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的鸟鸣清脆悦耳,<img src="in/yang.jpg">光打在脸上,温温的十分舒服。
懒懒地翻了个⾝,闭着眼伸手在<img src="in/chuang.jpg">边摸索着,原本会落在<img src="in/chuang.jpg">头柜上的手扑了个空,感触有些微凉的布后是空空的一片。
疑惑地睁开眼睛,⼊目的是青⾊的一片布幔。仔细看了半晌,才猛然想起⾝在何处。
虽然感觉自己似乎一跃而起,但实际上她也只是抖了一下,人依然完好地躺在<img src="in/chuang.jpg">榻之上。缓缓地坐起⾝子,⽩⽔遥眼神呆滞地看着地板,又愣了半晌才僵硬地爬下<img src="in/chuang.jpg">。
头脑已经清醒,但整个人却像一部快要当机的电脑,虽然下达了指令,却迟迟无法执行。
半闭着眼做了简单的梳洗,端起昨晚就放在一边的⽔盆,走出房门。
愣愣地看了看天,实在分辨不出这时辰到底是怎么算的。不过光看这<img src="in/yang.jpg">光的強烈程度就可以知道,天已经不早了。
往⽇都是睡在下人房,好几个人睡在一个房间,从不用去想什么时辰问题。她的睡眠质量不是太好,只要有人起<img src="in/chuang.jpg">就会醒过来,大家一有动静,那也就代表快到时间了,眼睛虽没睁开,但脑子已经在清醒当中了。
如今她一人睡在这,安静又舒适。
常常一觉醒来,天便已经大亮了。
推房开门,那人依然如常地坐在<img src="in/chuang.jpg">边。
<img src="in/yang.jpg">光洒満房间,<img src="in/chuang.jpg">边的那人手持一本书,无声无息地坐着,大约是听到了声音,便抬头看了过来。
长得漂亮但无女气,眼睛本是细长勾人的轮廓,却因为眸⾊极淡又无波,显得十分清冷。虽然看着自己,但目光中没有一丝感情,不是冰冷而是淡漠。
要形容的话,就像无意识地看着一张⽩纸,看到了,但也没看到。
明明其中映着她的⾝影,却仿佛只是通过镜子的反<img src="in/she.jpg">看着自己。
说是在看人,她却觉得更像一个人偶娃娃,拥有漂亮的眼睛,却只是倒映着眼前的景物,无一⼊心。
自做了这贴⾝丫头,她也不得不了解一下这个主子,却发现这人就像一部精确的机器,定好程序便开始执行。
有人来送⽔,便起<img src="in/chuang.jpg">梳洗。收拾完毕,便自去饭厅吃饭。
然后回到院里,有人送账本来,便会一口气查完,没人来的话,便是发呆一整天。
书是她塞给他的,晚起次数太多,再发现这人虽然起了<img src="in/chuang.jpg">,不见她来就只坐在<img src="in/chuang.jpg">边发呆,不责骂也不说话,仿佛她不进门,这程序便启动不了一般。
心虚连同不忍之下,塞了书给他,毕竟总比发呆好一点。
在全然的放任之下,这心虚已经因次数太多基本消失了。要不怎么说人果然是惰<img src="in/xing.jpg">十⾜的物种呢。
伺候完梳洗,⽩⽔遥手脚利落地收拾屋子,那人则如常去了饭厅。
⽩家的几位爷都在商铺里各司其职,大约是因为他的少言,这最不用说话的查账便落在了他的⾝上。
会有人定期送过账本给他查阅,有问题依旧无话,勾上一笔便会有人惶恐地捧回去了。
见识到了这位⽩五爷,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惜言如金。
至于伺候梳洗也罢,收拾房间也好,甚至于平⽇的接待送账的掌柜等事情,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轻松得想要挠墙打发时间。
暗暗笑骂自己实在是天生的劳碌命,没活⼲还不満意。
有了大把大把的空闲,⽩⽔遥开始自己找乐子。
一本书,一杯茶,一个发呆,一个悠闲。
一⽇一⽇便这样过去了。
被告知这个消息时,⽩碧波正在与大哥话家常。
其实说是“话”家常,却也只是听大哥在说罢了。
这个习惯是自小便有的,幼时因他⾝娇体弱,自有记忆时便有大半时间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哥哥们做完功课后,总会有一人来陪他说话。
