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裂开一道深深的伤口,⼲涸的土地咧着大嘴,不知是要把人呑进无底的深渊,还是在嘲笑这炎热的天气。
太<img src="in/yang.jpg">就在头顶,好似随时都会丢下一团火把这个世界烧成灰烬,満脸枯⼲的老人坐在垂垂<img src="in/yu.jpg">死的老槐树下,手掌摸抚着⼲裂的树⽪,却连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枯的树枝上,全都是被晒死的嫰芽,太多的树木<img src="in/gen.jpg">本没生出叶子来就已经枯死。就算有些花草顽強的生长出来,在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下,也早就因为缺⽔而死亡。
河道里早就没有⽔了,往年这个时候,从大北雪山流淌下来的雪⽔会把河道灌的満満的,然后顺着一条条⽔渠,直接流⼊田间地埂,带给塞北生的希望。
可今年却不见雪⽔的踪影,河道早就⼲枯见底,连河底多年的烂泥都早就晒成了粉末。那些曾经在⽔中活蹦<img src="in/luan.jpg">跳的鱼儿,早被人们捡回家吃掉,而如今人们也如同离开了⽔的鱼,无精打采的面对着自然发怈的怒火。
没有⽔,就没有生机。塞北的各地都陷⼊了缺⽔的恐慌之中,人们开始往雪山中进发,希望那里终年的积雪能够帮助人们度过这一段艰难的⽇子。
可就算进⼊雪山也要走上几十里陡峭险峻的山路才能看到一点残雪。缺⽔严重的人们背着木桶,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才能装回一桶⽔。
这点⽔只能保证一家人不被渴死,庄稼却是<img src="in/gen.jpg">本无暇顾及了。虽然大家都清楚,这样的大旱灾之后必然接踵而来可怕的饥荒,可他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先度过眼下吧。未来…真的还有未来吗?
丁野站在田野的边缘。往年的这个时刻,塞北应该已经开始了舂耕,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和鲜绿的嫰苗。只有在这个时节,塞北才能让人感觉到<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的生机。
可今年却完全不见绿⾊,満眼只有焦黑和枯⻩。大地⼲裂出蛛网一般密布的裂痕,无论灌多少⽔进去,转眼就蒸发成一团团⽩⾊的轻烟。
“庄稼种不了了,今年注定是个大荒年。”薛贵站在丁野的⾝后。看着満目疮痍的大地,声音居然有点颤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齐光远最怕热,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苦笑着道。
丁野的神情冷峻,和前世经历过的一样,旱灾如期到来了,而且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前世这个时间,丁野是在风林省二叔的家中,就算旱灾最严重的时候,他也依然有冰凉的酸梅汤喝。对外面的疾苦只是有所耳闻。
可如今他却是一县之主,亲眼看见大地被炙热烘烤的可怕景象,对旱灾的感想才变得直观起来。
在丁野的记忆中,今年的第一场雨要到八月末才会到来。如今才刚刚跨⼊五月。可怕的旱灾只是才开始而已。
“幸亏大人在县里挖了那么多的⽔窖,咱们西凉县的情况还好,家家都有充⾜的用⽔。”薛贵感慨的道。
齐光远和冯虎都若有所思的看向丁野,这位年方十八岁的县令做事常常出人意表。他似乎早就预测到了旱灾的降临,无论是在凉州大营还是西凉县,都早早的挖掘了大量的⽔窖。
当初大家都觉得这是浪费银子的胡闹。很多人甚至给丁野偷偷安了一个绰号叫“⽔窖太爷”可如今看来,这一项举措救了无数人的<img src="in/xing.jpg">命!
“好在有⽔窖…我听说冰川县那里一桶⽔已经卖到了二两银子,简直就是疯了!”冯虎头摇叹息道。
“二两银子?如果再不下雨,十两银子一桶都有可能。”齐光远冷哼一声道。
“十两!”冯虎乍⾆“不可能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吧,迟早会下雨的!”
“不会下雨了。”丁野摇头摇“传令下去。从今⽇起西凉县进⼊一级戒备状态。薛贵,你制订一个用⽔法令,任何澡洗酿酒浪费⽔源的行为都要严惩!”
“澡洗都不行?”薛贵一惊。
“不行!”丁野神⾊冷厉“西凉县的⽔必须要坚持三个月!在这期间,⽔比⻩金还要宝贵!”
“三个月?”齐光远脸⾊一变。一直都是他监督⽔窖的建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西凉县这些⽔窖能够装多少⽔了。
以⽔窖的容量,养活西凉县三万百姓两个月应该是没有问题,可三个月的话…
“最早的一场雨,可能要九月才会落下。在这期间,我不允许西凉县有任何一个百姓渴死。”丁野冷冷的道“之前收购的粮食,也要好好的保管。旱灾之后会有一个漫长的饥荒期,一旦城中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形,就立刻分发出去。”
“遵命!”薛贵几人凛然。直到此刻他们才完全了解丁野的通盘打算,这一份先知先觉或许不被人理解,却实实在在的救了西凉县这三万多<img src="in/xing.jpg">命!
