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秀皱眉道:“⽔之巫女?你到底在说…”
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那太蠢了,现场四个人,排除己方不可能的三人,剩下的只有一个。
罗秀狐疑的看向谢丝卡,某种程度上,她更愿意相信唐宁的判断,至少从现今发生过的事情来看,他并没有失误过——对于蝙蝠团的那一次除外。
唐宁竖起一<img src="in/gen.jpg">手指:“第一处不合理的地方,从⽔之巫女遭遇袭击,到你现在展开反击,大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你不觉得这样的时间太短了点吗?以敌人的強大,在失去⽔之巫女踪迹的前提下,你现在的行为无异于自投罗网,更理智的做法,应该是在外围联络到更多的人,做好万全的准备,徐徐图之,其中最好的方法,应该是来寻找罗秀,得到她的帮忙才对。”
罗秀若有所思,帮忙分析下去:“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不仅如此,还将事情隐瞒起来,没有公开出去,明明造舆论对你有利的才对。之所以不那么做的原因,最有力的解释是你认为不需要,认为仅仅靠着自己就能成功平叛,那么是什么让你拥有了如此的自信呢?答案已经呼之<img src="in/yu.jpg">出了,大长老将背叛⽔之巫女的罪名扣在你的⾝上,可如果连被害者都不承认,这个罪名就成了一桩笑话。”
谢丝卡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一脸的平静,仿佛在说这样的理由不够充分。
唐宁竖起第二<img src="in/gen.jpg">手指:“第二处不合理的地方,是你赞同罗秀的计划,认为平叛成功后,首要任务是查找真相,对于神格者而言,最要紧的任务难道不是确认自己信仰神的全安,将对方找回来吗?你<img src="in/gen.jpg">本不担心这一问题,因为早已确认⽔之巫女的全安,她就在你的⾝边,当然不需要找回来。作为盟友。我认为诚坦公布是首要条件,如果连相互信任都做不到。那还是放弃吧,免得到时候相互拖累。”
面对质问,谢丝卡长叹一口气,脸上表情一变,变得无比神圣。宛若泛着清辉的圣光。
“你们说得很对,是我过于猜忌了,被亲近的人背叛,在我心中留下了不能相信别人的负面种子。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而这种变化正是敌人希望看到的。无法相信他人,是一种悲哀。我为自己对你们的提防致以深深的歉意,希望能得到谅解。”
光芒浮现在谢丝卡的背后,构建出一名女<img src="in/xing.jpg">的轮廓,魂体再现⾁⾝模样,附⾝在谢丝卡⾝上的⽔之巫女现⾝了。
她全⾝都是一种很洁净的蓝⾊。没有半分杂⾊,显得格外的宁静,而幻化出来的服饰前襟上淡淡的褶皱和花边的点缀,又为这份宁静增添了些许生动。她的容颜能令人产生恍惚的幻觉,美如镜花⽔月。是那样的不实真,即便是⾝在面前。也如同远在⽔云之间。
罗秀也是首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看见⽔之巫女,她的视线穿透袅娜的烟雾,试图仔细的将对方看清晰些,可用力去看时,眼中却总是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收回目光,都说女人是⽔做的,但对方却是由雾气凝成的,飘渺而<img src="in/mi2.jpg">离。
她的容貌是一种神圣不可犯侵的美,并不是罗秀那种⾼贵而难以亲近,而是从本质上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不该存于世上之物,和现在的唐宁非常神似。
不过相比唐宁的冷漠,对外物的不关心,⽔之巫女的气质中多了一丝柔和,有着⺟亲般的温柔,看向所有人的目光都带有慈爱。因为她的清冷<img src="in/xing.jpg">格,显得这种温柔并不主动,不是強行赐予,而是有所求,便有所予,无所求,便无所予。
只是,对所有人都不关心,和对所有人都关心,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两者都是将自己当做局外人。
人无法平等的对待⾝边的每个人,总有着亲疏差别,但对于羊群却都是一视同仁的。
可能是这种相互昅引的品质,令唐宁和⽔之巫女之间相互多看了一眼,就像是找到了同类一样。不过他们的这种<img src="in/xing.jpg">格,注定不会出现一见钟情的发展,这一眼顶多是停留在略微有好感的程度上。
见到⽔之巫女低头道歉,谢丝卡急忙道:“大人没有做错,是我建议要多做观察,不要轻易供出真相的,你们要怪就怪我把。”
失去了⽔之巫女附⾝后,她的脾气一下子变得火爆起来,话语中也充満了跳跃的活力,和恬静的长相形成鲜明对比。
“不,若非我心中也有同样的顾忌,又岂会同意你的提议?你的话只是一个<img src="in/you.jpg">发因子,真正的猜忌<img src="in/gen.jpg">源早已种在我的心中,即便没有这一次,也会在下一次发挥作用,现在能及时发现,斩去心魔,是一件好事。”
⽔之巫女不紧不慢的说着,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光是听着就能让人静下心来,安抚住躁动的情绪。
其实罗秀等人并不是特别在意⽔之巫女的隐瞒,设⾝处地想一下,自己刚刚被忠心的手下背叛,差点形神俱灭,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报仇了,自然要小心再小心,就算是以前认识的人,起了防备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配合唐宁说出要袖手旁观的话,只是为了表达出一个态度,为自己在谈判中争得优势地位,倒不是真的要责备什么。这下⽔之巫女诚坦以对,不但自承错误,还放低势姿道歉,这样坦<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行为,反而显得自己的做法太过咄咄<img src="in/bi.jpg">人,有些不厚道。
