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李璟策马驰出好远,才略微冷静了些。
此刻他又是感觉释怀,却又有些烦躁,忽然想起那个美丽的回纥少女。
现在这个时候,长安少年李璟忽然感觉自己很需要一个女人。哪怕不是那个跟了他一路的美丽温柔的回纥少女,随便找一个女人发怈一番也好。
可是所有的回纥少女都已被他送到了室韦人的大帐里,然后又被他和他的手下杀死。这个时候想要找个女人,却是极为不容易。
那个回纥少女⾚着脚站在室韦人大帐外的样子,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时间竟然是挥之不去。这个时候,李璟忽然是有一丝的后悔。
当时若是留她一命,此时便可肆意的享用她的⾝体,之后再杀她也不迟吧。
可惜她已经死了,被那么多的战马踏过去,已经不可能再服侍他了。
回头看向来路,远处室韦人的营地里火焰依然是在燃烧,李璟长长出了一口气,知道今晚是注定要睡不着了。
…
这一此夜袭之中,李璟麾下的两京弟子亦是折损了四五千人。
毕竟他们多是新近从军不久,⾝体素质又比不过室韦人,室韦人拼死抵挡,必然会出现损伤。
以四五千人的代价,全歼室韦人将近三万,以最严苛的标准来看,这也是上阵上获了。
算上之前路上折损的,从进⼊漠北开始到现在,平卢军已然折损了堪堪一万人。杀了十万蛮人。自己也付出了一万人的代价。按照每人一百五十缗钱的惯例计算。需要⾜⾜一百五十万缗钱。
而平卢军的缴获,则是少得可怜。
不过钱的事情,自然是不用李璟<img src="in/cao.jpg">心。这几年在辽东辽西作战,一应财富都是户部敞开了供应,户部如今有的是钱,想来不至于拿不出区区一百五十万缗钱。
勒石纪功的事情继续进行,李璟也不再用何⻳年草拟铭文,自己提笔写了一篇。自觉颇为満意。他⼊龙武军前本就是进士出⾝,才情自然不缺,替马璘草拟铭文的段秀实未曾中过进士,文笔比他还要差一大截。
想要写一句话盖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八个大字,却是让李璟犯了难。这一句话极为霸道,他思索良久,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没奈何最后勉強想了一句,结果最后出现在石壁之上的。便是“文成武德,千秋万世”八个大字。
意思不敢说盖过马璘那一句。好歹大小得比马璘的大一截。娑陵⽔⼊北海湖口附近的⾼山崖壁之上,两块纪功石刻靠得极近“文成武德”这几个字比另外一块石刻上的大字⾜⾜大了一倍。
这样一来,便是军职最低的两京弟子也能明显的看得出来主将想和马相别别苗头的意味了。
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祭天仪式,勒石纪功便告结束。李璟站在北海之畔,看着崖壁上那两行大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出自马璘手书,便如刀<img src="in/qiang.jpg">剑戟一般杀气淋漓,直<img src="in/yu.jpg">破壁而出。“文成武德,千秋万载”这几个字,却是端正规矩,中正平和,然而气势上却是少了许多。
他明⽩他毕竟不是马仁杰,虽然行事处处模仿,然而缺少了一股骨子里的狠辣。他留下的字更大,然而相形之下那些小一些的字却是更胜一筹。
这个时候,李璟忽然想起了长安城內,龙武军校场之上他向马璘挑战,马璘那决绝霸道的一刀!
“现在若是让我面对同样的一刀,我能接得住么?”
李璟心里想着,心中忽然极为烦躁。
在今⽇之大唐,马璘便是一座巍峨绝峰,只有把这座绝峰踩在脚下,他才能真正证明自己。
然而他能翻过这座山么?李璟脸⾊<img src="in/yin.jpg">沉,死死盯着崖壁上的大字默然不语。
湖岸边远处有烟尘腾起,沉重的马蹄声中,十几骑自远方疾驰而来,到了李璟⾝前停了下来。
这是平卢军中的斥候,亦是他最看重的一支力量。马璘对于斥候极为重视,他亦是一样,马璘行军时时常把斥候放出百里,他亦是如此。
斥候们都是他的人私,李璟对他们极为信任。斥候首领跳下战马,把一封书信<img src="in/jiao.jpg">给李璟,然后拱手行礼匆匆离去。
书信是他在长安的门客写来的,马璘在长安养门客<img src="in/jiao.jpg">游士林,他亦是如法炮制。这些门客专职为他建立人望探听消息,所以他虽然远在辽东,对于长安城內发生的事情却是一清二楚。
见到了书信里面的內容,李璟的脸⾊猛然一变,缓缓把书信收⼊怀里。
看着面前清澈无比的北海,李璟脸⾊<img src="in/yin.jpg">晴不定,负手看着湖面久久不语。
众将见他神⾊不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敢打扰他。
过了许久,李璟转过头来,神⾊依旧<img src="in/yin.jpg">沉得可怕。
“传令,班师!”
