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新任的县令大人,武庭轩在县衙里的书房要比雪疆武堂的气派许多,他端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方脸膛上带着一抹笑意,果然正是舂风得意的时候。
“你来了,随便坐吧。”丁野一进门,武庭轩就随意的道。
丁野喜<img src="in/huan.jpg">这种态度,这说明他在武庭轩的心目中比较亲近。如果武庭轩一本正经,那反倒是疏远的表现。
“县令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丁野也不客气,一庇股坐在武庭轩对面。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武庭轩板起脸来。
“县令大人⽇理万机,怎么有空跟我聊天。”丁野开起玩笑来。他算是武庭轩的半个军师,说起话来不需要太过拘谨。
“你这小子,雪疆这庇大的地方,还万机呢,百机十机都没有,公<img src="in/ji2.jpg">⺟<img src="in/ji2.jpg">倒是有几万只!”武庭轩翻了个⽩眼。
“哈哈!”丁野一乐,取出一包东西放在武庭轩的书桌上“大人,这是送你的。”
“什么东西?”武庭轩打开包裹的黑布,就见里面是一叠书册。
“这是过去两年的苍龙邸报的合订本,你如今也是一县之主了,要多关注一下朝廷的局势才行啊。”丁野解释道“苍龙邸报是官方的喉⾆,多看看是有好处的。”
“唔,你说的有道理。这的确是个好东西…你小子倒是有心啊。”武庭轩心中很満意。他想得到的事情,丁野总是提前就办的妥妥当当,他想不到的事情,丁野也能提前替他料想好,有这么一个帮手真是如虎添翼啊!
“我也是希望大人飞⻩腾达,好跟着沾点光。”丁野半开玩笑的道。
武庭轩的神⾊却认真起来:“丁野,我今天叫你来正是要商量这件事。之前我答应过你,让你进⼊县衙做个典史。不过你现在还是武堂的生学,⾝份不合。我只能先在县衙给你挂个名,让你领一份薪酬。至于典史的官位,我会一直给你保留着。”
“有劳大人费心了。”丁野淡淡一笑道“不过这个位置倒是不必保留。大人在武堂也有一些忠心的部下,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该给他们一些犒赏才对。”
武庭轩眉头微皱道:“怎么,你对我的决定不満意?”
“大人误会了。我怎么会不満意呢,只是希望大人的眼光可以放长远一点。我的年纪还轻,⽇后的机会多的是。这个官位就让给其他人吧。”丁野倒是也没什么保留,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武庭轩讶异的打量着丁野,忍不住道:“丁野啊丁野,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这样的⾼风亮节!”
丁野摇头摇道:“这可不是什么⾼风亮节,我是没把典史这个小官放在眼里。”
“嗯!”武庭轩两眼一瞪,有点不是心思了。典史虽然不⼊流,在县衙里也算是说话管用的人物,当官图个什么,不就是这一句“说话管用”吗?别人眼中⾼⾼在上的典史,怎么着十六岁的小子还看不上眼,这野心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看出武庭轩的心思来,丁野笑眯眯的道:“大人,我有句话问你,希望你诚实的回答我。”
武庭轩不知丁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意识的点头道:“你问吧。”
丁野便道:“大人莫非打算一辈子就当个七品县令吗?”
武庭轩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毕竟他县令的椅子还没坐热乎呢,要是现在就去想继续升官的事情,未免有点好⾼骛远了。
“丁野,实话实说,能当上县令已经出乎我的意料。暂时还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想把雪疆县搞好。”武庭轩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
丁野早就猜到武庭轩的答案,微笑道:“大人不想,我替你想好了。如果大人有雄心的话,七品县令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武庭轩呆看着丁野,虽然从两人结识以来丁野每一次都不会让他失望,可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一点。
他苦笑一声,带着一点长辈的口气道:“好你个小子,难怪看不上典史,原来你连县令都不放在眼里了!”
“做人如果没有一点野心,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大人的起步已经晚了,如果不加快一点步伐,说不定这辈子真的到此为止了。”丁野认真的道。
“有野心并不是坏事,可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吧?”武庭轩头摇道。
丁野却道:“大人莫非看不见吗,许多贪腐无能之辈前脚才当上县令,后脚就奔着知府用力了。这种人上下钻营,反倒是大人这样正直廉洁的人不去争取,长此以往,老百姓的⽇子可就苦了!”
