河盯着他的眼睛,摇了头摇:“不,帝都使者,是不被允许进⼊甘露之塔的。”青丰无忌还待再说,韶华凌河已道:“现在修殇已经控制了天之衡城,琊恶的力量将侵染圣地。我送你一件东西,可保你在天之衡城中,化险为夷。”
青丰无忌傲然道:“在你面前我虽然剑道低微,琊恶若想犯侵于我,只怕不是什么易事。”
卓子在旁边说道:“⺟亲常说,琊恶总是从自己的內心开始的。”青丰无忌愕然。韶华凌河淡淡一知,打开桌上的包袱,拈出了一件似乎由无数闪着乌光的细丝织成的长袍,披覆在⾝上。
他嘴<img src="in/chun2.jpg">微微嚅动着,念动了一个幻咒,然后⾝躯连同那件蒙住头面的长袍,竟然凭空隐匿不见了。青丰无忌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只听说过传闻中的隐⾝幻咒,只有那种幻道修为极其精深的幻道师才能够修习,而且耗时极常,又损耗源之力量。
韶华凌河的头,在空气中逐渐的隐现出来,然后又重新看到了那件长袍。他从袍子里走了出来,然后将重新显现的长袍迭了起来,说道:“我当年从帝都被逐出后,遭到很多人的追杀,后来得遇神界碧落宮的神女,赠送给我这一件云袍,让我得以逃离险恶。据说这件袍子,是当年的铸戒先知无忧老人的<img src="in/qi2.jpg">子所织,后来便将这件袍子,赠送给了神界碧落宮主。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你披上云袍之后,便没有人能够看得到你,除非有人能够用咒语开解云袍。”
“你要将这么珍贵的宝物送给我?”青丰无忌睁大了眼睛。“在卓子看来,我对你可是极其无礼的…莫非…”
“隐⾝之法并非幻咒,只有幻道极其精深的幻道师才能够修习成功。修习之法是神界的不传之秘,在沧原并非流传。这件袍子,只需要一个幻咒便可以隐⾝,它并不算什么宝物。”韶华凌河伸出右指,对着指尖吹了一口气,然后在桌面上写了几行字。他的手指悬浮而行,并不接触桌面,但桌上却光影跃行,一行沧原文字隐隐浮出。
“传闻你是沧原第一擒龙师,想不到你的幻道修为,也如此精深。”青丰无忌由衷赞叹。他素未服人,但韶会凌河的风采,却不由不令心⾼气傲的自己折服。
“擒龙道和幻道,殊途同归,皆源于体內源力。”韶华凌河微笑道“这个幻咒,就是云袍的隐⾝之法。如果遇上源力比你⾼強的人,便可用破云法,破除你的隐⾝幻咒。这件云袍,就起不了作用了。”
“多谢,我一定不负先生之望。”青丰无忌接过袍子,退后一步,深屈为礼。韶华凌河哈哈大笑“⾼傲不驯的青丰无忌,怎么能够为区区一件袍子而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