后来,离府医病几年没有回来,却也都两三个月便有一人来陪他几⽇。
再后来,回到府中,大约是怕他终有一⽇会同师傅说的那般,淡了亲情,没了牵挂,离家避世。
兄弟们依旧如幼时一般,每⽇轮流来与他说上半个时辰,大哥更要求他进铺里做事接触人群。
不管是否愿意,他终是渐渐地听不进兄弟们的话,渐渐地感觉不到亲人们的情谊。
不是忘记了家人给予的温暖,而是渐渐无法再感觉那份温暖。
终有一天,他会同师傅说的那般,无心无情最终离了这世间吧。
“五弟,大哥知道你不爱热闹,但依规矩咱家的弟子都有义务,今年是你四哥,下一次便是轮到你去了,先随着你四哥去看看,习惯一下也是好的啊。”看到五弟终于拉回的注意力,⽩大爷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他不甘却也无奈。
几年的时间,他原本可爱的五弟便淡了情冷了<img src="in/xing.jpg">。
初时还能与自家兄弟亲近一些。
这几年,亲眼看着他渐渐地应了他师傅的话,变得无心无情。
虽明知没有办法,却也想趁五弟还肯听话的时候,再努力试试。
武林大会每四年一次,地位超然的⽩家自是不可或缺的公正人选。
⽩家家训,凡⽩家弟子均有义务维护武林平衡,此次轮到四弟,⽩大爷思虑了一下决定让五弟同去,不期望他真的去⼲点什么,但在外走走,总好过在家独处。
苦笑了下,⽩大爷看着五弟清澈却无波的眼眸,心中闷闷地痛着。
照着眼前的发展速度来看,那一天也许就要到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让他最后看一看外面的天地吧。
呆呆地看着大哥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碧波习惯<img src="in/xing.jpg">地点头,早先会让他觉得伤心的眼神,如今也快要没有感觉了,明明记忆告诉他,这是让他痛苦的事,心中却不再有感觉。这该就是师傅说的无心无情了吧。
“遥丫头,你便跟了五爷去,一路上要小心伺候,知道吗?”转头看向立在一边的⽩⽔遥,⽩大爷轻声叮嘱道。
“是,大爷。”⽩⽔遥轻轻应声,有点小开心。小说中的武林大会她还是很好奇的,至于眼前过于诡异的兄弟谈心,便也装作没有看到。
淡淡地又谈了一会儿,估计这自说自话⽩大爷早已习以为常,虽说见这平⽇⾼深莫测的⽩大爷,变得像长⾆妇一样喋喋不休十分有趣,但自跟了五爷后,便天天有一位⽩家少爷到眼前表演,⽇子久了也不那么有兴致了。
往⽇在厅堂侍奉茶⽔时,她只要听听武林故事,发发呆补补眠便很快过去了。
而今同样一旁侍奉,但却只能顶着睡⾜的脑袋看⽩家几位大爷搞笑。
而且这书房比起厅堂又小上太多,不似那里偷偷地笑上一下也无人察觉。
略微觉得此去其实也不错,这也应该算是出差吧?
见识一下神秘的江湖,能去外边玩一玩总比窝在这里好一点。
不过武林大会不知道都会⼲什么?
快速搜索了一下脑中关于武林大会的小说,⽩⽔遥总结了一下,得出结论。
同样是比来比去,大约会像运动会一般吧。
也许不同的就是,把跑步变轻功?标<img src="in/qiang.jpg">铅球变暗器?
想着想着,⽩⽔遥不由得轻笑出来,虽然只是轻轻的气音,却逃不过武功⾼強的二位⽩爷的耳目。
循声看向独自在那里傻笑的丫头,却只见她眼睛呆呆地望着一边的柱子出神。
⽩大爷见到弟弟眼中闪过的一丝波动,心中感慨万千。
这种奇怪的丫头实在让人不注意也难啊,能⼊五弟眼的人大约也是不太正常的吧,又或者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物以类聚?
⽩云风行四,人称四爷。
⽩四爷的名声响亮并不是因为他是⽩家四爷。
听说这⽩四爷打十六岁便开始闯<img src="in/dang.jpg">江湖,凭着⾝世神秘、武功⾼強、待人有礼且相貌非凡…总之就是人中之龙,魅力无限地电晕了満江湖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仅混了大半年,⽩四爷便成为江湖上顶顶有名的年轻少侠,只可惜如来时一样,突然神秘失踪的⽩四爷,伤透了一地的芳心。
当这位少年才俊再出现时,那已经是一年后了。
这时大家才知道,这前程似锦的少侠居然是鼎鼎有名的⽩家四少。
感慨之余不由得点头承认,果然是⽩家的少爷啊!
