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密的炸爆声让所有人吓了一跳,正在城门附近厮杀的双方都是看了过来。浑瑊这才注意到⾝后死了大量的士卒,一时间肝胆俱裂。
这些都是跟着他从朔方来到这里的好汉子,不少人都是出自铁勒浑部,也有出自铁勒仆固部,都是他最为忠心的手下。本来是准备前往漠北大展⾝手的,如今这么多人却都窝囊的死在这里。
原本以为靠着手下的五千人,制服內城的马相亲兵极为容易,没想到会成为这种局面。现在这种状况,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陛下<img src="in/jiao.jpg">代。
安西军校尉<img src="in/ting.jpg">立在屋脊之上,定了定神再次喊道:“快快下马,饶尔等不死!”
浑瑊惊怒<img src="in/jiao.jpg">加,不再理会城门口的瀚海军,拨转马头便又沿着长街冲了过来,手上拿着⾎淋淋的狼牙<img src="in/bang.jpg">,冲着屋顶大声喊道:“我乃奉旨行事!尔等这是要做什么?当真要造反不成?”
“不下马,就死!”亲兵校尉冷笑道。
浑瑊大怒,弯弓搭箭一箭<img src="in/she.jpg">出,那校尉大叫一声,倒向了屋脊之后。
浑瑊看得真切,那一箭直接<img src="in/she.jpg">中<img src="in/xiong.jpg">口,显然对方是不能活了。便在此时又听得⾝后连绵不绝的炸爆之声,猛然回过头去,瞬间脸⾊煞⽩。
隆隆的炸爆声中,不知有多少朔方军的士卒倒了下去,连同战马都被撕裂成了碎片。那些大都是跟着他几年的战士,完全汉化了的铁勒汉子,雄心<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想要建立功业。如今却都是倒在了这里。
炸爆声绵密不绝。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了下去。等到炸爆声停了下来,大道上还活着的朔方军士卒不过数百人,一个个都是満⾝是⾎,显得无比惊恐。
原来就在浑瑊冲过来的时候,有机灵的朔方军士卒想起自己也有火雷这件事,把十几颗火雷扔到了瀚海军士卒之中,顿时炸死了一片。瀚海军别将也反应过来,向着朔方军人群之中扔了两颗火雷。
这一次瀚海军是跟着朔方军出来的。出来的极为仓促,大部分士卒都没拿火雷,所以朔方军扔过来这些炸死了一群人,却没有火雷殉爆。而朔方军士卒这次准备完全,每人都把仅有的四颗火雷揣在了怀里,加上人群极为密集,结果就彻底的悲剧了。
侥幸活下来的,都是人群较为稀疏地方的人们,其他的人连同坐骑都是被火雷炸死。
浑瑊浑⾝颤抖,双眼⾎红。气得咬牙切齿。他刚过二十岁,却已从军多年。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未曾有过战败的经历。这次奉旨行事,本以为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这个时候,屋脊之上又出现了密密⿇⿇的人影。安西健儿们重新装填了元戎弩,再次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那个被浑瑊<img src="in/she.jpg">了一箭的校尉重新出现在屋脊之上,<img src="in/xiong.jpg">口处⾐衫有个破洞,却是没有一丝⾎迹。
“你为什么没死!”铁勒少年红着眼睛大叫道。
“老子⾝上揣了几缗钱,刚好挡住了那一箭,不然还真给你<img src="in/she.jpg">死了。”那校尉笑道“你的人都快死光了,还不下马么?”
“我乃奉旨办事,尔等这般阻拦,便是死罪!”浑瑊怒声喝道。
“呵呵!”校尉冷笑一声,⾝边十几个安西健儿同时扳动机括,一蓬蓬箭雨飙<img src="in/she.jpg">而出,飞向了浑瑊。
浑瑊大喝一声,⾝子又缩到了马腹之下,下一刻战马一阵哀鸣倒在地上,⾝上揷満了锋利的钢箭。浑瑊手臂上也中了一箭,猛然用力把箭子套,忍痛蹿了出去,⾝子一跃竟然也是窜上了房顶。
校尉大喝一声,手上横刀向着浑瑊便劈了出去。浑瑊手中横刀一挥,挡住了这一刀,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团⾝滚了下去,落到了后面的小巷之中,提着横刀贴着墙<img src="in/gen.jpg">便向內城深处冲去。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是超出了他掌控的范围,本以为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情,哪料到竟然会一败涂地。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去面见天子请罪。
天子向来宽宏大量,对于他这样的归顺外族之人尤其是如此,安禄山败于天门岭,⾼仙芝败于怛罗斯川,天子都未曾治罪。眼下的局面只有天子能够收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天子请罪,请天子出来收拾场面。
