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城外大大小小的军屯点已经是空无一人,汉民们都跑到疏勒城內去躲避战<img src="in/luan.jpg">了。在疏勒城城墙之外,到处都是大片的毡帐,一队队突厥武士持刀策马来回巡逻,营地內到处都是成群的马匹和牛羊。
见到大批穿着明光铠的汉军出现,突厥武士们大声的<img src="in/huan.jpg">呼着<img src="in/ying.jpg">了上来,显得极为⾼兴。
马璘叫过来一队突厥骑士问了一下,知道这些全都是躲避战<img src="in/luan.jpg">的五俟斤部落的牧民。
他们来疏勒城避难,疏勒镇守使⽩孝德却只准许汉民进城,却只允许他们居住在城外。被大食人赶出了家园,这些人都是心惊胆战,如今见到了增援而来的汉军精锐,自然是极为奋兴。
马璘挥手令这些人离去,看着周围大量的突厥人帐篷,不由得菗了菗嘴角。
在大唐的羽翼下呆了太久,五俟斤部落的突厥人已经不像他们的祖先那般彪悍了。分布在疏勒镇外避难的突厥牧人怕不有十万之众,丁壮怎么也有数万,数万突厥男丁被翻山而来的波斯农民赶到这里,要是在一百年前<img src="in/gen.jpg">本不可想象。
五俟斤部落传统的游牧区域,是自于阗南山直至疏勒北的葱岭山麓草原。这些突厥部落是臣服大唐时间最长的,原本凶猛的草原饿狼,在大唐的庇护下安逸的⽇子过久了,真的就成了温顺的绵羊。这些牧人如今还能跟着唐军打打顺风仗,却已经没了独自面对強敌的勇气。
这便是所谓的融合,如果安西不发生变<img src="in/luan.jpg">,这些突厥牧人不久之后将会彻底的融⼊华中的文化圈子之中,就和历史上很多的蛮族那样。
⽩孝德这些⽇子也极为<img src="in/cao.jpg">劳,虽然是⻳缩在疏勒镇不出去,侦骑却也是放出去疏勒镇近百里,接连不断的打探消息。知道马璘率大军来援,⽩孝德连忙大开城门,亲自带着亲卫出城<img src="in/ying.jpg">接马璘和封常清。
“老⽩,黑⾐兵现在到哪了?”马璘也不跟⽩孝德啰嗦,直接问道。
⽩孝德挠了挠头,面露惭⾊道:“大人,这个不好说。三⽇前,黑⾐兵曾经到过城外百里地带,后来就又不见了。属下须得保疏勒镇数万汉民全安,只能是死守此地。百里之外的状况如何,我委实也是不知道。”
封常清哼了一声:“还真是难为你了。”
封常清在安西人人畏惧,⽩孝德如何能外,只能是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疏勒镇中现有多少士卒?”马璘问道。
“回大人,百里之內的汉军都已回援,计有三千五百余人,从城內胡商家里临时召集的突厥战奴也有两千。城外这些突厥人不听处分,不过必要之时也能抵挡一阵。城內的黑⾐胡商已经全部派人看管起来,噤止出家门半步。”⽩孝德恭敬地道。
封常清点了点头,脸⾊稍和。三千五百汉军士卒,差不多就是疏勒镇的全部汉军军力了,看样子疏勒镇的汉军并没有多大损伤。⽩孝德毕竟是安西宿将,虽然是个胡人,这番应对还是不错的。
“大人,自黑⾐贼大兵庒境,属下⽇夜不安,只盼安西救兵前来。如今大夫和将军都来了,疏勒无虞矣!”⽩孝德连声道。
马璘和封常清听了,不由得对视一眼,脸上的神⾊都极为怪异。
边令诚摇了头摇,忍不住自马上抬起靴子,狠狠地踹了⽩孝德一脚,道:“蠢材!”
“末将的确愚钝,求天使赐教!”⽩孝德脸上微有怒⾊,大声道。他也是⻳兹王族,被一个太监踢了一脚,心中自然不服。
边令诚冷笑一声,指着远处道:“我来问你,黑⾐贼此番大举来攻,兵力几何?”
“虽不曾一一查验,两万人是有的。”
边令诚冷笑道:“这两万人都是战兵么?”
⽩孝德头摇:“里面亦有不少老弱。”
“那就是战兵不到两万了。就算是有两万战兵吧,我再问你,黑⾐兵步兵几何,骑兵几何?”
⽩孝德道:“据侦骑所观,黑⾐兵以步卒为主,骑兵数量极少,骑兵的骑术也不甚娴<img src="in/shu.jpg">。黑⾐贼非是草原蛮族,本就不善骑<img src="in/she.jpg">。——天使问我这些,未知是什么意思?”
边令诚指了指周围密集的帐篷,道:“疏勒镇外这些突厥奴又有几何?”
⽩孝德道冷笑一声道:“只怕不下十万!然十万之众被两万余黑⾐兵赶出家园,真是羞煞先人!这些都是不顶用的,若是他们有用,我又何必死守着这疏勒城不敢动弹!”