就说嘛,哪有别人家能出得来这么有出息的孩子呢?
江湖人都知道,四爷是位温文尔雅,武功⾼強,风度翩翩,待人亲切的年轻少侠。
如果不是⽩家不⼊江湖的家规,弄不好这武林盟主就是他啦。
尽管在外威风,在家里⽩四爷其实还是一个比较乖的宝宝。
他不怕爹娘,但却不敢惹长兄如⽗的大哥。
他的爹娘早先一直在忙五弟的⾝体,再后来便是生了小六小七,至于他这个不大不小⾝体健康的中间人,基本是由大哥管教长大的。
可以在他十六岁还打他庇股的大哥,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敬畏的。
虽然那是因为他不告而别,违反不⼊江湖的家规跑到外边放肆了大半年。
不过被几位哥哥押回家时,一向稳重沉着的大哥还没等他进门,抄起家伙就这么打了过来,吓得他拼了小命蹿上了房,倒也不是怕被打,但是大哥居然当着一⼲人等的就挥着家伙过来了——他总是还要给弟弟在下人那留点面子嘛。
不敢跑远,却也不想被这么多人看热闹,兄弟俩驾着祖传的轻功,上下翻飞地围着院子跑,比起黑着脸等着训人的爹娘,大哥追得他満场跑的样子更让他心有余悸。
被告知此行要带着五弟时,尽管想要吐⾎,但⽩四爷还是不敢有任何怨言。
要说这五弟,可以说是继大哥后最让他头疼的人物。
只长了两岁的他本是有些讨厌这个弟弟的,嫉妒⽗⺟的关注全都在他一人⾝上,明明已经夺走了⽗⺟的关爱,却连唯一放他在心上的大哥也要更关心他一点。
不情不愿地牵着哥哥的⾐角去看望那个弟弟时,十次有八次是在觉睡,却总是得到哥哥心疼的目光。他不甘心,不甘心…
再长一些,懂得了那个弟弟不能像他一样走出房间,明明他都已经开始上学堂了,那个弟弟却和之前相比没长大多少,只是不再一直觉睡,人却还是小小弱弱的样子。
在哥哥的命令下,他开始被迫独自去看那个讨厌的弟弟,还要陪他说话。
尽管不愿意,他却还是乖乖地听哥哥的话,每⽇去看望。
只要去时他没有觉睡,就会羞羞地笑着喊他“四哥哥”
细细的声音像只小猫儿,有气无力,却也嫰嫰的让他的心里开始庠庠的。
他也是哥哥啦!学堂里的小季子天天说他的弟弟多么⽩多么软,明明是个只会流口⽔的小傻瓜,要说⽩⽩软软的也应该是他家的这个才对。
孩子的心很容易被转移,本来讨厌的那个弟弟,开始让⽩云风有了做哥哥的心情,他一定会像哥哥一样,成为一个好哥哥。
就算那时的他并不太懂,这个弟弟为什么从来不能下<img src="in/chuang.jpg">,总是在觉睡,天天喝很苦很苦的药,总是让娘亲看着他的睡脸落泪,总是让大哥露出疼惜的眼神。
但是却开始学做一个好哥哥,陪弟弟说话,告诉他外边的天地,孩子们的游戏,看着他听得⼊神闪闪发光的眼睛,豪气地告诉他:“等你好了,哥哥会带你出去玩。”
相差两岁的两人很快成为家中最亲近的一对,每⽇下了学堂,⽩云风总会跑过来,对他说⽩⽇里发生的趣事,给他带新的玩意儿。以至于当⽩碧波被他师傅带走时,七岁的⽩云风险些直追孟姜女,哭垮了⽩家的院墙,最后总算在当家大哥的威严下才渐渐平息下来。
再看到五弟时,他因为治病变得越来越僵硬的脸⽪和越来越无神的眼睛,让⽩云风真正感觉到了⾝为手⾜的心痛。
所以尽管觉得自说自话有点太丢脸,⽩四爷还是乖乖地轮值那半个时辰的话家常。
不过,在家里是轮值,有众兄弟一起丢脸也不觉得,这一去只有他自己,更恐怖的是出门在外不如家里,一不小心被外人看了去,那他⽩四爷也不用活了。