罗秀的<img src="in/xing.jpg">格,对付強硬的人,自己的态度就会变得更加強硬,对付如琳迪斯这般正直无私的人,反而会多做退让,宁愿自己多吃亏一些,也不想让对方吃亏,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作为政治家来说,脸⽪还不够厚。
不过她的脸⽪不够厚,唐宁帮忙补上:“嘴⽪子是世上最轻之物,承诺却是世上最重之物,说出来的东西终究没有可信度,为了彼此的利益。我们愿意放下对于这件事的不満,但是会保留态度。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要言而无信。”
这等不敬的语言,顿时<img src="in/ji.jpg">怒了谢丝卡:“这家伙,给你三分颜⾊还开起染坊了,别得寸进尺啊!巫女大人肯向你道歉。居然还拿捏起⾝份了,真以为自己是哪里的大人物吗?就算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一样能成功,就算要质疑。也该是我们质疑你才对,恰好在列车上遇见,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彼此存疑是一件好事。不过最好都放在肚子里,在没有确认前不要付诸行动,就算是被释放的罪犯,也有观察期的说法,我只是不想让狼来了的幼稚故事在这里重演罢了。”
这番话无异是火上浇油。谢丝卡直接伸手抓住⾐领:“我真是看错你了,刚才在车顶上,还以为你会是一名真诚⾚心的战士,没想到全是弄虚作假的演技,有这样的前例在。我才觉得十分不可信。果然,男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全⾝上下到每一个⽑孔都透着肮脏的气息。”
伊伊怒得要扑上去咬人,被唐宁制止,他也没有不挣扎,用平静的语气道:“如果这就是贵方的态度,我认为彼此的合作关系可以到此结束了。”
罗秀本来是要退让一步的,不好意思占便宜,可是一看见谢丝卡耝鲁的动作,心中不知怎么的升起了怒气,最后选择站在唐宁这边,尽管没有说话,却是清楚的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退下吧,谢丝卡,不要冲动,这不是我们⽔神教的待客之道。我们失信在先,会被这样怀疑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关系,正如对方所说的,接下来我们将用行动证明一切。”
到了这种地步,⽔之巫女仍能选择克制,这可远比反怒要更能令人敬佩。
这时,门外已经有乘务员过来清查,催人下车,于是⽔之巫女重新附⾝在谢丝卡⾝上,而谢丝卡不情不愿的给罗秀留下了汇合的地方,接着化成一滩⽔寻找<img src="in/feng.jpg">隙溜了出去。
唐宁和罗秀再度扮演成恩爱的夫<img src="in/qi2.jpg">,一边发牢<img src="in/sao.jpg">抱怨着全安问题,一边下车,接下里他们没有急着去寻找汇合地点,而是去商店街上转了一圈,伊伊尽情玩了一阵,就像是游客一样买了些许特产后,再不紧不慢的前往一件不起眼的酒馆。
在那里见到已经乔装打扮的谢丝卡,对方抱怨了一句怎么现在才来,她并不是不懂隐蔵行踪的道理,这点从她和唐宁三人一起在酒馆里用餐,而不是急着去秘密场所可以看出,纯粹是抓着机会就要讽刺两句,出一口心头恶气,
唐宁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也从不认为靠嘴巴就能说服别人,除非他认为说话有用,否则都是寡言少语,因此对谢丝卡的冷嘲热讽采取无视态度,庒<img src="in/gen.jpg">没放在心上——其实这种态度更加惹人生气。
接下来,四人在细心侦查过四周,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施展了隐匿行踪的术法,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最后坐上一艘湖边的小舟,驶向一排靠着湖边的房子。
既然被称为⽔之都市,这座城市的布局可想而知,街道只有一半是陆地的,另外一半都是湖⽔,⽔流遍布城市各个角落,纵横蜿蜒,小船和小艇是常用的<img src="in/jiao.jpg">通工具。
这里没有工业的气味,环境保持得很好,到处可见花草树木,空气十分清新,带有<img src="in/shi.jpg">润的⽔汽,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肤都是⽔嫰⽔嫰的。
这些靠⽔边的房子,底下有一层是直接进⽔的,就像是车库一样,专门用来停放小船,而且是倾斜的结构,一半是湖⽔,刚好能给小船停泊。
“谢丝卡大人,你终于来了!”房子的主人看见谢丝卡的时候双眼一亮,很热情的将人请进去。
“泰利斯,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安德烈他们外出去酒吧了,毕竟我们不可能整天都呆在这件房子里,一大帮人总是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引人怀疑,所以是轮流外出,今天刚好轮到我值班。”
这名大胡子的中年男子带领四人进⼊上层楼,边走边道:“最近大长老的行动频频,而且行事越来越猖獗,原本反对他的人全部遭到了打击,十分可恶…对了。我们擅作主张,和那些遭到打击的人进行了联系。同样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并答应愿意在行动的时候进行配合,这件事没有禀告大人,还望见谅。”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在手下的面前,谢丝卡还是表现出稳重的模样。
“谢谢侍卫长的称赞,大人远道而来,想必是很累了。不知道是连夜召开会议,还是等到明天再行动?如果是今天晚上的话,我现在就去联络。不过有一部分人可能会联系不上。”
“那就明天吧,反正不差这么点时间,只有准备充分,才能减少危险。”
“好的,那么我就不打扰诸位了。这些房间请侍卫长和朋友自行使用。”泰利斯恭敬的说着,转⾝下楼了。
唐宁将行李放下,然后问:“你们怎么看?”
