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四）

　　凛不知道，若是能预见⽇后生的种种，他还会不会同意‮姐小‬去参加那次夺牌比赛。他当时并不知道，从‮姐小‬踏上擂台、横扫四方的那⽇开始，他们的命运便被注定。注定会与那<img src="in/yin.jpg">狠阔少爷结仇、注定会被“那人”看中，注定会被<img src="in/bi.jpg">上绝路…

　　但在那时，凛只知道，在‮姐小‬的节节胜利之下，降灵族开始他们叱咤风云的光辉岁月。那样的风光、那样的盛景，在降灵族的过往历史上，并不曾出现过。‮姐小‬终于开始实现她的梦想在完成族长重任之后，她要四处游玩。此时的降灵族声势到达顶峰，她便有了实施游玩大计的机会。但族里不能没人庒阵，所以他便成为那个被強令留守的苦命人。

　　他温柔的微笑着，目送‮姐小‬踏上旅途。那时的他决计想不到，‮姐小‬会在旅途中遇上那个年轻画师…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你想紧紧抓牢的东西，只是稍一不留情，便从指<img src="in/feng.jpg">里如沙流泻，再也找不回来…

　　“凛，我想我爱上他了…”娇美的少女踢踏着自己的鞋，低着头“怎么办呢？我要不要嫁给他呢？”

　　冬⽇里的暖<img src="in/yang.jpg">斜斜<img src="in/she.jpg">在他的⾝上，银的长有如月光结晶般皎⽩清冷。凛也低下头，看着地上长长的影子，轻声问道：“真的爱他吗？”“应该…大概…也许吧。”

　　这是什么鬼答案？凛几乎要苦笑出声。但看着少女脸上那罕见的苦恼神⾊，他心里又酸又软，只是柔声说了句：“既然爱了，那就…”

　　他没能说下去，虽然他強迫自己说完，至少要给予祝福。但他鼓⾜全⾝气力也办不到…

　　宝石一样的眼睛探询的望着他，接着柔化为一腔碧⽔“为什么呢，凛，为什么你不晚点出现…”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凛却完全听懂了。这一刻，他突然明⽩，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他的心！可是…从四岁起就陪伴在她⾝边地玩伴和好友。她只当他是手⾜、是亲人、是清淡如⽔的眷恋依赖。她无法对他抱有浓烈甜藌的爱情！

　　四岁时，她已经心智成<img src="in/shu.jpg">。却独独少了花季少女的朦胧情感。当她真正从‮理生‬和心理上都成为成<img src="in/shu.jpg">女子时，他在她心中早就定了型。他们太<img src="in/shu.jpg">悉、太深情、太依赖，反而失去了情侣间的神秘感和昅引力。他遇上她，太早了…真是命运的捉弄…

　　“‮姐小‬。”他轻轻唤道“我…祝福你…”

　　第一次看到那么美的…带着泪花的笑颜…凛站在冬⽇地<img src="in/yang.jpg">光中，看似温暖，实则內心冰冷如雪。但是，若能看到你幸福的微笑，那么也就够了吧。他柔和地微笑，定定注视她远去的背影。

　　一场简单却温馨的婚礼。那个老实却体贴的画师⼊赘了降灵家族，虽然他一丝异术都不会。

　　凛从未想过有一⽇，自己要叫其他男人为“姑爷”原以为自己能面对这一切，但看着那男子幸福的笑脸，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种锥心般的痛苦。心缺了一半，怎么能找回呢？

　　察觉到他那种难以言说的苦痛，‮姐小‬将他远远派了出去。当他一年后从其他大6返回，世界已经变了模样。那曾经灿烂辉煌的降灵族历史即将要终结了。

　　异术者公会的会长终于在东大6露出狰狞的獠牙。他那一统异术界地野心不再掩饰，几乎是用一种残酷的⾼庒手段来收服所有异术家族。那种迫不及待的姿态，就像是要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

　　一些被尘封的往事也被揭露出来，原来多年前的家族战争、⽔灵族的覆灭之谜、多位族长的无故⾝死…许多事件背后都有“那人”地影子。近十年来，他一直在悄悄聚拢自己的势力，挑起各大家族的争斗，以方便自己一统整个异术者世界。他开始将魔爪伸向那些底蕴深厚的隐世异术家族，东大6的⾎雨腥风一经掀起，便持续不休…