这马庇拍的,已经达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境界了,丝毫不露出一点痕迹来。武庭轩本来<img src="in/xing.jpg">子就直,更是听不出其中的玄机,只觉得丁野说的有道理。
看到武庭轩若有所思的样子,丁野心中也在微微叹息。若不是他的底子薄弱,也不需要赶鸭子上架的让武庭轩尽量的往上爬。一年多之后的那一场变故会让很多人得道升天,也会有无数人堕⼊地狱,把武庭轩扯进这里面来对他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
可丁野顾不得太多了,他需要尽快的站稳脚跟,手头也要彻底的掌握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在那场大变故到来之前,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这一切,都要先将武庭轩推出来,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思索了片刻,武庭轩终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县令都是程蔚然那种人,老百姓可就活不下去了。我老武没什么大能耐,至少不会让老百姓饿肚子,不会拿老百姓卖儿卖女的钱去巴结上面!”
孟伟事件之后,冰川县国库亏空之事也引起了留意。大概是出自瞿幽冥的属意,行省拨发了一批粮食赈济冰川县老百姓,程蔚然等几个涉案员官也被悄然处置。这些事没有惊动朝廷,太子也算是暂时保住了脸面。
此事丁野和武庭轩自然都是知情的,在密室里说说也不算犯忌讳。
“这就对了。大人若是只当个县令,那就只有一两万人能享受到大人的仁德。可如果大人当了知府或者巡抚呢?那就是一州一省的老百姓受益啊。”丁野知道武庭轩看似耝豪却有一颗诚诚报国之心,便继续<img src="in/you.jpg">导起来。
武庭轩眨了眨眼睛:“听你的意思,我若是不当个知府巡抚什么的,倒是愧对了百姓?”
“我只是给大人提个醒而已。”丁野道“我听说董天成要离开塞北省了,与其从外面调一个新的知府来,不如大人争取一下。”
董天成要离开的事情十分隐秘,丁野也是刚刚才从京都飞回来的云鸽密信中得知的。告诉丁野这个消息的是林伟龙,他可是吏部的右给事中,这些员官调动的秘密<img src="in/gen.jpg">本瞒不过他。
按理说武庭轩才刚刚坐上雪疆县令的宝座,短时间不可能升迁。可丁野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就算没有机会他也会给武庭轩创造机会,何况现在机会来了。
丁野要利用好这个机会,不但顺利的把武庭轩推上去,还要彻底成为他的军师。
是军师而不是亲信,这当中是有很大分别的。
亲信只能听从武庭轩的号令,纵然无话不谈却也是上下级的关系。军师却带有另外一种超然的地位,也能够拥有相当的权力。
“你从哪得到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武庭轩一惊。
“我在吏部有个朋友,是他告诉我的。”丁野轻描淡写的道。
武庭轩如同不认识的打量起丁野来。在吏部有朋友,这话从丁野的口中冒出来倒像是理所当然的。知道丁野是京都人,武庭轩却不清楚丁野的家世。在他想来,来雪疆武堂的生学,家里应该都是普通人
可普通人也有个三朋五友的,京都那地方⽔深着呢,城楼上掉下一块砖头砸死四个人,搞不好有三个都是七品官。丁野这么一说,武庭轩也不能不上心。
“就算董天成走了,也有一大票人等着替补呢,轮不到我的。”武庭轩想了想道。
“大人说的也是实情,按照常理这个知府也轮不到大人。毕竟大人刚刚晋升正七品,资历太浅了一点。”丁野点头道。
“那你还让我争取?”武庭轩问。
“我说的是按照常理,可现如今局势有点微妙,一切都不能按照常理分析。”丁野一笑。
“什么意思?”武庭轩没听懂。
“很简单,大人只要向都指挥使提出个建议,在整个凉州试行改⾰就好了。”丁野道。
武庭轩并非蠢人,他只是看得不够远不够全面。如今丁野的一句话却如同点醒了梦中人,让他面前的重重<img src="in/mi2.jpg">雾一下子散去。
军队改⾰的推动者正是太子,这也是他目前最为看重的一件事。瞿幽冥⾝为太子的亲信,自然会不遗余力的推波助澜。
他武庭轩是谁啊?以前的他的确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武堂主事,就算现在也只是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的县令,在苍龙皇朝的成千上万员官中属于最底层的一员。
可他还有另外一个⾝份,那就是军队改⾰的坚定支持者,不但曾经在苍龙邸报上发表过建议,还一手打造了精兵小队。在太子和三皇子的博弈中,武庭轩也算是立过大功的。
在董天成即将离开的时候,武庭轩若是上一封书建议在凉州试行军队改⾰,这简直就是觉睡递上个枕头,正合时机。如果瞿幽冥不傻的话,他知道该怎么做。
想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武庭轩再看向丁野的眼神就不同了,他有些热切的问:“你是说我真的能当上知府?”
丁野摇头摇,笑眯眯的道:“大人的资历还是浅了一点,当知府差点火候,不过吗…做个州司马应该是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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