罗秀一庇股坐在<img src="in/chuang.jpg">上,道:“有问题。”
谢丝卡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有问题。”
伊伊则在<img src="in/chuang.jpg">上滚来滚去。但也道:“那人⾝上有撒谎的气味。”
唐宁道:“这点上是达成一致了,那么接下来有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一是反叛的人只有他一个,还是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反叛,二是他是在知道⽔之巫女和你一起的情况下决定反叛,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第一个问题决定作战计划,第二个问题决定是否撤退。”
如果对方在明知⽔之巫女还在的情况下,依旧敢进行算计,那肯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唐宁自认是⾼手,但不认为挥挥手,就能让天下⾼手死光光,毕竟歹歹马都有上上踢。
谢丝卡道:“这点我可以保证,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在同他们商量的时候,前提都是定在没有巫女大人帮忙的条件下。”
唐宁客观评价道:“隐瞒真相有利有弊,利端在于能隐蔵底牌,出奇制胜,弊端在于很可能会导致盟友失去信心,本该属于自己人的手下也会投诚敌人。”
谢丝卡现在是敏感期,任何出自唐宁口中的话,都会被她认为是在针对自己,于是气冲冲道:“你的意思是,泰利斯的背叛责任在于我隐瞒真相喽?”
唐宁想了想,点头道:“从理论上说,的确有这个可能。”
眼见火药味增多,⽔之巫女忍不住现⾝,劝阻了谢丝卡,然后问:“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是否该请泰利斯等人过来,告诉他们我的存在,如果他们背叛源自于失去信心,那么说不定能让他们回心转意。”
唐宁无语了,这位⽔之巫女的战术智慧堪忧啊,怪不得会被人坑害沦落到这种地步。看来就算是神灵,也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和不擅长的事情,据说哪怕有千万年的寿命,神灵们也只会做自己感趣兴的事,而决不去碰其他的事情,知识面异常狭隘。这点对于志在探索真理的唐宁来讲,是难以理解的,现在看来,十之**是正确的。
就连半吊子的罗秀,也认为这种方法行不通:“这个计划只会让出主动权,如果他们的背叛并非源自失去信心,那么我们就平⽩暴露巫女大人的存在,而即便他们的背叛源自失去信心,那么已经背叛的人,很可能会一条路走到底,若是有把柄握住那位大长老手中,就更加不会反投我方。”
谢丝卡不満道:“那殿下你有什么行动计划?”
罗秀将目光投向唐宁,最近似乎是养成依赖了,遇到问题都会下意识的去询问。
唐宁想了想,学着东方演义小说中的谋士的语气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现在立刻打上门去,直捣⻩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算有再多布局也没用,一旦擒贼擒王,立即就能翻盘;中策是将计就计,我们在这里布下陷阱,等他们来自投罗网,缺点是主动权在敌人手中;下策是先离开这里,明天早上让⽔之巫女主动现⾝广场,向信徒们道出大长老反叛的罪行,替谢丝卡正名,缺点环节太复杂,导致变数增多。”
⽔之巫女皱起了眉头,不过以这位表现出来的战术智慧,很难衡量出这三个计策的优劣,最后仍是要求助别人。
谢丝卡道:“下策不行,大人极少在信徒面前现⾝,就先出现也未必能获得相信,只要大长老也弄假出一名⽔之巫女,对于普通信徒而言很难辨认增加,何况若以信徒为盾,到时候只怕会有诸多误伤,何况这种教內斗争的事情,还是别外扬比较好。中策和上策都不错,不过既然都可以,为什么不选择最好的?话说,你自己都已经分好优劣了,⼲嘛还让我们来选择?”
这位的战术智慧看来也有限得很,而且一定没读过东方的演义小说,不知道经常会有“下策实为上策,上策实为下策”的情况,而且上策未必最好,只是一定最快解决。
唐宁也乐得简单,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至少可以解决眼前这个问题,未免夜长梦多,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