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如山看着丁野,不明⽩儿子到底怎么了。
似乎从好几年前开始,丁野就喜<img src="in/huan.jpg">有话直说,即便是攸关到丁家生死存亡的问题,他也总是直言不讳,而且能够一语中的。
此刻的丁野却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就好像那酒杯里不是三年陈的双蒸酒,而是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清⽔。
“丁野,有什么心事?”丁如山问道。
在丁如山看来,儿子如今正是舂风得意的时候,原不该有什么忧虑。他暗自猜测,难道是跟颐清公主两口子拌嘴了不成?
丁野没有立刻应声,而是想了片刻才道:“⽗亲,我跟你打听一件旧闻。”
“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丁如山不以为意的道。
“大正八年四月末五月初,宮中似乎发生了一些事。⽗亲知道是什么事吗?”丁野问道。
丁如山微微一愣,大正八年也就是三十一年前了,当时他还不満二十岁,和丁野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刚刚进⼊军中,正是青舂英勇之时。
略一回想,丁如山的脸⾊凝重起来,低声问道:“你打听这种事做什么?”
“自然是有原因的。”丁野当然不会把凌公公的事情说出来,却也不愿意欺瞒⽗亲。
见丁野的目光诚恳,丁如山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许久之后他举起杯来一饮而尽,这才道:“此事你若是不提。只怕全天下都忘记了,连我也都快忘记了。”
丁野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天下都淡忘了这件事。问丁如山之前他特地去了国子监。连那里浩如烟海的蔵书中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大正八年四五月间的描写。
这段⽇子好像被从苍龙皇朝的历史上抹去了,似乎那个时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越是如此,丁野就越知道这里面蔵着大巨的蹊跷。
按理说此事和丁野没什么直接关系。凌公公虽然有恩,却也是利用在先,若是丁野执意为他报仇倒是有些矫情了。
可丁野却必须搞清楚这件事,他能隐约看见大正皇帝那只看不见的手了。⾝为一只棋子,他一直想要替自己替家族摆脫被<img src="in/cao.jpg">纵被玩弄的命运,既然如此就必须看清楚那只<img src="in/cao.jpg">弄棋盘的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而大正八年的那些事,应该就是拨开<img src="in/mi2.jpg">雾的关键。
丁如山又饮了一杯,这才淡淡的道:“那一年的四五月之间。宮中发生了一些⾎案,很多人的人头落地,⾎流成河。可以说,当⽇在宮中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小型的京都巨变,只不过死的都是宮里的妃嫔太监。”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丁野却能想象到那个场面。
“死人的原因是什么?”丁野问道。
“是因为陛下宠幸的贤妃暴毙。连带着即将临盆的孩子也胎死腹中。由此引发了雷霆震怒,厂卫出动人手将牵连在內的十五个妃嫔和一百二十五个宮女太监统统杀死!”丁如山道“当时你祖⽗正是御林军的统帅,奉命看守宮门不准任何人出⼊,所以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贤妃暴毙的凶手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丁野又问。
丁如山摇头摇:“谁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所有的妃嫔都不肯招供,宮女太监更是全都一问三不知。结果陛下一怒之下,把有嫌疑的人统统杀死,后宮几乎为之一空!”
“好狠毒啊。”丁野暗自心道。
在他心中自然有对此案的猜测,更是隐约知道凶手到底是何人。只是整件事缺少一条线索串联起来,让他总是感觉到缺了一点什么东西。
丁如山叹口气又道:“此事也算是陛下的私事,虽然事情闹得很大,最后却是不了了之,想必是当中有很多事情无法宣之于口。后来的史书上,对这件事也完全不提,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件事发生。”
“不过此事之后,陛下有好几年没有纳妃,后来还是群臣为了家国社稷着想,苦苦劝谏,这才有了后来的妃嫔,有了今⽇的那些皇子皇女。”丁如山道。
丁野想着凌公公⽇记里的大正皇帝,为了修炼先天功似乎什么都可以抛弃,倒是可以理解他数年不纳妃嫔之事。此人的心志之坚,心肠之狠,心思之<img src="in/yin.jpg">险还真是世间罕见,难怪能登上帝王宝座笑傲天下!
此事的详细之处丁如山显然也不知道,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子两人便就说些闲话,吃些闲酒,丁野不提缘由,丁如山便也不问。
回到房间,楚楚早就打好了洗脚的热⽔,怯生生的服侍着丁野洗漱完毕,便要离开。
“你去哪里?”丁野一把揽住楚楚的纤<img src="in/yao.jpg">问道。
楚楚的俏脸一红,低声道:“少爷你跟公主已经…”
丁野抬手封住她的嘴巴道:“你不敢跟公主抢男人?”