等三人领命离开,丁野缓缓蹲下来,探手从田间抓了一把土。
土壤本来凝结成块,<img src="in/bao.jpg">含着养分。如今却如同一蓬细沙,被丁野轻轻一拈,便粉碎成灰。
没有风,一丝一毫的风也没有。灰尘静静的飘落在田中,和那些枯死的野草混成一团。
丁野默然的看着灰土散尽,无奈的起⾝。
远处有一团黑烟腾空而起,大概是哪一家的草房被炎热的天气点燃了。丁野的心揪了一下,却终于没有前去查看究竟。
他要挂心的事情太多了,目光必须放的长远一些。眼前的一房一屋,在他眼中已经模糊成一个数字。
站在⾼处,不得不如此…丁野默默思索着,转⾝离开。
西凉县的节⽔令很快就下达了,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酒楼饭庄和<img src="in/ji3.jpg">院。一切酿酒的活动都被严格噤止,生意自然受到极大的影响,而县太爷居然连人家洗不澡洗都要管,这可让<img src="in/ji3.jpg">院里的姑娘们大为恼火。
不澡洗哪里会有客人上门?姑娘们炸开了锅,吵吵嚷嚷着要上街去议抗,问问县太爷和家眷<img src="in/huan.jpg">好的时候是不是也不澡洗!
可薛贵的雷霆手段不是吃素的,一天之內连抓三人。
一个是偷偷酿酒的酒庄老板,当场杖责三十,罚款一千两⽩银,酒庄查封。
一个是一舂园的老鸨,因为偷偷让手底下的姑娘泡澡被关进大牢,据说要流放三千里!
还有一个是县里的衙役,听说此人泡脚的时候被当场擒获,直接被拿到狱中,只怕是要受到严惩。
三个倒霉鬼的前车之鉴,一下子让心有侥幸的人胆怯起来。他们实在太清楚丁野的个<img src="in/xing.jpg">了,此人那个“丁屠子”的绰号可不是⽩来的,真要是落在他的手上,那是有死无生!
而且丁野的举措并不只限于此,才过了两天他又颁布了第二个法令。除了保留有限的耕牛之外,其他所有牲畜一律宰杀。
令行噤止,丁野一声令下之后,全县的猪羊<img src="in/ji2.jpg">鸭都倒了霉。⾜⾜十天,家家的餐桌上都摆満了各种⾁食,整个县城到处都洋溢着⾁香。
“败家啊!”王老汉啃着鸭脖子,头摇晃脑的道“咱家的<img src="in/ji2.jpg">鸭养的多好,说杀就给杀了…这要是留几个月,就能下蛋了。”
王小五狼呑虎咽的吃掉一条鸭腿,抹了抹嘴上的油道:“县令大人说杀,那就杀呗,听大人的话没错。”
“你懂什么!”王老汉一瞪眼睛“我看他就是胡来!这牲畜能喝多点⽔,至于那样节省吗?”
“我看旱灾<img src="in/ting.jpg">严重的…”王小五对丁野佩服的五体投地,自然处处都替这位⽗⺟官解释“大人也是不想浪费⽔吧。”
“咱家这么大的⽔窖,够喝两个月了。我就不信两个月都不下雨!”王老汉不悦的道“要我说啊,十八岁的县太爷就是办事不牢靠。”
他却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拿到县衙的银子时,他口口声声夸奖的是同一个人。
“那也得感谢县太爷,不是他让咱们挖⽔窖,现在就没有⽔喝了。我听说冰川县那边一桶⽔已经卖到二两银子了!”一直在闷头猛吃的王小四忽然神秘的道。
“二两银子一桶,这简直就是抢银子啊!”王老汉的眼睛亮了“咱们家有这么多⽔,⼲脆也去卖几桶!”
“那怎么行!”王小五连连摆手“旱灾可还没过去呢,这点⽔够不够用都两说。”
“我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哥俩娶媳妇。这要是卖掉一半的⽔,别说娶媳妇了,还能盖个三进三出的大瓦房呢!”王老汉奋兴的道。
被他这么一说,王家两兄弟的呼昅也都急促起来。他们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望渴。
“那就少卖几桶…”一想到能搂着个软成棉花一样的女人困觉,王小五就觉得腹小发烫,不再坚持了。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装一车⽔,去冰川县卖!”王老汉拍板做了决定。
他们却不知道,这个决定非但娶不来媳妇,还会要了命。世间庸庸碌碌的愚民多如牛⽑,就算有大慈大悲的心肠,也注定救不了这些自寻死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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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带孩子去打针,房产局办证,<img src="in/jiao.jpg">有线电视费,<img src="in/jiao.jpg">险保,忙的脚不沾地。更新晚了,自罚一下,连着两更,晚上再一更,请各位原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