李璟用力咬着牙<img src="in/gen.jpg">,从牙<img src="in/feng.jpg">里迸出了几个字。
…
初夏的草原之上,四万大唐骑兵整队完毕,匆匆踏上了归途。
斥候们在大军前后奔驰,大军如嘲⽔般向南而行,铁蹄踩踏地面,地面微微颤抖。
李璟坐在马背之上,心中极为烦躁。
想起书信里面的內容,他的脸⾊<img src="in/yin.jpg">沉得几乎能滴出⽔来。
天子不见了!
就在大唐北征回纥的当口,天子竟然是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
每年的十月到次年三月,天子都会去骊山华清宮居住,这是多年的惯例。群臣们也会去骊山随驾,廷议亦是在骊山进行。
今年因北征回纥事,天子令群臣不必随驾骊山。六部官吏依旧在长安城內。全力保障北征之事。国事委以太子李亨和户部尚书张巡,至于天子自己依旧是和杨妃待在骊山过冬享福。
整个冬天长安城內波澜不惊,一切皆是井井有条。群臣们忙于处理各路北征大军的军需,平素也无人去打搅天子。到了三月,天气回暖,本该是天子回长安城之时,却久久没有听到消息。
长安城中渐生议论,不少元老重臣<img src="in/yu.jpg">要去骊山拜见天子。没进华清宮都被拦了下来。
一连半月都是如此,各方势力都在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李璟的门客后来花费大巨代价,得到的一些绝密的消息。
太子李亨亲自去华清宮朝见天子,杨妃拦着不肯让见,户部尚书张巡震怒,提剑手刃宮娥数人,<img src="in/bi.jpg">得杨妃差点儿寻了短见,硬闯⼊宮之后,发觉天子竟然不在华清宮中!
太子<img src="in/bi.jpg">问杨妃,杨妃说天子和⾼力士已经离开长安数月。具体行踪她也不知。一时之间宮阙震动,人心惶然。
这封信是事情发生后几天內写来的。长安到平卢路途遥远,这封信送到平卢后又从平卢送到这里,路上⾜⾜花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如今长安城內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不过据信上所说,写信之时朝廷重臣之中不少人已有拥戴太子李亨为帝,尊天子为太上皇的议论,说是唯有如此才能稳定人心,然后再设法寻找天子的下落。太子李亨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只是秘密调动各方力量寻找天子。
这是三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如今长安城內是什么局面,李璟并不清楚。各路唐军⼊了回纥,这时天子却不见了,长安城里不<img src="in/luan.jpg">才怪。
若是此时李亨已经为帝…
李璟摇了头摇,发生这样的大事,他却不能参与其中,当真是一大遗憾。
边境⾎战杀敌再多,也比不上拥立之功。安西军百年来名将辈出威震西陲,人们记住的却是那些在几次玄武门之变中获胜的将军,以边将而⼊朝拜相者不过区区数人而已。
若天子已经易人,对他而言绝非是一件好事。新君登基,想要稳定权力,自然是要清理异己。他这些年来心⾼气傲,从未有过<img src="in/jiao.jpg">通太子的打算,如今又是手握重兵,必然是要成为新君的眼中钉⾁中刺。
同样地位尴尬的还有马璘,之前他还在嫉妒马璘权柄太重,想不到这么会儿功夫就是同病相怜了。
天子称他为“我家英物”对他极为欣赏,新君却绝不可能如此。章怀太子后人的⾝份,本⾝就是极为敏感,不适合外放为将的,而他不过二十出头,刚尝到权柄在手的好处,哪里又愿意轻易放弃!
辽东辽西乃是他的<img src="in/gen.jpg">基,自书信从长安发出已有三个多月时间过去,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李璟坐在马背之上,看着视野中満目的绿⾊,心中无比烦躁。
…
同一时间,碛西,庭州。
大唐天子李隆基猛然一掀桌子,満桌的珍馐佳肴跌落地上,化作一团藉狼。几个负责服侍的突厥少女吓得面无人⾊,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隆基站起⾝来,一脚把一个突厥少女踹翻在地上,大声的喝骂着。那突厥少女痛得流出了眼泪,蜷缩在地上不敢说话。
李隆基骂了许久,骂得自己也累了,摆了摆手示意突厥少女们清理一下,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之中。
被这群杀才们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他已经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
丽竞门的好手们想要逃出去传递消息,却都死在元戎弩密集的攒<img src="in/she.jpg">之下。就连最为忠心的⾼力士,亦是没能逃出去,被那些狠心的杀才们<img src="in/she.jpg">死了。
跟着他来到庭州的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这些杀才们安排来服侍他的突厥少女,<img src="in/gen.jpg">本就听不懂中原官话,他又不会突厥话,就算是发脾气,她们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