楚楚垂着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能和公主相比。”
“在我心里,你可早就不是什么婢女了。”丁野笑道“再说公主也没想和你抢啊,她早就知道你了!”
“啊?”楚楚吓了一跳,明媚的大眼睛里全都是惊愕。
“放心吧,我⽇后就算娶了公主,也不会亏待咱们小楚楚的。”丁野轻柔的摸抚着楚楚的秀发,将她放倒在卧榻上。
锦被叠浪,红烛映暖,一宵舂风之后,楚楚沉沉睡着了。丁野却是难以⼊眠,披着⾐服走出房间,来到花园之中。
一轮皓月当空,丁野望着月光,只觉得那月光就如同大正皇帝的手,辉映着天,笼罩着地,只要你生活在这世间,就逃不脫这光的束缚。
他想到了凌公公⽇记的最后一页,那是七天前落笔写下的。
“他的先天功就要大成,我该做点什么?”
丁野知道,那天光明塔上的熊熊大火和凌公公的坠塔一定跟先天功有直接的关系。可究竟是凌公公窥破了一切,终于决定向大正皇帝复仇,还是有另外的原因呢?
丁野想不通也猜不透,⼲脆就不去想了。只是先天功三个字庒在心头,有些让他<img src="in/chuan.jpg">不过气来。
抬头望月,月光越发的鲜亮,照亮每一处角落,也照的黑夜越发凄凉!
一转眼,京都进⼊了夏⽇,七月初的京都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开端,每一棵树上都趴着一只被热晕的知了,不停的“吱吱”<img src="in/luan.jpg">叫,惹得人心烦意<img src="in/luan.jpg">。
弄舂楼是京都有名的风月场所,一向都是王孙公子光顾之地,今⽇却<img src="in/ying.jpg">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
后花园依山伴⽔的凉亭之中,一个⾝穿黑袍的男子正襟危坐,饶是这天气热浪袭人,他那厚厚的黑袍却依然包裹在⾝上,天知道会捂出多少汗⽔来!
另外两人一左一右陪在他⾝旁,一个是略带几分风流样子的中年公子,轻轻摇着一把羽扇。若非他的眉目之间有几道皱纹,想必也是一位帅气大叔,可惜如今却只能看得见満脸的郁郁之⾊。
另外一个则是神态威严的老者,他一口口的喝着闷酒,三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坐着,简直就像是三<img src="in/gen.jpg">木头桩子,让一旁陪着的几个姑娘心里暗骂不已。
正在姑娘们百无聊赖几乎要被热昏头的时候,有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走进来,他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遵命!”姑娘们如蒙大赦,不迭的逃离这三个木头桩子,恨不得⽇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们。
等姑娘们全都离开,山羊胡走进凉亭笑道:“让三位久等了。”
“十三爷呢?”公子模样的中年人问道“他会不会见我们?”
不等山羊胡答话,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来。
“我已经到了!”
凉亭中本来如同木头一般的三人同时吃了一惊,黑袍人眼中精光一闪,抬头看去。
“不要找了,我在这里。”一只⽩⽟般的手掌轻轻拍在黑袍人的肩膀,在他⾝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锦⾐的贵公子来。
黑袍人浑⾝一凛,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要知道他乃是虚境強者,竟然被人无声无息的靠近背后却不知道。此人若是想要出手对付他,那他的脑袋现在一定已经不在了!
中年公子和威严老者也目瞪口呆的看向贵公子,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年轻人居然強大到如此地步!
“法境?”黑袍人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脑袋也不敢扭过去看,只是吐出两个字来。
“什么境不境的…哈哈哈,五湖散人,柳致远和极光上人,你们的名字我听过富贵说过好多次了。今⽇一见,果然都是英雄啊!”贵公子的手轻轻一晃,松开黑袍人的肩膀,再下一刻他已经坐下来了。
没有人能的清他的动作,黑袍人穿的再厚也没流过一滴汗,此刻却是冷汗直冒,双眼不敢直视对方。
贵公子却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你们如今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五湖盟更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今⽇我邀请你们到京都来,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意思吧?”
一现⾝就显露出绝顶武道,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贵公子浑⾝释放出一股令人惊骇的霸道气势,竟然和那位⾼⾼在上掌控一切的大正皇帝颇有几分类似!
这位十三爷,到底是什么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