那校尉冷冷一笑,也没再理会浑瑊。战斗还没结束,一个半个人逃走了也没必要再去追。指挥着健儿们把手里的元戎弩倾泻出去,把还活着的朔方军士卒又杀死大半,然后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拿着陌刀向剩余的百十个朔方军士卒<img src="in/bi.jpg">了过去。
还没等他们到达跟前,瀚海军骑兵们已经怒吼着冲了上来,把破了胆的朔方军士卒卷⼊其中。一阵密集的惨叫声过后,一切便彻底归于平静。
街道之上満是尸体,硝烟的气息久久不散,为首的瀚海军别将狠狠地啐了一口,策马快速赶了过来。
“老⾼,那个吃了豹子胆的铁勒小子呢?不要让他跑了!还有,看好杨国忠,别让他走脫了。”
“放心,跑不了他!”校尉道“老古,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铁勒小子是疯了不成?竟敢在马相的地盘挑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自称是奉旨行事,却带人来冲內城,我看势头不对就跟着追来了。他娘的,幸好没出大岔子。”瀚海军别将大声道。
“违反马相军令,这些家伙该死!不过铁勒小子究竟要做什么,还是得先抓到他再说。”⾼校尉沉声道“老古,你在这里打扫场战看住城门,看看咱们折了多少人,我带人去抓那个铁勒小子。”
“好!”古别将点头。
⾼校尉带着亲兵们折向小巷之中,顺着浑瑊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浑瑊逃走得极为匆忙,地上留下了斑斑⾎迹,很快亲兵们就追到了关市附近。
浑瑊手臂上満是⾎迹,狼狈的逃到关市附近那一座雅致的宅院之內,在丽竞门⾼手引导下进⼊院內,见到李隆基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李隆基被刚才连绵不断的炸爆声吓得心惊⾁跳,见到浑瑊带伤归来,皱着眉头问道:“外面怎么回事?是谁把你打伤了?”
“陛下,末将奉命整军⼊城,前来<img src="in/ying.jpg">接陛下,与马相的手下起了冲突。末将说是奉旨行事,他们不听!”浑瑊连连叩头,悲声叫道。
“那些杀才骄横惯了,不听是自然之事,朕早有预料。朕不是告诉过你,那些杀才若是拦你,杀了便是!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的人马呢?外面现在是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李隆基皱着眉头,连声问道。
“陛下,末将按照旨意行事,杀了十几个阻挡末将⼊城的马相亲兵,然后马相的亲兵便聚集在一起,开始攻击末将的部属!瀚海军亦是马相部下,从后方攻击末将手下,元戎弩和火雷都用上了!末将所部已是全军覆没,只有末将自己逃得<img src="in/xing.jpg">命,其他人都被马相的部下给杀死了!”浑瑊说完,连连叩首号哭不已。
“你说什么?你可是有五千人马!”李隆基惊异道“五千精兵全都没了?”
“陛下,末将无能,请陛下治罪!”浑瑊嚎啕大哭起来。
李隆基气得脸⾊发⽩,站起⾝来走到浑瑊跟前,一脚把浑瑊踹翻在地。浑瑊一骨碌又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老货,这下该如何是好?”李隆基看着⾼力士连声道。
“陛下,碛西路远,我们本不该来的。”⾼力士沉声道“不过陛下不用担心,反倒是该⾼兴才是。马璘所部亦是陛下虎贲,如此悍勇乃是我大唐之福。
“老货,你的意思是——”
⾼力士还未开口,忽然院內响起一阵剧烈的炸爆声,震得房屋一阵颤抖,灰土簌簌而下。院內的丽竞门⾼手发出阵阵惨叫之声,显然是受损不少。
“陛下,是马相的人追来了!”浑瑊跪在地上哭叫道。
李隆基脸⾊发⽩,咬牙道:“我就不信这群杀才敢犯上作<img src="in/luan.jpg">!老货,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朕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要如何!”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炸爆之声,庭院內却已经没了声息。一颗火雷就在大厅外不远炸爆,在大厅內能看到一个明显的浅坑。屋內丽竞门的⾼手连忙上前,把李隆基护在了⾝后。
“陛下,为今之计,需要借这个铁勒小子人头一用了。”⾼力士脸⾊<img src="in/yin.jpg">沉看着浑瑊,沉声道“陛下⽩龙鱼服巡视碛西,不意被这铁勒小贼侦知,因陛下此次北征<img src="in/yu.jpg">要扫平漠北九部,浑部亦是回纥九部之一,这铁勒小贼早已心怀不満,这便趁机矫诏<img src="in/yu.jpg">要弑君。幸得马璘所部忠勇,这才令铁勒小贼算计落空。铁勒小贼一死,自然是上下安稳,马仁杰对陛下向来忠心不二,他的部属自然对陛下忠心耿耿。”
浑瑊闻言,不由得⾝子一颤,连声道:“陛下,末将冤枉!”
李隆基脸⾊发⽩,低声道:“朕知道你冤枉,不过眼下怕是只能如此了。你放心去吧,你的族人朕会安排好的。为了朕这九五至尊,只能是委屈你了。”
⾼力士沉着脸道:“小子,你折损了五千朔方精兵,赔上一颗人头算什么冤枉!陛下说了会保全你的族人,你该感恩才是。自己动手吧,这样体面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