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农家,逸园內。
人上了年纪往往走两个极端,⽩天瞌睡个没完,夜里几乎睡不着,农逸夫就是这样。农俊婷有心事,同样睡不着,这会儿太爷爷和重孙女俩正聊着天。
“您晚上看到他了?”
“哪一个?”农俊婷撅嘴:“还有谁,叶皓东呀!”农逸夫恍然大悟:“哦,他呀!”
农俊婷:怎么样?农逸夫点一下头:“嗯,不错!”没下文了。
农俊婷期盼的看着太爷爷,等半天,老爷子装瞌睡了。“什么呀,就不错,我是问您他现在咋样了,瘦没瘦,听说我招亲这事体以后,他上没上火,着不着急?”
农逸夫半睁起双眼,晃着头做糊涂状,问:“你说他是急的一脸小疙瘩不吃不喝好,还是从容不迫大吃大喝好?要我说还是后者好,人我已经见到了,就在申城呢,还请我老人家吃了两只蟹子,要是小⾚佬急的方寸大<img src="in/luan.jpg">我才不会吃他两只蟹子呢。”
农俊婷眼睛一亮:“您是说他听说这事以后,敢回来就已经说明他的态度了,如果他现在急的方寸大<img src="in/luan.jpg">,反而不让您放心是吗?”
农逸夫:“如果这小子是个架不住事体的瘪三,老头子就不是不放心这么简单,而是<img src="in/gen.jpg">本就会瞧不起他,我会想办法马上让他滚蛋!”
农俊婷得意的:“他的表现很优秀是吗?”
农逸夫呸了一口:“不知道害羞的丫头,他优秀个庇,整个一个活土匪,比老虎胆大,比狐狸狡猾,还比猪能吃。”
农俊婷捂嘴笑,问:“怎么这样说人家啊,他⼲什么了?”
农逸夫満意的闭上眼,微笑着仿佛自言自语:“小⾚佬眼睛毒的很那,从老头子一⾝打扮和两个保镖还有几个梅隆镇的经理的反应上就看出我的⾝份来,他不仅没害怕,还敢抓住我的<img src="in/gun.jpg">子告诉我,他就是不在乎我掀他桌子,他这是在告诉我他的决心呢,掀桌子他也照吃不误,呵呵,一个人点了十八只蟹子,还要了七个大份的菜,全部吃掉,胃口这么好,⾝体还差得了?小婷儿,你有福气!”
农俊婷给说的脸⾊微红,拈着⾐角,道:“还不知道他能不能过得了我爸爸和叔叔们那一关呢。”
农逸夫一提起孙子辈的几位就有些扫兴,长叹一声:“哎~~~老话说富不过三代,这话有理呀,吃祖宗饭的人成才不易,一个个本事不大,⽑病却养了一⾝,耍⽩相个个⾼手,搞事体全都完蛋,杜月笙说人有三等,一等人,本事大,脾气小;二等人,本事大脾气也大;三等人,没的本事,脾气不小;你那些个叔叔伯伯和你爸爸,就都是些三等人,顶好的你大伯伯也就勉強算个二等,咱们家要再不经历些事体,指着他们这一代和还不如他们的你们这一代,离着衰败的一天也就不远喽。”
农俊婷兴致<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问:“那您算几等的?”
农逸夫伸出三<img src="in/gen.jpg">手指:“三十岁以前三等,三十岁以后一等,太爷爷我是一朝悟道的修行,三一年九一八事变,我凭着一股热⾎去了东北,参加了东北军,一场战斗之后,我指挥的一个连全部牺牲了,只活了我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瞧不起比我小很多的营长,场战上耍脾气抗命,结果害死了一个连的兄弟,从那以后,我就服了一个理字,脾气顺了,眼界也开阔了,看待事体也明⽩了许多。”
农俊婷又问:“那大爷爷呢?都说知子莫若⽗,你说说大爷爷算几等?”