　　降灵族在这⾎腥大嘲中并不能幸免，尤其是那总喜<img src="in/huan.jpg">找他们⿇烦的阔少爷后来才知是那人的私生子杀害了‮姐小‬的夫婿。又被复仇的‮姐小‬所杀…

　　凛知道，族里最大的危机到来了。他一直都知道“那人”对‮姐小‬那神赋一般地上佳灵基觊觎不已，曾经还打算将‮姐小‬收为“魂使”和他的四大元素使并列。却被‮姐小‬拒绝了。在阔少爷被杀后，这种可能<img src="in/xing.jpg">更是消弭一空。

　　“不用担心。”‮姐小‬温柔的凝视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轻声对族人们说“等我生下这孩子，一命赔一命就是了。”她也是明⽩地“那人”到底是要什么…

　　那⽩⽟般地娇弱婴儿诞生在最适合冥想的蓝宝石月，拥有和‮姐小‬一样碧蓝碧蓝地眼眸。

　　“那就叫碧吧！”做了⺟亲的双十女子，再不复年少‮纯清‬，但容颜上的‮媚娇‬柔和，却是更加让人怜惜。

　　“‮姐小‬…”他只想静静守在她⾝边，多得一刻便是一刻。

　　“凛，我知道那人想要什么，我不会让他得逞。”她似乎拾回了当年横扫擂台时的那份骄傲，微微抬头道“碧是我用异术生下来的孩子，她会继承我的天赋…请你帮我照顾她…”

　　“‮姐小‬…”

　　“想要我的力量？他最后会很失望的…”女子咯咯笑了两声“让族人隐居山⾕，抓紧修炼吧，我不知道能骗过他多久…没有力量，大家终究会成为牺牲品…”

　　“凛，还记得我说过吗…不要太伤心，我们降灵族的人不该为死者过分难过。因为我们知道，死亡对于生命来说，只意识着灵魂去往另外一个世界，并不是真正消逝。或许，他们在另外的世界里会有新的开始，不是吗？”

　　亮晶晶的蓝眸，漾着让他<img src="in/mi2.jpg">醉一生的光华。凛凝视着那双澄蓝的眸子，似乎想要将它永远刻在自己心里。

　　“凛，等你去另外一个世界时，记得来找我，好吗？”她在⽩雪纷飞的彩虹石月离开了他，丢下自己的女儿和族人，去往帝都，<img src="in/ying.jpg">接属于她的命运。

　　“好的，‮姐小‬…”他温柔笑着，声音悦耳“这一次，我不会早，也不会晚…”

　　她笑起来，娇俏动人。她知道的，或许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另一个世界。因为她会毁掉自己的灵魂，务必让“那人”得不到一丝好处！

　　他微笑着，俊雅柔和。他知道的，或许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死后的世界。因为‮姐小‬她不会将完整的灵魂留给“那人”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她给予敌人任何可以获取她力量的机会！

　　笑着挥手告别，孤单单的⾝影在⽩雪大地上分外显眼。这是属于两人的离别，寂静而苍⽩。

　　明明是初冬，却冷得让人惊受不住。明明是天降小雪，却让洁⽩缤纷覆盖大地，苍茫一片。

　　透骨的冰寒席卷全⾝，纤柔的女子背影渐行渐远。‮姐小‬，永别了…

　　抱着那雪⽟团儿似的小女婴，凛突然大叫起来：“眉⽑…眉眉…小眉子…”

　　温润如⽟的男子从未用过这么<img src="in/ji.jpg">烈的语气和⾼亢的嗓音，惊得怀里的女婴都大哭起来。远处的背影陡然停住，双肩似乎在不住的颤抖。

　　“凛，你终于叫我的外号啦！”她也回过头，用尽全⾝力气大喊“你这个笨蛋！”

　　两人远远对视，过了许久，那纤细的⾝影艰难的转过⾝，一步一步向前，再也不回头。

　　“眉儿…”轻喃声几不可闻的响起。俊逸<img src="in/ting.jpg">拔的⾝影印在雪地里，空中梅花片片，在凛冽的寒风中轻柔舞动，舞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