边令诚又不客气的踹了⽩孝德一脚,叱道:“蠢材!真是蠢材!五俟斤部落散布葱山山麓,依附我大唐久矣,数十年不闻鼙鼓之声,自是少了锋锐之气。兼之每一山⾕內突厥奴人丁少则数百多不过千余,如何能挡住两万绝境求生的黑⾐贼?非是他们不敢战,实则是不可战,实力差的太多,只能是弃家而逃。”
“然则五俟斤部落毕竟是突厥大族,数十年来在我大唐庇护下繁衍生息,丁口增长极快。这些人被黑⾐兵一部部从山⾕里赶出来,便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若是黑⾐兵一直尾随攻击,两万众亦⾜以破敌!然黑⾐兵多是波斯奴,非以马上功夫见长,靠着两条腿走路,就算是拼尽全力,又如何能追的上溃逃的突厥奴?突厥奴虽已丧胆,然以我大唐天子赫赫声威,突厥奴逃至疏勒坚城之下已不会再逃!”
⽩孝德涨红了脸,道:“天使说的自是无错,然这些突厥奴<img src="in/gen.jpg">本就不顶事。若是他们可用,我也不用向安西求救了。”
边令诚冷笑道:“我来问你,若你是黑⾐大酋,领麾下两万部卒翻越葱山天险,至此疏勒坚城之下,以两万疲兵面对十数万之众,你敢战么?”
⽩孝德想了一下,头摇道:“不敢!”
“为何不敢?”
“实力悬殊…太大!”
边令诚点头,冷笑道:“黑⾐兵刚过葱山,饥寒<img src="in/jiao.jpg">迫,为求生自是人人奋勇。如今黑⾐兵击破五俟斤部落,大肆掳掠羊马,已是稍得<img src="in/chuan.jpg">息之机,然则初始之锐气已丧,人无坚铠重甲,面对疏勒坚城,十万之众,如何敢战?正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已然是必败之局面!这时你还言道疏勒无虞矣,可不是蠢材?纵然安西援兵不至,难道黑⾐兵还敢攻城不成?真是笑话!”
马璘和封常清皆是点头,边令诚所说的,正是他们想要说的。就算五俟斤部落都是猪,那也是十几万头猪,黑⾐兵不过是一群农夫,哪里敢来攻城。早知道五俟斤部落被波斯人赶到了疏勒城下,那这一次的救援就不是绝对必要的了。
边令诚不过是个中官,居然也有这等见识,这让马璘极为意外。看来太监之中,也并非都是蠢才。
⽩孝德终于是明⽩了边令诚的意思,一时间不由得満脸羞惭,躬⾝道:“天使教训的是,是末将愚钝。诸位且做壁上观,我马上回城点齐兵马,为诸公击破黑⾐贼!”
说完⽩孝德便要离去,这下封常清也是看不下去了,挥动马鞭菗在⽩孝德的背上,骂道:“真是蠢才!你现在是要去送死么?”
⽩孝德回过头来,一脸的<img src="in/mi2.jpg">茫。
马璘见⽩孝德尴尬,笑了笑道:“老⽩,天使的意思,你还是没明⽩。五俟斤部落这些突厥奴不堪用,所以你自是不能出战。你若出战,敌众我寡,必定失败。然你有疏勒坚城,兵法有云十倍而围之,疏勒城內外有十余万之众,黑⾐贼只有两万疲惫之兵,如何敢来攻城?你要取胜,只需在城內按兵不动,旬⽇之后,黑⾐贼掳掠所得耗尽,军心一解自然溃散,不战便可胜之。”
⽩孝德听了,挠了挠头苦笑道:“然则我的应对并无差错,天使为何骂我愚钝?”
边令诚笑道:“某家骂你,非是你应对出错,实是你<img src="in/luan.jpg">了方寸。某家若是你,自在疏勒城內⾼卧便可,哪里会有半点儿慌张!必胜之局面,犹自战战兢兢,你乃本镇主将,你如此慌张,让麾下健儿如何自处?”
封常清点头,笑道:“天使说得是。孝德,为将者须有胆有识,纵然是困境也不能有任何慌张,何况你手握必胜之局面!你若惊慌,<img src="in/luan.jpg">的便是军心。纵然是必胜之局,也可能弄得无法收拾。”
⽩孝德一脸惭愧,道:“大夫教诲得是,末将知错了。”
封常清笑道:“那黑⾐贼曾进⼊疏勒城百里之內,后来却不再出现,便是心生畏惧之明证。正如天使所言,黑⾐贼现在是进不得也退不得。进有疏勒坚城,十余万众,退有葱山天险,有沿途的十姓部落。十姓部落能放他们过来,却不可能放他们再回去。这两万波斯奴,注定是要葬送在我安西之地了。”
“若是以前,老夫定会稳扎稳打,固守疏勒,待到黑⾐贼自溃之时,再以轻骑尾随而击,轻松便可获胜。不过这一次,我们便要看一看仁杰的手段了,看一看仁杰这一支新军,是如何剿杀这两万疲惫之兵的。”
马璘笑着点头,五千铁骑纵然是没有这次的换装,也⾜以轻松灭掉两万波斯农夫,更何况是现在。新军训练了这些⽇子,也该到了亮出獠牙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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