农逸夫露出自豪之⾊,语气悠远说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不在这三等人之列,他的本事不是凡人能比的,他的脾气是龙的<img src="in/xing.jpg">格,或隐或现,随时节气势而变化,无论天下时局如何,他总能找到自己显露⾝手的机会,于家国有贡献,于家族有贡献,家国天下面面俱到。”
农俊婷咬着嘴<img src="in/chun2.jpg">,沉默半响,<img src="in/yu.jpg">言又止。
农逸夫看她纠结的样子,还猜不到她要问谁,笑道:“别问,那小子也不是这三等人里的,具体是个啥我也看不大明⽩,许是接触的少了的缘故,但只从他做过的事体上看,这小子跟你大爷爷正相反,你大爷爷是对周围的一切都默默关注,细心守护,总是很珍惜所拥有的,这小子则不然,他⽩手起家,新绿和新天一阁都是多好的产业,他说丢掉就丢掉,毫不在乎,他想做的事从不怕后果,华夏杨家多大的势力,他一个小⽑头就敢跟人家拆命搞,他为了搞资源产业,贿赂俄罗斯⾼官,搞政治投机,头一次见面他就敢赌上自己四分之一的本钱来,最后还让他搞成了今天这么大的格局,可以说他那本事别人学不来,眼光,魄力,运气,人格魅力,对世情人心的把握,缺一不可,他那脾气别人也学不来,学了他的脾气的人没他的本事,死的保证比⻩浦江边上耀武扬威的蟹子还快。”
农俊婷听的直皱眉,叹口气,道:“他不会一直都这么走运的,他那个脾气太让人不放心了。”
农逸夫头摇,道:“什么叫运气?三分人心所向,三分天理循环,四分事故人道!机会摆在他叶皓东面前,就没同时摆在别人面前?他承包新绿造纸的时候别人的机会都不如他?他在俄罗斯搞政治投机的时候张天鹏机会不比他好?他一路走过来,有多少杰出之人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只要他本心不丢掉,这些人就还会围着他转,他的运气就不会丢掉!”老爷子已经是一百零一岁的人,虽然依旧思虑敏捷,但话说得多了也有些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说道:“思皓名下的新北方股份过户给俊杰,你不要多想,你们⺟子将来不缺那一点点。”
农俊婷点点头,走过去轻轻用小拳头给农逸夫捶腿,幽幽说道:“不止是思皓名下的百分之三十五,连我名下的百分之三十也已经过户给我爸爸了,钱昨天我爸爸已经打进我的户头,相当于市值的十分之一,俊杰有了这个基业,我爸爸也就放心了,可我却担心他守不住这笔产业,他太好赌了。”
农逸夫长叹一声:“自求多福吧,农家今后要往海外发展,你将来嫁了人要多看顾娘家这边。”
电梯门打开,宋朝度一马当先走在前边,带着叶皓东和何林穿越全安门,接受全安检查。所有检查程序和进⼊机场侯机大厅时的安检程序一模一样:要掏出⾝上所有的金属物件,连同手提物品一并<img src="in/jiao.jpg">由安检人员检查。但比机场安检还严格,不许带照相机、像摄器材进⼊,赌场噤止拍照。
过了安检之后,宋朝度带着二人来到赌场的豪华大厅。
叶皓东环顾四周,大厅里灯火辉煌,大巨的金⾊吊顶灯每隔五米就是一个,把整个大厅照<img src="in/she.jpg">的金碧辉煌亮如⽩昼。四周的墙壁上装饰有各种墙纸和油画,以及巴洛克式的镀金。反<img src="in/she.jpg">出的光芒更给这座大厅增⾊不少。欧式风格的室內布局,无处不体现着实用与华丽并重的格调。
赌场里的客人个个⾐冠楚楚,男的风度翩翩,女的优雅大方。这里没有叶皓东想象的恶赌鬼玩的天光人光钱光的情景,有的只是赢家淡定的微笑和输家悠闲地从容。这里的赌鬼们更看重的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彼此间的<img src="in/jiao.jpg">流和个人的风度仪表。
叶皓东一行人一进来,立即有许多人上来打招呼,当然这些人的目标都是最近申城商界炙手可热的人物,宋朝度。至于一向不讲究仪容仪表的叶皓东和一⾝秀⽔街便宜货的何林,则早被这些人运转精密的‘识别系统’自动过滤掉了。
一个⾝⾼在一米八左右,很年轻很英俊的青年随着农嘉兴一起走过来,跟宋朝度很亲热的握手后,道:“宋哥今天这么得闲,过来⽩相,早知道你要来,我就拉上我老姐一块过来了。”
农嘉兴举着酒杯,冲何林笑笑,跟宋朝度告辞:“人一上了年纪,酒力和精力就跟不上了,你们年轻人玩吧,我下去觉睡了,明天还要小何引荐一下咱们那位大歌星哦。”
宋朝度趁农嘉兴走,那个年轻人跟过去的当儿,低声告诉叶皓东:“这就是农俊婷的亲弟弟,叫农俊杰。”
农俊杰送农嘉兴进了电梯,很快回来了,也寻着宋朝度三人进了酒吧。
宋朝度和叶皓东三人占据了一张桌子,点了瓶轩尼诗,正边喝边聊。农俊杰走过来,略微不満的扫了眼叶皓东跟何林,傲慢的也没让宋朝度引荐,盛气凌人的扔过来十几个筹码,昂着头说道:“不介意的话请你们二位去场子里先玩会儿好吗?我跟宋哥有些话要说,不太方便有外人在场。”
宋朝度在农俊杰扔筹码过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事情要糟,但还是没能及时制止这个年轻骄狂的世家弟子说出这句二了吧唧的话。他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叶皓东,没想到的是,叶皓东居然乐呵呵的站了起来,捡起桌子上的筹码,冲着宋朝度笑道:“这就是小舅子是吧,没事儿,你们谈吧,我跟林妹妹正好玩两手去。”他这句话里的小舅子叫的格外自然,以这厮的<img src="in/xing.jpg">子没发作,除了因为这句小舅子,还会有什么理由。
农俊杰脑子反应不慢,吧嗒过来滋味时,叶皓东跟何林已经走出酒吧了,他想追上去质问,宋朝度忙伸手把这位农家少爷拉住。
赌场大厅里人不算很多,基本上每个桌子都有人,但多数桌子都没坐満,这些人来这里一方面为了休闲乐娱,另一方面也不乏打算在赌桌上谈事情的。有事情要谈的人们自然的聚到一张台子上,人多了就玩些二十一点梭哈之类的,若是有正巧四个人凑一起谈事情的,则可以弄一桌⿇将或者玩个十三张什么的。总之,这是一个阶层分明,以财力和权力划分为无数小板块儿的小世界。
叶皓东跟何林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一张赌客是单纯为了博赌而聚拢到一起的台子。一个⾝材⾼挑气质极佳的年轻女人在大厅里张望着,很快注意到跟这里有些格格不⼊的叶皓东二人。她微笑着走过来,有礼貌的问:“晚上好二位,能让我看一下二位的贵宾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